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从命-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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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陶正安身上,陶正安脸上一紧,面色如同被冰水浸过般。
老太太拉住弘哥的手,“你要争气才好。”
弘哥点点头。
老太太又看容华,“别的东西我也不给你,只是你曾祖母给过我们一人一个妆奁,你拿去吧!”说着看看芮青,芮青忙进内室去捧来,老太太点点头,“打开让她们看看,也没有什么常物,只是给八丫头留个念。”
芮青打开妆奁果然没有任何东西。
陶正安低着头攥紧了拳头,冷汗不断地冒出来,湿透了重衣。老太太将一个空的妆奁送给孙女,让族人看了还以为老太太临终之前身无长物。老太太这是要在族人面前打他的耳光。
老太太说了许多话,一时之间又紧起来。
二老太太忙道:“快去将板子请出来给老太太看了,让老太太放心。”
大太太让陈妈妈搀扶着亲自出去请板子。
婆子们将板子搬出来,陶正谦忙过去瞧。
那板子存了些年,却依旧如新,现在已经挂好了里子,众人看到这种情形都凄凄地掉了眼泪。
过一会儿老太太复醒了过来,睁开眼睛道:“难为你们都在这等着。”
老太太看到容华又嘱咐起来,“一切要以夫家为重,你究竟是长媳。”
容华点头。
老太太又想起瑶华来,“最可恨的是瑶华,我白疼了她一回,匆忙地出嫁了不说,现在又不能回来,本以为她能替我争些气,却白白让我难受,这样的孩子真是坑害爹娘。”
大太太听得这话如同浑身被火烧,胸口一闷喘不过气来,半晌才哆哆嗦嗦地道:“瑶华也是没办法,刚出嫁不好就回来。”
老太太冷哼一声,“事到如今有什么好说?她既然已经嫁了出去,我自当没有她这个孙女,也不用让人去告诉她,她走的时候我也没送,就是要互不相见才是清净。以后你们也记着我的话,不孝子孙留着也无用。”
大太太腿一软跪下来,“娘,这都是媳妇的错,瑶华也是奉了父母之命。”
老太太铁着脸,“自然是你的错,我带她在身边这些年用了多少心血,却眼见着我不中用了,一个个都显出真心来,岂不知我是什么心思,哪肯死的太快耽搁了她的事。”
众人皆知这话里的意思,再加上瑶华出嫁之前二老太太、三老太太已经亲眼见过,老太太病发的这样快和身边长大的孙女离不开干系。
众目睽睽之下,陶正安、大太太脸面上再也挂不住。
老太太说完话喘了一口气躺在床上,空张嘴不能再言语,只是攥着容华的手不肯松开。
二老太太道:“我们去旁边坐一会儿,让嫂子歇歇。”
二老太太这样说大家不敢异议,陆续去了侧室里,大太太跪在地上不肯起来,陶正安也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直到人走的差不多了,三老太太才走到大太太身边冷冷地道:“大媳妇还在这里做什么?旁边歇歇吧!”
大太太这才被人搀扶着站起来。
二老太太临走之前嘱咐容华,“让你祖母闭会儿眼睛,一会儿醒了就将准备的药给你祖母吃了,听听你祖母还有什么话。”
屋子里只剩下容华和老太太,老太太果然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醒来后芮青已经将药和好,容华将药喂给老太太吃了。
老太太慢慢张开嘴,“我本来不想让瑶华嫁出去,谁知道她却不肯悔改,既然是她自己挑选的路,就让她去吧,”本来暗淡无光的眼睛忽然亮起来,指指妆奁,“你回去看看,里面有张当票,你去将东西赎出来。”
容华点头应了。
老太太道:“你父亲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这些年失了良心早该有个结果。侯爷好不容易有今天的局面若是因此被连累,你这辈子在夫家也抬不起头来。”
这样温蔼的声音让容华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容华握着老太太的手,眼泪掉在老太太的手臂上,容华用手去摩挲那泪水。
老太太道:“只要能在夫家站稳脚比什么都好。侯爷也没有纳妾,将来生下世子你也就不用愁了。你大姐是个没福气的,她的事错在你父母与别人无怨。你二姐嫁去常宁伯府,常宁伯世子没有长情,为人又不正派,早晚……”
容华点点头。
老太太道:“只别叫你父母,其他人一个个进来吧,我再见见。”
容华起身去侧室,大家按次序进来与老太太说了话。
陶正安、大太太不见老太太传唤正忐忑不安,到了最后老太太仍叫容华、弘哥进屋。
老太太靠在迎枕上,容华上前站在老太太身边等了半天,老太太才睁开眼睛,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道:“我刚才看到你们祖父了,他站在前面等着我过去呢,只是看来看去不见你五姐姐来接我,她定是怨我不肯来见,我走也不能安心了……”
第255章 临终遗言(下)
容华一怔,没想到老太太这时候会想起她来。她重新回到陶府面对这些熟悉的人和物,只想过让那些害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从没曾想那些旧日的亲情要怎么面对。
弘哥是她一早打算好要相认的。其他人她不敢付出信任,毕竟她所经历的在别人看来是匪夷所思。
这个秘密她没必要让人人都接受。
可是现在面对老太太这样的话。她心里有了一些的愧疚,就这样眼看着祖母临终之前对她的事念念不忘,她心中一软。
弘哥早已经在一旁泣不成声,看一眼容华这才道:“祖母安心,五姐姐才不会怪您。”
容华红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老太太,垂下头低声道:“祖母,您还记不记得荣华小时候缠着您捏小兔子的事?”
老太太诧异地抬起眼睛。
“祖母还记不记得荣华拿了几只小兔子?”
“六只。”容华微微一笑,眼泪却掉下来,“祖母安心,以前的荣华已经长大了。”
弘哥低头在老太太耳边道:“祖母,以前的五姐姐就是现在的八姐姐。”
老太太好半天才明白这话的意思,仔仔细细地将容华上下看了几遍,这才诧异地看向弘哥。
弘哥不停地点头。
大太太攒足了力气,好半天才开口,声音弱微却仍旧清晰,“都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活了着大把年纪没白信佛祖一回。”说着用尽全身力气去握容华的手,“好……孩……子……以后……你要好好的……”说到最后再没了声音。
老太太昏昏睡了过去,容华和弘哥这才从屋里出来。
二老太太、三老太太进屋看了,嘱咐众人,“看样子快到时候了,谁也别走了,就在旁边等着候夜,”说着在人群中找大太太,“去将府里屋子收拾出来几间。”
大太太苍白着嘴唇被陈妈妈搀扶过来道:“都安排好了,只是这院子里的房间不大够,请几位长辈去千禧居里歇着。”
三老太太听到千禧居冷笑一声,“大嫂都不敢住的地方,我们又怎么能过去。”
大太太忙解释,“只因老太太养病要清净这才……”
三老太太淡淡地道:“就算是养病也没见哪个长辈不安享在正房的,早就应该有思量,不该等到了这个地步再由我们来说。这些事我们都不该来插手,应是你的本分,老太太却不放心让族里的人来,你们还不清楚?”
大太太本已经瑟瑟发抖,听到这种话更是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三老太太道:“要是你们操持不了老太太的后事,就应该早些来说,我们陶家还算是望族……人丁兴旺。”
表面上的意思是不缺人来帮忙办事,更深一层直问陶正安宗长的身份。大太太咬紧了牙,生怕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昏过去,这样不但换不来半点的同情,说不定还会被问罪“装病”,老太太病重了她还高兴了好几日,想着等老太太去了,这个家里就再也没有人掣肘她,却没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
她不但要名誉扫地,陶正安宗长的位置也要不保,将来一举一动都要被族里盯着,万一不孝的罪名扣下来,她有岂是在人前丢脸这样简单,只要想到这个顿时就有天塌地陷的感觉。
老太太忙哆嗦着嘴唇道:“婶娘您放心,家里上上下下都不敢怠慢。”
三老太太不冷不热地道:“这样就好。我们也不用去旁处,就在边上歇歇,有些事你自去安排,妥当了才来禀告。”说着又看容华,眼神才慈祥起来,“老太太这边你就多照应着。”
能被长辈托以大事的通常是家族里的嫡男嫡女,要么是在族里素有贤名,只要被长者认可,族里其他人都会倍加恭敬。
容华应了,三老太太这才跟着人去旁边的屋子里歇着。
二太太王氏和容华一起给老太太将装裹的衣服穿了,又带着弘哥一直在老太太床前守着,等到薛明睿来陶家看望了老太太,孝子贤孙都在床边送终,老太太这才安详地去了。
媳妇们帮着停了床,陶家将准备好的孝衣都拿出来,又遣人出去报丧。
之前还喜气洋洋嫁女的陶家,一下子银装素裹起来。
容华换上了熟麻布做的小功,出来服侍薛明睿穿了丝麻。
“眼睛哭得这么红,让丫头那些冰来敷敷再出去。”又拉起她的手,“指甲断了怎么都不知道,我让丫鬟进来服侍。”
容华听得这些话,本来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似的,哽咽地哭不停。
薛明睿将容华抱在怀里,“祖母去的安详也没有什么遗憾。”
人生就是几十年的光景,即便是看的再开也一样压制不住心里的感情。
“我请个德高望重的人给祖母点主。”
容华点点头,半晌才止住哽咽声,“等到晚上祖母落材之后,我才能回家里,侯爷若是衙里有事就先……”
薛明睿目光柔和,“我和祖母、母亲都说了,晚上我们一起回去。”
容华声音比往日要轻,下颌一低露出几分的柔弱,“娘和亦双那边怎么样?侯爷有没有让人去问问?”
薛明睿表情淡然,“你不用担心家里的事,家里有我呢。”
容华微蹙起眉头,“有什么事侯爷要跟我说,不然我也放心不下。”
薛明睿目光一闪,“我从衙里回来的时候听说宴会上出了点事。安亲王世子不小心落水了,是安亲王郡主和亦双先叫的人搭救。”
安亲王世子落水被亦双撞见了。也就是说两个人不小心走到了一处?要不是有落水的事,被人瞧见了还不知要说什么闲话。
还好安亲王郡主也在一旁。
宴会上那么多人,亦双偏巧就遇见了安亲王世子。
关键是安亲王世子落了水,这才将整件事盖了过去。
怪不得薛明睿说过安亲王世子品行好。
到了晚上,老太太落材之后容华和薛明睿才回到薛家。
锦秀几个已经在垂花门口等。
容华跟着薛明睿去老夫人屋里回了话。
老夫人道:“陪葬的东西要选好了,我屋里有几本高僧亲手写的经书,还有人从丰都带回的路引,明日封材你就带回去。”
容华低声应了。
老夫人见容华眼睛红肿,叹口气,“你也要注意些身子。”
从老夫人房里出来,容华和薛明睿去了薛夫人房里。
薛夫人问了容华陶家的事,又留下薛明睿说话,容华找了借口出来去看薛亦双。
薛亦双拿着一本书靠在床边看,半晌也没有翻过一页,忽听丫鬟说,“少夫人来了。”忙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将容华迎进内室。
容华脸色苍白没有半点的血色,薛亦双拉起容华的手低声劝慰,“嫂子也别太伤心。”
容华点点头,看向薛亦双柔声问道:“今天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