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婉媚-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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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丫鬟白了脸色,恭谨垂头,不敢应声。潘氏恶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甩袖而去……
今日天气晴好,苏园中花团锦簇,莺歌燕舞。揽胜亭一带更是搭起彩台,挂起彩带,丫鬟婆子搬着椅子、端着果盘忙前忙后,那阵势煞是热闹。
柳姨娘陪着冉秀卿穿园而过,一直走到了紫竹轩。虽然她已经嫁做人妇,夫君苏老爷也待她极好,但是走在这个玉面修身的青年身边,她还是感到心情愉悦,与有荣焉!
昨晚上,她从苏老爷口中听到了这位冉二公子的种种逸闻。
据说他五岁就能作诗,八岁就能作文,十三岁便从童生考为秀才,十六岁时在乡试中得了第一名谢元,去年他十九岁,更是在礼部会试中一举夺魁,高中会元,一时名动京师。
那时人人都以为,他将与哥哥冉彦卿一般,在接下来的殿试中高中状元。但是今春殿试,他却只典了第三名探花,封了正七品翰林院编修。虽然未能连中三元,但也足够光耀门楣。
据说他还雅好音律,擅长丹青,一手围棋在京师子弟中罕逢敌手。但他为人温润低调,虽然与自己的状元哥哥一般雅量高致,却远不及他足蹑风云,气冲斗牛……
“二公子,你看这园中布置得如何?”柳姨娘一边笑吟吟地询问冉秀卿,一边偷眼打量着他。只见他年方弱冠,气度文秀,皮肤光洁如玉,面庞俊逸柔和,五官精美,眉宇清秀,目光清朗,鼻梁挺秀,嘴角始终噙着一缕浅浅的微笑,嘴唇厚薄适中,弯成一条优美的弧线……
而他身穿松绿色银云纹锻袍,掩襟镶有藏蓝锦边,腰带和发带俱是同色藏蓝,各镶了一块松绿碧玉,只在腰间垂下一块镂铭文羊脂白玉佩,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柳姨娘虽然没读过书,但也在戏文上听过这么一句话,只觉得用在这位公子身上,当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柳姨娘有心了,我若是婉媚表妹,必然也十分欢喜。”冉秀卿温雅地笑着,声音既清亮又和气,语速不疾不徐。他笑容和煦,气质谦逊,好像永远在认真地倾听他人,随时能给予得体的回应。
柳姨娘面色一喜,因为他的夸奖而飞红了双颊。这个年轻人为人得体,很会说话!
不多时,他们已是来到了紫竹轩院外。只见院门洞开,一个绿衣丫鬟毕恭毕敬地站在门边候着。
柳姨娘微笑道:“石榴,你家小姐好些了么?在忙什么?冉二公子来了,快请她出来相见!”
石榴连忙欠身一礼,“见过二公子!回柳姨娘的话,小姐已是精神大好,这会子正在下棋。”
冉秀卿本就是个棋痴,当即面色微动,奇道:“表妹在下棋?跟谁下棋?”
石榴欢快笑道:“回二公子的话,小姐在跟她自己下棋!”
冉秀卿更奇道:“哦?”没想到表妹私底下如此有趣!三年未见,她必然出落得更加美丽了吧?不知怎的,他却还记得她从前在哥哥面前低头腼腆的样子。
他好奇心一起,忙又笑道:“柳姨娘,表妹既在下棋,那就别唤她出来了,我们进去看她即可!”
他笑容灿烂,石榴不禁面色微红,也道:“是了,小姐早有吩咐,今日是她的生辰,来者都是贵客,她扫席以待,但请入内相见!”
柳姨娘闻言愕然,冉秀卿则是微微含笑!原来婉媚还挺有风致,看来从前还真是不了解她啊!
柳姨娘和冉秀卿进了婉媚的书房,只见她梳着凌虚髻,穿着一身雪白绫袄、淡蓝湘裙,肤色白净,神态安然,正斜靠在窗边的矮榻之上,信手翻看一本棋书,那模样说不出的娴雅自在。她身边的小几上则摆放着一张棋盘,零落地安放了黑白数子。
冉秀卿其实有些惴惴不安,很怕婉媚一见自己,便会想起自己的哥哥,从而心情低落,但见她这般闲情雅致,大半颗心总算放下来,明朗笑道:“表妹!”
眼前之人一袭青衫,立如玉树,笑如朗月。婉媚伶俐地坐起,欢欣而惊喜地笑道:“二表哥!”
她瞬间湿了眼圈,心里有些懊悔,这位哥哥为人和善,对她也很照顾,她不该任着性子,三年不曾相见。
柳姨娘含笑点头,冉秀卿面上也有些慨然。他知道婉媚既然愿意相见,那便是看开了从前的事,却未料她竟能笑得如此明净!
他心中顿起怜惜,温和笑道:“妹妹别来无恙!没想到你如此雅兴,竟是在与自己对弈!”他自是不知道婉媚重生转性之事,只当她富有闺阁情趣而已。
婉媚娇羞一笑,“呵呵,我一时无聊,随手捡了这个残局,胡乱琢磨罢了!”
她这性子果然可亲可喜!冉秀卿终于感到有些放松,便也顺口一提,“呵呵,刚好我也无聊,看到这棋盘倒有些技痒,不如我们切磋几局可好?”
柳姨娘喜得双手一拍,“好,当然好!”
婉媚也抿唇一笑,羞涩地点了点头,于是抛下棋书,抹去残局,与冉秀卿各执黑子白子,当真下起棋来……
黑白子摆满棋盘,冉秀卿渐渐有了些奇妙的感觉!没想到这个养在深闺、足不出户的少女,竟然精通棋道,能与自己较量良久!
一局下罢,冉秀卿真心称赞,“妹妹下子如飞,不假思索,果然棋力不俗!”
婉媚羞赧一笑,“呵呵,还要多谢表哥一再承让!”
冉秀卿莞尔而笑,不错,他确实有心承让,没想到这姑娘很是聪明,竟然一眼看破!
柳姨娘不会下棋,只坐在婉媚旁边,懵懵懂懂地看着。但见他们兄妹谈笑自如,却是心中喜悦,一张脸渐渐笑开了花。
昨晚上,苏老爷歇在她房中,枕着她的玉臂长吁短叹,要她多劝劝婉媚,别任意使性,后来又跟她聊了聊冉秀卿其人……她当时就想了,咦,何不把这两人配成一对?若是她能帮婉媚把那位冉二公子拿下,他们将来发达了,对自己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呀!
是以此时,当她见到这两位表亲安安稳稳坐在一处,一边下棋一边说笑,头都快挨到一处去了,这心里还真是又惊又喜!瞧瞧,瞧瞧,这两人金童玉女,男的潇洒,女的娇柔,别提有多登对!哈哈,她今日可一定要提醒老爷,好好点一点这鸳鸯谱!
她主意已定,满面春风地唤道:“婉媚!冉公子!”
婉媚和冉秀卿忙起身下地。婉媚甜甜唤道:“六姨娘!”冉秀卿也彬彬有礼,“柳姨娘!”
柳姨娘很有些女主人的风范,“婉媚啊,这两日你受了大苦,难得棋逢敌手,开怀一笑,便同冉公子再下几局!姨娘那边还有些事,昨儿请的那几个清倌怕是要到了,我得过去招呼招呼,暂时就不陪你们了哈!——冉公子,你到了苏园就像到了自己家,我让婉媚这个寿星代为相陪,还请你万勿见怪!”
冉秀卿忙道:“哪里哪里,柳姨娘贵人事忙,但请自便!”
婉媚也笑,“多谢六姨娘!其实我昨日就好多了,今日醒来之后,更觉得身上轻快了不少!”
冉秀卿讶道:“表妹,怎么你……生病了么?”
柳姨娘叹息一声,“冉公子,你有所不知,我们大姑娘前日出了些事,受了重伤!可没把大伙儿吓死!”
婉媚微微凝眉,摇着柳姨娘的手撒娇道:“六姨娘,今日我可是寿星哦,就不说这个了吧!”转头又向冉秀卿赧颜道:“二表哥,些许小事,请你不要在意!”
柳姨娘见她有心掩饰,只得含笑摇头,匆匆告辞而去。
冉秀卿却是有些惊疑,冷肃而担忧地看着婉媚,温声追问她受伤的来由。
017 参将
柳姨娘借词离去,原是要给婉媚和冉秀卿制造机会。她出身歌妓,对于男女之防看得较轻,行事不免随意。
婉媚心中好笑,其实早在三年前,就有人想把她和二表哥撮成一对,柳姨娘并非始作俑者。
想当年,冉家姨父命彦卿大表哥跟自己退婚,姨母徐采玉十分生气,但又莫可奈何,于是提出“换亲”而不“退亲”,想让她退而求其次,嫁给二表哥秀卿……二表哥啼笑皆非,而她则羞愤无度,一口拒绝了这个提议……
当时的她,以泪洗面,闭门绝食,把爹爹和姨母担心得不行。最后还是二表哥出马,他陪着姨母在苏园小住,接连吹了三个晚上的长笛,笛音如甘泉般沁人心扉,总算把她从泪海中拉了出来。她终于打开房门,略进了几滴水米……
自那以后,他又多次登门造访,替姨母转达歉意,而她虽然心存感激,却始终不愿当面相见。当初的结亲之语,也渐渐被人遗忘……
是以,当柳姨娘自以为得计,把她和二表哥丢落一处,她心中惟有苦笑而已。
而且,身为大家闺秀,她岂能罔顾世间礼法?为免瓜田李下之嫌,她不动声色地下令,命人将棋局移到抄手游廊,且又带了徐妈妈和石榴等人在身边伺候。
冉秀卿自然明白她的心思,见她如此心思宛转,喜恶不形于颜色,心中又多了几分赞叹。
春风丽日之中,他陪着她走向溪边的抄手游廊,不经意地侧首一望,只见她白衣蓝裙,眉目如画,鬓挽乌云,肌凝皓雪,月淡修眉,水剪双眸,行动时柳腰微摆,莲步轻移,灼灼如春日白芍,袅袅如风中垂柳。
他心间一颤,忽然意识到,时光幽幽,就像一双巧手,把昔年的垂髫少女,雕画成了一位意态绝伦的女郎。是的,她不算最美,但是三年的深闺孤寂,世俗隔绝,造就了她如今的眉目无染,清丽无双……
婉媚的心中也有些纷乱,她也是头一次与这位二表哥并肩行走。身边的他,身量颀长,竟比自己高出近一个头,一身淡泊青衫,映出他文秀沉静的气质,一如清风中的挺逸修竹。
记忆中的他,还是三年前十六七岁的样子。那时,她满心满眼都只有张扬傲笑的大表哥,对于这位将来的小叔子,实在所知不多,只觉得他聪敏俊秀,儒雅平和,话虽不多但很得体,脸上的笑容永远温和清淡,很亲切,但也很疏离。
可是如今,他的容止竟然出落得如此俊美【文。】出釉,清雅【人。】绝尘!一双【书。】慧眼,钟天【屋。】地之灵秀,清澈得不含任何杂质,又如银河中群星倒映,煜煜生辉。而他面上的微笑,更如阳光下盛放的白衣茉莉,那张饱满适中的嘴唇微微一弯,美好中透着些许淳真,帅气中犹有几分不羁……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很久以前读过的诗句,说是有一种人,清朗如竹,温雅如玉,而今忽然在他身上读到了注解。
昨晚,她之所以答应与他相见,是为了战胜自己的心结。等到真正见面了以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他与大表哥彦卿全然不同。从前在彦卿面前,她总是羞怯而惶恐,但是今日在他面前,她竟然感到安心……
也许是因为她听过他的笛声,信得过他的人品,也相信他是真心关怀自己的人……
若依她从前孤狷的性情,但凡受了委屈,一定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断断不会说与人知,更不会在冉家人面前提及,免得被婆家的人看轻了去。
但是今天不知怎的,她放下心防,十分坦然,一边闲闲地安放棋子,一边将自己在妙音庵上香时的遭遇,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
冉秀卿的反应,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面上吃惊的神色仅仅一闪而过,瞬间又恢复了安宁平静。他温和道:“妹妹,你这几日用的什么药?可有效果?”
婉媚淡淡一笑,“左右不过三七之类的,眼看就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