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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部分

还君地老天荒-第177部分

小说: 还君地老天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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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傍晚,东苑里那道紧闭整日的房门终于开了,吴太医携着药箱,疲惫不堪地率先走出。身后,豫王脸色晦暗、眼波清冷,掌中紧紧扣着一只玉白色的瓷瓶,他出得门来,对焦灼上前的赖公公视作不见,只转身对亲卫发下一道令:悬赏万金,以求冬火。

所谓“冬火”,能克阴寒、涤心气。此物秋播冬长、春实夏落,过暑而不保,可遇不可求。故极少有人知,更少有人用。

到夜间,城南别院内书房,秦一晗握着扇柄焦躁的在房里踱了几圈,抬手指着桌上那只玉白瓷瓶,一脸的不相信:“老头,你确定你不是庸医?这瓶鬼东西分明有异,你还要继续让未夏使用?”

“哎呀,世子你……你不要张口闭口就是‘庸医庸医’,实非老夫自傲,”吴祈捋了捋胡须,皱眉道:“‘吴医圣手’之名虽当不起,但出师四十余个年头,老夫还没医坏过人,你不要总是怀疑老夫的医术!”

“啧,难为老头你有自知之明,还知道那称号是浪得虚名!”秦一晗翻着眼瞥他,一贯的毒舌。

“你、你!”吴祈抖着胡子,气得背过身去,忍着不与他争吵。秦一晗盯着那只瓶子,越看越心疑,忽的一拍桌子道:“叫子行过来!让他亲自和我说,他说能用我便信,不然我绝不可能把这东西再给我妹子用!”

吴祈转过身来,脸色依旧难看,叹了口气道:“好好好,反正老夫只是将王爷的话传到,至于用是不用,世子只管等王爷从安王府回来了,问过他再作决定。”

秦一晗哼了一声,不作理睬。随后想起什么,瞥了他一眼,径自扬声对门外的秦卫吩咐道:“传我之令,让本世子的贴身医官崔凡速来君国!”

吴祈望着他,摇了摇头,许久,他重重叹了口气,只觉更加无奈。

夜色浓重,马蹄哒哒,一辆装饰极为普通的马车披着夜色在离皇宫很近的内城街道上快速前行着,驾车的人头戴斗笠,神色漠然。

行进一处僻静的深巷,车夫停好马车后,扭身对车厢里低声道:“爷,到了。”

车内久无人应,车夫也不再催,就坐在横辕上静静等待,斗笠下一双眼却凌厉而警觉地盯着四周。

“尤行,”半晌,车内传出声音,其音平淡,带着沙哑的倦意:“你进去把小三子带回来吧。”顿了顿,又道:“就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虽是主仆一场,他若选择他大哥,不愿回来,我也不会怪他。你这就去吧。”

尤行低声应了,刚要跳下车,面前那堵高墙上原本毫不起眼的一扇旧门忽的开了,一人从里面快步走出。邱大偏头略对尤行点头,大步走到车前,径直对着那车帘恭敬行礼:“爷,小主子一早等着在了。”

等了半晌,车内飘出一句淡淡的话来:“邱大,回去告诉阿箩,当日我在留香茶楼说过的话,并非白说。她既心狠手毒、选择亲手毁掉过去的情谊,我便不会再对她有一丝手软。”

“爷!”邱大震惊道:“您和小主子……”

“还有你们。”车内之人充耳不闻,声音淡漠地打断道:“豫城醉酒那一晚、以及药膏的事,我知是君忆箩做的手脚,你只是服从她的令,利用了小三子对你这个亲大哥的信任。”

邱大神色一僵,只听马车中那人继续说道:“不论是身不由己还是服从命令,这是我最后一次容你。我已颁下令,从今日起安王府与豫王府再无瓜葛、同如陌路。两府中不论主子下属,以往有何旧交故情,一律烟消云散,从此大路两边各朝一方,井水河水、互不相犯。即刻起,任何人、任何时候,安王府有谁胆敢越界,不问缘由,豫王府都会将其视作敌人击杀。”

“爷!”邱大惊的脱出叫出,车内之人不应。邱大又看向尤行,后者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爷,我跟你走!”一个还略带稚嫩的声音忽然倔强地道,不知何时,邱三站在那道门边,他红着眼望了一眼还在震惊的邱大,毅然地走到马车前,用坚定的声音重复道:“小三子愿跟着爷!”

车内很快溢出一声轻叹,君亦衍道:“邱三,你想清楚,邱大是你唯一的至亲。若跟了豫王府,你们再不是兄弟。”

“邱三想清楚了,邱三绝不后悔,邱三愿誓死效忠豫王府、效忠爷和夫人!”那少年眼神坚定,语气决然:“即使少了一个亲大哥,小三子在豫王府里还有很多大哥。有钟大哥教我写字,有齐大哥教我练剑和做人,有尤大哥教我轻功拳术,还有曹大哥,刘大哥……那么多人,他们都是真心待小三子……却不会利用我,教我去做背叛爷和伤害无辜的事!”

邱大背脊一僵,面上神色焦急,却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少年终于还是红了眼,缓缓望向邱大,稚气的脸上,慢慢的全是说不出来的失望。他哽咽着道:“女人的脸,就如同男人的手……大哥,这话还是你对我说的。可是夫人与我们无冤无仇,我却两次害了她,让她的脸再也长不好了!”他至今仍不知那药膏里还有别的什么,只听到秦一晗说会让未夏的脸再也好不了,他当时便蒙了,一路跑到安王府质问邱大。他在这院子里站了整整一天,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大哥只是缄默不语地劝他回去,他不肯走,又说不清楚为什么不肯走,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因为愧疚一心想要表达的好意,被自己的亲大哥一直利用了整整两年,他又一次害了那个无辜的女人。

“小三子……”邱大目光沉痛,拔脚上前。邱三再不看他,一抹眼睛,快速跳到车辕上,转头对尤行笑道:“我们走吧,尤大哥你进去陪爷,我来赶车!”

尤行深深看了他一眼,将鞭、绳交到他手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嗯。”

“慢着!”

扯动缰绳,正要掉头,狭小的旧门再次开了,一身男装的女子从里面疾步奔出,挡在车前:“过门而不入,你当真再不愿见我、不愿同我再说一句话?”

马儿躁动不安地在原地踏着蹄子。巷径狭窄,她挡在车前,邱三只得扯住缰绳,暂时稳住马匹。

“小三子,你先下来!”阿箩低声喊道,双眼却一直望着那道纹丝不动的车帘,眼里也不知是恨是怒是急。

邱三紧握马鞭,咬了咬唇,倔强道:“我不下,你让路。”

女子一愣,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

“阿箩姐,”邱三接着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因为你已不是从前那个心底善良的箩姐了,还有大哥……”他瞥一眼神情哀痛的邱大,稚嫩的娃娃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然:“从今天起,邱三和你们再没关系,邱三也再不会被你们利用了!”

女子脸上略带受伤:“小三子,你……”

“你再不让路,我就让小飞从你身上踩过去!”邱三说罢,左手便松了缰绳,右手扬鞭一下打在马身上:“小飞,走!”

一股气堵上来,女子仰起脸,眼神倔强,半步不让。小飞闻令本已立即扬起铁蹄,但这马儿素有灵性,又识得阿箩,犹豫着便没有踩过去,仅是长嘶了一声,便收起蹄子,回头不安地望向自己的主人。

邱三皱眉,一狠心,再次扬鞭猛抽一下,喝令道:“小飞,走!”

马儿这次不再犹豫了,撒蹄便直冲过去。邱大一开始没有动,一是对幼弟的决绝太过震惊,二也是想做最后的试探。

千钧一发之际,眼看马蹄已挨到阿箩的衣角,邱大终于忍不住飞身上前。岂知那一瞬,女子已一个起纵,轻巧跃过怒气铮铮的马蹄,跃至邱三身后的车板上。邱大一愣,他本以为,小主子拼着一口气,是绝不会主动躲开的……却原来,小主子方才也只是在试探。

蹄下逃生,惊魂一刻,君忆箩略显狼狈地稳住身体,堪堪在车头站稳,便回头冷冷看向邱三:“好,小三子,你的话我今天记住了!”

邱三扭过脸不以为意,女子说罢转身,一把抓开那道车帘,矮身便要钻进车厢,语气含着愠恼:“你不是来给我送白离草的,为何又不肯现身……”

砰地一声巨响,她话音还未落下,车窗应声崩裂。女子惊得一抖,嘴张着,身体仍保持着要往车里进入的姿势,可那空荡荡的车厢里,除了一个尤行,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她一愣,恨恨地甩下车帘。回身寻找,对面的男人,已翩然落于巷子那头。他远远地立在那里,身姿挺拔,容颜俊秀,清冷的眼神越过她,径直望向她身后的尤行与邱三,语气平淡地道:“车不要了,牵着小飞,我在巷口等你们。”说罢即转身离去。夜色凋零,凉薄的月辉倾洒映照之下,连那孤长的背影都含着那般浓烈的抗拒。

事到如今,他已无法忍受和她共在一处了么……阿箩咬唇,快步上前。

还未触上他暗紫色披风的一角,那男人陡然侧身,右臂一抖,甩起披风一角,将她整条手臂卷住。而后一只手携着劲力隔着披风精准地扣住了她的臂骨。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阿箩痛喊一声,暗紫色的披风缠裹之下,那条右手臂已被无情折断。整个过程还不过眨眼间,他甚至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

“衍、亦衍……”中毒多年,早已习惯了疼痛与忍受疼痛,然此刻不过断骨而已,却似乎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更加痛彻心扉、难以承受。女子眼中蓄满泪水,缓缓抬起眼眸,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轻颤:“你……你真的对我出手?”

那人充耳不闻,眼波未转,扬手一甩收了披风,抬手就去解披风的系带。

阿箩踉跄一步,捂着手臂痛的弯□去,面前这个冷酷的男人,依旧连一句话也不说,一个眼神都欠奉。看着他解披风的动作,阿箩忽然觉得想笑,又想哭。马车、衣服……怎么,但凡她碰到过的东西,他统统都不肯要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文到最后收尾阶段了,前面很多的东西要一一整合,写起来很慢很慢,日更估计有点难,大约会维持两三天一更吧,不过还好,一共也没几章内容了的~

(*^__^*)最后老话重谈,昵称昵称,啊,不准装傻,你们一定懂的……结局会是he,真的

☆、187完结倒计时

马车、衣服……怎么;但凡她碰到过的东西,他统统都不肯要了么?

到底没有当着她的面将那件被她沾染过的披风厌恶地丢掉。解到一半;不知为何;君亦衍顿了顿;垂目盯着手中的暗紫色披风片刻,眉微微皱起;神情似有些懊悔,最终也只是将它脱下来搭在臂上,再用手拂了拂被她挨过的一角。。

阿箩心中不由燃起一丝希望;她拖着断手站起身来;慢慢走近他。。

“勤王连破九城;不日就要攻至帝都。皇上一直在传你回宫以商对策,但帝都兵力毕竟太少,区区三万,如何抵挡勤王二十几万叛军,实力悬殊,到时你……你要当心。”颊边两行清泪不住地流淌,臂上的痛意使她忍不住哆嗦,她含着眼泪,笑着咬牙说道:“阿箩不要白离草了。若你能赢,我要当你的皇后,若你败,阿箩陪你一同死。”

隔了片刻,君亦衍方缓慢的抬了目,清泠月光下,那黑眸半眯,微抿的唇角逐渐勾勒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他开了口,却是道:“我赢,不是为你,我败,亦不要你殉情。无论是我的皇后,还是我棺柩里的另一半,都无你的位置。”

“不,你会答应我的!”似早料到他会这样说,君忆箩毫不显得意外,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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