荷香散尽-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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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坐在马车上,想着唐瑞此举的利弊。抛开那些算不上感情的感情,她还真的不是个经商的好料,这次怕是亏上近万两吧,虽然吴家或许亏的还要多些,但对于家底殷实的吴家,这不过是动了九牛之一毛。
唉!景阳叹口气想,原来她连自己的对手都算不上啊。
十一月底的天,已经很冷了。景阳揣着手炉下了马车,仰头看天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阴了过来,怕是要下雪了吧。
“景阳!”唐瑞柔柔的笑着看着走下马车的人,不可否认,他的美连月桂的小半都不及,但身上那种时而悠远时而孤高的气质是月桂学不来的,难怪人都说男儿百味,他的样子确实会让她产生死死攥在手心的欲|望。
“呵,唐小姐?没想到唐小姐也来了。”景阳勾唇浅笑。
“景阳有请,我……”
“唐小姐,“景阳”可不能乱叫,本公子也是有妻主的人,还请唐小姐称呼吴公子。”景阳的声音冷冷清清,带着与季节相称的寒意。
唐瑞脸上的柔情蜜意一时僵在脸上,顿了一刻才急忙道:“景阳不可听外人……”
“哟,李老板!”景阳转身笑着冲过来的人打招呼。
“吴公子请我们大家过来想必是有要事。”
“要事说不上,”景阳再不看满眼“柔情”的唐瑞,转身陪着来人上了三楼,“眼看就要进腊月,往前估计有的忙,这不,正好与各位相与就吃饭的机会好好叙叙旧。”
“呵,今年这年,怕是没得好过咯。”
景阳但笑不语。
很快,三楼就聚满了与吴家茶生意有来往的大小掌柜,还有城南茶行流失掉的那些商家。
景阳一身天青云锦,头发工整的盘着,仅插一白玉簪,端着酒立在众人中间,目光含笑的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待众人安静下来,景阳举杯道:“今日请各位新老相与过来,主要是叙叙旧,二来,吴记茶行进了一批新茶,比玉露要名贵些,特意请各位来品品新茶。这杯酒,景阳是为之前茶市的不稳致歉的,让各位相与或多或少亏了银子。”景阳仰头干了手了的酒,露齿一笑继续道:“吴家做生意向来薄利,各位老相与大都也知道茶市行情,与吴家这么多年生意往来,哪里是说断都能断的?前一段儿,城南吴家茶行走了不少商客啊!要是是找到了好商家,这顿宴席就是给您的送行宴,若是还觉得吴家可信,这酒席就是为您几经辗转接风洗尘,咱们还是老相与。”
景阳放下酒杯拍拍手,一行衣着统一的小厮托着茶盘鱼贯而入。
茶盏放着茶先上了桌。茶针白毫密被,色白如银,熠熠闪光,众人大奇。待小厮拿开水冲泡,立即出现白云凝光闪现,满盏浮花乳,芽芽挺立,甚是美观。稍候片刻,茶香便逸散出来,汤色黄亮清澈,茶香清香甜爽。
景阳见众人开始啧啧称赞,笑着道:“这是从南部边关运过来的白茶,因其白毫密被,又形如银针,故称白毫银针。这原料可全部是白茶的上等茶芽,它不同于玉露和茉香的工序,此茶生晒而成,更近自然,且断了烟火气,故有自然茶香。”
“敢问大公子,这茶的价钱?”
“呵呵,此次邀诸位来只是品茶叙旧,不谈生意。”景阳见开口的人略略露出失望的表情,笑着补充道:“此次从水路运过来的茶里,白毫银针只不过几十斤,哪里够做生意?宴后诸位相与一人可带走一两先自己喝着,等固定了茶源,定会知会诸位。”
“好!”徐掌柜竖起大拇指道:“大公子爽快,真不愧是茶市的这个,我徐某就先表个态,只要我还掌管徐家铺子,和吴家的生意就会一直做下去,也不枉大公子设这场宴席。”
“对,我们与吴家往来多年,怎会不知吴家重义?以后就是再有像雨露茶行那样的,也会帮大公子一把。”
景阳笑着行了一礼,缓缓道:“商人经商,图的就是个利字。若有一天诸位发现比吴家价钱合适的,大可以解了约另觅商家,不过我吴景阳自不会让诸位吃亏。”
景阳见时候正好,说道:“大家品品这茶,看看味道配不配的上这不俗的皮相。”
“香气清鲜,滋味醇厚啊!”
“对,确实带着自然茶香,喝上一口,脾胃都跟着熨贴!”
景阳转眼看向自己桌上的唐瑞,她倒是自觉的很,偏偏选了这个位置坐下。景阳挑挑眉,笑问道:“唐小姐怎么不尝尝?难不成是不合口味?”
一旁桌子上有人好奇的问道:“咦?唐小姐不是做瓷器生意吗?怎么?什么时候也入了茶行?”
唐瑞脸上开始冒汗,抬手作揖道:“唐家只做瓷器,哪里会经手茶叶?”
“哦!”景阳淡笑道:“唐小姐之前打算做茶叶生意来着,还准备把茶生意做大做强呢,不过时机不对罢了。呵呵,唐小姐要再接再厉才是。”
景阳几句话说的笑中带讽,众人一时都明白过来,投向唐瑞的目光开始有些讥诮。不管怎样,她这趋利背义、自不量力的名头是做实了。吴家自是男子主家,却正因为这一点也才更稳得站在茶市布市中。
唐瑞僵硬的笑了笑,颇为伤感的说道:“唐某是有过这打算,但那是以为会与公子……”唐瑞含情脉脉的看一眼景阳,轻轻叹了口气,“谁知佳人已有所属,唐某的心自然又收回到瓷器上,毕竟那才是唐某兴趣所在。”
众人有唏嘘,有不屑,有叹息,有怀疑,还有鄙视!
陆掌柜“哼”了一声,正要开口,不料景阳笑道:“却不知唐小姐也有这般心意呢,景阳谢唐小姐厚爱,无以为报,就祝唐小姐瓷器生意蒸蒸日上吧。”
众人侧目。
景阳嗤然一笑,对着唐瑞干下一杯,亮了亮酒杯道:“唐小姐真乃女中豪杰,景阳佩服。”
陆掌柜嗤笑出声,众人静了片刻瞬间又热闹起来,觥筹交错间不时的偷看一眼景阳和唐瑞。二人不热络也不避讳交谈,只是怎么看怎么是商人间的客套,看来谣传也不可信呐!又或许那唐家小姐是单相思了!
正文 天降冻雨
一顿饭吃到未时,众人酒足饭饱后三三两两的开始离开,也有几个城南茶行被雨露茶行挖走的商客表示想预定白毫银针,景阳笑着应下,这么一来这些人倒觉得有些羞愧,尴尬的说几句客套话也离开了。
景阳随陆掌柜出来时才发现下起了冻雨,阴暗的天空下是亮晶晶的地面,路上偶有行人也是一步三滑。马车是坐不成了,景阳看看依旧飘着雨滴的天,思索着该如何回去。
“夏小姐!”陆掌柜转头看见一侧屋檐下立着的夏荷,惊讶的喊出声。
夏荷回神,这才发现景阳已经出了酒楼。
景阳皱眉看看她有些发紫的嘴唇问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
“啊?”夏荷轻呵一声,随即笑笑道:“刚到!”
她是来接景阳回去的,一路滑滑走走对这地面倒是有了兴致,待走到聚贤楼见众人还没散,干脆缩在屋檐下看路上一步三滑的行人,不料竟忘了时间。
“呵呵,既然夏小姐过来了,那陆某就先回去了。”陆掌柜笑着出声。
夏荷点点头,景阳蹙眉。
待陆掌柜走出几步,夏荷才想起手里的两把伞和防滑鞋套,忙高声道:“陆掌柜且等等!”
陆掌柜小心翼翼的转过身,站稳脚下才问道:“何事?”
夏荷快步走过去递了一把伞过去,又脱了自己脚上的鞋套道:“陆掌柜不嫌弃就先套上,免得不小心滑着。”
陆掌柜忙要推脱就听景阳道:“陆掌柜且绑上吧,也没带个伙计出来。”
陆掌柜有些年岁了,确实也不敢逞强,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扶着夏荷艰难的捆鞋套,夏荷干脆弯下腰帮她套好扎牢,转身脚扒着地慢慢的走回来。
自上次景阳生病已有些日子,夏荷的心也淡了下来。不是不再喜欢不再疼惜,而是真正的把自己放在一个朋友而不是妻主的位置,这样一来,那些曾有的悒郁也随风而散了无踪迹。
记得自己说过:公子大可以把我当朋友。不过,她本身却没能做到这般,心底还是隐隐的希翼她能成为他的妻主吧。夏荷想,若是自己能帮他扛起些重量该多好?
夏荷将伞递给景阳,景阳没接。夏荷抬眸,疑问的看过去。
“一把伞?”
夏荷闻言自嘲的勾勾唇角,“公子放心,我再寻把就是。”
景阳挑挑眉脚,狭长的眼睛斜过来,张张嘴终是没说什么。
“公子快把鞋套绑上吧,一会儿起风就更不好走了。”
景阳看看她手里的鞋套,伸手接过来,弯腰摆弄了一盏茶功夫也没起身。
“怎么了?”夏荷低头,见他拉着几根草绳比划着,虽垂着头,她也能猜出此时他必定是神色懊恼。
“我来吧!”夏荷蹲下身把鞋套翻了个个,将草绳一一捆紧扎牢,随即轻轻拍拍他另一只脚。
景阳扶着酒楼前的柱子站着,望着蹲下身给自己绑鞋套的人,她肩膀真窄,腰也细瘦,怎么看也不像个能撑的起重担让人安心依靠的人。
夏荷拍拍手,把地上的伞捡起来递过去,“快些回吧,天黑的早。”
景阳接过撑开,走出几步回头,就见她安静的望着自己,她眼睛真大,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自己看不懂的情绪,她冲他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你不走?”
夏荷顿住想要转身进去酒楼借伞的动作,微偏着身看过去,温声道:“我去……”
“一起吧!”景阳说完垂下眼帘撇开头去。
夏荷诧异的看过去,想了片刻抬脚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伞。
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天色也越来越暗,地面却越来越光亮,路旁的店面也陆续关了门。
夏荷见他总是和自己隔有一尺的距离,伞本来就不大,这么一来势必会淋到。夏荷心底叹口气,尽量把伞往一旁送。
雨很凉,飘进脖子里让人忍不住打颤,夏荷缩缩脖子,空着的手紧紧披风,不料脚下一个不小心滑了一下。景阳眼明手快的抓住她撑伞的手臂,夏荷瞬间靠向他,半抱着他的腰才勉强重新站稳。
夏荷站稳脚,长长的出了口气,微抬眼就见景阳皱着眉看着自己。夏荷退后一步,不知是鞋底划上了冰还是怎的,一个不稳又栽进景阳怀里。
“对,对不起!”夏荷慌乱的站起来,低着头静了片刻才抬眼看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的名义夫郎。
“你先回吧,雨也不大了,我慢慢走。”
景阳眉头皱的更厉害了,眼睛瞟向她湿了半边的披风,那披风已经结了冰硬梆梆的垂着,风一吹,就是一面斜飞起的板子。
“走吧,慢些就是!”景阳出声,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叹息,不知是叹她没本事,还是叹她说话时的小心翼翼。
夏荷眨眨眼,余光扫见一旁铁匠铺前倒在门口的炉渣,笑着道:“等我一下。”
夏荷小心的走过去,在煤渣上来来回回踩了几趟才走回景阳身边,接过他手里的伞继续往回走。
“做什么那般?”
“防滑。”
“嗯。”
“公子?”
“嗯?”夏荷出声却不知自己想要说什么,一时间看着景阳愣神。景阳半天没听见下文,转头去就见她正看着自己,轻哼一声道:“看着你脚下吧!”
“呵呵,好!”夏荷收回目光,心底宁静的感觉慢慢的晕散开,让她心情蓦然大好。
景阳瞥过去一眼,见她勾着嘴角垂头看着地面,飘在她发上的雨滴不知是结了冰还是怎的,映着街上大户人家门口挂着的灯笼,也散发着灰黄却又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