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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日安,大恶魔-第13部分

小说: 日安,大恶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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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说她该怕他才是,可是莫苔色却觉得他很可怜,年纪那么大了,却没个真心关怀他的人在身边照料,花再多的钱请看护又有什么用,人家付出的是专业,并非亲情,他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思及此,心有不忍的她往前走了一步,哪管什么合不合宜。

“爷爷好,我是汉斯的女儿,我叫丹缇丝,请多多指教。”

啊……完了,她说了什么,居然还用多多指教,她脑子没带下来吗?

她懊恼着,幻想有根棍子从半空中掉下来,直接将她敲昏。

“我允许你开口了吗?你插什么嘴!”没规矩,跟她无耻的母亲一个样子。

“可是你把我从台湾找来不就是为了要见我,如今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没有话要问我吗?”难不成要无言以对,泪眼双流?

“无礼至极!”是谁教她礼仪的,显然不够尽心。

“放轻松点啦,爷爷,听说你病得很重,所以找我回来分财产?”莫苔色见他生气起来脸色红润了不少,索性继续使“坏”

“放肆,没人教你礼貌吗?”竟敢诅咒他,简直胆大妄为。

肩一耸,她拉起小礼服席地而坐,引得老人怒目一嗔。“华盛顿砍倒樱桃树做了总统,因为他诚实,所以我效法他实话实说,说不定以后能当个女英雄。”

“你……成何体统,马上给我起来!”根本是没教养的孩子,毫无淑女样。

“爷爷,底下有羊毛毯铺着,不会冷。”真好,他还会关心她会不会受寒。

忍不住气结的老沙顿拄着拐杖咆哮。“谁管你冷不冷!你现在正在丢沙顿家的脸,知不知道!”

不知羞耻的小丫头,没学好礼仪又失分寸,鲁莽冒失像只山猴子,和沙顿家的孩子没一点相似。

“哇!爷爷,你嗓门真大,肺活量一定不小,看来一时半刻还死不了。”能大声,身体就好。

“你……你”他气得一口气上不来,一旁的随身护士立即为他拍痰。

就如同莫苔色所想的,时日不多的老沙顿确实想找回一些回忆,长子的早逝让他痛苦了好些年,始终走不出自己一手铸下的憾事。

一开始他的确怨恨儿子宁可为了一个女人而抛弃所有,然后恨呀怨呀,一年又一年,时间匆匆如流水,一转眼间病魔缠身,自己已垂垂老矣,再回头一看,发也疏,齿亦动摇,而那个曾经牙牙学语,追着妻子要糖吃的小小身影已不见了,他躺在冰冷的地底,再也不能顶撞他。那一夜,他心脏病发,呼吸一度停止,抢救的过程中,他隐约看到容貌不变的儿子带着媳妇前来,两人双双跪在他床前垂泪,一句话也不说的连磕三个响头,然后便消失了。

等他再度恢复神智时,回想起过去种种,不禁感慨万千。从小孝顺的儿子唯一一次不听话是为了婚姻大事,他答应不就得了,何苦硬要逼孩子做出选择,除了妻子人选外,他的汉斯何曾做过令他不满意的事?

可惜为时已晚,因为他的专制,一个完整的家庭就被他一手给毁了,而他一直到快死了才彻底觉悟。

看到老友抱着小女孩在庭院玩耍,他才赫然想到儿子也有个女儿,但是却被他一时狠心给丢弃了。

“爷爷,你要不要趁你还没死前先把财产分一分,我好带着你的遗产回台湾,等你死了我再回来送你入土。”这段日子她想通了,一天到晚想着办法闪人,可每每都功败垂成,老落下风,倒不如干脆一点,迎合他们所有要求,装乖、装妥协,反正别人要给她钱她就拿,之后虚与委蛇,再趁机溜回台湾,离开令她不再像自己的大恶魔─洛奇亚。

“你这贱丫头在说什么鬼话,谁说要把财产分给你了?也不瞧瞧你这身贱骨头,哪够资格和我们平起平坐!”

菲丽劈头一阵痛骂,让向来笑脸迎人的莫苔色有些傻眼,撒旦的恶言恶语听多了,倒不觉得刺耳,只是有点好奇沙顿家还有何方神圣她没瞧过。

只是仔细一瞧,她顿时一愕,这女人的面貌和她梦里的“巫婆”很像,简直难分轩轾,除了脸上的妆厚了点,眼角出现明显鱼尾纹以外。

她不问距离最近的洛奇亚,眼神刻意越过他,朝躲在走廊偷听的弟弟一瞥,莫喜青那只怕见光的小老鼠立即贴着墙壁,以为别人没瞧见他,行壁虎功蹑足行进。

两姊弟就这么旁若无人却又假装小心翼翼的交头接耳,不时还朝满脸涂满五颜六色的女人指指点点,一不小心声量过大,很“不经意”地让人听见他俩讨论的话题。

“你说谁是巫婆啊我是堂堂老德宁南伯爵夫人,岂容你冒犯!没教养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果然是一样的货色。”全是贱货。

虽然不记得亲生母亲的长相,但听到别人有心的辱骂,还是有些不高兴的莫苔色颦起眉峰。

“真正有教养的贵夫人不会随意评论,尤其是已不在人世的亡者,你真是伯爵夫人吗?要不要附上血统书以兹证明?”她只在红灯区才听过类似的馒骂。

一句“血统书”刺中了菲丽的痛处,她的确出身下层社会,当下一恼火,扬起手就想掴人巴掌。

“母亲,别忘了你的身份。”

冷厉的低音一起,那只举高的右手只好讪讪然放下。

德克斯的病情确实不乐观,原本预定上午十点左右抵达,可是昨夜又身体不适,经由医师诊断后,延至下午三点才现身。

他一到达,迎接他的是小儿子,而菲丽自是陪同,防止他一时犯傻,把该留给儿子的财产分出一半给来路不明的外人。稍事休息了一下,沙顿家另一名继承人便被唤来,爷孙俩第一次会面虽无火爆场面,但也不至于有相拥而泣的感人画面,若非莫苔色先跨出一步,恐怕德克斯还不见得会多看她一眼。

“请问我还要在这里和你们大眼瞪小眼吗?要不把财产分给我,打发我走,不然就给我一张机票。”她是真的不想再拖下去了。

躲回走廊的莫喜青着急地比出两根手指,提醒四姊不要忘了他这件“行李”

“什么财产,没你的份,还不滚出去……”一听她三句不离财产,担心她分产的菲丽忍不住咆哮。

“够了,菲丽,我还没死。”顺了气的老伯爵一扬手,要妻子闭嘴。

“可是她说话没分没寸,一味地触你霉头,我看你也别靠近她,省得被她气死。”这贱丫头,她绝不会让她太好过!

无端被瞪了一眼,莫苔色只觉得无辜。

“我说够了,菲丽,别让我再重复一次。”话噪的女人。

“我……”一瞧见丈夫不耐烦的神色,饶是气焰高张的沙顿夫人也得闭嘴。

“过来,孩子。”德克斯的呼吸有点喘,但不失威严。

“我?”莫苔色比比自己,有些意外他的语气趋缓。

“就是你,还怀疑什么。”

“喔!”她用膝盖走路,一步一步摩擦过羊毛地毯。

“起来,我看不到你。”她当自己是猫吗,佣懒的趴伏在缇花沙发扶手。

“怎会看不到……好啦好啦!我不想背负气死爷爷的不孝罪名。”莫苔色缓缓起身,低视满脸皱纹的老人。

这就是她的家人。她心情复杂的想着。

“哼!你一点也不像我儿子。”嘴儿小小,脸蛋小小,就那双眼睛大得发亮。

莫苔色一听,居然手舞足蹈的笑了。“就说大魔头……呃!洛奇亚先生搞错了,我根本不是沙顿家的人,那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吧?”

该松口气了,终于能回家是好事,为什么她反而有些难过?

忍着不看向一旁的顺长身影,她尽量把视线压低,告诉自己一定要忘了洛奇亚,把付出的爱收回来,她值得更好的男人爱她。没人发现她悄悄握起拳,以指尖刺入肉里,让肉痛来抵销心痛。“倒是和汉斯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德克斯的一句话打散了她脸上尚未褪离的苦笑。

“你一定很喜欢打击人,说句谎话骗骗我不成吗?我很好哄的嘛!”

莫苔色愣了一下才嘟起嘴说,又放开手。

“没规矩,不得体,礼仪欠佳。洛奇亚,你这两个月是怎么调教她的,为何没让我看到满意的进展?”还是野丫头一个。

喂喂!干么又跳过她,有话直接跟她说嘛!她有嘴巴可以自己回答,不要再当她是隐形人了。莫苔色在心里呐喊,抗议自己再度遭到漠视。

“父亲,你看见的就是最好的她。”洛奇亚语句简短的回答。

“你尽力了?”老伯爵的眉头是隆起的。

“是的,父亲。”她还能更糟。

像是思忖了一下,德克斯做出决定。“就下个礼拜五吧,找来最好的裁缝为她量制礼服,别丢沙顿家的脸。”下个礼拜五?完全听不懂对话的莫苔色如陷入五里雾中,直觉认为不是好事。“知道了,我会处理妥当。”是时候了。

“嗯,我累了。”这娃儿的眼神真像汉斯,一样的热情无畏,看人的神色永远坦荡荡,不加遮掩。

不想让人瞧见热泪盈眶的老伯爵艰涩的半阖眼,情绪是激动的,可表达能力却很差。他一眼看到这女孩,便从她神采奕奕的眼中看见长子的倒影,他们的身形是重迭的,连笑起来的模样都那么可爱。

没有怀疑,她确实是他的孙女,虽然她长相神似她的台湾母亲,可是眉宇间尽是儿子的影子,天底下只有他们父女俩不怕他,敢直视他的眼,大言不惭地说些叫人又好笑又好气的浑话。

被护士搀扶着的德克斯又睁眼再看了莫苔色一回,才缓缓走回房,而菲丽见了马上跟上,生怕他轻易做出错误决定。

“礼拜五是什么意思?你也说清楚再走,别当我不存在,好歹我也装装样子,让你瞧见我非常淑女的一面……喂!别走!别走呀!”现在是什么情形,准备把她养肥了好宰吗?莫苔色很想找个人来问,但是眼角一瞟见朝她走来的身影,她便二话不说地转了个方向,拉起弟弟莫喜青,逃开那个让她初尝为爱伤神滋味的大魔头。

瞧,她逃得够彻底了吧,应该……应该很快就不心痛了。

“你以为你真的逃得掉吗?”洛奇亚银眸阴郁地瞪着背向他窜逃的一大一小。

火,好大的火。

烫,炽人的烫。

黑烟四处乱窜,妖媚红光如赤足的蛇妖,窜呀爬地迅速占据整个视线,蛇信四吐,张扬的狂笑着。

呼吸变得困难了。

是谁,谁在浓烟中晃动?看不清楚,到处都是烟,剥剥的燃烧声在身后追赶着,前方的路好模糊,无数哀号从谷仓中传出,呛入鼻间的烟让人喘不过气来。洛呢?那个爱逞强又孤独的男孩在哪里,他是不是独自一人在火中呜咽?

不能!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她一定要找到他,带他离开……咦?是人的声音吗?怎么像是一头小兽在哀鸣,悲呜瘦小的身躯将受到火噬。

“洛,别怕,我来找你了!”

莫苔色找到哭到无力而昏过去的洛,在一片倾斜栏栅后方的废弃小屋中,笨重的木条压住他的腿。

她又慌又急搬开木条抱起他,感觉到闷烧的火烧灼着她的背,一股发丝烧焦的气味飘入鼻中,害怕和恐惧让她几乎却步。

握一握挂在胸前,被火重一烫的小玉佛,她在心里向路过的众神明祈求,祈求给予她勇气和勇往直前的力量,她还不想死。

“洛,记得要多爱自己,即使你无法爱别人也要爱自己!”抱起他,红色的大火烧得她几乎自燃,浓烈的黑烟呛得她猛咳,但她仍顽强的迈开脚步,边跟昏迷中的男孩说话,即使他根本听不见。就在两人即将抵达出口时,木造的屋子倏地坍塌,莫苔色只来得及将洛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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