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血,倾世皇后-第3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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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神色已倦然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冯嬷嬷使尽浑身解数说着,忽然说得正高兴的时候,一回头云罗却已歪着头睡着了。
这下任由冯嬷嬷再舌绽莲花都没有办法了。她讪讪退下。那几个小宫女连忙去唤云罗起身。
云罗睁开眼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就在这里睡吧。”
左右的小宫女没办法,抬来了屏风和枕头被子为她安置好了就退了下去。云罗出了一回神就又睡着了。
秋夜寒凉,到了夜深,云罗被冷醒。她拥着被子起身,不禁苦笑。果然是不行啊。从前多冷都能睡着,现在一点点冷竟然就醒了。果然是养得娇贵了。
既然睡不着索性就推了被子起身。云罗披了一件外衣就往外走去。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队细碎的脚步声,似乎还有人在说着什么,然后一堆人应着什么。
云罗抬眼去看,只见廊下走来一堆人,灯笼影影憧憧。不一会已到了跟前。
刚才还在说着的话的人忽然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云罗看了看当中被扶着的人,笑了笑:“原来皇上是喝醉了。”
只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就令扶着李天逍的宫人背后冷汗涔涔而出。
皇上醉了,可是他们没有醉。既然他们没有醉,瞒着主子做出的事做错了那就是欺君,罪无可恕。往深点说那是图谋不轨,那可是诛九族的罪名。
云罗站在殿门口,不避也不让,看样子也不打算避,也不打算让开道路。那几个内侍在她似笑非笑的眼神下簌簌发抖。那穿堂的秋风竟然感觉一阵比一阵紧。
正当他们想要跪下来求饶的时候,云罗却淡淡让开,如天音一样落下一句话:“把皇上扶进来吧。”
内侍们如蒙大赦,急忙将已经醉了的李天逍扶了进去。令他们惊讶的是在殿中竟然有铺好的胡床。他们只盼着这件事能揭过,保住性命就好。其余的也不敢再想。于是匆匆把李天逍放在床上就飞一般的跑了个一干二净。
云罗看着李天逍像是烫手山芋一样被丢下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摇了摇头,上前看了一眼。李天逍已经喝醉,脸色绯红,金冠都歪斜了。几缕乌黑的发垂在脸颊,越发衬得他五官犀利,面如雕刻。
她想了想,为他除下金冠。再去拿了帕子去拧了冷水为他擦脸。
擦了几把,李天逍终于悠悠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先是迷迷蒙蒙的随后看见了云罗。
云罗收回了手,问道:“皇上现在感觉如何?”
李天逍转了转眼,苦笑:“怎么的朕会到了这里?是做梦吧?”
他说完就又闭上了眼。
云罗也不急,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果然过了一会,他又睁开眼,苦笑:“果然不是梦。是哪个……把朕扶到了这里来了?”
他说着挣扎就起了身,靠在床边。
云罗见他清醒了点,去倒了一杯凉了的茶递给他,微微一笑:“皇上喝点茶水解解酒吧。这里没有准备解酒汤,就将就点。”
李天逍点了点头,正要接过忽然就定定看着她那一双雪白的手。
云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雪白纤细的手腕,一碗玉色茶碗,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他却看得竟然入了神。
“皇上?”云罗收回了手。
李天逍回过神,揉了揉额头:“朕喝多了,眼花了。以为……”
他没有说下去。云罗亦是沉默下来。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从前他是晋王的时候,也喜欢这样宴饮群臣。好几次都是醉醺醺被下人扶着到了她的房中。如果换了别人,端的就是精心准备的醒酒汤,只有她每次就是一碗凉的茶水。
如今又是一碗凉的茶。此时看来竟有一些难以言说的萧索。
云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沉静地看着他:“皇上……”
李天逍似乎一下子清醒过来,下了床,头也不抬地道:“朕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他说着就往外走。
云罗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的身影,唇动了动。没想到李天逍才走了几步,脚下一软竟然整个人撞上了屏风。
“哗啦”一声巨响,连人带屏风跌了一地。
第三百八十二章 谁的天下谁的美人
这一声大得很,屏风是上好的楠木雕成,上面还漆了金漆银漆,雕工精绝,十分厚重。整个殿中只听得“砰”的一大声。
云罗回过神来就看见李天逍在地上了。李天逍这下摔得狼狈,平日帝王的威严一下子被摔出了十万八千里瑚。
云罗看了一眼,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眼睛晶亮亮的。
李天逍喝了一天的酒,自然是手软脚软。头也不抬就听见云罗在笑。他失笑:“笑什么?还不赶紧扶朕起来?”
云罗上前拉住他的手就要拉他起来。可是没想到李天逍这下不知是摔到了哪里,站都站不起来。云罗要拉他反而被他一下子拉得差点跌在了地上铄。
“你站开,朕自己起来。”李天逍对她摆了摆手。他说完忽然一抬头,正正巧碰上了她的脸颊。
两人都是一呆。
此时云罗离他离得最近,几乎鼻息相闻。李天逍一愣,云罗亦是一愣。转瞬间她要起身,忽然间手腕一紧。他已牢牢捉住了她的手。
时间仿佛一下子停止下来。此时能听见风从殿中吹来,能听见殿外草丛微不可闻的草虫在鸣叫。
许久,云罗放开他的手站起身来。
李天逍也站起来。这时才发现原来并不是伤到了哪里,而是长袍下摆被屏风压住了。两人相对无言,刚才的一刹那仿佛是一场梦。
云罗看着他,忽然道:“天逍……”
李天逍还没等她说完就道:“朕回去了。你好好歇息。”
云罗站在他身后摇头叹息:“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完呢?”
李天逍不回头,扶着门边,半晌才轻笑:“你要说什么我都明白。”
云罗听了,深深施了一礼:“那多谢皇上成全了。”
“不用。”这两字像是挤出来似的。
云罗看着他僵硬的背影,轻叹:“那我恭送皇上。”
“凤儿呢?”李天逍忽然回头,目光直直看着她:“你真的……不见了他?”
云罗只是微笑:“何必呢?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孩子。我相信皇上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不求大富大贵,平平安安就好。”
李天逍苦笑。他踉跄向前走了两步,再回头她依然站在殿中。殿中灯光柔和,将她的面容也映得分外柔和。再也不见昔日所见的凉薄清冷,也不见她眉眼间那总是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讥讽。
岁月呼啸而过,她如今变成了真正温润淡然的女子。
那么美,也那么的淡。淡得再也抓不住,也留不住。
他终于一步步慢慢走了。
夜色渐浓,渐渐吞噬了他的背影,终是再也看不见……
第二天,晨光初显。几个伺候云罗的小宫女面上睡意还浓,一个个揉着眼睛就悄悄到了殿中。可是等她们到了殿中,不由得惊讶。
只见殿中的胡床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寝殿中也没有半个人影。
空气中还带着香气,似乎是那个倾城女子衣袂翩飞间的缕缕馨香,可是那个人再也不在了……
与此同时,一辆朴素的马车摇摇晃晃地朝着那遥遥的南边而去。
……
秋风渐紧,一阵阵吹来,虽然日子还不到冬季,可是眼前的满目疮痍比冬还萧瑟。高高的城墙上千疮百孔,刀砍过的,油烧过的……一道道在秋风中诉说着无穷无尽的萧索。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所有的古人言此时想起来分外犀利,入木三分。
只是纷乱也好,成王成寇也罢,一切都无法再去追根究底。女墙后稀稀疏疏的士兵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木然。
一年多的征战不休,哪怕是个铁人都要倒下,更何况血肉之躯。能坚持到现在,只因为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可以走。
此时一道身影慢慢地走上前来。他的脚步沉重,一步步走得很慢很慢。
终于,他上了女墙。终于站在了高高的城墙上俯瞰早已看过许多遍的土地。士兵们纷纷跪下,只是动作如此艰难。
他一挥手,所有的人沉默的起身。此时一位同样满脸都是疲惫的将军模样的人匆匆上前迎接。他顾不得上士兵们的怠慢,走到了那人跟前,跪下:“皇上,您怎么又来了?这里危险得很……”
他还没说完,那人的目光已看了过来。
那将军猛地一愣。
那是怎么样一双眼睛,茫然而麻木。再也不见曾经的半分光彩。
他看着眼前忠心耿耿的部下,木然的问:“冀州的援军到了没有?”
那将军慢慢低下头,良久才道:“启禀皇上,最近风闻冀州的王景投了李贼……”
那人浑身一颤,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
将军连忙道:“皇上,这也许不是真的。最近总是风言风语很多,可是都是李贼的攻心之计。皇上万万不可相信……那王景可是忠良之后,祖上早年曾经跟着先帝一起打过江山的。如今援军迟迟不来可能是被阻在了路上”
“打过江山?”他忽然笑。
只是笑意那么苍凉。他捂住额头,看着头顶似乎永远都灰蒙蒙的天空,轻笑:“一起打过江山又怎么样?乱了,散了,再也没有办法了。”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将军,还有旁边神色早就木然的士兵,终于他摆了摆手:“起来吧。朕就是随意四处看看。”
他说完慢慢地走了。那将军看着他萧索的身影,颓然跪坐在地上。
乱了,散了……再也无力回天了。而他们这些梁国残部只能在这城墙之内苟延残喘,等着最后的那一刻……
那人走出了很远,这才慢慢地坐在斑驳的城墙边上,风萧萧扫过他的面容。此时他的脸上再也不见从前的俊美与贵气,也不见意气风发贵公子的优雅。只有凌乱的胡子拉渣中还可以依稀看见曾经的英俊轮廓。
“昀儿……”他看着天边,轻笑:“我败了。”
是的,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败得一无所有。
此时的一无所有和当初远走晋国的情形却是天壤之别。当初他是丧家之犬,带着一众家臣和她,千辛万苦地到了晋国。那时的他心中还有不甘和愤恨。
因为他败给的是一个恶毒的后宫妇人和一个不学无术又嗜血暴戾的兄长。他得了民心却没有了天时地利。而那时败走晋国的他坚信他还能卷土重来,他坚信他还能赢。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积弱许久的梁国经不起漫长的消耗战,在东奔四走中。曾经称雄南边的王朝终于被生生拖垮。
到头来,他依旧是败了。
这就是他的命。来得这么突然,却已在多年前早就写好了伏笔。
他,凤朝歌。终不是能站到最后的那个人。
眼前云卷云舒,江山万里再也不是他的天下,那美如光,艳若桃李的爱人也再也不会在他的身边。还有他的孩子,从此天涯两边,生死相隔……
凤朝歌忽然笑了。
人生走到这一步,他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昀儿……”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绣花手绢,低低地笑:“你我夫妻缘尽。此时你又在天涯哪一边看着我?”
忽然这个时候,有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跑来,跪下:“皇上……皇上……”
他的脸色有异样。
凤朝歌迅速收了帕子,回过头去脸上已是毫无一点温度:“到底何事惊慌?是晋军攻城吗?令龙虎将军前去迎敌……”
那士兵呆了半晌,这才摇头:“不……皇上……城门边来了一辆马车。她说要见皇上……说她的名字叫做华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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