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地老天荒-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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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爬进马车的所有暴民丢出车外,顺利驶出城外,看着身后重重关上的城门,秦卫们已经个个满身臭汗。
风驰电掣地驶了一阵,当先打头的秦四突然感觉强烈的不对,猛地勒马跳下马背,大步走到后面的马车前,一把掀开帘子道:“夫人?”
鸟笼子扁了一角,在车厢里滚来滚去。一身碧衫的女子涩涩发抖地蜷缩在角落里,发丝凌乱,看不见脸孔,华贵的绣缎衣裙下却露出一双破旧的粗布鞋。秦四心一沉,一把掐住那人的脸,那人惊恐地抬起头,赫然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一瞬间,秦卫们个个面色难看。秦四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所有人迅速打马回城,一个时辰之内务必要将夫人找回!”
未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人群中挤出来的,她的鞋子掉了,衣服被扯破了,身上全是尘泥,双脚被人踩得高高肿起,头脸和手臂上全是抓痕,最后当她光着脚踩着那些妇女和孩子们的尸体爬出绝望的人群时,趴在地上呕了许久,才能止住胃里强烈翻涌的不适和心中巨大的惶恐,在战争面前,生命形同蝼蚁般渺小,甚至不用一根箭矢一颗炮弹,仅仅只是几声急迫的号角,带来的恐惧亦能将人逼死。
一路上仍有百姓不断往城门的方向奔跑,她不知道帝都有几个城门,也不知道战争的主力在哪个城门,只知道逆着人流发了足的狂奔,但是跑不快,怎样都跑不快,最后她不得不从地上捡了两只鞋,也不管合不合脚,穿上就跑。
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也许更多,当她一身脏污、发丝凌乱、脚上穿着两只大小和颜色都不一样的破鞋子跑到城楼前时,漫天浓烟滚滚,炮火齐飞,攻城声、喊杀声震耳欲聋,她没有令牌,无法靠近城楼,被正在运送物资紧急上前蘀换伤员的士兵们阻挡在远远的外围。高耸的城楼之上,她眼睁睁看见敌军的一部分箭羽飞射刺入城墙,或掉落地面或射入谁的头颅或肩膀。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眼前纷然全是一片血红。如果,如果那个人就在上面,就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如果那些箭矢,有一只射中的是他,她该怎么办?
玉镯子在拥挤中遗失了,发簪被她死死握在手里才得以保存,那是她唯一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她举着发簪跑上前去,试图跟人说句什么,却被那名士兵一把用力的挥倒在地,战争面前,一个女人的声音何其的渺小。烈日炎炎,人来人往,无数双穿着军鞋的脚步匆匆来去,但没有任何一个将士或小兵愿意理会她,她急得大哭,握着簪子跪在地上不断地恳求:“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他们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的兄长,只要你们将这个递过去,他们就会知道!”仍旧没人理会,兵临城下,叛军来势汹涌,上来就直接攻城,士兵们抱着箭筒火药眼也不斜地地源源跑向城楼,只当她是一个疯子。
终于,她的存在扰乱了下方的秩序,一名将领被遣派下来处理,那人不认识她,却看出她手中玉簪并非俗物。看见她那一瞬,秦一晗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他迅速脱去外衣,将她罩裹起来:“这里危险,跟我来!”
他没有带她上城楼,而是一路领着她绕进了不远处帝都城守府中的休息室,吩咐两名亲卫守着门,给她找了身干净的衣裳,嘱咐她在这里等着就匆匆离去。仗已经打起来了,也许是觉得胜利在望,敌军如同疯狗,不讲战略,一句话不说就疯狂地攻城,起码要到夜里第一轮攻势才能降下去,只要对方能够暂时修战,敌方的将领能够听见这边的喊话,战争就可以如期停止了。而现在帝都八个城门都被叛军包围,已无法再打开任何一道城门送她出城,城中也正乱着,帝都久未经战火,民众太过恐慌,暴民不少,哪里都不安全,他只能暂时将她安排在这里。
这间房子十分窄小,就位于城守将军指挥室隔壁的隔壁。未夏穿着一身小号的士兵服,瞪着双眼静静等待,她已经很累了,两天两夜没睡,经历了长途的奔跑几乎耗空了她所有的体力,困顿无力的感觉来的如此之快,即便她紧掐着大腿、紧咬着唇角睁大眼想要撑住,即便外面战火纷飞、炮声震天,她仍旧艰难地阖上了目,她的身体似乎出了毛病,不再受她的控制。深夜,有人推门进来,带着炮火与尘土的味道。一只手轻抚她的脸,盛夏的天,那手却凉的透骨,颤抖的厉害,那手的主人一把抱住她,有咸涩的液体落在她的脸上,她知道是他,却无力抬手,整个人被抱进一具冰凉的铠甲中。她想睁眼,可是怎么也睁不开。困顿嗜睡,无法醒来,又是这种感觉,这一次,她终于确信是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许久之后,他松开了她,轻抚她挣扎紧皱的眉宇,过了一会儿,有冰凉的触感袭上皮肤,一只手指沾了带着香味的脂膏,在她脸上轻轻涂抹,那脂膏的味道很熟悉,她想要醒,终究再次睡去。
未夏醒来时,四周十分安静,桌上放着温好的饭菜,她依旧在帝都城守府的休息室中,这里离北城楼很近,偶尔还能听到大街上有军队齐步走过的声音,但却听不见战火的声音了。她心里骤然一紧,就跳下床去开门,双脚触地只觉一阵钻心的疼,双脚比昨日肿的更高了。
见她起床,门口的亲卫不让她离开,却很快去通知了秦一晗,没想到他也就住在隔壁的休息室。见他脸上没有失败的颓然,未夏心里顿时松了一半,却听他砰一声甩上了隔壁的门,似乎十分愤怒,转头见她站在门边,双眼顿时又不自然地带了笑。
“走吧。”他大步走过来,侧身挡住她皱眉探究的眼神,一把拉着她钻进屋里。
“里面是谁?”未夏问道。
“没人。/非常/”秦一晗皱眉道,怕她追问,立即笑嘻嘻地转了个话题道:“你可真能睡,一天一夜,仗都打完了!”
未夏正要问,乍听他这样说,立即激动地道:“以少胜多,我们真的打赢了吗?”
“没有。”秦一晗答道,见未夏脸色一变,笑着又道:“没有打,却赢了。而且以后也应该不会打了。”
“为什么?”未夏傻傻地问:“勤王不是输了,难道只是暂时退兵?”
“没有退兵。”秦一晗捞了把椅子,倒了两杯茶水,坐□来:“但他在考虑,对他来说退兵和输都是迟早的事,即便他成功打进来,占领帝都,勉强得到皇位,也仍旧是输,一个坐不稳的皇位和一个亲王爵位,哪个更划算他自会掂量,所以等他考虑好了就会举旗退兵。”
“为什么?”未夏想不明白:“为什么得了皇位也是输?”
秦一晗好笑地望着她,心情看起来很好:“一个坐不热就要被人推倒的皇位,得到了有什么用?何况这场仗,他打起来也艰难,二十五万大军里,有六万是朝廷的人马,剩下的十九万里还有一小半是淮南王的,淮南王是勤王岳父,而勤王此次叛走帝都,却没有带走他的女儿外孙,而那个女儿虽是庶女,却颇得淮南王宠爱,对于女婿牺牲自己女儿的做法淮南王难免心有微词,对他也算不上绝对忠诚,加上此次中伐,淮南王被尊为将军,却处处又被勤王的舅舅秦峰将军制压,两人都是武将出身,心高气傲。同领一军,两帅相争,必有分歧,此为兵家大忌,他军心本就不稳,能一路打到这里来,一是靠了运气,二是朝廷事先授意消极抵抗。再则,他只顾一心往帝都打,以为各边防各留十万大军,就可防止敌国乘势外侵,却不知子行以太子之令已暗中命人打开了九陵关,只要他攻进帝都,我西秦第一个会挥师北上进军君国,以那区区二十万边防如何抵挡我西秦百万雄师,再不提西秦一动,其他三国必然跟进,他又如何抵挡四国合攻?子行已明确放下话来,若不是他当这个皇帝,就伙同我一道毁了君国。所以即便现在子行将皇位拱手相让,扶他上位,他也不一定敢坐了,只是骑虎难下,千辛万苦打到这一步,一时间难以甘心罢了。”
他说完呵呵一笑,未夏瞪着眼努力消化了许久,仍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朦胧样,不解道:“可是勤王怎么会相信只要让相公做皇帝,西秦就不会对君国动手?”
“不错,竟然还能听出关键,”秦一晗挑眉,赞许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眯眯地说道:“自然是因为你。我父皇已发诏,昭告天下说你是他失散在外的幼女,子行就是西秦的驸马,你说我作为西秦的太子,会不帮着自己的妹妹和妹夫吗?加上上次北祁太子妃的风波,最后也是我西秦从中周旋,以借兵帮助北祁对抗犬戎为条件换取佑坤有生之前不得以此事为由向君国报仇,个中缘由和细则,只要稍作打探就能得知一二,勤王又怎会想不通。”
未夏目瞪口呆,秦一晗笑着又来揉她的头发:“好了,打仗的事暂且不提……你只要知道你以后正式身份是我大秦的平安公主就行了。”
“公主?”未夏表情顿时变得十分怪异,瞪着秦一晗重复道:“平安公主?”
“咳!”秦一晗掩唇低笑,眨了眨眼道:“别瞪了,又不是我取的。”
未夏面颊顿时现出一丝红晕来,双眼漆黑闪烁:“他……他好吗,有没有受伤?”
有温泉那次的前车之鉴,秦一晗再不敢吓她,立即道:“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 未夏低声说了几遍,一颗心终于落回实处,她在床前坐下,可惜地道:“他昨夜来过,但我睡着了。”
秦一晗皱眉望着她白瘦的脸,心里骤然产生一丝怀疑,突然道:“有没有不舒服,我传个医官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我很好,”未夏摆手拒绝,默想半晌从身上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犹豫道:“一晗,这张皇榜你看过吗?”
男人一愣,他自然看过,就是看了这张皇榜,他心急如焚地跑到豫王府想要质问君亦衍,谁知那人从宫里回来就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看了一天两夜的戏,后来勤王攻城,战事紧急,他也就没时间再问这事。
“具体的我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秦一晗坦诚道:“也许是有什么内情。未夏,你不用担心,老皇帝虽下了旨昭告天下,子行其实还并未正式接旨受封,再说……”他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据密报老皇帝撑不过三日,等他死了子行一登基,以后再不用受人限制。”虽然他想不通为何,但他已认定那皇榜上关于封君忆箩为太子妃和将来皇后一则必定是皇帝或者太后的意思。
“嗯。”未夏心不在焉地点头,收起那张纸。却怎么也说不出想见一见那个人的话来,昨天那场仗不算小阵仗,他作为中军主帅要主持一切事务,应该依旧很忙吧。虽然确定了他没有受伤,她放了心,但她又真的很想很想见他一面,她想他,想看见他。
见她面露失望,秦一晗以为她仍旧在介怀那一纸皇榜。想起昨日清晨男人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孔,和那声颤抖的请求,他忽然有些激动,猛地起身拉起她道:“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