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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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唤锦鲤同往,麒麟身边亦跟着驺虞,那驺虞体态微胖,团头圆眼,只眼角略微下垂,端的是个憨厚滑稽之相,一见便叫人心生喜感,我胸中本因白暨之死还颇有些郁气,此刻与麒麟并肩行在天街,但见花灯烟火,金碧相射,鱼龙载舞,锦绣交辉,却仿佛暂时忘却烦恼,心下一并欢腾了起来。
是夜,麒麟端的是欢欣异常,游到兴处,竟一把拽过我的手去,往那天街两旁的亭台楼榭指点一二,我心下愕然,现时又不好挣开,也只得随他去,奈何转身倒见锦鲤在一旁满脸郁色。我心中正纳闷这厮不知又吃错什么药,忽然却听得不远处传来阵阵歌声,这歌声曼妙,即便是在喧嚣鼎沸的天街上亦是丝丝入耳,玲珑剔透,麒麟显然亦是听见,回首却向我道,“龙兄,泱都果是不凡,想不到这市井之所,竟有这般天籁之音。”
他口中赞叹不已,我心下亦有意去会会这天籁歌者,于是随着那歌声,不觉走到一处水榭边,但见楼阁精巧,楼内灯红酒绿,直将水榭下无波水面也映得光怪陆离,楼阁正面高悬一匾,上书四个烫金大字——绮罗舞榭。
行至近前,我本一脚便要踏将进去,不想此刻锦鲤却在身后轻轻拽我衣袖,我无奈转身,但闻他声音细如蚊蚋,却道,“大人且仔细些,这可是青楼楚馆。”一旁的麒麟此刻亦停下脚步,见我与锦鲤交谈,大约心中已有了些计较,他面上笑意愈浓,一双眸子看向我,似是待我决断,我不觉稍有些发窘,心中暗骂锦鲤多事,青楼楚馆又如何,难不成那些莺莺燕燕翠翠红红还能将我们几个吃了不成?
径自踏入绮罗舞榭,那鸨儿身旁一众粉黛轻纱罗衣,红袖招摇,但见我与麒麟进门,便热情似火扑将上来,更有胆大放浪者,竟直往我怀中倚来,这下我心中不由叫苦,只道平素在碧泱宫中,何人敢如此放肆,此番情境,倒叫人颇有些不知所措,我回身只顾唤锦鲤,锦鲤面上露出些无奈之色,上前将那鸨儿叫至一旁,不知他言语了什么,这一众桃红柳绿总算散了开去。我不由叹了口气,抬首见那麒麟却是满面得色,他见我狼狈,直笑道,“龙兄怎的如此不济,不过是些热情女郎,你便吓着啦。。。”
这厮惫懒,我本待要反唇相讥,奈何开口也不知说些什么,心下郁卒,只得自嘲笑笑,此刻,那鸨儿倒主动过来,大约由于锦鲤先前关照,她态度也一发恭敬起来,却是要引我们去楼上寻那歌者。鸨儿殷勤,回身直向我与麒麟道,“二位公子好眼光,我们绮罗舞榭的妙音姑娘,原是了不得的贵族千金,不仅生的花容月貌,可幸还有一副玲珑歌喉,只不过,她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小妇人知晓二位身份尊贵,但总不好坏了规矩,二位却也只能在这楼台上听上几曲。”这鸨儿说着,眼珠却滴溜溜打量我与麒麟,麒麟在一旁不语,我但笑道,“无妨,无妨,我们本亦是来听曲的。”
上得楼去,那妙音姑娘原在层层纱幕之后,看不清真容,只略见几分轮廓,却道身姿窈窕,体态婀娜,想必定是位佳人。鸨儿引我与麒麟坐于她对面,张口道,“妙音啊,这可是两位尊贵的客人,你可要仔细些侍候。”奈何这妙音并不理会鸨儿,只起身向我与麒麟略一欠身,便问道,“二位公子想听什么?”
我平素里对音律虽稍有涉猎,此番于青楼楚馆听曲却还是首次,一时间并无头绪,只摆手向麒麟示意,请他先来,麒麟倒是当仁不让,他略作思索,尔后看向我道,“此番既值定域亲王大婚之喜,全城欢腾,我便请妙音姑娘歌一曲‘凤求凰’,倒也应景。”
此言一出,我自是没有异议,未料那妙音姑娘倒仿佛有些意外,她稍作停顿,将那琵琶轻拢慢挑,终是展开歌喉,这歌声乐声确是清越动人,却道“三日绕梁声,人间几度闻”亦不为过,只是“凤求凰”本为喜乐,现下这妙音姑娘操曲,至那动情处却颇有些哀伤,听在耳中,却叫我莫名想起白暨,不禁也跟着悲戚起来,奈何一旁的麒麟正是兴高之时,却不爱这婉转之音,只见他眉间稍露出些不悦,未待一曲终了,便开口向那妙音道,“今时胜景,喜乐年华,姑娘何故如此心伤,却将一曲喜乐弄得如此悲伤?”
那妙音听此一问,显是吃了一惊,玉指轻颤,手下琵琶之声亦跟着微顿,只可惜了一首妙曲,草草停在半当处,我心下叹息,不禁埋怨麒麟多事,而那妙音别抱琵琶,仿似有些心思遭人窥伺的恼怒,开口却朝麒麟答道,“这位公子多心,妙音并无伤心事,这曲本该如此,公子若不满意,便请回吧。”
话音刚落,麒麟面色愈加不善,我亦未料及这妙音,不过是楚馆青楼内一名小小歌伎,难得竟有如此傲气,心下倒生出些欣赏之意,奈何此时这楼台之上只有我、麒麟与她三人,总不能一任气氛僵住,我刚欲开口圆场,不想麒麟未理会妙音,回首却朝我笑道,“龙兄,只怕我方才唐突,已冒犯了妙音姑娘,今日却要连累你一并听不成曲儿,你不会怪我吧?”
他这话说的略有些轻佻,那纱幕后的妙音一听,口中竟又冷哼一声,仿似极为不屑,我心下暗叹,这小小歌女未免有些过于大胆,大约原是落魄千金,还未曾惯于卖艺欢场的营生,故而这般不知进退,此时我若再不开口,只怕事态进展,也难保麒麟会不生气,于是忙接下话头,答道,“鼎华兄此言差矣,我二人在天街闻及妙音姑娘玲珑歌声,惊为天籁,此番既是诚心而来,想必姑娘定不会狠心将两个仰慕者拒之门外吧。”
我话音刚落,麒麟面上却露出些讶异之色,大约听我唤他鼎华,还颇有些不适,奈何现下我二人所处,我总不好开口直唤他麒麟,鼎华是他名讳,寻常百姓知之甚少,想必这妙音应是察觉不出什么。
却道是妙音姑娘听我所言,总算消了气,她兀自轻笑,却向我道,“不想这位青衣公子倒十分明礼,不似有人,既是与朋友落座听曲,如何却要听那凤求凰?”她说此话时,语气甚是尖刻讽刺,我不明就里,只听得莫名,转身却见麒麟面上一阵青白,竟是极为难堪,仿似即刻便要拂袖离去,一时间周遭气氛已是诡异,却不料下一刻,楼榭外风声大作,自西窗处竟有一人破窗而入,这下妙极,端的是热闹非常。。。
夜莺
来人却是这妙音姑娘的旧识,但见赤衣羽冠,身形颀长,虽说容姿俊美,面上还略带些笑意,却掩不住眉目间呼之欲出的狠戾之色,他倚窗而立,径向那妙音道,“真是了不起的夜莺小姐啊,既是沦落欢场,卖笑营生,如何还计较这曲凤求凰?”
我与麒麟并不知其中明细,却道那妙音姑娘一见此人,便立即起身,行止颇为惊慌,她抱着琵琶,步步后退,竟至于退出那层层纱幕,我与麒麟得见她真容,不由俱是一惊,不想这妙音原该是月容花貌,奈何半边面颊上赫然烙着鲜红血印,甚是狰狞,仔细辨来,却是个“罪”字,可怜
可叹,不知是何人竟忍心向如此佳人下这般狠手。。。
妙音端的是惊慌失措,那来客愈近一步,她便愈往后退去,一个步履不稳,竟摔倒于琴台旁,我看着颇有些不忍,不知这来客究竟何方神圣,却叫个姑娘家惊恐至此,刚欲伸手去扶一把,不料未及我起身,那来客察觉,抬手间便催动三枚朱羽镖堪堪钉于我身侧的茶案上,这三枚朱羽镖镖身以火纹为饰,其内所蕴的炎火之力极强,上回我与金鸾莽原一战,只怕金鸾灵力比之面前来客,还远远不及。思及此,我心下疑惑,正想将其仔细打量一番,却未料,抬头刚巧与他视线相交,他眉间颇有些讶异疑惑之色,尔后半眯起狭长的眼睛,开口却道,“夜莺小姐觅得好恩客,想不到我三枚朱羽镖竟然近身不得。。。”
他这话说的狂嚣,我心下已有怒意,挥袖径将那钉于茶案上的朱羽镖收入手中,正想起身去扶妙音,不想此番却是身旁的麒麟伸手阻拦,他向那来客问道,“阁下口口声声唤夜莺,指的可是那以歌喉名冠灵界的九天名姬?”
来客听此一问,勾起唇角轻笑,而那妙音被人道出身份,面上神色难堪,身体也一发颤抖起来,她语带哽咽,只不住道,“我已离了九天城,如何还不放过我?”但见夜莺跪伏于地,面色愈加惊惶,她言语凄凉,竟有些泣血之意,我实是看不下去,亦顾不上别的,忙上前一把将她扶起,
而夜莺浑身发颤,竟是站也站不住,一个趔趄,竟被我抱个满怀,这下可好,那来客笑得愈发张狂,张口又道,“九天名姬?当初极天殿,叫你歌一曲凤求凰,你死活不愿,如今却在这水族之地做这下贱勾当,早将我羽族的脸都丢尽了,夜莺红玉,还不与我回去领罪?”
话音刚落,夜莺面色瞬时发白,显是极为惊恐,她转过身来,竟一把拽住我衣袖,不住恳求道,“公子救命,此生夜莺愿做牛做马,终生侍奉左右。”我见她刚才还十分傲然清高,此刻却甘做牛马,一席话说的声泪俱下,我心中不禁略有些怜惜,正是点头应下,未料麒麟却在一旁径自冷哼,而那来客则不屑轻笑,竟又往前一步,这边厢夜莺已然吓得惊声尖叫,神色也益发激狂,而此刻楼下锦鲤和驺虞也早被惊动,他们与那鸨儿以及绮罗舞榭一众人等上得楼来,场面一片混乱。锦鲤见我将夜莺搂在怀中,面上颇有些讶异,立即上前便要与我咬耳朵,我知他定要讲什么自重自爱的迂腐之言,忙摆手示意无妨,他只好立在原处,面色兀自难堪。
而那来客见此场面,估计一时耐性耗尽,口中亦不再多言,他微一挑眉,一把便来抓夜莺的腕子,我既是打定主意要护住这姑娘家,于是抢前一步,将其护在身后,而那来客见我如此,面上露出十二分的不屑笑意来,口中只道,“今时碰到不怕死的了,也好,恰逢水族灵兽族联姻,孤若在泱都大开杀戒,却不知那青龙帝与灵兽长作何感想?”
他说此话时,眼神阴冷,却是将这楼台上一众人等都扫视了一遍,大约是一个活口都不想留,我与麒麟听他此言,心下一惊,各自都有了计较,倒是夜莺,突然又出了状况,她自我身后上前,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我忙打断,回身却朝锦鲤道,“你带这一众闲杂人等下去,我有事要处理。”那驺虞亦向麒麟投过问询的眼光,麒麟点头,这下楼台上复又余下四人,夜莺却凄然朝我道,“公子,你也该走的。”
她方才求我求得情真意切,现下却又这般言语,女人真是捉摸不透,只不过未待我感叹,那来客却又讥诮道,“谁说欢场情薄,夜莺小姐待人却是情浓,真该让孔雀见见你现时模样,不知他可还会要你这样的妻子!”
这话说得端的是咬牙切齿,我与麒麟亦开始云里雾里,不想夜莺闻言,竟移步往前,直至那赤衣来客面前,大笑道,“凤百鸣,我尊贵的羽帝陛下,夜莺红玉告诉您,即便您灭了整个夜莺家族,即便我已成了外族都城里一个卑微的歌伎,即便孔雀早是您的宠娈,但是您不要忘了,我就算死了,也是孔雀明媒正娶的妻!”
夜莺此言既出,那赤衣来客——也就是当今羽帝凤百鸣,面上端的是青白交替,我与麒麟听在耳中,四目相视,不禁面面相觑,不想这羽帝的家务事,还真是搅不清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