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蝎尤物-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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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面色有些潮红,她忍不住轻声劝道,“大家等了这么久,自然都是心急的。总是闹了一天,大小姐不弹,那就叫青青先弹罢。”
皇帝嘴角轻轻一勾,霜声寒道,“皇后的意思,是叫朕出尔反尔?”
这话说得甚重。皇后心中一悚,赶紧急声应道,“臣妾不敢!”
“还是说皇后还顾念着你的二妹,想要助鱼二小姐一臂之力?”皇帝接着又问。
这话带了淡淡的刺探。皇后小心的斟酌字句,深怕一个答错,便会祸及己身。“皇上,青青如今处境如何,臣妾自然明白……”
这话还未说完,便被皇帝决然的打断。“皇后既然明白,那就该知道避忌着些。你不顾自身,可也要想想小十九。”
底下众人闻言,都是大大的一悚。皇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皇后,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可见这鱼青青今生必定要与天家男儿绝缘了!
陈尔东父子心里虽是又气又恨。可对方是皇帝。若是还拿出他们那一套颠倒事非的本事来,岂非不妙?
林知周这数十年来,从未像今天一般痛快。他抚须挑眉,折回目光挑衅的瞧向陈尔东。陈尔东被他瞧得气不打一处来,一双老拳握得格格作响。
陈凤压低音量,在他耳边轻道,“父亲息怒,今儿个您再气也得忍着!等这儿散了,咱们再找这人的晦气不迟。”
陈尔东心里一口闷气哪儿是三言两语能消得下去的?他冷冷的回话,“回去叫陈碧想个法子,把这人解决了才是。”
凤十此时已然燥郁难耐,他额头汗水滴滴而落,心里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今儿个凤鸾殿上的小宫女。这便寻了个空,找了程如玉细细的问了那宫女的情况。
程如玉被他问得一头雾水,疑惑低道,“十爷是否看错了?皇上的奉茶宫女依然是那几个。已然沿用了六月之久,怎么可能会有新的宫女?”
凤十被程如玉这么一说,心里更是跟猫抓似的难受。“程如玉,你不是骗本王罢?本王今儿个明明就瞧见了那个宫女。她还说了句话。”这话才到这儿,他便突然住了嘴。
程如玉蹙眉,一甩拂尘,低笑道,“十爷,她说了什么话?”
“她说,这下好看了。”凤十淡淡的道。
程如玉低声一笑,道,“十爷,您确定这话不是您说的,而是她说的?”
凤十这回却再答不上来了。因为此时他觉着异常烦闷,头脑昏昏发热,竟是痛苦到了极致。
林知周见陈尔东竟破天荒的没有暴跳如雷,这便又丢了个蔑视的眼神过去。陈尔东此时已是再忍不住了,他忽而拍案而起,一把将林知周的襟衣揪了,怒声喝道,“林知周你看不起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林知周没料到他竟会在御前这般失状无礼,一时没加防备,竟被他抓了个正着。陈尔东将林知周按倒在地,一拳一拳的砸向林知周的俊脸。
“我叫你小子瞧不起人!我叫你到处乱抹黑我!我叫你让女儿进宫跟皇后争宠!”他每说一个字,便朝着林知周挥出一拳。
众皇子都蹙眉起身,前来劝架。可陈尔东此时已是理智全无,他们不论怎么拉也拉不开他。
皇后也起身想去劝父亲几句,可抬眼就见皇帝眼睛的一角余光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皇后站到一半,这便依旧坐回椅子,疾声对父亲劝道,“爹!您别打了!您这是要做什么!”
陈尔东打了数十拳觉着不过瘾,竟还开始撕扯起林知周的衣服。林知周原就是被他弄得只能护住头脸,如今他又来撕他的衣服,把他气得面色腊黄。
他挥起一个拳,直中陈尔东的鼻梁。陈尔东两管鼻血便这么流了出来。陈尔东鼻血一落,陈凤却又扑上去要揍林知周。
众皇子怎么劝也劝不下,还被他们连带着打了好多下。心里更是又气又怒。
林知周好容易自地上起身,他敞着衣服边逃边骂,“你个陈尔东有断袖之癖么?居然来撕老夫的衣服!”
陈尔东闻言更是暴跳如雷。“你个老家伙,我跟你拼了!老夫不过是要让大家瞧瞧你这小白脸的身子骨到底有多柔弱!你凭什么用这么柔弱的身子骨去打仗啊你!别又是贪了别人的功!”
“那也掩饰不了你对我一个老男人起了念头的心!大家刚刚可都瞧见了!你!你个老不羞!”话骂到这儿,林知周已是骂不出口了。
众皇子离得近,自然是瞧得一清二楚。这陈尔东刚刚赤着眼睛去撕林知周衣服的时候,确实看来像是对林知周急不可耐。这也是为何大家之后都不敢近他身的缘故!
这事瞧见的人不多,可众皇子有志一同,全都缄默不语。正当此时,内室竟传来淙淙的琴音。
那琴音似是山谷的清风,轻柔的吹拂着众人的面颊。又似是清澈的山溪,甘香清冽得直渗入心。一点点,一滴滴。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包括仍在缠打的陈尔东跟林知周。
那琴音,还似冬天的静雪。簌簌而落。更似那画中的水墨冷梅,只消静静的赏,便自然能闻到它的芳香。
清风拂过,众人心底的燥郁烦怒,竟是随着这琴音消逝无踪。
心随音静。这便是清心咒。
凤七跟太子互瞧一眼,心中已是了然于心。当日弹奏此曲的人,确实不是鱼青青。而是他们一直不放在眼里的鱼青鸾!
一曲毕,皇帝抚掌而笑,道,“虽然叫朕等了许久,可能听到此曲,却也算是不枉。大小姐非但会弹琴,更擅长捉摸人心。咱们在这儿等了这么半天,自是燥郁难消。可若无这般等待,又怎能重现这清心咒的清心静气呢?老七,你还有疑问么?”
凤七敛着双眸,嘴角抿着一点冷意。他垂下头,淡声应道,“没有了,父皇。刚刚大家都已然见识了青鸾的功力。”
一句话,说得极轻极淡。仿佛放弃这段感情,在他而言是多么的痛楚。
鱼青青嘴角一动,人却立在一旁默不出声。
陈凤见着势头不妙,立刻上前急道,“七王,你怎么了?你不是一直信誓旦旦的说爱青青么?现在难道就因为一首曲子变了心?”
凤七黑发垂在胸前,俊脸之上一片哀凄。
陈凤又瞧向将头别向另一处的太子。“太子爷,您不是也爱青青么?为何您不说句话?现在鱼青鸾不是才一个人弹了这曲子么?你们凭什么断定这弹曲之人是鱼青鸾而不是咱们家青青?”
可太子也是眉眼淡淡,默不出声。
陈凤见他二人都没个反应,这便又去皇帝面前急道,“皇上!您说句话啊!说好了两人要比赛,如今只鱼青鸾一个弹了琴,你们就都下了这般决断?”
皇帝挑高眉毛,淡淡而笑。“那么说来,陈爱卿的意思是还想听鱼二小姐弹这清心咒了?”
已然被人先声夺人了,已然被人一曲妙音天下知了。还不死心么?
陈凤哪儿知道先声夺人有多么的重要,他飞快的点头,疾声道,“皇上,臣不服!臣请皇上让青青再弹一曲!”
鱼青青秀眉一蹙,忽而对着陈凤怒喝一句,“大舅!您别闹了!”那声音里头竟是又急又气。
陈凤指着自个儿的鼻子,急道,“我怎么就闹了?青青!我这是为你好啊!”
皇帝弯眉一笑,道,“既然是为二小姐好,那二小姐也别拂了他的美意。只管进去弹便是。”
鱼青青上前两步,跪倒在地。禀道,“皇上,青青技拙,不敢出来献丑。”
“不管是不是献丑,你也去弹上一回!别逆了你大舅的好意。”皇帝不容置疑的下令。
鱼青青深深的朝着皇帝一拜,这便起身朝着内室而去。此时鱼青鸾跟鱼南风,鱼老太太三人正鱼贯而出。鱼青青见着,淡淡的扬声道,“青鸾姐姐弹琴之时有父亲跟奶奶相伴,那青青弹琴之时,就依然还请奶奶跟爹爹留下陪着青青罢。”
皇帝淡淡的道,“二小姐的要求也甚为合理,鱼卿,你就进去陪二小姐罢。”
鱼青鸾的目光落回到鱼南风跟鱼老太太的身上,见他二人并没说话,这便淡笑道,“青青若是怕,那倒不如由姐姐相陪。奶奶跟爹爹已经累得极了,还是出去休息片刻,欣赏青青的绝妙琴艺!”这货别是也不会弹,想要鱼南风拔刀相助罢?她想得美!
察觉凤七的目光炽热的落在她身上,她这便淡淡的回视。凤七,你要爱慕的对象不该是本小姐,而是鱼南风。
皇帝一听,笑道,“嗯!如此甚好!”
鱼青青一双妙目狠狠的瞪向鱼青鸾,可鱼青鸾已经率先退回了内室。靠坐一旁,瞧她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鱼青青洗手焚香,依旧坐到琴案旁。她闭目凝神,双手微微抬起。鱼青鸾见她似模似样,倒也来了兴致。
她先是启了个音,弹了数个音符之后,突然细声尖叫,“唉呀!姐姐别推我!”接着她自个儿便软绵绵的摔落在地。
鱼青鸾心里一个机灵,情知鱼青青弹不出那般绝妙琴音,要来害她!而她用的居然还就是废手指这一招!反正这声音也传出去了,反正她鱼青鸾也是要被她害定了,倒不如索性座实这个罪名。
她唉哟一声,急道,“妹妹你干嘛这么不小心?”她两大步跨至鱼青青跟前,凌空一脚踢翻了香炉。那滚烫的香炉砸在鱼青青细白的纤纤素手上。接着一脚踩住鱼青青的十指,慢慢的辗转。她面上带着笑,嘴里却急道,“妹妹!你疼不疼!姐姐不是故意的!”然后,她压低音量在她的耳边轻道,“姐姐是有意的。”
鱼青青痛得眼泪直流,她一双手被压在鱼青鸾的脚下,又烫又痛。嘴里却只能泣道,“姐姐!您要烫死青青么?”
她的眸中怒火炽盛,心里觉着被鱼青鸾给害了。这女子竟是这般的伪善么?为什么大家都不好好的瞧清楚她的真面目?
最可恨的是,她喊到现在,居然无一人进内室来!
这时一众人等不是不想进来瞧。而是根本没法儿瞧。原本应该最先心痛追进来的太子跟凤七二人,听了鱼青鸾的一曲清心之后,觉着自个儿英明一世,竟就被人蒙在鼓里多时,心里就越发的生气,如今听到鱼青青的喊声,更是暗自恼恨,这便理也不理。
而第二个该进来瞧瞧的陈尔东父子,原就最清楚青青的为人。心中还道她是为着陷害鱼青鸾布下的局。那头又多了个林知周缠着,这便想着,晚一会儿进去也没事。
人如其音,一个人的琴音最能代表她的胸襟气度。若非她心如明镜,又岂会弹出此等妙音?更不会做出这等龌龊之事!遂竟无一人相信鱼青青的说法!
十指连心,鱼青青原只是想自废一指,害了鱼青鸾便也罢了。哪料这鱼青鸾竟就这么用滚烫的香炉将她的尖尖十指这么贴着熨着。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鱼青鸾突然好心好意的将香炉给踢翻了,急切切的关心道,“青青!你的手!怎么办啊!都是姐姐不好!是姐姐没护得你周全!”
鱼青青双手红肿,痛得眼泪直流。鱼青鸾扶着她出得帘门,飞快的对凤九道,“九爷,她的手被香炉烫伤了!”
鱼青青气得眼睛发绿,从来只有她害人,怎么轮到人害她?她忍痛朝着鱼青鸾跪下,低声泣道,“青鸾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