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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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海鸥当然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何况他知道那家救命的飞机是不等人的,可是他向保罗提出此事,对方就以战事繁忙,抽不出人力护送他们安全离境为由拒绝,景海鸥就说不需要他派人护送他自己会想办法,保罗又说不放心他们的安全。
“我真遗憾你来的不是时候,外面在打仗,其实和平的时候这里不是这样的。”
“这里很美,我知道,可是你看保罗我要带我的朋友回去,他受了伤,这里没有药,只有阿司匹林是不够的!”
保罗耸耸肩,“我为你的朋友感到遗憾。”
“那就让我们离开!”景海鸥忍不住有点激动。
“嗨,我的朋友,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是希望你能多呆一阵,等这场事态平息,我们再一起出去喝一杯怎么样?”保罗拍拍他的肩。
景海鸥对于他不合时宜的好客和浪漫简直有点抓狂了,“如果你只是想和我睡觉的话,那么就直说吧。我的时间有限!”
保罗脸色大变,推开他,用西班牙语很激动地说着什么,最后用英语总结:“你伤害了我的骄傲!”然后气愤难平地走开了,锁上门。门外有两个士兵把守。
景海鸥就用汉语大声骂了一阵,垂头丧气地回到屋子里,那里彦清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右大腿上有一块血肉模糊,只接受了简单的包扎处理。
冲突发生的时候他只差一点就要离开此地了,可是突然战事就展开了,他甚至来不及跑回旅馆,旅馆就着了火,他也中弹负伤,跟随慌乱避难的人跑到一处掩体,然后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带,行李都留在旅馆,手机也没了信号。
此地的原住民在惊魂稍定之后就有组织有计划地以家族为单位陆续撤到湖里生活,而彦清和少数几个外地人没有去处,徘徊在小镇的街头,此时他身无分文,连证明身份的证件都没有,生存还是毁灭才是当前的大问题。
不久之后他因为失血和饥饿昏倒在街头,被保罗发现带到军营临时医院,算是救回他一条命。
景海鸥颓丧地坐在床边,对彦清挤出一个微笑,无可奈何地说:“那个保罗脑袋有病吧,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白养着我们难道能打赢仗吗?”
彦清现在在发烧,腿伤引起的炎症正在侵蚀他的生命,如果没有及时治疗的话,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也努力弄出一个微笑来给朋友,“保罗救我的时候说,他知道我是你的朋友,是为了你救的我。他还是喜欢你的。”
“问题就是这个喜欢是哪种喜欢啊?我就只和那孩子一起看过脱衣舞的交情!”
“我想,他可能就是因为不清楚是哪种喜欢,所以只想暂时把你留在身边想想吧。”
“好吧,他长得不赖,如果是我不忙的时候不介意给他开开荤什么的……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时间了,我得把你带回去!”
彦清的眼皮发沉,呼吸间都是热气,“……海鸥,如果、我回不去的话,你帮我跟建林说,让他好好过日子……还有我爸,谢谢他上次电话里让我回去住,我很高兴……还有安迪、不知道他减肥成功没有……真想去F国看那孩子一眼。”
景海鸥就靠在床边坐在地上,低头冷冰冰地说:“我才不传话!你自己去跟他们说!”
彦清说:“你也是,好好过日子……谢谢你来找我……”
景海鸥发愁说:“你烧糊涂了吧!说什么傻话?要不要把信用卡密码告诉我?”
彦清说:“……2746……”
景海鸥就伸手去堵他的嘴,“才发现你这么能气人!你省省力气吧。”
不一会彦清就昏睡过去,现在他体质不好,每天用很多时间睡觉,这样很不好。
景海鸥焦急地看着友人憔悴的脸,咬咬牙,下定了决心,让守卫把保罗叫来,说要向他道歉,另外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
不大一会,一脸严肃的保罗进了屋子,“我听说你要向我道歉?”
景海鸥定定看着他,在对方炸毛之前,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上去。
保罗只象征性地推了几下就没挣扎了。
一吻罢了,景海鸥说:“我可以留下,把我的朋友送走吧,如果他继续这样会死的,到时候我会恨你。”
保罗立刻一脸你误会的表情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直的。”
景海鸥真无语了,他没有闲心在这个时候辩证一个男人直弯的小问题,“好吧!”他服了地说,“那么像你说的,我留下,为了等战事稍停之后一起出去喝一杯怎么样?我的朋友,我为之前的鲁莽下流向你道歉。如果我们之间存在所谓友谊那种东西的话,展示出来给我看!难道要因为你那该死暧昧的扭曲的友谊观让我的另一个朋友躺在那里一点点死去,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他几乎揪着保罗的领子大声质问。
彦清被绑在一个床板上,他即将被抬上一辆开往首都的军车离开此地,景海鸥一直护送他到车前,彦清此刻短暂地清醒了,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景海鸥正捏着他的手,“海鸥?”
景海鸥对他笑笑说,“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了,你一定要好起来,否则的话我白忙活一场了。”
彦清有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景海鸥苦笑着说:“看来我要辜负和你曾经的约定了。”
“我们预定了什么?”
景海鸥说:“……看到晋波告诉他,我一点都不爱他了,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然后彦清就被装运上车,留下景海鸥一个了。
第二架也是最后一架飞机落地之后,晋波和陈建林找到了商会副会长大姐,也许对方能提供的信息也十分有限,陈建林就提出要去湖区找人。
鉴于现在的湖区事态不稳定,基本上有去无回,副会长方面并不赞同他们冒这个险,可是也看出他们千里迢迢从国内过来就是为了找人,决心和力度是相当大的。
“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可是这个时候不是有心情就能解决问题的。”
晋波沉着地说:“这个我们知道,需要多少钱我马上办。”说着把一个大箱子放在桌子上,不用打开,副会长就知道里面肯定是美金。
不过确实,在这个乱世中,钱成了最大的保障,那些军阀为了从外界购买到趁手的武器而疯狂敛财,拿钱买命是自然。
副会长见拦不住他们,叹气说:“那我再联系下看看有没有车去那里了。”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要去湖区之前,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一辆风尘仆仆,连挡风玻璃都碎掉一般的军车摇摇晃晃地停在商会会馆外面,然后丢下一个担架,大嚷了几句,就一溜烟走人了。
商会的人先是不敢出门,后来见外面实在没有危险的意思,就一点点过去查看,才发现是双目紧闭的一个人被绑在床板上,连忙抬回来。
陈建林见了脸色苍白下半身被血污了的彦清大叫一声扑过去,那一刻他多么怕碰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怕的要死。
“他还活着!”他大喊,“大夫,快给抢救一下!”
不用他说,有医护经验的人已经开始处理彦清了。
陈建林就赖赖巴巴瘫坐在那里低声饮泣,不知道是高兴得哭还是难过得哭。
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彦清被疼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陈建林一张大脸,“我死了么?……要么就是快死了……”他想,“不过见到建林真是好啊。”连痛苦也不觉得怎么样了。
以为自己“在天堂”的彦清说:“建林,你收到我给你的画了么?”
陈建林笑中带泪地点点头,“收到了。等下次,我和你一起去看风景,咱们就用照相机照下来,省得你一笔笔画辛苦。不过你画的真好。”
彦清欣慰笑,摸摸陈建林的头,“真好,咱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陈建林握住他的手,场面一时很感人。
然而,煞风景的来了,晋波一把掀开陈建林问彦清:“海鸥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他在哪?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自己死后的世界里还有晋波?晋波还跟他要景海鸥?……等等,腿伤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彦清四下看看才确定自己竟然不是死了,而是活着,而且活着见到了陈建林……先不说那个,景海鸥的处境确实不容乐观了。
他磕磕巴巴地说:“海鸥他、他为了我被保罗给扣下了。”
晋波追问:“保罗是谁?”
“我只知道他是湖区警备军的一个少校,他对海鸥好像很有点意思……”彦清断断续续地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晋波再也不能装淡定了。
“我就知道那个超没贞操的家伙不会有好下场的!”他大声咆哮着,“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他说不下去了,冲了出去。
彦清被安置妥当睡过去之后,陈建林出来找晋波,他对那两只不是不愧疚的,都是为了彦清人家才经历这个事情,之前晋波还一个劲地安慰他,结果彦清虎口脱险,却搭进去一个景海鸥……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在很短的时间内晋波通过关系向高层反映了有位中国公民被湖区警备军扣压的危险情况,然而要等到上面走程序层层反馈怕来不及,于是他通过商会联络了军方高层,提出用赎金买景海鸥回来。这边的反应倒很快,立刻就派人来提钱了。
晋波把他的箱子交给两个当地人之后,默默注视对方离开,他现在在乎的不是钱,而是对方的初衷不是为了钱,现在也不知道钱是否可行。
陈建林拍拍晋波的肩膀说:“你也说过海鸥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次……”
晋波背对他转身挪到窗前,每块玻璃上已经贴了米字条防流弹的,他把手放在窗台上支撑着身体,肩膀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晋波正努力控制自己,陈建林一时惊呆了,难道晋波在哭?——这是陈建林从未见识过也从未想过的事情。
是真的担心了吧,之前的故作沉稳此刻已无法维持,“他总是这样让人不省心,明明一把年纪了还到处卖弄风骚,现在好了,摸屁股摸到老虎身上……”越想越悲愤。
陈建林安慰他:“既然人已经有了准确的下落总会有办法的。”
晋波继续悲愤:“那些人收了钱不放人怎么办?!”
陈建说:“不会的,他们上面的领导不是已经收了钱,就说明很有希望。”
晋波哽咽地说:“办事的是基层的人,收钱的是领导,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差池!”
陈建林说:“要往好的方向想,不会那么糟的。”
晋波说:“我如果以前少和他斗气吵架,他就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陈建林说:“以后再好好珍惜他也不迟。”——他觉得这些对话好像似曾相识。
晋波抹了把眼泪,“我也不记得有多久没对他说过那三个字了。”
陈建林叹气,“我们都是,失去了才明白一些道理吧。”
晋波捶打着窗子,恨道:“我是个混蛋!”然后肩膀大力颤抖耸动着。
陈建林有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默默离开。
最后一班政府包机的起飞就在一个小时后,大部分人员已经到达机场,已经开始登机了,晋波他们为了时间的关系也转移到机场,他不时看着手表,副会长大姐在一旁忙着做最后的疏导组织工作,她想起上一次那个叫景海鸥的男人就是这样错过的第一架航班,在最后的时刻她也是这样希望他可以在最后的关头到来,可是那次,他没有出现,那么这一次呢?仍旧要让这些爱着他的人们伤心失望吗?
还有半小时了,已经有人过来劝他们登机了。
晋波反而沉静下来,不看手表了,他坐在那里,突然轻笑了下,对陈建林说:“其实他是否在最后的十分钟里出现根本就不重要。”
其他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