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之瘾-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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寤生知道小竹现在过得很好,总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胤禛最近却十分忙碌,除了继续推行新政、整顿吏治、惩治贪墨等等外,还要准备对准噶尔用兵,还要处理繁杂的苗疆事务,还要担心老十三的身体。
十三比胤禛小八岁,但这一年来劳心劳神,健康状况很是不好,憔悴的模样看起来比胤禛还要老许多。怎奈朝中又离不开他,胤祥自己也是个劳碌命,闲不下来,真可谓是鞠躬尽瘁。
十一月老十三卧病不起,胤禛去看了他两回,派太医常驻怡亲王府,无论什么珍奇药材,只要十三能用上的,他都要想办法弄来。只是十三的病却无起色,胤禛眉间难掩忧虑。
雍正八年五月初四,胤祥薨逝。胤禛去见了他最后一面,回来就一病不起。
寤生按捺下满心的焦虑不安,在御榻前侍奉汤药,看着他消瘦憔悴、不省人事的样子,她也只能将眼泪往肚子里咽,却不敢离开半步。她简直要怀疑历史是不是有错,怀疑他是不是永远不会醒来。
“主子,您都三天没阖眼了,还是歇一会儿吧……”阿福在一旁抹着眼泪低声劝道,“您这个样子,皇上醒来看见了,会心疼的……”
“我没事……我要等着他醒过来才能放心……”寤生一边喂他喝药,一边用绢子擦拭着从他嘴角滑出的药汁,眼泪就再忍不住,声音已是哽噎,“胤禛,你都睡了这么久了,快醒过来……醒来看看我,好吗?胤禛啊……”
胤禛的睫毛微颤了一下,寤生整颗心都悬了起来,眼泪也顾不上擦,攥紧了他的手:“胤禛,你醒了吗?胤禛……”
“传……”胤禛薄唇微微嗫嚅了几下,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
“什么?”寤生心头一急,凑过去倾听,“胤禛要说什么?”
“传……”胤禛半睁开眼,小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弘历……允禄……允礼……弘昼……还有、还有……张廷玉、蒋廷锡……觐见……朕要拟……遗诏……”
寤生听到最后两个字,脑中顿时“嗡”地一声,眼前一阵阵发黑,强忍着不适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阿福立马传唤去了。
“娘娘,”苏培盛见她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样子,忙扶着她,“还是去隔壁暖阁歇一会儿吧。”
寤生看了一眼床上似又昏睡过去的人,擦了眼泪,点点头。
倚在榻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得浑身像被抽空了似的疲惫无力,脑中却是时而晕眩时而清醒,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声音:“胤禛,你不是要我答应你永远陪着你么?才多久工夫你就忘了?你不能、不能……”
心头猛然间一阵悸痛,一口腥甜从喉中涌了出来,迷蒙中只看见满目鲜红,随之就坠入了彻底的黑暗……
第119章执子之手
“额娘……额娘……”
寤生渐渐醒转过来,慢慢睁眼,就见弘历守在一旁,已经红了眼圈,见她醒了,面上才显出几分喜色,“额娘,你终于醒了……”
寤生脑子里懵了一下,半晌才回想起自己是厥过去了,挣扎着想要支撑起身子,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气,倒累得喘气。
弘历吓了一跳,忙扶着她,让宫女拿了软枕垫在她背后:“额娘,您快躺着别动!”
“你阿玛呢?现在怎么样了?我、我睡了多久了?”寤生面色依然苍白,抓住儿子的手急道。
“额娘都昏睡了两天两夜了,把儿子吓坏了……额娘别担心,皇阿玛已经缓转了些,喝了药,这会儿睡得比昨儿安稳了。太医请了脉,也说皇阿玛已经脱了凶险。倒是额娘……”弘历说到最后有些哽咽,忙止住了,生怕她看出什么来,吩咐小太监端来药,“额娘,儿子服侍您喝药。”
寤生轻呼了口气,闭了闭眼,只觉得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松缓不少,喃喃低语道:“那就好……那就好……”
弘历轻轻吹了吹药,一勺一勺地喂她喝下。然后又服侍她漱了口。“额娘,刚熬好了燕窝粥,好歹用一点吧。”
寤生没有丝毫胃口,刚要摇头说“不用”,就见儿子一脸期待的神情,顿时不忍,话到嘴边就改了口:“好吧……”
弘历暗自松了口气,忙让人将燕窝粥端来,他仍是一勺一勺喂她用了。寤生勉强用了一小碗,就再用不下。
“额娘安心歇着吧,皇阿玛吉人自有天相,您就不要操心了,会没事的。”弘历为她盖好薄被,柔声劝慰。
寤生微微颔首,那根原先绷紧的弦松了,就觉得累极,她努力提了口气:“弟弟妹妹那边,弘历这两日也帮着额娘照看一下……”
弘历连连点头,又好生劝了一回,一直守着额娘沉沉睡去……
……
寤生这一觉又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只听见宫人高兴地低声吩咐底下的小太监去向皇上禀报。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就有细琐的嘈杂声、脚步声传来,她转过头,就见胤禛被苏培盛扶着走过来,见她望向自己,脸上已是带了笑意,在榻边坐下:“听说醒了,过来看看……”待视线落在枕上她披散开来有些凌乱的长发上,面色顿时变了。
寤生还以为他身上不舒坦,忙抓住他的手:“怎么了?可是身上还难受着?你才好了点,不在床上歇着,怎么跑过来了?”
“寤生……”胤禛眸中水雾氤氲,俯身将她紧紧搂住,脸埋在她的颈间,沉沉唤着她的名字,“寤生……寤生……”一遍又一遍,仿佛无论怎样唤都觉得不够。
寤生浑身无力,任由他抱着自己,也没想到他会像个孩子似的,不觉失笑:“你这是怎么了?”
“想你了……”胤禛闷闷地道,“这么些天不见,在梦里你也不跟我说话……就想这样安安静静地跟你说一会儿话。”
原本侍立在暖阁内的宫人们早就默默退了出去,就只剩下相拥的两人。寤生听了他的话,唇边徐徐绽放出一朵淡淡的笑容,眸中温柔如水。她抬起胳膊揽住他的脊背,安慰似的轻抚着他的背心,低声道:“我也想你……这几天睡梦中总是梦见咱们从前的时候,从我第一次见你,挨了你的罚……后来在草原上你又护着我……在清音阁里你关心我试探我……让我一点一点地走进你的内心……我还记得那个中秋的月亮好圆好亮……”有滚烫的液体落在颈间,差点灼伤了她的皮肤,也将她从遥远的追忆中拉了回来,她紧紧抱着这个男人,不想松开。
“寤生,别为我担心,我已经大好了。我这个身子骨,怎么说也能再挺好几年……你也要好好爱惜自己……”胤禛俯视着她,手指轻抚她的面颊,如同抚摸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老玉器,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剩下的全是温柔怜爱,以及深沉的忧伤,“十三弟已经走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寤生看着他幽暗如夜的双瞳,眸中渐渐染上一层水雾,双手捧着他的脸庞,忍住心头的酸楚笑着道:“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
在这暖阁将养了些时日,等到身上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寤生就回自己院子安住了。胤禛原是不许,在自己寝宫隔壁的暖阁住着岂不便宜,自己也能随时去看她。但寤生想着于理不合,又怕打扰他处理国事,执意住回了曲院风荷,胤禛无法,也只好作罢。
她站在屋中的西洋穿衣镜前,才明白为啥那天他会那么动容,看着她的时候眸子里也掩不住伤心。
镜子里的人容貌清减,虽看起来仍还算年轻,但面色苍白消瘦,眼底皆是阴影——这些都不算什么,唯有那满头花白的发,甚是碍眼。
这原本乌黑的青丝,何时竟成了这副模样?
她抬手撩起一缕长发凑到眼前,面无表情地瞅了许久,终是轻叹一声,转身去妆台前坐下,对一旁暗自垂泪的大丫头春喜道:“为我梳头吧。”
“是。”春喜红了眼圈,忙扯着袖子抹掉眼泪,拿了梳子为她梳理长发。
“简单挽个发髻吧,又不出去,也不耐烦坐太久。”寤生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不自觉地皱了眉头。
春喜忙答应了。
梳洗完,用了点粥,然后吃药,寤生便仍旧在榻上歪着。婉媞和福惠下了早课,就“蹬蹬蹬”跑了来,进了屋先规规矩矩行礼请安,然后就扑了过来。
“额娘!”福惠半蹲着趴在榻沿儿上,眨着一双清莹的大眼睛,额头汗津津的,“额娘今儿可感觉好些了?”
寤生掏出绢子给他擦了擦汗,笑着道:“好多了,多谢我儿惦记。”转头见为自己捏肩的婉媞额上也闪着细汗,也为她擦了,拉两个孩子在榻边坐下,“刚下课,也歇一歇吧。饿了没有?”
福惠“嘿嘿”一笑,挠挠头,看了姐姐一眼:“有点饿。额娘,昨儿的糟鸭脯卷小煎饼蘸酱就好吃,儿子还想吃。”
婉媞也笑起来:“额娘,小媞也想吃,不过想就着鱼卵酱吃。”
福惠顿时皱了小脸,连忙摇头:“我不要鱼卵酱,我要蟹肉酱。”
寤生失笑,让丫鬟去跟膳房吩咐一声,又伸出手指点了点两个孩子的额头:“又挑嘴儿,要让皇阿玛知道了,看你俩还挑不挑!”
姐弟俩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讪笑,又央求额娘不要说给皇阿玛知道,俩人同出一辙的赖皮样逗得寤生笑出了声。
宫人摆上膳食,寤生让孩子们洗了手,才准他们坐到桌边。
“额娘也吃!”虽然美食在前,姐弟俩却不好开动,转过头看着额娘让道。
寤生见俩个孩子还知道谦让,很是欣慰,笑着道:“额娘不饿,也不能吃油腻的东西,你们快用吧。别吃得太饱,仔细不好克化。”
俩人愉快地答应一声,便动手开始卷饼,吃得甚是香甜。
片刻,听见外面有略微嘈杂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是问话的声音。寤生听出是弘历,忙让丫头出去看看。
“额娘。”弘历带着若玉和永璜来请安,进来行了一礼,“额娘今儿身上可好些?”
寤生眸中蕴出柔和的笑意,起身坐在榻沿儿:“多谢惦记,已经好多了。”想到彤儿已有八个月的身孕,现在正在家里养胎,又问弘历,“你福晋这些日子可好?”
弘历点点头:“都好着呢,额娘不用担心。”
寤生微微颔首,抬眸就见若玉从奶嬷怀中抱过永璜,忙向她招了招手,“玉儿坐过来,到额娘身边来。”
若玉笑着应了一声,抱着孩子在榻边绣墩上坐下,才将永璜放在地上,对着孩子柔声道:“怎么又不知道礼数了?”
永璜挠了挠小脑袋,有模有样地打千行礼,咧开嘴对着寤生甜甜地唤了一声:“孙子给玛嬷请安,玛嬷吉祥!”
寤生看着那乖巧可爱的小人儿心里已经疼到十分去,将他揽进怀里,摸了摸他的脑袋:“真是玛嬷的乖孙子,几天没见,想玛嬷吗?”
永璜使劲点着小脑袋:“想!”
福惠和婉媞也过来见礼,永璜闻到香味儿,扬着小脸睁着亮晶晶的圆眼睛看着他俩,寤生笑着道:“也到了时辰了,一同用晚膳吧。”
弘历和若玉原本就是来凑趣想逗她开心的,见她高兴自是笑着允了。
宫人摆好膳,弘历扶着她在正位上坐下,其他人才依次坐了。寤生见若玉还立在一旁,忙拉了她的手:“额娘可不稀罕你立规矩,快坐下一块儿用,像平常家就好。”
弘历知道额娘的性子,对着若玉道:“既然额娘说了,就快坐着吧。”
若玉答应一声,才在婉媞下手的空位上坐了。
这一顿饭吃得很高兴,虽然多是清淡素菜,却十分可口,主要这其中还有几分家常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