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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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吧,免你行礼之仪。”见众人都把目光停在自己身上,蓝妃伸手虚扶一把,转身回了座位。
谢蓝心自觉吃了闷亏,之后倒是安分许多,缄口喝酒,未再出言刁难。
酒过三巡,简明洁谈兴愈高,朗声说道:“素闻娟妃妹妹歌声如黄莺出谷,蓝妃妹妹舞艺超群,不知今日我们可有荣幸欣赏?”
嫔妃相聚,本是争奇斗艳的好时机,只不过几位婕妤都是皇帝的女卫,无心争斗,往日后宫也算平静。今日蓝妃落了面子在先,此时当即回答:“不如击鼓传花,花落谁手,就罚谁出来献艺。”她看了看唐风华,补上一句,“歌舞不拘,书画皆可。”
“甚好!”简明洁扬笑,拾筷轻敲白瓷盘,道,“我未想到要备鼓,那就以敲碟取代,且借你们谁的玉佩一用。”
蓝妃摘下系腰玉佩,配合地道:“从蓝心这儿传起吧。”
“各位妹妹,我闭眼了,你们自行开始。”简明洁脆击白瓷盘,合上眸子。
象牙筷敲击瓷碟,清声泠泠,节奏不快,一下一下却富有规律。
唐风华不着痕迹地勾起唇角,这玉佩,必是会落在她手里。
果然,旁边的婕妤刚塞玉佩过来,敲击声就戛然而止。
“我可没有偷看。”简明洁睁眼,瞧了一圈,望向唐风华,笑吟吟道,“风蕴,玉入你手,是吉兆,说明你鸿运当头。”
“风蕴姑娘,你要献歌一曲或弹琴作画?”娟妃细声问道,也起了兴致。
“琴棋书画,我皆不擅长。”唐风华很坦白,但话锋一转,再道,“三位娘娘都出自将门,那我就献‘武’吧。”
“哦?如何献武?”简明洁饶富兴味,侧着脸庞瞧她。
唐风华不多作解说,把玉佩放在桌上,手心轻巧一拍桌面,玉佩弹起,直飞蓝妃方向。谢蓝心顿时一惊,刚欲出手截住直面飞来的玉佩,却见那玉佩当空停滞,精准地掉在她右手边的酒杯旁。
“好内力!”简明洁拍掌赞道,“力道拿捏得极巧极妙!”
“这算什么献武?”谢蓝心微恼,嗤了一声。
“这当然不算献武,只是先把玉佩归还蓝妃娘娘。”唐风华不看她,望住简明洁,“明妃娘娘,可介意等会儿重掌宫灯?”
“不介意。”简明洁不追问,只兴趣盎然地凝望她。
唐风华掀唇微笑,双手放在桌下,指尖抚过银镯子。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四周骤然陷入黑暗。几乎是同一时间,不闻风声,阁楼角落四盏宫灯和檐角四盏宫灯却同时熄灭。
众人受震慑,鸦雀无声。但凡懂得些许武艺的人都明白,要在一瞬间射灭不同方位的八盏灯,需要何其深厚的功力。快,狠,准,并且悄然无声息。如果方才唐风华暗射的是在场众人,恐怕没有人逃得过这种鬼魅般的暗器袭杀。
如此一想,蓝妃和娟妃心头都泛过寒意。这个民间女子,岂可小觑!她可杀人于眨眼间,简直可怖可怕!
惟有简明洁,镇定无波,启口命宫婢重掌宫灯。她本身擅长骑射,对暗器略有研究,这女子确实功力骇人,但那是在大家丝毫无防范的情况下,倘若是有备而战,这女子未必杀得了自己。
光亮再起,映出一席人表情各异的脸。
唐风华独独盯住简明洁,口中歉意道:“惊吓了各位娘娘,风蕴失礼。”
简明洁再度赞赏拍手,并不介怀:“风蕴身怀绝世武功,今日令我们大开眼界,何来失礼之有。”
唐风华谦虚应对,低眉垂眼。她此次出手,是警告有心人莫欺上门,亦是观察各人反应。这个简明洁,极沉得住气,不论胆色或待人处世的手腕,都不简单。若她是敌人,怕会很棘手。
思索着,背后突然有人轻触一下,唐风华抬起眼眸,恰见娟妃对侍立身后的宫婢使了一个眼色。
唐风华回眸向秦非晚轻微点头,秦非晚会意,趁着多名宫人鱼贯上菜时,悄悄走下阁楼。
娟妃的宫婢比她前行一步,秦非晚静静跟上,一路出了明妃的宫殿。
那名宫婢低头走路,专挑静僻无人的小径绕行,几番兜转,行至一座宫人居所的侧门,左右张望片刻,才抬手敲了敲门扇。
叩门声明显含有暗号,门内一人打开小缝隙,探头出来。那宫婢小声说了几句,便就匆匆离去。
看她走远,秦非晚从另一角步出,水亮的晶眸锋芒忽闪。将军没有料错,最急于铲除皇帝新宠的人,是娟妃。
往回走去,未绕小路,途经御花园的大门,秦非晚脚步顿住。那座宫人居所里,混有高手,如果她现在就向陛下禀明,捉拿疑犯,或许还来得及。但毕竟不是当场擒获,罪证不足。
踌躇间,一道湖蓝色身影迎面走来。
秦非晚退到边角,抬眸一望,霎时间恍惚失神。是他!是他……
“你?”见这宫女一径傻盯着自己,轩辕明翰停下步伐,疑道,“你还好吗?”
“你还认得我?”秦非晚脱口问道。
“还认得你?”轩辕明翰轻笑,目光似月色般柔和,温声道,“我们相识吗?你是哪个殿的宫女?”
秦非晚失速急跳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局促地笑笑,不知该说什么。
轩辕明翰凝视她,眼光如带暖阳的温度,直直望入她的水眸,“你叫什么名字?”
迎上他温暖的眼神,秦非晚心间忽然发涩,慢慢垂下头去,回道:“奴婢姓秦,名唤非晚。”
“非晚。”轩辕明翰轻念她的名,淡扬唇角。
她仰脸,眸中露出期盼和胆怯的矛盾之色。他认出她了吗?
“东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轩辕明翰声若清玉明润,温雅笑道,“好名字。”
希望初升,转瞬乍灭。秦非晚敛了心神,恭敬盈身,语气木然地道:“打扰王爷了,奴婢先行告退。”
轩辕明翰望着女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缓缓皱起修长的双眉,澄明无杂的剔透瞳眸染上一丝沉郁。那身影,那眼睛,很熟悉,像一个故人。一个伤过他心的故人。
秦非晚回到摘星阁,筵席已至尾声。
唐风华不胜酒力,见她回来,就出言告辞。简明洁亲身送她出阁楼,直至宫殿正门,目送她离去才折返。
至绝尘殿,唐风华一扫困乏头疼的模样,面上神情清冽,开口道:“非晚,娟妃是否有动静?”
秦非晚倒了杯清水递到她手里,低声回道:“娟妃安排了人,原意是等我们离席经过明妃殿中的九曲桥,便进行伏击。我想,他们是意图造成姑娘不慎落水的假象,若是速度够快,对付两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可以不惊动殿中其他人。”
“难怪,明妃亲自送我们离开。”唐风华眯了眯眸,沉声道,“明妃远比娟妃城府深沉,她早看透娟妃玩什么把戏,却不戳穿,又不想我死于她殿中,为她自己惹来麻烦,便护送我出殿。”如此滴水不漏,不可不畏。
“宴席上姑娘那一招暗器齐射,震住了娟妃,故而她取消计划。”秦非晚转而问道,“此事是否要上禀陛下?”
“不必,你替我联络一个人,让他派人暗中注意娟妃的举动。”唐风华喝下清水,再服一颗药丸。幸好和无欢讨了解酒药,她的酒量越来越浅了。
“联络何人?”
“翰郡王,轩辕明翰。”
“他?!”
秦非晚声音拔高,未能控制住情绪,察觉失态,低埋下头颅。
“他是我师兄,你认识他?”唐风华亦有些讶异,她没有问过非晚这七年来的生活,之前陈老力荐非晚,只说非晚忠诚耿耿,始终如一地敬慕拥护“唐将军”,对当年的事不曾有过半分质疑。
“听过翰郡王的大名。”秦非晚的声音低浅,隐含落寞。
“如果你不便办这件事,我请无欢帮忙。”唐风华无意挖掘别人的私事,温言道,“这三个月要你贴身服侍我,麻烦你了。”
“姑娘千万不要这么说。”秦非晚未抬头,但语气十分诚挚,“当世,非晚最敬佩的女子便是唐风华唐将军。尤其知道唐将军的身世之后,更加钦佩。”
“我违背父命,是为不孝,有何可钦佩?”唐风华笑着握住她的手,安慰般地轻拍两下。不难看出,非晚心绪不宁。
“父命也应当分合理与不合理,叫百姓吃苦的事就是不对。”秦非晚说得分外认真,似深有感悟,“但非晚也知道,违背父命必是需要付出代价。所以非晚佩服将军,明辨是非,勇于争取自己的幸福。”
唐风华摇摇头,轻叹:“我初入轩辕军,其实懵懂无知,并无为国为民的伟大觉悟。是战争的残酷,让我明白,该如何选择。”也是轩辕澈令那时的她明白,做人应有立场,不是顶头君上给予的立场,不是父母替自己选的立场,而是自己懂得分辨,选择并负责。
行军那段日子,她见过一场大饥荒,村落的百姓因旱灾颗粒无收,当时的朝廷却仍苛政征粮,村民无米可食,最后剥树皮充饥。许多人死时腹部肿胀,犹如怀胎五六月,那是杂草树皮无法消化的症状。轩辕军攻占那片土地,轩辕澈望着遍地饿殍,眼底赤红,咬牙迸出一句话“我要每个百姓都吃得饱!”自那时候开始,他一有空暇就勤读农耕水利的书籍,为现今金朝重视农业发展打下基础。
“姑娘累了吧?”见她沉思不语,秦非晚端水为她洗漱,抱她入寝居,“联络翰郡王的事,非晚明日就去办。”
秦非晚退下,唐风华搂了儿子入怀。小男孩睡得香甜,感觉到娘亲熟悉的气息,本能地挨近。
皇宫是陌生地,她必须和儿子睡在一起才能安心。
酒劲渐渐上头,困意涌来,她迷糊地睡了过去。
许是新环境加上酒的催化,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靥缠身。一时看见父亲严厉的面孔,一时看见模糊不清的母亲身影。心口隐隐作痛,她在梦里知晓自己不是病发,而是心痛。清醒时候她从不承认自己的脆弱,从不认为自己心上有缺口,需要很多的爱来填补。可是午夜梦回,那种疼痛,比任何时候都清晰鲜明。
她与轩辕澈在一起时,未曾开口说过“爱”字,但她知道自己放下了多少感情。他亦是如此,极少甜言蜜语,只以行动体贴她爱护她。那三年,她终于觉得没有遗憾,自幼缺少的爱,已有这个男子补偿给她。她心上的缺口圆满了,不再有冷风汩汩吹进来。
却也只有三年。上天给过她想要的东西,又残忍地收回。所幸,上天没有残忍到底,留了一线曙光给她。柏儿,若无柏儿,她这一生不愿再相信感情,不愿再对人毫无保留地付出。
无意识的,唐风华双臂抱紧怀中的孩子。
白玉床前,一个男子静静站立,低眸凝望。
中秋佳节,应该是家人团聚的节日。所以他提前散了筵席,来了这里。
唐柏被箍得不舒服,揉揉眼睛醒来,看见床前站着一人,倒也不惊,只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嘘——”轩辕澈做噤声的手势,伸手轻轻挪开唐风华的手臂,抱柏儿起来。
怀抱空荡,唐风华倏然惊醒,腾地坐起。
“风华。”轩辕澈坐到床沿,放柏儿在膝盖上,柔声道,“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把柏儿还我!”唐风华厉声喊道,眉眼异常凌厉。
“娘?你怎么了?”唐柏困惑地问,小手抬起摸了摸她娘的脸,“娘做恶梦了吗?”
儿子温热的小手贴在脸上,真实的暖意渗入心尖,唐风华此时才完全醒透,捉住儿子的手,包裹在双手掌心里。
偌大的寝居,无人说话便格外寂静。轩辕澈抱着柏儿,柏儿一只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