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女痴缠负罪男:刹那行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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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发现,林嘉言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凝重。他的视线越过了她。
看向了大门的方向。
秦锦秋迟疑地转身。大门前,站着一对陌生的中年男女,衣着光鲜,气质与古旧小院格格不入。
而他们的五官轮廓,却有些熟悉。
她心里一沉,就听林嘉言平静地唤道:“爸,妈。”
'七'
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秦锦秋曲膝坐在门前石阶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从未见过林家爸妈,而今天的第一次照面也实在算不得愉快。事实上,对方毫不理会她的问好,径直走向林嘉言——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脆响亮。
她被吓得动弹不得,林嘉言竟还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摆摆手示意她快走。
尽管十分担心,但紧绷的气氛一时也容不得她插足。犹豫再三,只得暂且离开。
回想起方才,林母的表现更像是愤恨不平。而林父始终面无表情。怎么看,都不像父母对孩子该有的态度。
再想想自己的爸妈,虽然平凡市井,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大本事,但确确实实是爱着自己的。
而从林嘉言的父母身上,她竟感觉不到这一点。就像……比陌生人更生疏。
就算林嘉言在松风镇长到十五岁才回新台,一年多下来关系怎么也不至于紧张到这个地步啊。
石板上很冷,秦锦秋环抱膝盖希冀以此获取一点温度。门内林母尖利的斥责声一直未歇止,她渐渐理出了些头绪。原来林父林母前阵子去了邻省,原本预计年后才回来,而林奶奶去日暮里探望朋友。家中无人,林嘉言便回到了松风镇。中途回家一趟的林父林母不见他的踪影,这才气急败坏地找来。
听起来似乎是担心,但她却觉得蹊跷,隐隐感到,事情不该如此简单。
林嘉言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任由母亲呵责。隔着一层门板,秦锦秋看不到他的表情。心口发痛。那么优秀出色的他,被自己看到了难堪的一面。那一个耳光打得她脑袋发蒙耳朵嗡嗡作响。
孤零零被父母留在松风镇十五年的他,回到新台后也许过得并不快乐。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别忘了,是你偷了述谣的命!”
兀地,林母歇斯底里的大叫令秦锦秋心头一颤。不知为何,在听到“述谣”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呼吸乱了一拍,脑海有一阵空白。可她分明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林母的尖叫宛如利刃划过她的心脏。发酸。发疼。一叠声一叠声,让她恨不得撞开门去求她停止。
“你所做的一切都由不得你,你得为他活着!你得为他活着!你得为他活着……”
安静了一会儿,她听到林嘉言的声音。丝毫不带反抗意味,甚至认命般平静,但其中仿佛又有着沉重的悲伤与绝望。
他说:“妈,我知道。”
目送着林父林母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秦锦秋为林父临走前投来的鄙夷的一眼感到有些不舒服。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朝里望去,林嘉言正垂首坐在里屋门槛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想要上前去安慰,推门的手又静止在半空中。
也许他不愿自己看到他的狼狈。这样想着,又不忍去打扰了。秦锦秋放下手,再次在门边坐下。
就这样,一个坐在门里,一个坐在门外。不知坐了多久。
直到遥遥一阵爆裂声响起,不知哪家率先放起了鞭炮。十二点的钟声悠悠扬扬地传来,镇子里的烟火大会也准时开始了。
新的一年,终于到来。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冻僵的双脚,秦锦秋深深吸了口气,想要进门为对方送上新年第一句祝福。谁知还未走到门边,就听门内响起一阵怪异的乐声。她是知道这段怪音乐的——因为,这是下午她恶作剧为林嘉言换上的手机铃声。
林嘉言很快接起,好似有些诧异般,脱口而出的名字令她的心跌至谷底。
“乔安?”
'八'
大年初一那天,松风镇来了位稀客。
特地起了个大早,秦锦秋怀揣着双份压岁钱奔向林家。前一晚的混乱令她完全失去了过年的喜悦心情,辗转不安了一整夜。巷中已有穿着新衣的小孩子奔跑嬉闹,一张张小脸兴奋得通红,全然不见守岁后的倦色。
太阳露了头,照得人身上懒洋洋的。这是个好天气。
到了林家门前,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门,门便“吱呀”往里打开了。
起得这么早?稍稍惊奇了一下,秦锦秋举步跨进门槛。出乎她意料地,院子里不仅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人。
听到开门声,对方停止交谈,转过身来看向她。秦锦秋顿时不自在起来,尴尬地咧了咧嘴:“……早。”
颜乔安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只点了点头,没开口。
低头瞧瞧自己款式老套又显臃肿的羽绒服,反观对方一身羊绒长大衣配小长靴轻便干练又漂亮的打扮,秦锦秋深深地自卑起来了。虽然身上这件是新的,但相较于颜乔安,无论如何都是被比下去了。
可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阿秋,有事吗?”气氛开始变得僵持。林嘉言轻轻咳了一声,打破沉默。
秦锦秋如梦初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过去,“喏,压岁钱。”
见林嘉言迟疑不接,她叹口气,一把抓过他的手,将红包塞进他掌心,“爸妈和外婆给你的啦。爸现在可算醒酒了,还在为昨晚灌醉你内疚呢,你不收的话我会很难办的。”
有些发怔地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林嘉言总算合拢手掌,“……谢谢。”
圆满完成任务,秦锦秋如释重负。哪怕是一点也好,她想要让那个被父母狠狠伤害了的少年重新振作起来。哪怕是一点也好,想要让他知道,在松风镇这里,是有很多人关心着他的。
“呵。”
身旁的颜乔安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轻笑。
她听不出那笑声中有什么特殊的意味,林嘉言却霎时间变了脸色,“阿秋,你先回家去好吗?”
秦锦秋一愣,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开学不久时听闻的关于眼前二人的传言不经意闯入脑海。
难道……是真的?所以在新年来临的一刻,他会接到来自颜乔安的电话?这样,颜乔安大年初一出现在这里,就很好解释了。
“阿秋。”林嘉言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了些,似乎在催促。
秦锦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企图从中找出一些例证来反驳自己的猜想。然而一无所获。浓浓的失落感令她鼻头发酸,可与颜乔安争抢什么,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勇气去做的。闷着脑袋点点头,她转身离开。
走开不过三四步,就听颜乔安轻嘲道:“做什么呢,我会害她不成?”
“乱说话。”林嘉言淡淡带过话题,“难得来一趟,我带你去逛逛吧。”
喉头一紧,不想再听下去,秦锦秋抿了抿唇,加快脚步。
“好像不赖……不过,不必劳烦你了。”颜乔安总算露出了些感兴趣的样子,却一口回绝了林嘉言的邀请,伸出一根手指来,“她陪我就行。”
脚下一绊,秦锦秋错愕地回过头。
正对上颜乔安若有所思的目光。
'九'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一点点地了解这个世界。
知道了人是会变的。一小段的分离将熟识的那个人分割为截然不同的两部分。就像成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一个随着旧时光远远地离去了,再也不会回来。
归来的这一个,还是你吗?
谁来告诉我。
'十'
在大脑中迅速过滤了松风镇值得游览的景点,从中再次仔细斟酌挑选,但随即秦锦秋就悲哀地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当导游的天赋。
“这儿是铜莲寺,再晚几个月的话樱花会很漂亮。”
“……嗯。”举起相机咯嚓咯嚓随手按了几下。
“这儿是松风镇最老的书斋,有很多稀有书籍。”
“……唔。”随便抽出一本一目十行地翻了翻。
“这儿是镇子里最有名的茶馆,松子茶一绝噢。”
“……哦。”径直端起杯子心不在焉地啜了几口。
秦锦秋欲哭无泪。她可是很卖力地在推荐了,可游客本人却从头到尾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隔一会儿就不知神游去了何方。先前的紧张无措根本是白费,因为对方压根儿不会主动开口。
真是的,根本一直都在走神嘛。
尽管觉得奇怪,但也因此而松了口气。
走得累了,秦锦秋在河边拣了一块干净的平石招呼颜乔安坐下。
人们大都去了镇中心赶集,河畔一片静谧,乌篷船也多半泊在岸边。
跑去不远处的小店买了饮料回来,秦锦秋气喘吁吁地坐下,拍拍胸口理顺呼吸。
“你不讨厌我?”颜乔安突然说。
“咦?”秦锦秋一愣,下意识地反问道,“为什么要?”
“因为林嘉言。”颜乔安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犀利,“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假如我告诉你,我真是为了林嘉言来的呢?”
呼吸蓦地一紧,秦锦秋回望向她,想要弄清她的意图,却依然以失败告终。胸口闷闷的,但仍真诚地说:“假如是那样,也不让人奇怪吧。能让言言喜欢的,一定都是好人……而且……你很好。”
颜乔安怔了怔,轻轻笑了声,听不出是嘲讽还是玩笑,“还真是……天下的傻瓜一个样啊。”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角沾染的薄尘,问:“这个镇子的郊外,是不是有间废仓库?”
秦锦秋莫名其妙,但还是认真想了想,点头,“有的。”
“带我去那里。”颜乔安说。
'十一'
松风镇的西郊有一个茶厂,距离茶厂不远则是废置多年的老旧仓库。找不到直达的公车,两人步行了很久才抵达目的地。四野开阔,冷风呼啸着灌进衣领。秦锦秋捂紧衣领,朝掌心呵了两口热气。偷眼瞄着颜乔安,发现对方虽也顶着风沙却依旧走得笔挺自如。
如果是她的话……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竞争力吧。想着,又有些泄气了。
常年无人,铁皮大门已锈迹斑斑。虽未落锁,还是费了好大劲才推开。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阵阵咳嗽,秦锦秋一边伸手在面前挥舞着,一边对身后的颜乔安说:“还是等会儿再……”
话未说完,颜乔安已径直越过她,跨入仓库大门。
“抱歉。”她低声说,“可以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吗?”
仓库里堆满陈旧器械,犄角旮旯里结了大片的蜘蛛网。本就不解颜乔安为什么会点名来这里,现在甚至感觉这儿才是她到松风镇的真正目的。秦锦秋迟疑了一下,“那……我出去等。”
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般,颜乔安走到一只小铁箱旁,毫不在意上面厚厚的一层尘埃,屈身坐下了。察觉到她的异样,但秦锦秋最终决定不多问,沉默地退出了仓库。
走到门边时忍不住又回了一下头。最后一眼看到的颜乔安,将脸深深埋入臂弯中,肩膀微微颤抖。有什么液体滑落下来,跌碎在地面上,溅起一小片灰尘,与之相融从而变得浑浊。
她在哭?
并且远远地,都能感觉到她的悲伤。那是一种臻于绝望的悲伤。
身为天之骄女的她,在这个地方,竟毫无掩饰地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惊觉自己窥见了什么大秘密似的,秦锦秋身子一震,落荒而逃般地奔离了仓库。她对颜乔安的了解一直以来仅限于远观与仰视,她以为颜乔安完美无缺万事顺遂,而此刻与想象背离的场景令她感到心慌。
当平静下来,她已经离仓库很远了。起了风,刮得面颊生疼。秦锦秋将双手拢入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