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莲灯,渡我今生-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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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要走了,先去老挝发笔横财不好?哈罗伊笑了起来,一副阳光少年的味道,和他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老成完全不相符:老挝币汇率很不稳定,在柬埔寨境内变现换吉普很划算,到了老挝,再把吉普换给游客,折成绿纸——利益是10%!
他果然聪敏,在多雨的东南亚,深谙生存法则,连汇率换算的油都揩的不慌不忙,这样一来一回,的确能赚进不少。
褚莲点头:也好,我们手头的钱……要是路上不坑蒙拐骗,根本到不了俄罗斯。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但是,我们为什么不能买机票,直飞莫斯科?
少年笑的从容不迫:你有护照?
……也是,这么多年,她鲜少离开三藩,即便确有需要,出境入境都是穆枫在安排。穆枫倒是有好几本护照……连同好几个名字与身份。用穆先生的话来说就是,他们这行的人,在多重身份的造假方面,比恐怖分子还精细。
慕颜看褚莲一眼,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的护照也丢了,和行李一起,都喂进了太平洋。
哈罗伊耸耸肩:不好意思啊女士们,我——从来没有护照。
所以……只能偷渡。
褚莲不免好奇:哈罗伊,你怎么对汇率折算这么清楚?连这种赚钱的偏法子,都摸的一清二楚……
东南亚很多背包客都干过这事,只要想赚钱,哪能没办法。少年笑的很憨实:所以,东南亚的白粉佬,都不规矩,就算被缉/毒/警敲断手脚,也不值得同情。他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杀气:金三角……早就应该肃清了。
那口气,倒像远居三藩的穆先生。
褚莲笑了起来,忽然觉得眼前蒙了一层雾气。
初春,仍是有点寒意。
褚莲从来没有想过,她的行程,竟会被挡在缅甸。
一进入缅甸境内,对反政府军的警惕立马拔高,金三角的地界,她凡事不敢张扬,一再告诫自己,要小心再小心,毕竟三藩穆家在这边招惹了太多恩怨。她如果高调,一定会给穆枫带来麻烦。
她的嗅觉还是足够敏锐的,自幼成长在世家,见惯了大风大浪。打小儿的时候,就听家长谈生意,家里永远都是来来往往的客人,长辈们谈事不避人,她们这些孩子有时会被叫去处理些简单的务事。这种对事对人的敏感嗅觉,自幼练起来。
所以,当她一踏进缅甸国境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东南亚的暗流蠢蠢欲动,这一片土地,根植于金三角黑色势力的土壤,早就被世家瓜分。尽管它属于金三角猖獗毒/枭的掌控,但许家、穆家、白家甚至久不涉内境的易家,都把势力触须伸到了这块土地,金三角一旦有异动,世家整片网络都将被牵动。
有不对劲么?她回头压低声音问哈罗伊。
哈罗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中缅边境线上,很多人听得懂中文。褚莲咋舌:那英语?哈罗伊无奈摊手:国际通用语言,你怕他们不懂?
褚莲错神,恍然回头时,少年已经附在她耳边,轻声问道:那几个白人,你认识吗?她一愣,耳中又滚入一个地名:墨西哥。
她抬头,惊讶地盯着少年。
俄罗斯语。饶舌漂亮的圆音,他说的那么标准流利。
褚莲轻声用俄罗斯语回应:你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没什么,只是以前在俄国念过书。他说的轻轻然,从容从褚莲脸上收回目光,去观察不远处客栈角落那一桌上的几个白人。
那么,你认识白斯年?她已然侧过脸去,很配合地和他共同观察一桌人,言笑晏晏,那话轻柔的就像一阵风吹过。
少年不禁回头觑她。东南亚春日的阳光落在她脸上,卷翘的睫毛似蝉翼,薄薄点染淡金的日晖。一眨,有轻微掠动的浮影晃过。
中缅边境小镇。他们今晚在这里落脚,小小一间客栈,挤满了人,那几个白人凑一桌,正巧在他们右前方的位置。
什么来头?褚莲低头扒饭,轻轻用俄语飞快地问道。
不知道。东南亚要出事——你猜他们都聚集在这里要干什么?哈罗伊突然停了下来,缓缓扒饭,眼神却与她短触,很快又挪开。
褚莲竖起耳朵听——隔壁桌有人在讲英语,几个亚裔,凑在一起,生涩地蹦出一个又一个单词。
右前方那桌墨西哥白人也被短促生涩的英语吸引,放下勺子,静神听了一会儿,很快又开始吃饭,若无其事。
褚莲脸色不大好。那几个亚裔英语实在太差,说话声音又极低,她努力辨识,才听懂几个关键的单词,但却已经足够让她胆战心惊。
冰满翡翠,俄罗斯,zhng……
每一个单词,都指着他们此行的目标。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勤劳的小蜜蜂,我今天居然二更!!被自己感动啦~~~~~
这是正文,许谦益的番外已经结束~~
正文 第57章 相思不老(2)
哈罗伊突然凑过来;轻轻转过筷子;指着那几个亚裔:他;老挝人;他,他;缅甸人;他;泰国人;那边那个,柬埔寨人……
褚莲惊讶地看着他:你猜的?
口音像,他的俄语果然说的很好;我在东南亚待过很多年,况且,他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女士,智商啊。如果他们都是本国人,干嘛要说这么蹩脚的英语?
一桌上,三份椰子饭,哈罗伊掌钱财,抠的很,连小菜都不肯多叫一盆,好在椰子饭量很足,管饱管够。葡萄干、菠萝丁、胡萝卜丁、玉米粒,拌上腰果,撒上薄薄一层肉松,足量的椰子饭,香的很。
她和哈罗伊已经扫光半碗饭,慕颜却还没回来,她笑道:cindy不是找厕所去了?还没回来,真想把她那份椰子饭也解决掉。
可以,他终于放松地用英语和她交流,但我不会从我们的‘财产’中多出一份饭的钱,下顿,你让cindy吃吧,你看着,少年哈哈大笑,如果你还想有足够的旅费去俄罗斯的话,就听我的话——把钱给女人统筹,通常是最蠢的方法。
她打了个响指:答对!离开三藩之后,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大笑,前桌那帮墨西哥白人不由回头看她,目光交错的一瞬间,褚莲突然觉得有点惶恐,很快低头。
——你要不要,去看看cindy?
——饭都凉了,我去找她回来吃饭——别想动荷包买第二份饭。
褚莲低头,拿清水在茶杯里晃了一下,又倒掉,灌上热茶,这里不比三藩家里,茶叶没的精细,但好歹,水是热的,也有茶的味道,凑合着饭后喝一杯洗胃清茶,也是这段奔波的日子里,极大的享受。
她痴痴盯着水中茶叶看,卷起的叶边如锯,腾着热气,绿油油的,连那水都透着绿意。
——手却不自觉地拿起了筷子,在桌面上划着什么。脑中飞快地闪过繁杂的心事,入境以来,隐隐感觉东南亚暗潮起伏,今天却在这间小客栈里,窥见一二。原来却都指着张家,所有人都要往俄罗斯赶——为着一串冰满翡翠的重见天日。
她不幸,也赶在了这场赴宴似的人潮中。
俄罗斯,张家,冰满翡翠,好像所有关键的环节都要串联起来了,她离真相愈近,离溪口张氏的记忆愈近,可是,也正因为距离的拉近,让她觉得恰似被架在炭火上烘烤,那热度直要把人烤化了。
回来是哈罗伊一个人。
他默默地把慕颜那份饭吃掉,填进了肚子。
cindy?筷子举起时,褚莲想问什么,却无意对上右前桌那帮墨西哥人的眼神,连心情都降到了冰点,哈罗伊看着她,眉头微拧,轻轻放下了筷子:冲着你的?
她听见少年用标准俄罗斯语飞快在她耳边问道。
一把水果刀,划拉了半个钟头厚皮椰子。磨出的椰皮碎屑掉了满桌,她心情极差,和哈罗伊对面坐着,彼此都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捱过,小饭馆里开始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埋头吃饭,看来是饿极,一路劳顿,赶在缅甸的小镇旅馆里面,吃一餐热饭,明天还要赶路。奇奇怪怪的东南亚佬,各怀心事的白肤色鬼佬,每一个人心里都敲着小鼓,各有盘算。数天之后的俄罗斯白家势力范围之内,会有多热闹?
为了一串冰满翡翠项链,息偃多年的各方势力,又卷土重来。
她终于坐不住,面对眼前从容自若的柬埔寨少年,交耳用俄语说了一句话:他们要找的人是我?搞错了才把cindy带走的?
少年抬头想回答她时,一错神,对上墨西哥人暗藏挑衅的眼神,他仓促挪开——却在这时,褚莲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握着那柄水果刀,若无其事地朝墨西哥人的餐桌走去。
哈罗伊转过头去,眼中兴致顿生。
这个三藩来的女人,一路给了他太多的意外与惊喜,她似乎天生的大胆,一路行过,都是身带霹雳。是否那位传言中威据三藩的教父,给了她过分的保护,才能让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有一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
他眼睛微眯,觑见那个女人已经逼近了墨西哥佬的地盘。
褚莲笑笑,款款走过去,她的气场实在太无害,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危险与胁迫,那几个墨西哥佬对眼前这个蓄意挨近的女人也没防备太多,只是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她突然停了下来,脸上平静无风,微一屈身,嘴角笑意浅淡,她突然扬手,将那柄水果刀插进了桌面!她本身手上劲儿就不太大,水果刀入木不深,颤颤巍巍似要掉下来……
那一桌墨西哥佬反应太快,已经有人去腰间摸枪,但被其中一个看似老大模样的男人拦了下来。褚莲扬眉,一点也不怕地与他对视。
她笑了起来:我要见特里森先生。
那一桌白人面面相觑。
cindy终于被送回来,他们在原先的座位上喝下午茶,吃各种果品,才回来的慕颜云里雾里,问道:管荷包的先生怎么不阻止女人们的疯狂消费?我们不是没钱花了吗?
哈罗伊笑了起来:有人埋单。
当然有人埋单,褚莲看他一眼,淡淡笑起来,心想果然是穆枫培养的手下,秉承三藩一贯的优良传统,只进不出,这回更是连账单都算到了墨西哥黑帮大佬的头上。
詹姆特里森果然在东南亚,他们和餐馆里一帮墨西哥佬等了没多久,他就被请过来了。
见到褚莲,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大概是他没想到会在缅甸小镇遇到老友的太太,但那份讶异稍纵即逝,很快被笑容替代。
褚莲站了起来:詹姆,很高兴见到你。
他伸出手来,和她拥抱:阿季,终于找到你了。
你在这儿……是找我?褚莲大惊。
特里森点头,松开她:三藩找疯了人,加州产业链差点瘫痪,所有人都被派出来寻你……
褚莲吸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害怕,的确是这样,她自巴士海峡落难,对于外界而言,从那一天起就没了她的消息,她可能……在外界传言中,已经是一个死掉的人。
那……他呢?她咬着嘴唇,终于问到最关键的人物。
特里森脸色不大好,沉默了一会儿才勉强笑笑:mu,他在加州。
在加州?这她当然知道。每年除了巴隆围场大型围猎,他心情好时,会在高加索深山里和俄罗斯老猎人一住几个月封山打猎,平时几乎不会离开加州。
他……要我回去吗?褚莲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没说什么,是我们说的——穆太太一定要回去。特里森的眼中闪过一丝含义莫辨的不自在。
你带了多少人来?褚莲突然问道。言毕眼瞧了一下哈罗伊。默契自生。
阿季在打什么主意?特里森笑了起来:这里,没多少人。我的人,到东南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