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欢,邪帝的绝宠-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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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皇贵妃。”叶妩陡然吼道,“不要再叫我皇贵妃!”
“皇贵妃……”金钗吓了一跳,知道她被陛下的态度伤着了。
“我不想再听到这三个字!”叶妩捂着耳朵。
“那奴婢叫您什么?”金钗很为难。
“随便。”
“方才陛下那样……不如您与陛下好好谈谈……”
“我想静一静。”
金钗只好退出寝殿,摇头叹气。陛下这般宠爱皇贵妃,为什么不惩戒关淑妃呢?
叶妩心烦气躁,想睡觉,却睡不着,索性出了寝殿,一路往外走。金钗连忙跟上,问她要去哪里。她一路疾奔,奔出澄心殿,漫无目的地跑。
日光已经毒辣起来,迎面而来的皆是滚烫的热浪,跑一阵,身上、脸上就香汗淋漓,衫裙被汗水染湿了。
蝉声聒噪地叫着,日头刺眼,她跑得腿软,气喘吁吁,停下来,这才看见金钗一路跟着自己。
“皇贵妃,前面就是朝阳门,不能再往前了。”金钗倒不怎么气喘,额头布满了汗珠,滑落脸庞,犹如泪水。
“朝阳门……”叶妩望着远处的宫门,一时怔忪起来。
若是以往,她很向往宫外的自由自在,如今,这样的念头减弱了许多。
金钗劝道:“皇贵妃,回去吧,奴婢服侍您沐浴更衣。”罢了,宫里宫外还不是一样?楚明锋不会放过自己。
叶妩转过身,却见一人站在前面,绛红色官服,俊脸白皙,眼眸清澈得不染世间纤尘。纵然日光盛烈,他身上那种纯净的风华亦可与日光相媲美,在日光下,仍然光华熠熠。
沈昭。
“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叶妩道。
“皇贵妃请。”他持礼道。
金钗跟他们来到附近一处阴凉的地方,离他们远一些,听不清楚他们的谈话。
沈昭淡然而笑,“陛下亲自去扬州府接你回宫。”
叶妩冷冷地问:“你早已猜到有此结果?”
他颔首,眼睫轻轻一眨。就这么一眨,对世事了然于胸,对将来料事如神。
她道出心中的疑问,“当初你把手抄的《神兵谱》给我,不担心落在秦国人或魏国人手中吗?不担心他们兴兵进犯吗?”
他不答反问:“你以为呢?”
“大人胸怀江山社稷,怎么会做对楚国不利的事?怎么会平白把《神兵谱》送给秦国或魏国?那本手抄的《神兵谱》是假的。”
“亦真亦假,真假难辨。”
“什么意思?”她不明白,为什么拓跋泓认定那本是真的《神兵谱》?
“真的《神兵谱》不止十八种神兵利器,我给你的那本,只抄录了十八种,加以改动,没见过真的《神兵谱》的人,看不出破绽。”
“如果世间真的有人看得出破绽呢?”
沈昭笃定地摇头,“这便是《神兵谱》的厉害之处,神兵利器的神奇之处,谁也想不到其精巧的构造。”
叶妩明白了,“如果有人按照假的《神兵谱》打造神兵利器,会怎样?杀伤力如何?”
他朗朗道:“每一种神兵利器,若改动一处,杀伤力便减半;若改动二处,便无杀伤力,非但杀不了敌人,反而会伤了自己。”
之前,她担心,拓跋泓把那本改之又改的《神兵谱》交给魏皇,魏皇大肆打造神兵利器,之后不久便有可能兴兵进犯,那时便会战火连绵、烽烟四起。听他这么说,她不担心了,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她问:“如果有人看出那是假的,在假的《神兵谱》的基础上加以改良,纠正错处,恰巧改得和真的一样,那楚国岂不是岌岌可危?”
“若世上当真有此高人,那便是楚国的劫数。”沈昭的语声轻淡如烟。
“那么,楚国的劫数,便是由我带来的。是我将楚国置于危险的境地。”
叶妩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如果拓跋泓找到一个对兵刃很有研究的人研究那本假的《神兵谱》,就有可能将假的神兵利器修正成真的。
他宽慰道:“劫数由天定。你不必耿耿于怀,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时机罢了。”
————
这夜,楚明锋很晚才回寝殿,叶妩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涂了药膏的手,他心中隐痛,面上却不露丝毫情绪。
半晌,他脱了衣袍,躺下睡觉。
其实,她在他进来时就醒了,假装睡着,看他是否在意自己双手的伤势,期待他的关怀与拥抱。没想到,他只是坐了片刻,没有任何表示,就睡觉了。
一时之间,心中百般滋味,气愤,伤心,难过……
次日,叶妩编好整支舞,去春华殿教安乐公主跳舞。
她先简略地讲了一遍,楚明亮又兴奋又激动,断言这支舞一定会引起轰动。
然后,她开始教舞,之后从霓裳阁选了一个男舞伴和几个女舞伎伴舞。
直至日头西斜,叶妩才回澄心殿。
这次跟她出来的不是金钗,而是玉镯。玉镯笑赞,“皇贵妃的舞很美,奴婢都想学着跳了。”
叶妩没有回答,直愣愣地望着前方。
这条宫道,一边种植广玉兰,一边种植合欢树。这时节,碧叶如盖,隔绝了毒辣的日光,笼出一整条的树荫,阴凉得很。广玉兰花洁白如雪,合欢花半红半白,宫道上皎洁的花与红艳的花交杂在一起,芬芳扑鼻,令人如坠香室。
只有些许日光透过枝叶落下来,形成一条条细细的斑斓之光,璀璨明亮。
他就站在前方,一道斑斓的光映在他雪白的轻袍上,衬得他的俊脸有点暗了。
蝉鸣声声,显得宫道更加寂静。
楚明轩往前走,她站在原地,呆呆地看他。
以往,她觉得他洒脱不羁,如今的感觉不一样了,觉得他步履沉重、面庞凝沉。
一朵红红白白的合欢花从枝头飘落,像一只精巧的伞,在他们中间缓缓飘落,那般凄美。
“皇贵妃。”他在她面前两步处止步。
“王爷。”叶妩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王爷大好了吗?”
“皇贵妃有心。”他自若地轻笑,“臣会活得很长,因为,臣期盼的美好将来还未实现。”
“将来太美好,也太虚幻,王爷不如看清眼前的事实,作茧自缚只会让自己痛苦。”
“是吗?”楚明轩笑如夏风,那般轻微,“皇贵妃一席话,当真醍醐灌顶,小王铭记于心。”
“王爷请便。”
叶妩往前迈步,眼角余光看见,他似笑非笑的俊脸令人心痛,他眼梢掩藏的伤痛令人伤怀。
如果,没有在扬州遇到他;如果,他死了的心没有死灰复燃;如果,他没有染上热瘟,她没有照顾他……他们就不会再有纠葛,他就不会再有痛苦,她也不会觉得亏欠他……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世事不会重来,这一切都已经发生。
————
这夜,楚明锋很早回来,和叶妩一同进膳。
他忽然道:“前日皇弟回京,今日进宫看望母后。”
她不苟言笑,语声淡淡,“刚才回来途中遇到王爷了。”
他喝了一口茶,便搁下银箸,前往寝殿,再无出来。她安之若素地继续进膳,直至吃饱了才去殿前长廊平息心情。
晚风有点凉意,拂去心头的燥热。
他提起晋王,无非是试探,她如实回答了,他还想怎样?
夜色如幕,笼罩了皇宫,也笼罩了她的心,她的心,黑暗一片。她不知道他究竟想怎样,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气消,不知道他还要折磨自己多久……
忽然,她的手被人拽起,是楚明锋。
她还没回过神,他就拽起她,拖着她往外走。
他的手劲很大,她的手腕很疼,却不喊痛,随他走。
坐上马车,出了宫门,叶妩猜不到他带自己去哪里,难道去温泉别馆?这么晚了,去别馆做什么?
他目不斜视,脸膛微敛,没有半分暖色,在这盛夏的夜晚,宛如一块冻了千年的寒冰。
果不其然,马车在温泉别馆门前停下来。楚明锋下车,她以为他早已进门,没想到他站在马车旁,抱自己下车。然后,他松开她,龙行虎步地踏入别馆。
她断定,他绝不会让自己住在别馆。
厅堂灯火通明,他坐在首座,下人奉上茶水,她走过去,不禁感慨。
当初离开金陵,她从未想过会再次回来,却还是回来了,也是这就是她的命。
阿紫和小月还在这里吗?对了,那个拥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的年轻女子呢?是了,以陛下的精明,早就识破了那女子,然后广派人手在各地寻找自己的下落。他怎么对待那女子?
两个侍卫拖着一个人进来,将那人扔在地上,像扔一块破布,随手一丢,那人轻飘飘地跌在地上。
她青丝散乱,遮掩了面容,身上的衫裙脏污不堪,血迹斑斑,触目惊心而又令人恶心。衫裙上的血迹,有的已经变得暗红,有的仍然鲜艳,新旧叠加,一道又一道。
叶妩睁大眼,想看清楚她是谁。
盼盼亦睁大眼,盯着叶妩,一双漆黑的眼珠圆滚滚的,清亮、犀利得可怕。
叶妩心想,她就是那个容貌酷似自己的女子?
盼盼低低地笑,好像痴呆儿那般笑着,傻傻的,呆呆的。
叶妩心生恻隐,从她身上的血迹可知,她一定饱受折磨,楚明锋是怎么折磨她的?
盼盼用手指梳理凌乱的青丝,一张秀丽的脸渐渐显露,却面无血色,苍白如鬼。
“你不认得我了吗?”她盯着叶妩,嗓音沙哑。
“你是……盼盼?”叶妩终于想起来,是盼盼乔装自己,被楚明锋识破,她是拓跋泓的人?
“这就是我的下场!”盼盼悲愤道,举起肿胀、紫红的双手,“这双手,废了,不能再抚琴;这双腿,也废了,行走都难;他命人每日鞭打我十鞭,我身上伤痕累累!”
叶妩震惊得说不出话,当初拓跋泓不是说她会自保、自救吗?拓跋泓应该知道她迟早被识破,为什么没有设法救她?
盼盼的确可怜,楚明锋的手段太残忍了。
“早知你逃不掉,我就不会假扮你。”盼盼瞪圆双眸,眼中蓄着滚辣的仇恨,“我有如此下场,都是拜你所赐!”
“我没想到……会连累你成这样……”叶妩心中难过,手脚被废,身上伤痕累累,那是何等的绝望,她经历过。
楚明锋挥手,两个侍卫拖起盼盼,带出去。
叶妩难过得泪花闪闪,虽然盼盼听命于拓跋泓,心甘情愿假扮自己,以一招李代桃僵助自己逃离金陵,但是,盼盼的确是因为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
他目光冷凉,除此之外,不露喜怒。
她悲声质问:“她是无辜的,为什么把她打成这样?”
“谁也不无辜。”楚明锋语声斜斜勾唇,冷冷地笑,“她既有胆量假扮你,就有胆量承受!”
“那现在可以放了她吧。”
“为什么放了她?”
“我不是回来了吗?”
他走过来,勾起她的下颌,用一种既乖戾又散漫的语调道:“倘若朕不放呢?”
叶妩争辩道:“你关着她有什么用?”
楚明锋的眼睫冷冽地眨,“的确没什么用,但朕喜欢。”
她拂开他的手,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了,“你究竟想怎样?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放了她?”
他的怒气无法消下去,她千方百计地逃走,找另一个女子假扮她,让他疏于防范,她逃之夭夭……那把怒火一直烧,无论她怎么做,无论怎么折磨她,怒火也无法熄灭。等他觉得够了,再饶了她。
“只要你放了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她拉住他的衣袖,放低了身段,放软了嗓音,“算我求你,放了她,好不好?”
“为了一个贱人,你就对朕千依百顺,是不是?”他陡然怒吼,甩开她的手,印堂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