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地老天荒-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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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例告诉她秦一晗去了哪里,剩下的,不论是他何时会回来还是关于那张皇榜,他们每个人都坚决不肯多吐露半个字。距离秦一晗不告而辞已达两日,期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这太不正常,握着那张快被抓破的皇榜,未夏心里极度的不安甚至惶恐,她知道一定有事发生了,而且十分紧急难办,所以他们甚至没空过来给她递一句话。
再也等不及了,她试着走出去寻找,或是走到那个人的面前问个究竟,可是她悲哀的发现,没有那两个人的命令,竟然连这座小小的别院她都走不出去,未夏从来没有这般的沮丧无力过,原来除了等,她仍旧什么也做不了。非常文学
同一时刻,内城之中的豫王府大宅中,男人一袭碧色长衫,就坐在回廊下之下的暗影中,那脊背挺直,如一尊僵硬的雕塑,那张脸藏在暗影中,消瘦苍白、写满了疲累,唯那一双眼怔然而痴迷,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两丈之外的高台上。
那是一座简陋的临时搭建的戏台子,七八个穿着花花绿绿的样式古怪的衣袍的戏子们正战战兢兢一脸苦色地轮番上阵,他们做着奇怪的表情,摆着奇怪的动作,没有太多感情地背着那些拗口而匪夷所思的台词,演着一场粗糙的几乎没人能看得懂的戏。这群人并非班科出身,毫无专业可言,他们不过是王府的低等家奴,犹记得还是两年王府当初的侧王妃一时兴起,挑了他们这些人,一一地教给他们背下台词,给他们讲所谓的剧情,再亲自指挥他们排练。但后来随着北祁的那场变故,主子们被罚没到豫城,此事便不了了之。岂料前日下午突然被这位王爷召了来,甚至于连他们中有些已被遣散到了别的大户人家当奴才的,也硬是被一同找了回来。一开始他们每个人都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犯了什么过错,惹到了这位皇家贵族。岂知王爷将他们聚起来不过是演一出当年侧王妃所排的戏,又岂知这一演就是一天两夜。同一场戏,八个人昼夜不歇,反反复复已经演了二十几遍,每个人的嗓子都喊哑了,手脚累的太不起来,滴水未进、粒米未沾,腹中饥肠辘辘,已快要虚脱了,但王爷不让停,他们亦不敢停下,生生将太久不念原本已经快要忘记的台词也重新背的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了,依旧不能停下来休息片刻。
“未小夏,嫁给我。”三月初春,滕花环绕,那青年单膝跪地仰望面前的姑娘,目光明亮虔诚,如星子绕月。
“怎么嫁,我都不满二十!”那姑娘嘟着嘴,一身水绿色长裙,脸颊绯红,紧张地手都不知往哪里放,却是故意板下脸这样蛮横地道:“何况你都没有戒指,算哪门子的求婚?”
“如果我有呢?”那青年眸光含笑,温柔似水,如变戏法般变出一枚指环,套进她的指间,不等她惊讶完毕就起身拥住她:“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
那姑娘安静地没有说话,嘴角却笑成了一弯月牙,偷偷去瞄那张侧脸,偷偷地说:“我愿意。”即便只是口型,即便她的爱人正闭着眼并不能看见和听见。
……
暮色离散,朝阳渐起。那看台下的一身碧色长衫的观者痴迷地望着这一幕,隔了不知道多少空间岁月,他微微地笑,低低地念:“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愿意的。”纵然此刻他并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光影转换,疲劳的戏子们轮番于台上奔跑、拥抱或争吵,背着流利的台词,演着那个夏天和人鱼的故事。
“你说你说,你会不会跟别人跑了?”那姑娘抱着她的爱人撒娇,模样多么可爱。
“不会,我嘴刁,只吃你的饵,只咬你的钩。”搂着她的人这样答,毫不迟疑。
……
“青蛙公主,青蛙美人,最可爱最美丽的青蛙……”
“未小夏,我们生个孩子吧,小小夏或者小小鱼……不过最好还是儿子,这样我便有儿有女,三口之家。”
“相信我,我会把你宠死,宠你到死!”
“未小夏,我在想你。”
“未小夏,这里面跳的是你。”
“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任性?”
“不生孩子了,我把你当闺女养行不行?”
“我只要你健康,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活在我身边,别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任禹发誓,今生今世只爱董未夏一人,只娶你一个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永远不离开你。”
“未小夏,你信不信我,信不信我,信不信我……”
……
时光倒退很多年,一幕一幕,即便那些画面已是逝去的流年、消散的尘烟,即便结局是那样无能无力地绝望,即便曾经的两人早已化为一堆枯骨两捧黄土,这些片段却仍旧成为了占据某人全部记忆的珍宝,如一粒割不掉剜不去的朱砂,堆积在心头,终成执愿。毕竟,那是真实存在过的,毕竟曾是那般的亲密过、幸福过。
乐声低迷,戏台上的故事还在继续地唱,不知演了多少遍。
“你走吧,别再管我了。”最后一次,那姑娘流着眼泪,说着坚决的话,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若有下辈子,我不愿意再认识你了,你是个胆小又自私的女人,跟你在一起很累,你的下辈子,我不愿意等了!”那男人摔门而去,任凭他心爱的姑娘倒在身后,那时的他心灰意冷,他不知道若他肯回头看一眼,只是一眼,结局便会不一样。
而现在,他就坐在一丈远的戏台下,终于看见了那一幕遥远的尘封的他从不知道的过去。那姑娘倒在地上,对着他的背影声声发誓,她说不起,你再等一等,再等我一次,若我好了,我就去找你。
后来她真的好了,他也真的没有等她。
……
清秋十月,孤零零的坟冢前,那姑娘依旧一身水绿色长裙,单薄消瘦,双手捧着一只削的整齐漂亮的凤梨,与他擦肩而过。
她跪在地上,将那只凤梨摆放整齐,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曾经的过往,如痴儿般傻傻呆呆,最后她好像说完了或者说累了,倾过身体,手环住石碑,将脸贴在上面放声痛哭。那黑色的石碑上,未亡人三字是那样的醒目。她哭得那样大声那样伤心那样绝望,一遍遍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她起了身,手指抚摸着碑石上那小小的画像,那画中人笑得多么灿烂鲜活,眸带笑,亮若星子,映照着左颊上的酒窝那般醉人,她俯身在那枚她无数次亲过吻过抚过的酒窝上印下轻轻一吻,温柔缱绻久久不离,如吻在他的心头。只看一眼,就知道她有多么眷恋,多么深爱着。
她转身离去,幽冷山间,黑发青衣,步履踉跄。她轻轻地唱,嗓音沙哑如水:“亲亲美人鱼,亲亲美人鱼……”
那声音重复吟唱,无休无止,温柔缱绻,绵入地府。奈何桥上,那无血无肉无痛无感的鬼魂竟然也听得流出了眼泪,他说我反悔了,我反悔了,可他心爱的姑娘再也听不见。
是的,他反悔了,他还是不能放弃,他努力了半生,她却都还没当上他的妻子,她却都还没给他生过孩子,他却也还没与她过完一辈子,怎么能够不反悔。即便她曾那样伤了他的心,他仍旧不想放弃。
他大声喊:“未小夏,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我再爱你一回,你还会不会放手?”
醒来的一刻,他选择忘记,却亲手在胸口刻上那个名字,而后他在心里默默许下愿望:我希望,我的爱人能变得坚强、变得勇敢,不畏挫折不惧风雨。这一生,我要她亲自走到我的面前我的身边,珍视我、守护我,如我曾经爱她。
……
乐声低迷,台上的戏子低低地唱,婉转低哑。高台下,一身碧色长衫的男人不动如石,唇角和双手却在剧烈地颤抖,第一次他听懂了她唱的是什么,第一次他做完了那个没有做完的梦。原来,这才是那个刺青的秘密,那是他自己刻上去的,她的名字。原来,他们的初识那样久远,久到越过生死。他早就在爱她,阿箩知道,秦一晗知道,唯有他自己不知道。
苦今生修来世,她对着那和尚说着患得患失的话,不过是害怕再次失去。所幸他忘记她,哪怕再也想不起来,却仍是她心里的那条鱼。
砰地一声,院门被人砸开,台子上那群花花绿绿的戏子们吓得险些跌倒,廊下的看客却恍若未觉。
“你在干什么!”秦一晗猛地抓着他的肩膀,焦灼的眉眼都是焦急和怒火:“勤王攻城了你知道吗?我在外面等了你两天,那张皇榜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老皇帝……”声音猛然噤住,秦一晗惊讶地呆住:“子行你……”
那男人转过头来,他在微笑,却一脸泪水。他一把抓住秦一晗的手臂:“告诉我,永卿,告诉我任禹的事!”
秦一晗愣了许久,转头看去,那台上的戏子纵然吓得瑟瑟发抖却仍旧不敢停下来,依旧用颤抖却低迷的嗓音反复唱着:“亲亲美人鱼,问一声,你我是否永远可以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不算肥,呵呵,原本可以很肥的,但是有事不能接着写了,明天再更吧,呵呵~~
☆、195赌注
午时刚过;城南郊外,一辆马车迅速驶向城门方向。/非常/空气里透着浓郁的不安;气氛莫名的紧张,未夏坐在马车中两手紧紧地撰着,掌心里掐出大把的汗来;她脚边的笼子中的;花花鸀鸀的小鹦鹉将脑袋紧紧地缩在翅膀中;蜷在笼子一角,小小的身子还在不住地打着抖。是的;战争就要来了;即便坐在这辆颠簸奔驰的马车中,透过窗外混乱一片的马蹄声,耳边依旧能够听见紧急集结的号角声响彻四方。
别院离南城门不远;接到命令时秦卫们立即动身,不过短短两刻钟就驾着马车赶到了城门,他们的任务是在敌军抵达南城门前,将马车中的人送出城外,帝都西郊的安全之地。
马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秦卫们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只见南城门前浩浩荡荡竟已围了大批的人,这些男女老少都是帝都里惊恐的百姓们,他们拖家带口携着大包小包聚集在这里,盼着能在战乱开始前合家逃出城外,以避战乱。一眼望去,黑压压竟是不下两千人,这些人拥堵在城门前,相互推搡拥挤,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以至于他们的马车无路可走,丝毫无法靠近城门。
秦四高坐在马背上,一脸严肃地望着四处拥堵的人群,迅速作出指挥:“我携令牌率先过去通知城守。六、八负责护住马车,其他人在前方开路!”
马车突然变得动荡起来,“要打仗了,要打仗了……国要亡了!”百姓哭喊着,推搡着往前面拥挤:“大人,求求您!开门让我们出城吧!”耳边夹杂地乱七八糟的哭喊求救以及妇女孩子的啼哭声。人群太过拥堵,好在亲卫们个个孔武有力,手持剑柄,并没伤人,也硬生生地开出了一条道来,只是短短的一段距离,竟然走了半个时辰之久。
然而城门开启的那一刹,人群中突然爆发一阵激烈的哗然,刚刚被挤开到一旁的百姓看着那辆被众侍卫小心护着的马车往缓缓开启的城门驶去的时候,恍然明白过什么,再度激动地涌上前,一把围住那量马车,争先从开了一条缝的城门里往外钻去,情况一时间大乱,马车被争相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十几名护卫竟然招架不住,更有后面挤不过去的人竟然砸开车窗企图往里面钻去,有人推倒前面挡着自己的人,踩着他们的身体奋力爬到了马车顶上。秦卫大惊,立即上前将那些人扯出,然在生的希望面前,百姓们已然挤红了眼,一波一波不管不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