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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断弦-第7部分

小说: 断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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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李从善到了。」

「有请。」

赵光义与李从善素不相识,两人也没有交情,如今深夜邀约,究竟所为何事?李从善心里存疑,但也不能不来,只好见机行事。

「韩王,请坐。」赵光义不呼赵匡胤赐的新职,却呼李从善南唐旧时的封爵『韩王』,他胆战心惊,不敢就坐,讪讪问道:「卑职若犯了什么错,请王爷指点一二,卑职感激不尽。」

「哈哈,紧张什么,本王随口说说,不必惊慌。」赵光义率先坐了,拉着李从善的手,亲热无比,笑容可掬,便似与多年不见的朋友谈心一般,「本王喊你一声从善,不会见怪吧?」

「王爷爱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卑职怎敢见怪?」

「我喊你从善,你也喊我光义,咱俩平辈相称,用不着分高下。」

「卑职何德何能,竟蒙王爷如此厚爱!」

「从善,你这是跟我客气什么,你若不愿喊我声光义,就是不给我面子。」

「王爷年纪虚长卑职几岁,卑职便喊声光义兄,以示尊重。」李从善不敢再推却,制式化喊了一声,战战兢兢坐在他身边,依旧摸不清他到底想做什么。

「从善哪…我见你就像见到从前的自己一样…你明白吗?」

「从善不太明白。」

「哈哈…咱们俩的感情都一般的有去无回呢……」

「光义兄,从善实在不明白。」

「哈哈,喝酒,喝酒。」赵光义欲言又止,眨了眨眼,男孩般腼腆可爱,好似心事被人说破,手段拙劣的转移话题,把酒杯硬塞到李从善手里,「哪,今晚不醉不归,咱俩不聊个痛快,我不放你回去。」

「是…是…光义兄找小弟喝酒,小弟一定作陪。」

酒过三巡,暖意渐生,赵光义快人快语,一根肠子通到底,虽然不时夹杂市井粗言,可那些汙言秽语听来性情真挚,毫无造作,李从善对他好感渐生,不再将晋王视若豺狼虎豹。

「他奶奶的…嗝…老子早年也是干将军的,跟着周世宗鞍前马后立下功劳,不过因为大哥太出色,所有人才没注意到我…嗝……」

赵光义越喝越醉,舌头跟着大了起来,眼神逐渐迷濛,颊上浮起红晕,李从善莞尔一笑,这权力仅次于天子的开封府尹,怎地如此口无遮拦、如此不善饮酒?可 他却没来由生出一股亲近,自己同样醉心书画、同样喜爱填词吟诗,可有个天下第一才子的六哥挡在面前,谁还注意世上有个李从善?

「从善哪,我跟你说,小时后我贪玩,爬到树上想看鸟巢里的小鸟,呵,你是知道的…小鬼头总自以为厉害,其实根本弱的像个鸡,我踏空了从树上掉下来,大 哥一把抱住我,把我安安稳稳放回地上…嗝…从前我怎么跟他闹脾气他都不会生气…可自他做了皇上以后…他对我大呼小叫…不再疼我了……」说到伤心处,赵光义 越想越难过,索性连杯子也不拿了,直把整壶酒往嘴里灌,失魂落魄,也不管衿前淋湿一片,「大哥…你为什么不疼我?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你曾对我说只在乎我… 我就是你的天下…难道都是骗我的?」

「光义兄原来也是伤心人。」江南多宴,豪侈奢糜,李从善贵为韩王,日日出席觥筹交错的皇宴,一喝就是三五百杯,练就一身好酒量,千杯不醉。他听着赵光 义的絃外之音,叹了一口气,终于明白今日他请自己到晋王府作客的原因。「光义兄念念不忘皇上,为他伤心,为他断肠,从善也是如此……」

「嗝…别往心里去,咱们做小弟的就是输人一截,哥哥们太优秀,怎么都比不过,永远只能当老二……嗝。」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赵光义已有七八分醉意,行为举止粗鲁无理,完全没有开封府尹的气势,李从善摇摇头,反问,「光义兄,其实你很钦慕你的大哥吧?」

「当然啦,一国之君谁不钦慕?」

「从善说的钦慕…还有更深的涵义……」

「哎呀。」赵光义把手搭在李从善肩上,顺势把酒倒入他的杯子里,大声道:「你们江南读书人爱咬文嚼字,一句话要绕好几个圈子,我是个大老粗,听不懂啦…嗝。」

拿着酒杯,李从善有些错愕,赵光义刚刚明明对嘴喝过,怎么还把酒倒给客人?莫非他不明白此举十分失礼?可想到一半,他又忽然笑了,人家是北方男儿,是 挂帅将军,长年争战沙场,一举一动豪气万千,哪似江南繁文缛节、惺惺作态?一股豪气斗生,饮下赵光义斟满的酒,朗声道:「从善错了,喜欢就是喜欢,世人看 我异样那又如何?从善自幼钦慕六哥,待得年纪稍长,更是日日都要见他一面才会舒坦,直至六哥迎娶国后那日我才明白,今生今世…我是非他不爱了……」

「哈哈…哈哈哈…!」赵光义重重拍了李从善一下,脸上虽是笑意,但刻意隐藏的苦涩却是显而易见,「想不到你看起来像个闷葫芦,居然跟我一样爱的不乾不脆,不能争取,不能透漏,只能当做秘密带进棺材……枉我赵光义封侯拜相,居然如此窝囊,连个喜欢也说不出口。」

「我俩其实同病相怜……」

「喝!一醉解千愁,咱们都去酒国里作英雄吧!」赵光义越喝越快,又命婢女送上好几盅瓷瓶,饶是海量如李从善,也不免意识朦胧,渐渐糊涂起来。

「嘿,咱俩这么投缘,我给你说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

赵光义嘻嘻哈哈,走向一幅壁画,于画轴处轻轻拍了两下,窗户边无端浮现一个暗阁,里面装着一封信和一个卷轴。

赵光义拿着信封和卷轴,摇摇晃晃,昏昏沉沉,路都走不直了,好几次差点撞到柱子,费了半天力气才走到李从善面前,得意一笑,「你看我这晋王府怎样,这道机关可是专门蒐藏机密,和皇上商议国家大事用的呢!」

「光义兄要让从善看?」

「当然,当然!咱们这么投缘,一定要让你看看,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说着把画轴摊开,露出一张正气凛然的脸孔,披着战甲,手持大刀,虎虎生风,不怒自威,正是南唐都留守,李煜最倚重的大将军──林仁肇。

「咦?这不是林仁肇?」李从善揉揉眼睛,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又往前走了进步,那忧国忧民的脸孔他无论如何不会走眼,确是林仁肇没错。

「就是他啊。这个家伙貌似忠良,想不到竟是贪生怕死之徒,前些日子写了封信给皇上,又送来自己的画像,约定咱们大军南下时开城投降,为我们洞开长江天险,待事成之后,请皇上封他高官厚禄。……啧,老子生平就看不起这种软骨头,有种自己打天下,搞这套算什么英雄?」

「什么!」听闻赵光义一言,李从善再重的酒意也给瞬间吓醒,六哥最信赖的大将军居然出卖国家军机,要和宋廷私下议和?这…这是叛国,人人得而诛之啊!

「哈哈,听到你六哥要来就兴奋成这样,你这人也真是的。」赵光义还没搞懂状况,拿着酒瓶兀自喝个没完,「南唐灭了,你六哥就得立刻来汴京面圣,念在我们相交一场,又都是失意之人,到时候我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让你们俩兄弟住在一起,怎样?」

「从善感谢光义兄的美意……」

「不谢不谢,这种事我很…喂…喂喂!」话还没说完,李从善飞也似的奔出晋王府大门,赵光义让他撞了一下,满腹水酒几乎都要呕出来,才要开口大骂,李从善已经登上轿子,走的无影无踪。

断弦(六)

▼流水落花春去也

九重城阙烟尘生。

李煜看着远方的升元寺,除了皇宫之外,这是金陵最高的建筑了。

周嘉敏站在他身边,与他一同看着远方,烈焰冲天,升元寺如火中红莲,盛开在金戈铁马的风沙中,她滴下晶莹的泪,凿碎,凿碎,澄心堂的地板很脆,珍珠落地般滚了好几圈,最后渗入了亡国的悲哀内。

『宋军若打进来,朕便聚全家于一室自焚,以身殉国。』

『好,国主能有如此豪情壮志,尔等虽是女流之辈,亦以身殉国!』

『那我们君婢就到地府相见,于那儿再建一座南唐宫吧。』

『好!』

李煜当初一句完笑话,想不到一语成真,而今的升元寺一片通红,就像滴了血的玫瑰,片片花瓣那么嫣嫩,披上红霞沐浴,嫁作祝融的新娘,任沉没卷去心慌,吹灭一地惋惜。



秦楼不见吹箫女,空余上苑风光。
粉英含蕊自低昂。东风恼我,才发一衿香。
琼窗梦滞留残日,当年得恨何长?
碧阑干外映垂杨。暂时相见,如梦懒思量。



歌舞升平,长夜漫漫,杜康滋味何其优美,怎忍一日不与之缠绵悱彻?云鬓花颜,争奇斗艳,青葱的手指或吹箫,或弹琴,奏响一曲曲家家争唱的〈谢新恩〉,可歌才入乐,怎么由喜而悲,娇柔纤弱的躯体支离破碎,烧死在灰飞湮灭的芙蓉帐?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李煜读过前唐元微之的那首〈行宫〉,所以他不愿伺候他大半辈子的宫女年老色衰后无处可去,便建了一座升元寺,专收女僧,到了离宫之日她们若未成家或返乡,可住在寺中后半辈子衣食无虞。

升元寺中的女僧出自皇家,举止大方,态度得宜,都是见过世面能歌善舞的美女,她们知道金陵一旦破城必会受贼人污辱,所以与国主相约,非常之时便举火自焚,以身殉国。

冲天烈焰,李煜闭上双目,不忍卒看。他这一生做过许多错事,自林仁肇叛国以后,他无心政务,朝中大事全权交由张洎、徐游等人处理,自己则躲在深宫日日以歌舞麻痹神经,享受破国前最后一刻帝王生活。

军报一天急过一天,奏摺多说江南大捷,连破宋军,隐恶扬善,报喜藏忧。李煜信以为真,在歌舞升平的柔仪殿中静待宋师远去,以求偏安,默默作他的江南国主不问世事,直到老死。

一日心血来潮,忽登城楼,却见金陵城外旌旗蔽天,曹字飘荡,大宋天威逼吓,召守城将领皇甫继勋一问,才知宋军已然兵临城下,围困金陵多日,朝不保夕,就要兵尽粮绝,困死城中。

原来那皇甫继勋是个贪生怕死之徒,知道江南国弱,守无可守,一开始便抱着投降打算,还在军中散布谣言,说赵匡胤天命所归,身披七彩霓虹,脚踏凤凰垂翼,是真龙天子,李煜断不能与之抗衡,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早早竖起白旗,尚有一线生机可寻。

皇甫继勋年纪轻轻,压根儿不想为了江南这个摇摇欲坠的政权赌上性命,他派出探子探听消息,知道伐唐的是大将军曹彬后更加没有抵抗意愿,刻意谎报军情,镇日想着李煜早早献降,自己投奔大宋后如何飞黄腾达。

李煜在城楼上几乎站不住脚,远方黑压压一片蔓延好几十里,大军压境,一把把弓箭对准澄心堂,瘦弱的君王差点被风吹落。幽魂漫漫,飞鸟死绝,勇士拉开三百尺硬弓,可惜宣纸碎碎,满纸荒唐道不尽其中味,泪下,泪下,倾盆剑雨奈若寻不着放矢之的。

他恨自己无能、怨自己无力,从来只知握笔的掌颤成病莲,沿着十指滴滴答答,他咬牙,大风吹落玉冠,青丝在垓下残阳泣血,漾成乌江江水漫天,云上龙啸九天玄,火舞三尺燃天,霸王自刎的宝剑沉入海底千年,他忘了自己没有干将莫邪。

「朕不该错杀林仁肇……」

当初,当初能有多少个当初?如今,如今又有多少个如今?

凄凄迷迷的心绪偷偷垂挂红泪,斜月袅袅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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