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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萧十一郎]蔽日-第75部分

小说: [萧十一郎]蔽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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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掌控一切。
所有人看向连城璧的眼睛,也已充满了诡异、鄙夷、唾弃……
——想不到无瑕公子竟然爱上一个声名狼藉的大盗!
——想不到无瑕公子为了一个男人,竟然抛弃发妻!
——想不到所谓的无瑕公子,竟是如此恶心?
——他还有什么资格,被称为无瑕公子?木尊者那老不死,也真是瞎了眼!
所有人都自觉离连城璧远了一些。有人喝了口酒,但只要一想到方才与连城璧打了招呼,很快也把酒水吐了出来。
多么恶心呢!
沈璧君坐在逍遥侯身边,那双美丽的眼中,已充满了悲戚哀伤。
连家先辈们用数十代努力创建的名声,瞬息之间,什么都毁了!
她忽然很想放声问,连城璧——你后悔么?
但她没有。
她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哪怕尝到铁锈的滋味,也绝不开口。
太多太多的事情,早已不是一句后悔,就再能回到过去的。
然后她的眼中才缓缓有了绝望。
因为即便面对这些指责、嘲讽,连城璧依然从容、淡漠。他只是微眯了眼,一如当年初见的那个连城璧,永远风淡云清狠心无情的连城璧。
何等恍如初见。
风四娘死死咬着嘴唇,泪水已流了下来。
她终于看到了结局。
今日之后,萧十一郎在众人眼中已经死了,连城璧也已如过街老鼠。什么无垢山庄,什么名利天理,都将荡然无存。
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怜,更令人难以接受?
她多想冲进去,一剑杀了逍遥侯呢!
但她没有,因为杨开泰捂着她的嘴,将她束缚在怀中,力气之大甚至让她再不能挣脱。

逍遥侯整张脸都在笑。
人总能用嘴巴笑,用眼睛笑,甚至用眼角皱纹来笑。逍遥侯此刻就是这样,他笑的十分愉悦、舒适,似乎十分满意众人表情与谴责。
逍遥侯拍了拍手,将众人注意拉回:“与其要各位争夺萧十一郎的尸体伤了和气,不若本公子做主,每个人都上来用他认为最狠的方法对待这具尸体,如何?”
无人说话,所有人都似默认了。
逍遥侯举杯愉悦道:“今日,便让我们为这轮圆月干杯罢!”
霍无病第一个站起了身:“为今后江湖终将平静而干杯,为天盟主明察秋毫而干杯!”
逍遥侯眼底已有了赞赏。
陆陆续续有人豁然省悟,陆陆续续有人站起来,亦是举杯道:“为天盟主明察秋毫干杯!”
萧十一郎已死,连城璧又是如此不堪,江湖之中又有何人,再能与逍遥侯对抗?
所有人都举起了杯子,除了坐在角落,仿佛被遗忘的连城璧。
因为今日之后,江湖中再不会有连城璧。
既是手下败将,逍遥侯也不再看他,举杯欲一饮而尽。
但他的手很快又顿住了。
因为船中忽然响起一阵轻柔的歌声,这声音既听起来虚无飘渺,又是极其美妙绝伦。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所有人一动不动听着这首歌曲,维持着举杯的动作,仿佛都已沉溺于这首歌的哀情、悲伤里,渐渐就痴了、醉了。
——唯有逍遥侯面色,陡然一变!

 

作者有话要说:。。。要我再写十几二十张神马的,真的写不出了。、。orz
不出意外,应该只剩一点点了,至于具体几章,看我能填充多少字来发展吧。。囧。
明天开始做实验,毕业论文啊,哥来了=。=




83

83、与子归家(二) 。。。 
 
 
这本是苏东坡的水调歌头,应是顿悟豁达,但在这个女音唱起来,却是难以言说的凄凉、痛苦。
任何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若听到这样的歌声,都会想要哭泣。
风四娘总觉得这歌声十分熟悉,但究竟又在哪里听过,她却想不起来。
这世上女人对女人的感觉,大多与男人不同。所以风四娘第一个从这一阵歌声里清醒过来,看到厅中很多人都陶醉在这深沉而痛苦的感情里,不能自拔。
风四娘下意识转头去看杨开泰,但怪异的是,杨开泰居然完全就像没有听到这阵歌声,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她看。
他一向是规规矩矩的一个人,做的事情也十分规规矩矩,但像这种情况,已发生许多次了。
风四娘白了他一样:“你又发呆了?”
杨开泰的脸红的就像猴子屁股一样。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四、四娘,你真好看……”
风四娘默默无语。
漂亮女人自然都喜欢别人称赞她漂亮。可这句话,又偏偏为什么不是她最心爱的男人说的呢?
她轻声转移话题:“你听到歌声了么?”
杨开泰老实地点点头。
风四娘道:“但你居然没有入迷?”
杨开泰好奇道:“我为什么要入迷?”
风四娘道:“你难道没有觉得这歌声很好听,很迷人?”
杨开泰侧耳倾听半晌,老老实实摇了摇头。然后他微红了脸,像是想到了什么,腼腆道:“如果是四娘你唱的,我一定会入迷。”
风四娘看了他半晌才别开眼,心中忽然无限酸楚。
她又不是木头人,杨开泰对她的纵容迁就她一直看在眼中,也记在心里。
——可是感情之事,岂非正是不能随意勉强自己,因感激而爱上一个人?
而杨开泰竟似一点也不后悔,甚至愿抛弃大少爷身份,一直跟在她身旁。
也不知是呆子更幸福,还是傻子更幸福。

歌声已尽,满座青衫亦湿。
就连沈璧君都已满面泪光。
但她很快又想起了面前还有很多人,是以她飞快擦干了眼泪,一杯接一杯的饮酒。
但喝酒这样的事情,岂非正是与流泪一样,而她这样的女人又岂会随意放任自己?
所以她仅喝了一杯,被呛出了泪水后,再也不喝了。
逍遥侯已站了起来。
从他出现到如今,一直是风度翩然地微笑。但现在,他脸上已没有了笑。
他的表情变得复杂且不可名状,细看之下,眼底深处甚至还带着诡异的惊惶恐惧。
他豁然长身而起,快步走出宴客厅,走到船头,迎风而立。
正月十六,月圆如饼。
湖心的夜风依然很冷,迎面而来就仿佛刀子切割皮肤,原先略有晕眩的脑袋也瞬间清醒。
逍遥侯放眼望去。
月光在水面映下粼粼光辉,月夜之下水面空无一物,却也美地别有沉静韵味。
逍遥侯眉头已皱了起来。
——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逍遥侯在船头站了许久。
所有人都已放下了酒杯,站到了他身后。
唯独连城璧依然浅酌。
他孑然坐在大厅角落中,照在他身上的灯光都已黯淡,仿佛再无人记得属于他的荣光。
纵然风四娘再厌恶他,此刻仅是看着,竟也觉无限心酸。
——从天之骄子成为人人无视的江湖败类,如此巨大落差之下,连城璧心里是否很苦闷?
——他又是否已后悔,与萧十一郎在一起?

逍遥侯一手握着栏杆,月光照在他白皙的脸上,他的微笑也愈发明显。
水面波澜起伏,却依旧什么也没有。
他原先高高提起的心,缓缓落回了远处。
他扬了扬手,正要转身继续酒宴,视线尽头忽然就出现一盏孤灯,一叶孤舟,乃至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
明月光辉之下,这一叶孤舟就像是一片浮萍,来得很慢很慢。
逍遥侯陡然一窒。
他双手陡然握着冰冷冷的栏杆,死死凝视着这个人影。
——这人是谁?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逍遥侯的异动,也自然注意到了远处飘来的那艘船。
好像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那艘船就近了。
【船上站了一个白衣人,幽灵般的白衣人,看不出男女,手里还挑着条白幡。
那不正是招魂的白幡?
他要来招的,又是谁的魂魄?
然后他们才看见,那一叶孤舟居然也是白的,仿佛正在缓缓的往下沉。】【原著】
站在最前面的逍遥侯,面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很难看。
所有看到那艘船的人面色都变得很难看。他们都已僵在原地,每个人脸上都渗出冷汗,浑身都已冰冷。
因为他们已看清楚,这白衣人坐来的船,竟赫然是条纸船!
——就是在人死七期,用来焚化给死人的那种纸船!
所有人的面色都已经白了,惨白惨白。
他们眼中都充满了匪夷所思,就好像看到了冥域之中来的鬼。
这人岂非正是鬼?

船已停在了他们眼前。
寒风吹拂之下,整艘船都在下沉,船上的人也在下沉。
但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觉,一个劲地唱歌。
“暮春三月,羊欢草长,天寒地冻,问谁饲狼?
人心怜羊,狼心独怆,天心难测,世情如霜……”
这个声音不正是方才唱《水调歌头》的那个女音,而她唱的这首歌,不正是是萧十一郎最喜欢哼的谣子?
风四娘脸色也变了。
她已认出唱歌的人是谁。
——冰冰。
冰冰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如此装神弄鬼吓唬人?
仿佛只是这刹那之间,船已沉得看不见了。而那个拿着白幡的女人,竟也随着船缓缓沉下,被水淹没。
冷风从四面八方涌来,但她的歌声依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难道这个人真的是鬼?
逍遥侯浑身颤栗。他忽然猛然一拍栏杆,借力大步踏足水上。能踏足水面之人,世上本不多见,而像逍遥侯这样踏水无痕,更是少之又少。
但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悲戚苍凉的歌声还在继续,甚至连灵魂都要为之颤栗。

良久良久,歌声终于停了。再没有响起时,逍遥侯才回来。
他的手心已渗出鲜血。
——能伤他手心之人,只有他自己。
他远比一般人更恐惧。
水面上依然空无一物。
但所有人都死死盯着这波光粼粼的沉静湖面,仿佛连月光都变得莫测高深起来。
然后他们才魂不守舍地回到宴会上。
逍遥侯于上座,已面无表情。
沈璧君又给逍遥侯倒了杯酒。
这一次,逍遥侯没有马上接过。他似已怔住,良久才像豁然大悟一样,接过勉强微笑道:“方才的歌声,也许是有人在岸边唱歌。因为极强的内力,亦可以……”
他解释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一把刀。
每个人都看到一把刀,一把极端霸道的刀,以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狠狠向着他们飞来!
逍遥侯的额上已滴下冷汗。
因为这把刀看起来虽然很慢,但事实上仅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已插入史秋山心窝之中,然后力道之大,甚至贯穿他的胸口,将他钉在了船璧之上。
死寂。
众人先是愣愣地看着,连呼吸都忘记,然后才陡然起身。有人碰倒了案几,酒水四溅。但他们也不管不顾,只是狼狈到几乎屁滚尿流地躲到了暗处。
因为被杀的史秋山,正是坐在灯光最亮的地方。

史秋山的面色已扭曲。
他还没有死,只是惊恐地瞪着眼睛。他似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去握住身旁之人,手指都弯曲成抓。然后他满目绝望地凝视霍无病,张开嘴巴,只见鲜血疯狂涌出,隐约只能听到他说的两个字,“……老三……”
然后他就在这极端的痛苦之中死去了。
所有人都挤在一起,瞪着眼毛骨悚然。
有人忽然惊叫起来:“连城璧呢?连城璧去哪里了?”
每个人下意识看向连城璧坐的地方,他们居然发现——连城璧不见了。
沈璧君也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属于连城璧的那一个空位。
而风四娘也再忍不住,拂开杨开泰桎梏,冲了进入。
连城璧真的不见了。
他怎会不见的?
难道方才招魂的那个人,把他的魂魄也勾走了?
每个人都开始发抖,犹如秋风下的落叶。
死寂。
船舱之中比死还冷寂。
逍遥侯已站在了史秋山的位置,拔下了他胸口的那一把刀,细细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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