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血-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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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悔过,朕自会网开一面,允你再入仕途,但是有一点你必须明白,良臣者心怀天下,你在泱都是朕的臣子,在东海同样也是,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我言出落地有声,然而锦鲤闻此,面上一阵凄然,他当下只知俯身叩首,恍惚只道,“微臣记下了,微臣记下了。。。”
而我见他如此之态,心下实在不是滋味,一时摆手示意他起身,又交代道,“锦卿,东海太平,虺己治军治民尚可,但龙溯龙涟于此清修,若叫他督导亲王公主,只怕难以胜任,今时你既然戴罪流放此处,若是往后千年,你能替朕好生看管龙溯龙涟,就当将功赎罪,朕自会封赏封爵,你可满意?”
锦鲤闻我言,立时低首领命,良久只不住以衣袖拭面,他好容易平复心绪,与我郑重一礼后,朗声承诺道,“陛下,微臣知你一片苦心,只道今生往后,微臣自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解难,纵肝脑涂地,锦鲤也决不辜负陛下厚望!”
却道锦鲤固执迂腐,但从来俱是一诺千金,而今时我听他此一番言语,总算心安,一时略略松口气,再看此际海上旭日东升,朝晖伴潮来潮涌,美不胜收,不觉一叹道,“锦卿,日升月落,朕即要御风回泱都,只是此次东海一行,朕见龙溯龙涟太过无状,不免心下担忧,实不知定域王妃处境。。。”
我言出锦鲤会意,他一时眉峰深锁,略作思忖道,“陛下,定域王妃处境不佳这是必然,依微臣之见,陛下切不可多作过问,时日愈久,有些事自会淡去。。。”
锦鲤言之有理,我又怎会不知,只是鼎贞。。。,此际我一念心烦,晨风中倒不觉叹道,“锦卿你不知,五灵会盟后,灵兽长曾于朕面前执意带回幼妹,当时朕一力阻拦,还信誓旦旦对他说,龙溯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王妃,谁料想今时境地,若是定域王妃有什么。。。,那朕。。。,那朕岂不是对自己都不好交代?”
言出,我一笑后实在无奈,不由又对锦鲤道,“锦卿,昨晚深水寒舍,朕离去时龙溯对鼎贞恶言相向,朕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如此,不若你先去渡厄岛看看王妃怎么样,有事无事都速来告知于朕,快些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鼎贞必定是有事的= =,不得不说,陛下对倒霉事的预感总是很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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虺己的内心小剧场:MD,我一个东海郡守,我容易吗?都是皇亲国戚,亲贵宠臣,亲王公主得罪不得,昔日的枢密使也得罪不得,还有个王妃娘娘,得罪不敢说,还要好生照看,照看过头了又不行,囧的,我哭死算了= =
131、玉殒 。。。
锦鲤领命而去,片刻不见他回返告禀,却见鼎贞随身侍婢慌张前来,那侍婢原为天禄公主陪嫁,随鼎贞自莽原前来,她不习水性,此际跌跌撞撞蹒跚于海滨浅滩,直唤我道,“龙帝陛下,你快随奴婢去往渡厄岛,公主她。。。,公主她自沉于岛上深潭,公主。。。”
那婢子说话断断续续,泣不成声,而我闻言心焦如焚,当即也不及详问,只随她所指方向匆匆避水而去。。。
片刻抵达渡厄岛,却见此岛说是奇花异珍遍布,莫若说就是一座荒岛,岛上零落几爿屋宇,比之那深水寒舍竟还要简陋上几分,而我见此一时心酸,当下也不知鼎贞究竟何处,幸而迎面遇上前来引路的侍从,才不至闯入屋舍中胡乱找寻。
我随侍从一路前往深潭,竟看见潭边鼎贞面色灰败,周身水痕,而锦鲤满面焦急,守候于此不知是该渡气与王妃,还是替王妃逼去水灵,此际他一抬首见我已至,忙开口道,“陛下,微臣听婢子所言,只道王妃娘娘自沉于潭底几近一夜,今时微臣晚来一步,王妃娘娘气息已逝,陛下。。。”
锦鲤言至此不敢往下,而我一步往前,直将鼎贞冰凉的身体揽于怀中,我一手探于她灵脉,只觉其内水灵漫溢,生发之息所剩无几,我当下以掌心抵于她胸口,龙息强入,不管是逼去水痕,抑或是为她吊命,竟仿似俱已无望。。。
龙息源源而入,然鼎贞始终不复睁眼,此际她气息全无,纵连最后一面也未曾让我得见,我一时低首注目于她苍白的眉眼,只见小王妃纵是已逝,面上仍掩不住哀愁悲伤,而我见此心酸难抑,忍不住连声问自己,却道是什么样的磨难竟叫她定域王妃,风华正茂时自寻短见,又会是什么样的心伤才能叫她天禄公主纵离人世,依旧难断愁怨?
一问无解,我不觉将鼎贞愈揽愈紧,开口喃喃道,“贞儿,你到底有多少苦,为何不对皇兄明说,你若真不喜欢龙溯,皇兄会送你回莽原,在你阿哥身边总好过自寻短见,贞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声声问话,不见回音,此际四围不多的几名侍婢已忍不住失声哭泣,清冷晨风中,锦鲤近前劝我节哀,他方欲伸手接过鼎贞尸身,却为我扬手斥于一旁,我恍惚中只知冷声道,“锦鲤,你去将龙溯那个混账叫过来!”
锦鲤离去后,那方才海滨寻我的婢子正是踉跄赶至,想来她侍奉天禄公主多年,应是鼎贞生前至亲至信,此际这灵兽族侍婢见得公主仙去,当下放声痛哭,口中直道,“公主,冬羚该死,冬羚早该发现你昨夜不对,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一个人静一静,有什么话你为什么不对奴婢说,奴婢纵是千山万水也会替你去莽原求助族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那名唤冬羚的婢子声泪俱下,听在耳中更叫我心伤自责,我一时唤她起身,只欲询问昨夜之事,不想方出言提及王妃二字,这灵兽族侍婢当即激狂,她一抬首竟朝我吼道,“根本就没有什么王妃,没有哪个王妃像公主殿下这样,日日遭亲王冷落,还要受那个泱都来的三河公主百般嘲讽,没有哪个王妃住这样的荒岛,没有哪个王妃终日以泪洗面!”
此际听得冬羚泣声指责,再见鼎贞静静躺在我怀中,毫无声息,我早说不出心下何感,心碎时只恨自己为何会如此混账,这经年来鼎贞身在东海,我竟一毫也不曾过问,半分也不曾关照,竟然就听凭她,凄苦至这般境地。。。
我不觉低首亲吻鼎贞冰凉的额际,轻声又问道,“贞儿,昨夜龙溯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醒醒,你告诉皇兄,皇兄这就替你去教训他,你醒醒,好不好?”
其实我明知无望,却仍止不住连声问询,此际心下惶惑,实在不知为何自己东海一探,与定域王妃不过偶遇,竟会导致她遭龙溯恶言恶行,竟会葬送她如此般年华似锦?
一时间四围沉寂,片刻鼎贞体内生发之息愈加淡去,徒乘一具冰凉躯壳,此际全靠龙息强撑才不至消弭,而我一时伸手,只想将她贴于额前的散发略略理顺,无奈何指尖发抖,方触于她冰冷的面庞,竟是几番也移不开去。。。
此际鼎贞周身为水灵浸渍,我正是催灵欲替她化去水痕,这才发觉她身着衣衫并非水族王妃之秀水裙,天禄公主一袭云纹衫,袖角七色,一如当年我与她山道初遇,她面色苍白,唯唇上还残留淡淡胭脂。。。
今时贞儿貌美如初,然而却怎么也回不去莽原山道上娇蛮可人的小公主,怎么也不复当初,溯涵宫内天真善良的小王妃,我一时止不住眼眶发酸,我知道,贞儿她必是对龙溯失望至极,必是对我水族失望至极,这才决然自沉潭底,一去不返。。。
良久,我一把将鼎贞打横抱起,茫然直往岛上几爿屋宇走去,此际将鼎贞尸身置于藤榻之上,只唤来身侧冬羚为其整束妆容,那冬羚悲恸欲绝,踉跄跪伏于榻前哀泣声声,而此情此景,我实在是不忍再视,不忍再听,不由得一转身推门而去。。。
屋内婢子泣声不止,而我僵立于门外早不知是怒是悲,却说今时鼎贞离去,是该憎恨龙溯,还是该憎恨我自己,若是我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一力阻拦麒麟带她回莽原,贞儿若随她兄长身侧,纵再不如意,又怎会自裁性命?
此际我脑中多少往事繁杂成团,茫然间忽闻得身后婢子怯声唤我,那冬羚一双眼睛通红,抖抖索索呈上一方丝帕,我接过一看,只见这丝帕本为素绢,其上以胭脂为墨,歪歪斜斜写了十数行字。。。
“皇兄,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封信,你也许已经回泱都了,不过我总觉得能送我最后一程的不是龙溯,皇兄,我就当你看得到吧。。。
其实这胭脂是早先龙涟送给我的,我身边没有一样物件能耐深水,只有这个,其实我自沉于深潭,不是傻,也不是想不通,我只是想告诉龙溯,我的确不耐深水,我没有骗他,我从来没有骗过他,不错,以前是我任性不懂事,是我伤他心了,可是现在我是真心悔过的,我甚至都想将心掏出来给他看,他还是不相信我。。。
皇兄,其实最坏就是你了,你总是骗我说龙溯很爱我,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也许早就不爱我了,我应该跟我阿哥回莽原的,若是我早些消失,你们也不至于兄弟失和,可是现在,我阿哥大约也不要我了,我早该自己先走了。
皇兄,千万别费心为我吊命,你早些撤去青龙息,不然叫龙溯看见了又要吵闹,我死了他也要恨我,还有,我魂光灭后身体会跟着消逝,只会留下额上一枝天禄角,这枝角是上好的灵药,虽比不得我阿哥的冷牙玉,但不管如何,你拿去送还到莽原,也许我阿哥就没那么生气了。
皇兄,其实我明明还有很多话想与你说,可是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好像从来都不曾做过龙溯的王妃,却也早不是天禄公主了,皇兄,若有来生,就算你我无缘,我打死也不嫁给你弟弟。。。”
鼎贞留言至此,戛然而止,而我只觉眼前一片模糊,泪水漫溢,其实我并非不知她一片深情,可是这一片深情,我实在无法回应,只能说鼎贞纯洁善良,龙溯配不上她,龙溯这混账根本就配不上她!
此际我阅毕鼎贞留书,蓦然竟生出杀了龙溯与鼎贞陪葬之念,正是心头哀怒交加时,龙溯这厮方才随锦鲤匆匆赶至,龙溯来时满面焦躁,他一见我立时问道,“皇兄,贞儿呢?贞儿在哪里?”
我一挥袖冷冷指向身侧房内,而龙溯见此一步抢上,破门直入,片刻沉寂,只听得亲王殿下不可置信大吼道,“不可能,贞儿,这不可能,昨夜你来深水探我,你不是还说要与我生个孩子么,不可能,这不可能!”
龙溯一番大吼,直吓得周围婢子四散退去,而我立于门边见得他激狂之态,一时怒火,不由厉声朝他道,“贞儿说要给你生个孩子,你回她什么了?你说,你老实说,昨夜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为什么贞儿回到渡厄岛后竟会自寻短见,你知不知道贞儿绝笔一直说你不相信她,她自沉于深潭,就是为了叫你相信她,她的确不耐深水,现在贞儿不在了,你相信她了没有,你满意了没有?!”
话音落,龙溯一阵呆愣,这厮只顾摇头,他近榻一把将鼎贞环抱于怀中,直念道,“不可能,不可能,贞儿,你没有死,你骗我的,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就是气不过,其实你肯随我来东海,我心里很高兴,你每天来看我,我也很高兴,可是我就是生气,我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是故意不想见你的。。。,我。。。”
龙溯将鼎贞死死搂在怀中,泪流满面,而我念起他昨夜恶语,今时再一见他这般伤痛之态,真真是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