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盈门-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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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天气晴好,阳光灿烂,柳树已经发芽,迎春花,山茶花等开得很是灿烂,明玉小孩子心性,早就嫌弃席间气闷,此时到了院子里,少不得要拈花斗草一番。周妈妈和娇桃一迭声的催促她,她也装作没听见。
明菲见周围花木繁密,席间的热闹声几乎传不到此处,颇觉安静,便道:“慢慢走吧。”左右她也不想赶时间回去凑热闹。
娇桃扫了她三人满是油污的衣裳一眼,为难的道:“可要是遇上外人,那可怎么办?”
明菲笑道:“哪里就那么凑巧会遇上外人?”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说的话不对,一条清脆的男童声音就从不远处的迎春花树后响起来,是欢快而活泼的:“喜福,它叫喜福?喜福……哈哈哈哈哈……”
接着是梅子怯生生的声音:“回公子的话,这是我家夫人赐的名儿。”
那个人还在笑,忍不住的笑,仿佛是听见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儿一般。
明菲不爽的皱起眉头:“你去看看,不是留着梅子看家的吗?她怎会跑到这里来?这又是谁?狗儿叫喜福有什么好笑的?”
娇桃得令,快步走了过去。明菲就带着明玉站在柳树下等。不多时,娇桃神色尴尬的走了出来,一出来就冲明菲使眼色。
明菲还没反应过来,一根华丽的竹竿就紧随着她从迎春花树后绕了出来,正是龚家那位大公子龚远和。他怀里抱着喜福,一只雪白纤长的手温柔的在喜福的头顶上摩裟着,眼角眉梢都是笑,看上去灿若春花,只是明菲怎么都觉着那笑带着那么股子坏意。
“原来是两位妹妹,小生这厢有礼了。”龚远和假模假样的略微弯了弯腰。
自己姐妹二人这副样子,却被一个男人撞见了,明菲尴尬不已,略侧过身掩去半边油污的衣裙,福了福:“龚家哥哥万福。”
明玉没觉着有什么不妥,反而欢喜的跳起来去抢龚远和怀里的喜福:“龚大哥哥,这狗儿是你给我三姐的吧?你偏心,我也要!”
二人明显是很相熟的,龚远和笑道:“可以啊,不过这个牡丹犬是没有了,过段时间给你一条更好玩的,能够一爪把猫掀翻的。不过那狗可不能叫喜福了,喜福有一个就够了……”说着瞟了明菲一眼。
明菲感觉非常不对劲,非常不舒服,可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便笑道:“六妹妹,咱们该走了。”遂牵着明玉向龚远和道别,示意在一旁畏畏缩缩的梅子上前接过喜福。
龚远和笑道:“三妹妹,你可是不喜欢喜福?”
明菲诧异的道:“为何有此一说?”
龚远和慢吞吞的道:“你都没向我道谢。”
这样明目张胆的要人家谢自己,不太符合古代读书人内敛的要求,明菲讶然,瞬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正正经经的向着龚远和福下去:“谢过龚大哥哥赐狗。”
龚远和也笑嘻嘻的说:“不客气。”莫名其妙的,又道了一句:“若是需要,我哪里猫啊狗啊什么的,最多了。养狗养猫,我也有好些秘诀,让它们往东,它们断然不敢往西,让它们吃鱼,它们断然不敢想吃鸡。”
为什么总要提猫?明菲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脸上仍然是那种甜得发腻的笑容,并看不出什么来。“以后有机会,少不得要向龚大哥哥讨教一番。”明菲冲他点点头,带着明玉继续往前走。
龚远和还在后面喊:“六妹妹,等你手好了,我让人给你送狗来……”
第五十三章 热闹(三)
梅子小心的凑过去,小声解释:“三小姐,喜福在屋子里呆不住,一直不停的叫,奴婢见四处无人,也没人去屋子里,便交代叶儿看守好门户,带了喜福出来游游,谁想竟会在这里遇到了龚家大公子。”
明菲淡淡一笑:“原本母亲只是让你帮我养狗,是我让你做了分外之事了,既如此,以后你便专心养狗就是了。”
这就是说,以后梅子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其他的事儿了,这话若是让其他有心气的丫头听见了,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可梅子反而长舒了一口气。
明菲有些快快然。虽然知道现在的自己太弱,在这些人眼中,就是一个依靠不住的主儿,人家宁愿当一辈子抱狗丫头也不愿意当她的贴身丫头,以免掺和进那些事儿中去,可亲眼看到自己被这样嫌弃,到底意难平。
明菲和明玉刚换完衣服,娇桃就脸儿红红的进来说大公子来瞧两位小姐了。
蔡光庭今ri跟着蔡国栋在外院招待客人,忙得脚不沾地的,才一听说这事儿就瞅了个空子急匆匆赶来,确认了姐妹二人都没事后,狠狠骂了周围服侍的人一顿,特别是周妈妈挨的骂最多。周妈妈什么也不说.就是跪在那里流泪。
蔡光庭喝道:“哭什么?大喜的ri子你找罚呢?”
明函不忍心:“不干周妈妈的事,如果不是她挡去了大半,我和三姐姐说不定要挨烫。”
蔡光庭冷笑:“可这祸事却是她招来的!”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要发生的事儿躲是躲不过的,也不全是周妈妈的错。”明菲笑着劝他:“哥哥还要送二姐姐呢,这里有我看着,你就放心吧。”
蔡光庭埋头狠狠喝了一口茶,抬起眼来看着周围所有丫头婆子的眼神都是带着怀疑的,他觉着就没一个人可以放心使用。前方却已经有人来催,他再不放心也只好去了。
明玉便追问周妈妈是否有烫伤,特别心疼的样子。周妈妈竟然拉着她的手一声哭起来:“好小姐,是奴婢对不住您。”
明菲忙道:“快收住了泪,大喜的ri子。”一双眼睛却盯着周妈妈不放。
一场喜事办下来,明雅算是风风光光的出嫁了,陈氏贤良能干的名声也随着这场喜事的完美收场名扬水城府。可自古以来事情发展的规律就是,有人得意必然有人失意,很少有皆大欢喜的场面出现。
假如事后族长夫人没有单独找陈氏谈话,旁敲侧击的说她贤明大度是好事,可是如果妾室庶女没管教好,放纵得太过,就是她没有尽到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这一天蔡家总体上来说还是欢乐的。
既然族长夫人已经发了话,明姿这件事就再也瞒不住了。
蔡国栋听说了席上明姿的举动后,气得脸色铁青,命人将明姿带去狠狠骂了一顿,又请家法。明姿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当下大哭不止,辩解说都是周妈妈的错,是周妈妈故意报复她,害得她在众人面前出了丑,所以她才想要教训周妈妈的,并不是冲着明玉去的。想说明菲两句,却又找不到可以说的。
蔡国栋骂道:“就算是下面的人失了礼,你也该稍后禀了你母亲再做处理不迟。你可知,当着客人的面随意打骂仆从也是极为失礼的?女孩子家最重要的就是温婉识大体,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不知道那汤会烫着人?心肠太过狠毒!我的脸都叫你给丢干净了。听说你昨ri就已经当着客人闹腾了一回,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必须给你个教训!”
明姿哭道:“那不是没烫着人吗?”
蔡国栋气得说不出话来,劈手给了她一下:“你的意思是,烫着人才算?”
陈氏却又出来为明姿求情,说她人小不懂事,以后大了慢慢就好了。明菲也替明姿说情,说她只是失手,又说汤不算烫,明玉和她都没事儿。
明姿见明菲替她求情,想到始作捅者就是明菲,哪里憋得住,当场就指着明菲骂起来,说明菲猫哭耗子假慈悲,明菲委屈的解释:“四妹妹你误会了,我们是姐妹,无冤无仇的,你不好对我有什么好处?”
明玉脆声脆气的说了一句:“三姐姐,四姐姐从始至终就专门欺负你,当着众人几次给你没脸,说你是扫把星,你应该告诉爹爹才是,而不是替她遮掩。”
明姿大怒,转过头就瞪着明玉,眼里似要冒出火来。明玉往后退了一步,躲到蔡国栋身后:“爹爹,你看,四姐姐平时就是这样凶的。那天她也是如此。”
见明姿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蔡国栋刚被劝下去的火又呼啦啦蹿起来老高,伸手就搧了明姿一个耳光,罚她去祠堂外跪一夜,又要禁足,抄女戒一百遍,学不好规矩就不许出来。
明姿的火爆脾气让蔡国栋大为头疼,他本来有些迁怒陈氏,觉得她没关好子女,可因为陈氏刚立了功,以前也和他隐晦提过还几次明姿脾气不好的话,可他自己说明姿小,打了就好,因此这次也不好再说什么。
二姨娘从始至终站在一旁眼泪汪汪的看着明姿,又跪到蔡国栋和陈氏面前认错,说宁子都是被她宠坏了,她以后一定会严加管教的。蔡国栋大大的丢了一回脸,心中有气,看她也不顺眼,甩着袖子就走了。
明姿想起白日里自己出的丑,丢的脸,还有众人对自己的冷眼孤立和对明菲、明配、明玉的热情,又想到从来舍不得弹自己一指甲的爹爹今日也当众打了自己,还罚得她以后在众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不由委屈的守着二姨娘大哭了一场,又打骂身边的丫头婆子出了一回气。
自陈氏出手以来,二姨娘心里早憋着一把火,今日之事更是让她无法忍受。女孩子的声誉比什么都来得重要,明姿已经不小,又是庶出,今日当众除了这番丑,以后想要找个好人家只怕要大费周章。
二姨娘越想越恨,越想越觉得陈氏心狠手辣,再不动手简直没活路了,又恨明菲和明玉碍了明姿的路。不由咬碎了银牙,教训明姿道:“你年龄不小,不能再和从前一般不知轻重。人前人后该遵守的规矩一定要遵守,别让人拿了错处去。不要说你还差着那个身份,就是正经嫡出的小姐,有了不好的名声也是没有好下场的。这几日你就好生在屋子里反省反省,若是想不通改不好,不要说你父亲不饶你,我也不饶你!”
明姿哭的死去活来,说都是明菲明玉姐妹故意招惹她,还有周婆子那个贱婢故意害她失得手,出的丑,一定要二姨娘把明菲赶出去,把周婆子打死或是卖了给她出气。
二姨娘耐着性子把明姿哄好了,回了自己院子,又让白日在席间伺候的丫头婆子来细细问过,越发断定是有人故意害明姿。
她昨日几次去查看库房,今日又忙得如同陀螺一般,早累得不行,又加上心中烦躁,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勉强挨到天色将黑,想到白日里打碎的杯盘碗盏不少恐怕的好生赔上一笔,明姿又出了丑,得好好哄哄蔡国栋才行,便问彩屏彩秀二人蔡国栋哪里去了?听说又是去了上房,由不得把手里的玳瑁梳子狠狠砸到了地上。
彩屏小心翼翼的讨好她:“姨娘,这几日不是府里事多么?老爷兴许是要同夫人商量正事儿呢,等过两日事情完结,他不是又来了?这么些年来,老爷一向都是最疼您的。就算是当初四姨娘刚进门,也没能越了您去。”
二姨娘瞪了彩屏一眼:“你懂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去问问昨天那矮矬子都见了些什么人?”多年争夺的生活给了她敏锐的第六感,就凭她对蔡国栋的了解,如非陈氏有了什么秘法将蔡国栋拴住,怎可能连留他三夜?
二姨娘坐在灯下手杵着下巴皱着娥眉想了无数种可能,越想心中越慌。做官的男人,最爱的就是升官发财,陈氏出身官宦世家,此种事物耳濡目染得不少,只怕是利用这方面拢住了蔡国栋的心思。
这恰恰是她最欠缺的地方。
她自问不管是容貌身段,哄男人,管家理财,使手段这些方面她都敢与陈氏一争长短,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