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血,倾世皇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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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柔声对他道:“大哥要去见爹娘了,我们送他一程。”
华元嗣顿时崩溃,抱头大哭。云罗面无表情,只搂着元青定定看着他堂堂七尺男儿哭得如三岁孩童。
不知何时房门口静静站着苏晋。他看着房中三人,淡淡垂下眼帘,转身离去。
华元嗣的手臂终究保不住。苏晋与大夫决定砍断他的残臂救他一命。那一日,云罗守在房门口,一声闷闷的惨呼过后,半天终于看见苏晋一身血衣走出来。
他手中提着包好的血淋淋的事物。云罗缓缓站起身来接过。
苏晋面色煞白,看样子他也好不到哪去。他简单道:“元嗣性命无忧。”
云罗捧着包袱,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云罗……”苏晋忽地唤住她。
云罗回头,一双幽黑的眼瞳中茫然,素白的面色麻木看不出半分痛苦。苏晋这才发现她至始至终未落下一滴眼泪,也未曾说过一句话。
他终是无言,别过脸,一字一顿地道:“我会让元嗣好起来的。”
云罗踌躇站了一会,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第六十六章 埋葬
母亲说过,女子最好的归宿是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从此相夫教子一辈子。
母亲还说过,昀儿,你父亲一定会找到我们娘俩,从此我们一家不必颠沛流离,不必再惊苦害怕。
母亲还说,一切都会好的,只要熬过去。
熬啊。母亲把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都熬到了油尽灯枯都盼不到一家团圆。而如今她熬尽十年的青楼肮脏岁月,熬尽了希冀却还是一场空……
槐树下,她用双手木然地挖着土,身旁的包袱散发出一股甜腻作呕腐肉的气息,是她从小在死人堆中闻惯了的味道,所以她不怕。
她不停地挖,挖得双手鲜血淋漓。一双明眸却始终木然看着眼前茫茫的黑土。
她仿佛能看见父亲、母亲、周氏、元淑就在地底下睁眼看着她……他们无声的眼神仿佛在责怪她,责怪她无法周全一个完美的结局。
责怪原来都是她!若她不是华昀,若她曾不遇见凤朝歌,……
残臂入土。她严严实实掩埋好,她知道她埋葬的是华元嗣一生的梦想。从此以后他不能再征战沙场,不能握拳为她打遍这世间欺侮她的人。他已不能如一颗参天巨树庇护妹妹和弟弟和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双手沾满了泥土和鲜血。她慢慢擦着。忽地,她目光定在了手腕上,仿佛要盯出一个洞。只见手腕上原本蹭亮的银镯已然乌黑!
这……这是毒!
她的手镯怎么会染了毒?云罗呆呆站着,片刻之后她如疯了一样把方才埋下的手臂又挖了出来。颤抖拨开泥土,只见整齐的断口处手骨已隐隐有了黑色!
她呆呆看着残臂,半天无法回神。
原来元嗣的伤不好是因为被人下了毒!是谁?是谁想要毒死他?难道是李天逍?
不!不是他!他是爱才之人绝不会千辛万苦将元嗣救回又毒死了他!
那又是谁?……
正在这时,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她呆呆坐在槐树下抱着元嗣的残臂不知要如何躲避。
“听说今天那个华奉仪的哥哥手臂治不了被大夫砍断了!”有人说道。
“啧啧,太子殿下十分惋惜呢!直说少了一个将才了!”另一个人道。
“呵呵,华奉仪可真惨。全族被抄斩了,兄长又成了废人,还有一个拖油瓶弟弟。看她将来怎么办?”
“……谁让她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有加呢!满府的人都巴不得看她的笑话呢!如今太子殿下肯定不会再看重她了……”
“太子妃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了吧?还有满府的几位娘娘估计心里正乐着呢!”
……
她们走了。风吹过槐树簌簌作响,雪白的槐花飘落,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要去哪里。
天渐渐暗了,她终于在天边最后一丝余晖落下时小心埋好华元嗣的手臂。
她跪在地上,看着那小小的土堆,柔声道:“我华云罗以此立誓,此生此世害我欺我辱我至亲之人,我必定十倍报还!”
站起身的时候她踉跄了一下,可是很快挺直了腰杆,一步步以最美的姿态摇曳走入了渐渐而来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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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本文上架。
本文以五代十国为背景,以架空的形式去写一段冰构思出来的故事。云罗是乱世中的女子,有那个黑暗时代的烙印,冷漠疏离,懂得保护自己却又十分渴望向往光明。所以我为她取了个昀字为名。
昀,如光也。
她本是一个如光一样灿烂耀眼的女子,可是却不得不敛去一身光芒,努力地生存,与坎坷的命运抗争。
华云罗是冰写过最心疼的女主之一,明明平平淡淡的行文却曾经几次写到自己心也发闷,泪也跟流下来。因为她的苦在心里从来不说,还用微笑来面对这个世道。
苦也笑,悲也笑,欢也笑,痛也笑……
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和华云罗这样一个美丽倔强又智慧的女子。
第六十七章 月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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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轻雾弥漫。云罗站在太子府的偏门前看着下人把元嗣扶进了马车中。元嗣面色苍白,披着一件玄色披风将空荡荡的断臂遮住。他精神好了许多,干净的面上有云罗曾经熟知的英武与磊落之气。
这几日朝夕相处的照顾,兄妹两人说了从前不曾聊过的话题——父亲。兄妹两人说了许多,也明白了华凌风曾经的为难,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乱世流离中的确不好去寻她们母子二人,可是他却始终不曾忘记她的母亲。
云罗这才想起他初见自己时的老泪众横。原来这个世间并不是每个人都如此虚伪惺惺作态。
而她,终是失去了一位深爱她的父亲。
元嗣决定去养好伤,然后再继续远行拜师学艺,学成一身不需要左臂的功夫。云罗知他能振作已是难得可贵,自是极力支持。只是如今兄妹又要再次分离峥。
元嗣进马车的那一刹那不禁回头看了檐下清清冷冷的云罗。她一身素衣,身若扶柳,柔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可是这一场家国剧变,自始至终却唯有她一人独自撑了下来。
元嗣唇动了动,面上愧疚一掠而过,千言万语想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云罗对他微微一笑,柔声道:“大哥好好养伤,不必担心我和元青。客”
元嗣嘴角扯了扯,扯出了这些日子来第一个笑容。云罗见了笑得更美了。
苏晋走来,看着马车缓缓驶离太子府。两人静静站在檐下一语不发。一如曾经在梁国生死逃离的那些日子里,不知前路更无法安然入睡,只有相对而坐沉默直至天色发白。
“你将来要如何打算?”苏晋问道。
云罗抬头定定看了他良久,忽地伸手握住他的修长秀美的手。在他白皙的掌心她依稀摸到了曾经的旧伤。
那么深可见骨的伤痕,那惊心动魄的一杀,那么痛彻心扉的一夜……细细的指尖在他的掌心轻抚而过,仿佛是抚在他的心弦上。
一路至今,两人历经生死,有些话不必再多说什么彼此便能懂了对方。
她黝黑的明眸看着他一双阴柔好看的眼睛,轻声问道:“阿晋,你当真会保护我吗?”
苏晋点了点头。云罗眸光一暖,点了点了头,道:“那阿晋以后不能伤我害我,更不能轻易离开我的身边。”
苏晋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好。”
云罗微微一笑,素白绝美的脸上容光倾城。她转身,声音柔和优雅:“阿晋有空替我查一查,是谁在元嗣的药中下毒。”
……
太子府又恢复了平静。一切井井有条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华元嗣断臂之后,她因为要日日照顾就住在了太子府的西院中的浣纱阁中。因为离前院近些更加方便些。如今元嗣出府养伤她便照旧住了下来。太子妃也不曾命人让她搬回到侍女下人们住的地方。
毕竟名义上,她依然是有品阶的奉仪。
春光流转,不知不觉云罗已在晋国过了一个春。从初春寒雨萧瑟到暮春茶靡花开尽,不过是两三个月却已是天翻地覆。云罗送走了元嗣,日子陡然安静下来。
元青过了这个春已经八岁了,按礼不能再时常见了她。云罗于是时常偷偷去前院与他见一面。为他带去自己亲手做的甜食,然后询问他读书如何,夫子可曾打手心。
可喜的是元青颇刻苦,学业上甚得夫子赞赏。武功上苏晋有空也时常调教他。在武学上元青甚是有天分,身形灵活,聪颖非常,看来将来文武全才指日可待。云罗看着他乖巧懂事放下一大半心来。
有一日她又去见了元青,元青忽地问道:“姐姐,你不想见了李叔叔是吗?”
李天逍与元青之间颇有些缘分。元青习惯了叫他李叔叔,怎么也改不过来。
云罗心中一动,问道:“为何这么说?”
元青吃着她做的甜糕,鼓着腮帮子疑惑问道:“那为何前日李叔叔还问我姐姐最近可好?难道李叔叔不是和姐姐每日都见面的吗?”
云罗微微一笑,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神色,答非所问地道:“该见的时候自然会见到的,不急。”
元青想了想,又皱眉道:“姐姐,我还看见凤哥哥了。他这几日都来府中。”
云罗面色不变,淡淡“嗯”了一声。
元青小脸上有愤然之色,哼了一声:“他唤我,我没理他!以后也不会再理他!”
小孩子的爱恨总是最显而易见,眼中揉不得一点沙子。云罗微微一笑,轻抚他脑袋良久不语。
凤朝歌……她亦是许久不曾见到他了。也许有一天她会好好再会一会他。她看看着院中红消翠减,绿荫遍地,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茶靡花开尽,夏天姗姗而来,天气日渐炎热。太子府中植了不少树木,一片翠绿浓荫,到了晚间夜风习习甚是凉快。李天逍喜欢音律,一到晚间便请了府中的乐师在前院中弹奏从长安传来的时新曲调。府中的谋臣良将们则在一旁饮酒畅谈国事。有时李天逍兴起之时便会亲自上台与乐师们一起调笙弄萧,直至深夜方罢。
寂静的浣纱院中时常能听见每夜从前院传来的笙箫歌吹,宾客喧哗。云罗独坐在窗边时常一听便是一晚。
他当真不再强逼了她,只是将她安放在太子府中;仿佛忘了她。
云罗对镜默坐,镜中的美人倾城绝色。她捻起一枝梨花玉簪轻轻簪在了如云的鬓边,微微一笑,刹那间镜中春色回还,媚色无疆……
夏夜蛙声阵阵,一队侍从撑着精致的宫灯在低头躬身在前面引路,他们身后领着缓步而来的李天逍。他白皙的面色上带着酒席方归的些许微醺。他一身朱红深衣,红色如火,衣上的庄重的玄色绣纹却将这红一分轻佻生生压下。
他对一旁的相陪的苏晋,道:“今日晋公子觉得本殿的重云散有几分火候了?”
苏晋淡淡道:“殿下只知皮毛而已。”
李天逍一怔,不由畅快哈哈一笑,拍了苏晋单薄的肩头:“晋公子说话还是这么直接。”
苏晋眉头皱了皱,侧身挣开他的无意中落下的手,清冷道:“内院已到了,殿下好生回去歇息吧。苏晋告辞。”
李天逍一看果然已到了内院。他回头,眸光熠熠,忽地问道:“晋太子当真不愿回故国?”
苏晋正要走,闻言回头冷笑一声:“故国已灭,何来故国?殿下不要拿晋与凤朝歌相提并论。他不配。”
李天逍失笑:“凤朝歌素有才华,如今落到这个地步想回国复仇自然情有可原。晋公子未尝不能有大志。”
月色下苏晋俊魅的面上清冷无波。他冷冷淡淡道:“晋没有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