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乔木-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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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也不知她怎么知道时樾在这里过生日,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安宁高傲地笑着,目光扫过冉苒和赵梓曦,慢慢取下手上的手套,对时樾道:“身边的女人不少啊,还有半大的小丫头,你口味挺杂的嘛。”
时樾方才的好情绪被一扫而光,知道这算是来者不善,冷淡道:“你怎么来了?”
安宁看了眼两头坐满了其他人的沙发,不屑于入座。将手套递给身边陪同的人,对时樾道:“来给你庆生。”
她看了看清醒梦境这一晚的整体布置,很是满意的样子。
“既然都是上海滩了,来,和我跳支舞吧。”
舞曲摇曳而婉转,灯光绮靡。
这一晚的安宁很软,很媚,仰望着时樾的眼睛里面,像是注满了水一样。
时樾陪着她移着缓慢的舞步,冷笑道:“安姐,你就这么缺男人?”
安宁进舞池之前就脱了时樾的西装,这时候一双柔若无骨的手从他腰部一直滑上他的背,感受着衬衣下他肌体的纹理和力量。
她的头轻轻靠在时樾的颈侧,
“时樾,三十二岁了吧。”
安宁低声说,口中吹出的气息扑在他解开一颗扣子的领口处。
“人是越来越有味道了……早知道就不放你走。”
“安姐今晚喝多了吧。”时樾淡淡地说。
安宁低低一笑,抬起手来,手指上多了一柄车钥匙,迈巴赫。
她转了转,吊到他眼前:“送你。”
时樾道:“我有车。”
安宁说:“车会嫌多?”她悠悠一笑,吐气如兰,“车就是你们男人的玩具而已。男人哪,都长不大,只是玩具越来越高级而已。”
时樾说:“我不要。”
安宁柔软地笑了笑,又取出一张金色的卡片在她眼前晃了下,连着车钥匙一并放在了他衣服上的口袋里。
——那是一张某高级俱乐部的门卡。
时樾变了脸色,突然停下脚步,推开安宁,道:“安姐,你这是反悔了。”
安宁笑盈盈的,勾着嘴角:“就今晚一次,你要是听话,以后你爱和哪个女人谈恋爱就和哪个谈恋爱,爱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我再也不管了,好不好?”
时樾“呵呵”地冷笑一声:“你现在能说话不算话,我怎么知道你将来会不会又反悔?”
安宁媚~软地笑着,说:“这个你就自己考虑咯。”她拍拍时樾的肩膀,道:“行了,之前和即刻那件事你做得很干净,我很满意。你要是能一直都这么乖,我就很高兴。”
她招呼了随从。临走时,向时樾抛了个媚眼,目光落到他胸前衣兜上,嘴角勾起一道富于深意的笑,风情万种地离开了。
时樾回到那边的座位上,郄浩焦虑地问:“安姐她跟你说什么了?”
时樾烦躁道:“没什么。”
冉苒这时候回过神来,说:“那女人看着就讨厌,谁啊!”
赵梓曦忙去拦着冉苒:“嗳,别瞎说!”
冉苒怒道:“敢和我抢男人,我让我爸剁死她!”
时樾对赵梓曦说:“你送她回去。”
赵梓曦点了点头,起身拖了冉苒走。冉苒还要负隅顽抗,赵梓曦却也是个强悍的女人,捂着她的嘴道:“你听我说,这女人,你老爸也惹不起的……”
一场好好的生日宴,就这样闹成了一潭死水。
时樾看着凌乱的蛋糕,稀烂的面条,淡淡地笑了笑。
他放空地靠上沙发背,点起一支烟,抽上。
半晌,他说:“抱歉,又让你们看笑话了。”
郄浩说:“时哥,其实我们是叫了……”
他话没说完,时樾说:“散了吧。”
郄浩重重地“唉”了一声。他说:“时哥,安姐那边,你得想办法抽身才行啊!”
“我怎么抽?”时樾冷冷说,他叼着烟,摊开手道,“我现在做的事,哪样不控制在她手里?”
郄浩紧咬牙关,一拳狠狠打在了桌子上,装蛋糕的纸盘子都跳了起来。
“时哥,要不我们找——”
郄浩感觉对面又有人影过来,一抬头,果然一道颀长的人影带着冰凉的水气,冷冷淡淡地站在了时樾前面。
“南乔小姐!”
郄浩讶然地叫。他本想说,你怎么现在才来?但看着南乔湿漉漉的裤脚和发梢,微微起伏的胸膛,就知道她也是被堵上了,匆匆赶来。再看到那一张冰冷到有些发青的脸颊,顿时所有想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时樾,你出来。”南乔冷冷地说,强硬而不容违抗的语气。
时樾看到南乔,先是片刻的怔愣,然后很快就换了一张脸,漫不经心地起身,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说:“什么事?”
南乔带着他走到清醒梦境外头,电梯前面。
郄浩和其他哥们儿面面相觑,也紧随了出去,在门口探头探脑。
这时候清醒梦境的客人已经走光了。除了里头幽明的灯光,以及咿咿呀呀如泣如诉的老上海歌声、从走廊传来的狂暴的雨水声,几乎是一片沉寂。
时樾不愿意直视南乔锋利的目光,靠上墙,有些不耐烦道:“不是早掰了吗?还来找我干嘛啊?”
只听见重重的“啪”的一声,南乔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时樾被打傻了,郄浩和其他哥们儿也看傻了。
☆、第37章 找到男人的女人
南乔一巴掌结结实实掴在时樾脸上,她冷峭的声音道:
“这一巴掌,打的是你玩弄我感情。”
“你真当我南乔是随便的女人?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想玩失踪就玩失踪?”
“时樾我告诉你,我从来不欣赏什么默默无闻无私付出。我要的感情是平等的!我宁愿看到坦坦荡荡的小人,也不需要畏首畏尾的君子!”
时樾终于开始反应过来,“呵”的一声笑,“谁跟你说些不着四六的——”
南乔冷冰冰道:“你少废话。”
她逼近一步,在时樾面前放低了声音道:“时俊青?蓝天利剑?那你应该最清楚我南乔是什么人了?”
南乔冷冷一笑,道:“安宁她算什么东西?我南乔会怕她吗!即刻飞行是我一手做起来的,是生是死、是好是歹,我自己有分寸,用不着你向安宁低头!”
时樾听得眉锋冷冽,冷声道:“幼稚。”
南乔再逼近一步,锐利的目光与他针锋相对,一字一字地咬着道:“你太小看我了。”
时樾扬起头,不再看她的眼睛,冷漠道:“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又不喜欢你。”
南乔一怔,咬牙,拿着他的手放在他心口上,道:“你敢说真心话么?”
时樾低下头,毫不迟疑地说:“不喜欢。”
南乔定定地注视着他的面庞,他的眼睛,只见他眼神冷漠,顽固不化,坚不可摧,不由得气怒异常,道:“就算我和别的男人在一块你也丁点不在乎?”
时樾冷冷道:“不在乎。随便你和谁。”
南乔听着这话针针扎耳,眼神变得寒冰一样,点了点头,说:“那看来还是我错看你了。”
她按了向下的电梯,她站进去,修长的身体挺直而又冷硬。电梯门将要合上时,她道:
“时樾,你就是个懦夫。”
“从此以往,山高水长,不用再见了。”
电梯门合上,时樾的一颗心随着电梯骤然沉降。
从此以往,山高水长,不用再见了。
她说出这种话来了。她真的说出这种话来了。
时樾的手掌攥紧起来,微微颤抖,一抬头看向电梯,可哪里还有人在?这女人是寻常的女人吗?若非心意已决,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时樾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撕扯成一条一条的,血水淋漓!
他这回是真的要失去她了吗?!
过去大半年,他还可以做一些梦!起码他知道她还是爱着他的,她恨他,却没有死心!
他幻想着他正是和她在一起的,只是距离遥远。他每次远远地、偷偷地看着她,看见她微蹙的眉心,平淡的面容,他便心里踏实——她的心还是他的,她就还是他的。
这种感觉令他宽慰,是他唯一的慰藉。他知道这种想法自私,然而他就像吸了毒一样难以自抑!
他就想看着她,看着她思念自己。那天在奥森看见她,那一眼,哪怕她和别的男人亲昵,他知道她的心还是在他身上!然而那时候他也开始怕了,开始嫉妒了,那男人多优秀啊,还和他同样的名字!南乔和他在一起久了,真的不会把感情转移到那个人身上吗?……
时樾自嘲地笑,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自私,自私之后是逃避,逃避之后是否定。懦夫……南乔说得真的一点没错,他真是个懦夫!
她都回来了!她都那样明明白白地问他了,可是他还是没办法说出口!
他时樾,一向自认做事干脆利落,如今竟变得如此患得患失、胆小如鼠。
他嘴角笑意苦涩而又痛楚,五指紧紧抓扣在墙壁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郄浩几个都看不下去了,飞跑过来按了电梯,将时樾连推带搡地弄了进去,大声骂道:
“时哥你快别傻了啊!快去追啊!”
“时哥你个傻逼啊!说一句喜欢人家会死啊!”
“下这么大雨,妹子肯定跑不远,你快去把人家追回来,就算是下跪也跟人家把这歉道了啊!”
“是啊时哥,别给哥们丢这个脸了啊!”
……
电梯中间不停,直下一楼。如果说时樾此前还能控制着自己的回忆,可现在它们都如野马一般在他脑海中乱窜。
晨起时迷糊而懵然的脸,素净得就像一朵过了水的白花儿。
做饭时她从身后抱住自己,她低声喊他的名字。
时樾……
时樾……
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其他女人喊得像她那样好听,一声一声,淬进他的心里头去。
她枕在他的膝上睡觉,风声和树声都静了。
她柔软的、纯净无香的身躯,她那薄薄的、小巧的,让他轻轻一抿就能含在嘴里的唇……
一切的一切,都像千万把钩子,在钩着他的血肉,拉扯着他的五脏六腑,撕得粉碎。
他狂奔出大楼,穿进漆黑的雨水里。他心中的声音在狂喊:留下来!我刚才说的都是假的!我时樾是个骗子!大骗子!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暴雨冲刷着他的脸、瞬间便淋透了他的身体,也冲洗走了他心中仅有的那一点控制。
他大声喊:“南乔!”
“南乔!”
可是看不到她了。
这时候道路上的车辆已经不多,时不时有一辆淌着污水冲过来,冲起高高的水花,溅得他浑身都是。
可是他找不到南乔。
雨水沿着鼻侧流进他的嘴里,他吐出来,他不再忍了,他歇斯底里地喊道:“南乔!我喜欢你啊!你出来!”
可是哪里有回应呢?
他想她大约是回家了,可是就算是她回家他也要把她追回来啊。他伸手拦车,然而大雨天的哪里有什么出租?好不容易过来一辆亮着灯的,他直接大张着手冲到马路中间,那车忙打转方向盘,从他身边滑了过去。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啐了一口大骂道:“傻逼!不要命了你!”车顶的空车灯立马暗了。
几个追下来的哥们儿都急死了,有一个要去开自己的车送时樾,被郄浩一把拉住:
“看不见人家姑娘就在时哥后面站着吗?你去凑什么热闹!时哥他就是自己作的!该!”
时樾正在焦虑之际,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