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之花绿芜-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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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谦桐脸色苍白,纤瘦的指骨捏地格格作响,忽然低声道:“我对不起王爷!世人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总是不服气这句话,没想到终究还是辜负了王爷的嘱托,没把郡主照料好!”
“只是既结此大仇,日后若不能替郡主杀了宁王,我梁谦桐愧对先主,誓不为人!”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说出这种话,简直令人发笑。
花绿芜倒是挺佩服他话中的志气,只是心想:“宁王天潢贵胄,深得帝宠,现在蛰伏多年又厚积薄发,能太子汉王分庭抗礼。姓梁的一介书生,无权无势,怎么和他比,怎么报复他?”——她嘴上却忍住了没说。
“宁王作恶多端,迟早会自食恶果,就算老天不长眼,东海侯迟早也会杀了他。所以你现在不如好好照顾郡主。经过这么多风浪,我想她一定最希望你能平安。”
“只可惜她要的我给不了。”梁谦桐很快打断她的话,并且拂袖转过身,表示不愿再提。
花绿芜牙疼似的吸了口气,真拿这人没一点儿办法:“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呢?!”
“夫人毕竟太年轻,郡主也是。你们年轻人总是太过冲动,但我相信,等以后郡主会感谢我的固执。”
“喵喵”,小猫小小声地叫唤起来。
花绿芜不经意看了床头一眼,郡主安安静静地躺着,紧闭的双眼却流出一行清泪。梁谦桐回头也看见了,目中不禁闪过一丝隐痛,却攥紧了拳头不出一声。
花绿芜登时觉得很抱歉,一种被梁谦桐连累的感觉,真恨不得立即落荒而逃。
梁谦桐若无其事地问道:“花夫人明日还来么?”
花绿芜瞪他一眼:“你们郡主身体严重虚弱,这七天我每日都会过来。”
“多谢!既然郡主已经睡着了,还请夫人回去休息。”
“你这人,心真狠啊!”花绿芜终究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看看强自忍耐哭泣的郡主,又看看面容沉静的梁谦桐,花绿芜简直头都大了,赶紧跑了出去。
是女人基本上就爱八卦,尤其是感情方面,你不让她说能憋死她。晚上,跟罗钰躺在一起,花绿芜忍不住悄悄跟他说私密话:“你说梁谦桐是不是觉得自己年纪大,有点儿自卑?或者,他是嫌弃郡主……”
罗钰揽着她的肩膀,慵懒地说:“绝不会。清河王性格高傲,根本就看不上自卑的人,更不用说引为莫逆之交,同样的,他也绝不会瞧得起迂腐的人。”
“那梁谦桐为什么不能接受郡主呢?郡主那么喜欢他!对他那么好!”
身为女人,花绿芜当然站在昌乐郡主这一边,对梁谦桐简直恨铁不成钢。
罗钰显然没有这样细腻的感情,只皱起眉头,不满地说:“你管他作甚?在我身边你能不能不要提别的男人?!”
说完就翻身欺压上来,成功堵住她的嘴。
——喂!脾气霸道的小气货~~!!(╰_╯)#
接下来几天,郡主药力未过,整日半睡半醒。这次耗费太多精血,虽然记忆逐渐恢复了,但是没有一年半载,掏空的身体怕是不能复原。
第六日,梁谦桐给花绿芜一个小匣子,请她转交罗钰。
罗钰打开匣子一开,里面躺着薄薄一本小册子。上面覆着一张纸条,字体端正清秀,写着:“大恩无以为报,谨呈侯爷御览。”
罗钰拿开纸条,打开小册子,一页一页翻了起来。刚看到第一页,他的脸色就变了,越往后惊容愈盛。
花绿芜大眼睛眨巴眨巴,心痒痒地像小猫爪子在挠,围着罗钰转圈圈,口水滴滴地问道:“是武功秘籍吗?”
“不是。”
“是银票吗?”
“不是。”
“是大宝藏地图吗?”
“不是。”
“该不是他只写了几首感谢你的酸诗?”花绿芜很惊奇。能让罗钰动容,这诗得感人肺腑到什么地步啊?
“当然不是!”罗钰已经看完那本册子,表情高深莫测。深深凝视花绿芜半天,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声如洪钟,好像整个屋子都震颤起来。
花绿芜吓一跳:“你疯啦?!”
“梁谦桐给我的是白竺国御敌要塞的军事布局图!”罗钰一把抱起她,转了两大圈,又在她嫣红的脸蛋上狠狠亲了两口:“这是清河王生前亲自布置的防御图,我一直梦寐以求,却派了无数的细作也没有弄到手的好东西!”
“啊?”花绿芜直接懵了:“他怎么会有这个?他不是个诗人吗?这种地图应该是军方绝密吧,就算他是王府司马,毕竟是文职,清河王怎会泄露给他得知呢?”
“人不可貌相,看来咱们之前都走了眼了!”罗钰笑吟吟地说:“见了这册子,我才知道梁谦桐的真正身份!”
“清河王戎马一生,威名赫赫,在他身边曾隐藏着一个智慧过人的蒙面谋士魏骞,一直为他出谋划策,立下彪炳战功,但此人却淡泊名利,不以真容示人,亦不肯接受朝廷的封赏。泰丰十二年,南疆平叛,清河王载胜而归,麾下皆受重赏,彼时潘老将军是清河王手下重将,也在那一战积累功绩,被皇帝赐封忠勇侯。”
“原来潘毅之的爹是跟着清河王打仗才发的迹。清河王要知道潘毅之怎么对待他闺女的,一定后悔死!”花绿芜恍然大悟,更鄙视潘毅之了,又道:“你的意思是梁谦桐和魏骞有什么关系?”
“梁谦桐和魏骞应该就是一人!”
“什么?!”
“你听我说。那次封赏,魏骞本是功劳最大的一个,却被清河王上报殉职。外面不少风言风语说魏骞因功高震主,被清河王害了。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因为清河王生性高傲豪爽,并不是这等心胸狭隘的小人。彼时他却任由众人猜测,并不出面澄清,因此反而在众人心中坐实了这个说法。”
“你是说魏骞诈死?”
罗钰点头道:“此事过了不久,原本籍籍无名的书生梁谦桐就在都城声名鹊起,并且受到清河王的青睐,招入府中官居司马。此人一向深居简出,平日也只爱诗词歌赋,弹琴下棋,除了管理王府内各项事务以外,并不涉足朝堂。因此众人都以普通书生才子视之。只是他若真是如此,以清河王的性格,就绝不能让他接触到这些军事绝密!况且这防御图细致入微,颇有章法,倘若不是亲身参与修建的人,是绝不能临摹地这么详细准确。”
“没想到清河王清高一生,却瞒骗了世人!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金蝉脱壳才得以归隐的谋士,是恨极了宁王,要向东海投诚啊!”
看着罗钰,花绿芜满脑海就俩字不停循环——赚了赚了赚了……
罗钰格外温柔地说道:“糖豆,你真是我的福将!多亏你救了郡主才有这个意外之喜。你要什么尽管说。”
“你要非得给的话……我要银钱。”她抓住机会,还是很实诚的。
“要钱没有,用肉偿吧!”罗钰回答地特别干脆。
——喂!
花绿芜简直想哭,罗钰现在为了让她快点儿怀孕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滚,床,单!
她感到前途一片黑暗…… (tot)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晚上7点左右更新下一章么么哒!默默滚去睡觉觉了= ̄w ̄=
第四十七章
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罗钰真是铁了心地要夺位。
梁谦桐投诚;罗钰大喜过望;当即请他出山作为东海侯府幕僚。
梁谦桐直截了当地说:“谦桐观察侯爷最近行事;请问侯爷是否想入驻皇宫;执掌天下?”
“不瞒先生;这正是本侯现在的意愿。”
“侯爷有此心愿;是否是想为先罗贵妃娘娘报仇正名?”
“正如先生所说。”
“既如此;以谦桐拙见;侯爷若想要达到目的;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和皇上恢复父子关系;日后好以皇子之名堂堂正正继承皇位。”
罗钰秀眸一睁;目露寒光,俊美的脸孔已经阴沉欲雨;梁谦桐泰然自若地看着他。
良机,罗钰怒气渐消,冷声道:“先生竟然说出这番话来,也不怕惹恼了本侯。皇帝害死我母妃三族,又数次派人加害于我,对本侯来说,父子亲情自断,君臣早成仇雠!本侯早已经发誓,此生绝不会向他低头!”
“因此,侯爷是想要休养生息,养精蓄锐,日后仗着兵精粮足,长驱直入兵临城下,用以逼迫皇帝让位了?”
“是!”
“那么照这样推测,以后必定免不了一场大战。劳民伤财,生灵涂炭,千里饿殍,江山动乱。军士万千,马革裹尸成累累白骨,红粉无数,犹在东窗翘首企盼。白发翁婆惨失爱子,懵懂幼童伤其失父。”战争的惨状被梁谦桐全面描述娓娓道来,他的面容却平静地很。
“先生也曾是栖身军营之人,亦曾运筹帷幄,杀伐千里,怎得在本侯面前如此妇人之仁?况且朝廷视我东海如眼中钉肉中刺,此时不过是因久战东川,国力消耗力有不逮罢了,无奈之下方才与东海和平相处。倘若任朝廷恢复元气,无论皇帝还是后继之君,怕都会立即剑指东海,拿本侯之封地开刀!本侯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因此先下手为强,又有何不妥?!”罗钰有些听不下去了。
“侯爷误会谦桐了。所谓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战争灾祸本来就是难以避免之事。谦桐之所以说这些,并非沉湎于物伤其类,更是想要告诉侯爷一个后果,那就是‘民怨’!”
“民怨?”
“是!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梁谦桐淡淡道:“彼时战争一起,两方各自诩为正义之师,定会相互攻讦对方的不义。侯爷以子犯父,以臣犯君,兼之又是战争的发起者,无论如何都不能自圆其说,因此在道德民意方面就落在不利的形势。天下万事犹如舟船行水,顺流而下一日千里,逆流而上举步维艰。侯爷不得民意,则天下大才大德之人必定不愿意归附。而战争越惨烈,死去的人越多,民怨越加强烈,因此反抗侯爷的人必然越来越多。”
罗钰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梁谦桐又说:“以上只是其一。其二,天下人皆有恻隐之心,强者与弱者相搏,围观者必定是同情弱者。先前皇上对不起侯爷,白竺国的百姓都是同情侯爷与罗贵妃的。但自从朝廷与东川发生战争以后,国库空虚,将士耗损,内陆积弱,没有数年是恢复不了元气的。相比之下,东海富庶,兵精粮足。侯爷此时出手就是恃强凌弱。因此天下百姓反而会同情皇帝养子不肖。”
“我猜朝廷此时必定会借机造势,将战争的发起责任完全推到侯爷身上。彼时百姓深受战争荼毒,受其蛊惑更会对侯爷恨之入骨!侯爷与罗贵妃娘娘的惨遇非但会遭到众人淡化,甚至会有人说罗贵妃生下侯爷这样的逆贼,正是祸国殃民的妖姬,皇上当初杀了她简直是顺应天意!她非但死有余辜,甚至应该千刀万剐,刨棺鞭尸,挫骨扬灰……”
罗钰忽然转身,一手紧紧掐住梁谦桐的脖子,咬牙狠狠瞪着他!
梁谦桐被掐得呼吸困难,一张温顺的脸孔憋得通红,那双清澈睿智的眼睛却仍是平静淡然的。
良久。屋里气氛凝滞地几乎一触即发!罗钰眼睛赤红,却渐渐恢复了清明。他一字一句低声道:“梁先生,本侯需要警告你,你我交谈之时说什么都行,却一不可以辱及本侯母妃,亦不可牵扯本侯妻子!”说完才逐渐松开手指。
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亲人。
梁谦桐纤瘦的脖子上乌紫的指印,掩面咳嗽半天,方才气息平稳。温声歉意道:“晚生狂妄,请侯爷见谅。”
罗钰负手走了几步,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半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