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地老天荒-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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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结账后,未夏扶着饱胀的肚子心满意足地下楼,君亦衍揽着她接过小厮牵来的马,顺便打听了一下豫城哪处比较热闹。说来,在豫城住了两年,他对这里并不算熟悉,带她出来更是少之又少,大概也是因为他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过一辈子。
白日里热,夜晚却很凉爽。牵着马,二人并肩漫步,顺便消食。待走到那小二说的地方后,未夏倒没觉如何,君亦衍却大为失望。这两年豫蜀境况虽已有所好转,温饱不成问题,但终究不算富庶,百姓舍外娱乐消遣极少,除了花楼小倌,天一黑,大多是早早的闭了门在家中休憩,就连那大街上的小吃小摊几乎也全是以红薯面窝为主。而即便最热闹的一段路,也只是有几样很普通的杂耍还在摆。
君亦衍略带歉意地看着未夏,搂了搂她的肩膀,着恼道:“这鬼地方!不好看!”
偏头见他一副负气恼恨的模样,十足的孩子气,未夏不由莞尔,扯着他的袖子,拍了拍马鞍,撒娇道:“相公,食也消了,咱们去城西吧,你说了要带我去看娘娘庙的!”
也只好这样了,君亦衍有点不甘地深吸一口气,扶了未夏上马。
新建成的娘娘庙位于城西,听豫城县令说,是一个多月前才落成的,因此二人还没来得及去看过。君亦衍倒事先打听过,听闻地处较为偏僻。
岂料到了之后,二人惊喜的发现,这里比城东竟还要热闹些。择了颗大树栓好了马,君亦衍拉着未夏,悠然行走,边走边看,原本沮丧的心情,也随之愉快起来。
除了各色红薯小吃,杂耍摆摊卖小玩意的,娘娘庙附近竟有不少人在卖“红薯娘娘”护身符和各式各样绘了“红薯娘娘”的扇子。君亦衍一时高兴,掏银子便买了二十多张护身符,说是回去发给府里的人,最后又蹲在地上挑挑拣拣,择了半天挑出一个小巧可折叠的玉瓷扇,左比右比地给她挂在了腰间。
虽然那些画都是民间人凭相像创作的,与她本人并不像,但哪有人往身上挂自己的像啊,未夏哭笑不得,见他高兴,也就任他去玩。再往前走些,又遇见一个捏糖人的,一听说有卖得最俏的以“红薯娘娘”为原型的糖人,他便又来了兴致,掏了银子,蹲在货担前,兴致盎然地看那师傅一点点的宿糖捏型,片刻后,拿着从糖人师傅手中取过的成品,他左右上下瞅了一圈,再转头看看身旁未夏,撇了撇唇,一本正经道:“没你好看。”
一听这话,那糖人师傅脸立即绿了,不由瞅一眼这出言不逊的男人以及他身旁的年轻女子,见那女子倒的确分外美貌,也便想忍了这口气。岂料,刚回过头,竟见那男人将糖人放到唇边,对着糖人娘娘的脸亲了一大口,偏头对着那美丽女子笑得暧昧轻佻:“也没你香。”
未夏脸颊发烧,轻轻地揪了他一下,示意他看糖人师傅的脸色。君亦衍握过她的手,对一脸铁青的商家视若无睹,笑得十分坏心眼。拉着她站起身后,他索性伸舌在那糖人身上舔了一口,再没脸没皮地凑上来,飞快地在她脸颊上啄了啄,附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不仅没你香,还没你好吃。”
未夏的脸“轰”一下红了个透。对面的糖人师傅将这些看得分明,虽未听清楚他最后一句话,但也看出这个男人是在一再亵渎他们的“红薯娘娘”,丢了木签子便要站起来理论。
见状,未夏连忙低声赔礼,扯了君亦衍快走。
买了许多小玩意,一小段路这样走走停停,竟也耗了不少时间。来到庙前时,二人更加惊奇的发现,在口时的大树下,竟还有人摆着摊,在乘夜说书,看那情形,听众还真不少。
一时好奇,也围过去听了一会儿,未夏咬着唇,拼命地忍住不要大笑出来。上回县令大人登门之时,就拿来过一本传记,据说是民间人编撰流传的,传记中把她的事迹夸大了好多倍,说是什么红薯娘娘心怀慈悲,福泽大地,拯救黎民,普度苍生……整个夸张的让人啼笑皆非。而这说书先生讲的,竟比那本传记上写的还要夸张,什么九天神女,薯仙托世……大扯一通,把她夸的上天入地,撒豆成粮,无所不能,分外传神,只叫人叹为观止。就连当年她不祥之身的事,也被传成是肉眼凡胎的凡夫俗子不识神仙下凡,才犯下亵渎神灵之罪……等等等等。就这些,亏得君亦衍还能听的津津有味。
扯着他出了人群,一直到庙门口,未夏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
见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君亦衍不得不小心扶着她,以防她绊到门槛跌到地上去。
庙很小,并不奢华。一进去,君亦衍立即赞道:“县令大人诚未欺人,果真是香火旺盛!”说着便走近了去,想要仔细观察庙中央供着的那座泥塑人像,待看清楚后却又连连摇头,皱起眉道:“不太像,不够美!”那座上的女子,脸若银盘,圆耳丰唇,腰大膀粗,跟他家未夏哪有一点像了……哎,手里还抱着一个疙里疙瘩的大红薯,包括那座下的仙台,都是红薯叶子的造型。
“相公!”未夏顾不得去看,依旧想着刚才的说书,笑得泪花都快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们、你们古代人……可真是会编!”
“古代人?”君亦衍回身搂紧她的腰,琢磨着味,似笑非笑地挑起眉:“我们?”
未夏吐吐舌头,摸着眼泪挽住他的手臂摇晃着道:“是呀是呀,古代人,古板憨直的一代人!”
“憨直古板?”君亦衍眉头紧拧,为她紧了紧发上有些松了的玉簪道:“莫非,你不喜欢他们这样编撰么?”
未夏摇头不语,只顾抬眼环顾,见庙堂朴素,陈设简单,统共一尊塑像,一条香案,一只香炉,一个功德箱,外加地上两只草团,除此之外,案旁立有一位白发老翁,但凡有人进来,便会主动递香递火,待人供上,便又用土语说上一句:娘娘福泽大地,佑保四方。
因是夜间,前来进奉的人极少,但那香炉中烧尽的大把香签和底下厚厚的香灰都还带着余温,显示着这座娘娘庙白日里香火旺盛。
未夏不由微叹一声,不过是捐了一点红薯,就被如此供若神灵。老百姓实在是这世间最容易满足的人,吃饱饭穿暖衣,便满足不已、感激不尽。
白发老翁见她打量庙堂,并未离开,便捧了香递上前。未夏怔了怔,摆手拒绝,谢过之后便要离去,转身却见君亦衍正侧身盯着庙门的方向,眉头紧锁,表情严肃,眼中还有一丝隐隐的锐利。
走到跟前,正要唤他,他却侧过身来,面容温和地看着她,微笑问道:“好了?替我上过香没有?”
未夏朝门外望了一圈,并无异样,也不知他刚才在看什么。转过脸来好笑地瞪了他一眼道:“哪有人给自己上香的啊!我没上,你也不用上了。”
君亦衍想想似乎有道理,上香的念头也便作罢,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进功德箱中,拉了未夏准备离开。
正在此时,一人跨过庙门,走了进来。来人肩无发、面含笑,颈挂佛珠,身着一身样式普通的浅蓝色僧袍,竟是个青年和尚!而纵然衣着朴素,身无俗物,却是剑眉星目,潇洒俊挺,行走间姿态昂然,一派洒脱之气。
两人一时站定,好奇地打量,却见那和尚进了庙便径直地走到香案前,取出三支香并在左手中,然后他抬起右手随意地拂了一下,那香就已燃起了星火。
“好神奇!”未夏小声赞叹,那人竟不用取火,用手随便抚了抚便让香燃起来了呢!伸手拉了拉君亦衍,却见他眉宇紧锁地盯着那和尚。未夏一下子惊醒,莫非刚才他表情严肃,就是因为这和尚,不由多看了两眼,只觉也就是比一般的僧人长得更英俊些更有气魄些而已,其他的并无异样。
作者有话要说:小区换新电表,通知下来说要停电一天,所以今天没法码字,也就意味着明天无更!
这章是赶着写完的,丢进存稿箱,但愿你们能顺利看到~~
☆、161完结倒计时
那白发老翁也极为惊讶;见那和尚合掌并香,低念一声“我佛慈悲。”便上前要把香插入香炉中去。
和尚走进娘娘庙;本就怪异;这青年和尚样貌堂正、一身洒然;莫不眼神儿竟是坏的,才将此处误认成了佛堂;将“红薯娘娘”认成了佛祖?老翁猛地醒过神来,上前相询。
受到阻拦,那和尚并未生恼;只是轻轻摆手;拂开前来相阻的老翁;口中朗声道:“五湖连四海,天穹接地方,大同天下,本为一家,又何分你我他家。”说罢微微一笑,顺势便将手上的香插入香炉。
如此阔言壮语!若非是个出家人,必定能成为雄踞一方的人物!君亦衍不禁再次侧目,眯眼看那和尚。那和尚却并未瞧他,转身后反倒是盯着未夏含笑打量了一番,抬手拂动一下颈上的佛珠,略略颔首,并掌低念道:“心有慈悲,佛有善报,施主所求必能如愿。”说罢似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她的身后。
未夏愣了愣,下意识地转头,袖袍下,君亦衍正握着她的手,是十指交叠的姿态。
所求必能如愿,她所求,所求统共只有一个……心怦怦直跳,连带着手都颤了起来,君亦衍察觉,关切地俯身询问。未夏却松开他的手,拔脚追出庙外,急喊道:“大师留步!”
青年和尚已走至庙外的一株老枫树下,正弯身抱起一只瘦弱无辜的幼小猫仔,闻言转身,无惊无讶。
心脏狂跳不已,手捂住胸口,齿咬着唇瓣,心中惶怯又期盼,未夏快速深吸几口气,定了定神,上前施礼道:“方得吉言,感激不尽。只是未夏心中尚有一丝混沌,还请大师解惑。”
和尚抚了抚怀中的猫仔,抬手笑道:“施主请讲。”原本清明温和的眼底却浮上一丝笑意,带有几分了然。
未夏咬了咬唇瓣,问道:“请问大师可知……可知我所求为何?”
和尚淡笑,抬目看向庙堂的方向:“心之所想,梦之所愿,施主所求,为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一颗真心。”
心颤了颤,未夏猛地抬头,激动地上前一步:“那大师方才所言,是真是假?是预见还是……还是只是祝福?”
“何谓真何谓假,”和尚抬指轻抚猫仔,笑意吟吟道:“小僧只可告诉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是否预见,施主将来自可知。”
心中又高兴,又激动,未夏连连道:“未夏并非冒犯,只因太过激动,还请大师不要放在心上!”
“佛本无心,自无介怀。”和尚浅笑摆手,垂头缓缓为怀中的猫仔梳理着打结的毛发,悠然道:“佛语言善有善报,心怀慈念,救济世人,施主良善,自能得善报。”
“善有善报……”未夏看着不远处热闹的人群,回头看一眼庙宇,慢慢道:“可我并非教徒……就连我捐红薯救济穷人,也是出于私心与无心……行善,非我本意,我……并不是一个真心的善人啊!”
“善即为慈悲,慈悲即为佛。无关教徒,佛已在心中。”和尚摇头而笑,目光慈和:“何况行善不分有意,只论有无,施主无需自惭,是业报亦是福分。”
“福分……”未夏喃喃重复,抬起眼,缓缓淌下泪水:“可是我怕,怕……总不能永恒,福分……总也有消散的一天。”上一生,遇上任禹是她最大的福分,可她最终还是失去了他,老天太强大,又太懂得如何摧毁。
“施主不必如此,”和尚轻叹一声,怜悯道:“人便是苦今生修来世,今生种种皆是前世因果,一切有为法,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