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当家-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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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仲尧远远在站在一处矮木丛后面,看着自己的妻子没有形象地大口大口地用勺子挖着饭吃,一口接着一口,看起来颇有些狼吞虎咽。
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偌大的树林子里,林子里安静地可怕。妻子就一个人坐在枯木枝上,蜷着脚一个人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喂饭……
岳仲尧只觉得心里猛得被人揪了一把,痛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何曾见过连走路都不动裙摆的妻子,吃饭这般没有形象?往常看着比大户人家里养出来的闺秀还文雅无比的妻子,什么时候这般狼吞虎咽了?
是得有多饿?
岳仲尧只觉得眼眶发热。看着眼前妻子坐成小小的一团,蜷在那里吃饭,不远处堆了好些粗柴枝,他就觉得胸腔都要痛得炸开。
岳仲尧仰着头拼命地眨了眨眼睛,把那泪意眨了回去。绕过那一丛灌木丛朝妻子走了过去。
“瑾娘。”
乔明瑾听到声音从饭碗里抬起头来朝声音处望去,嘴里的饭食还来不及咽下,就愣在那里。
岳仲尧?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岳仲尧看见妻子看着他发愣,就走了过去,也挨着乔明瑾坐了。
往乔明瑾的粗瓷大碗里看了一眼,心里又抽抽地疼了起来。
“怎么这么晚才用饭?定是饿了吧?”岳仲尧的声音无比地轻柔,就好像怕说得大声了会惊飞林间的鸟儿一样。
乔明瑾看着他眨了眨眼,便又埋头在粗瓷大碗里。
岳仲尧看妻子没回应她,也不以为意。
四处看了一眼,自顾自说道:“今明两天休沐,今天天不亮我就从城里赶回来了。也没遇上你们,今天不去送柴火吗?琬儿呢?”
乔明瑾头也没抬,含糊道:“明珩和明珏去送了。琬儿玩去了。”
岳仲尧盯着妻子不放,又说道:“快把饭吃了。这么晚才吃饭,可别饿坏了。”
说完看妻子看都没看他,想了想又问道:“我上山之前到家里看过了,屋里有个男人,说是你请着来做木工活的?”
乔明瑾头也没抬,嗯了一声又埋头吃饭。
岳仲尧嘴张了张,很快又闭上了。
看乔明瑾端着米粒少得可怜只看得到地瓜丝的干饭,再看妻子吃的菜,没见一块肉,连个鸡蛋都没有。心里涌上一股酸涩。
他们岳家虽然条件也不好,也不是时常能吃到肉,但起码能有三四个菜的,饭里也不会放这么多地瓜丝。瑾娘吃的这个已不算是饭了,只能说是地瓜丝。
岳仲尧挨着乔明瑾坐着,眼睛不自觉地往她身上打量。
这才几天没见,妻子似乎又瘦了,脸也粗糙了些,头发还有些乱,应是树枝刮的,衣服也略有些脏,还有些褶皱。
以前的瑾娘虽然穿得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衣料,但是衣物头发定是弄得极妥当的。鞋上更是纤尘不染。
岳仲尧心里很是难受。一种难言的酸涩迅速漫上他的心头。
林子里极为静谧,只偶尔听到林间里不知名的鸟啾啾地鸣叫一两声。
岳仲尧就挨着妻子坐着,安静地看着妻子的脸,看着妻子似乎是吃着无上美味一样吃着碗里的饭食。
岳仲尧在边上总想张嘴说点什么,只是看着瑾娘淡漠的眼神又总是张不开口……
乔明瑾很快就把饭吃完了,仍用碟子盖了再用粗布包起来放在箩筐里。
岳仲尧也跟着起身:“你坐着,柴我去砍。这刚吃完饭,你且走一走消消食。”
乔明瑾愣愣地看着岳仲尧拿起她砍在树枝上柴刀,晃了两下拿了下来就转身找枯柴砍去了。片刻之后就听到林间紧凑的扑扑的砍柴声传来。
乔明瑾在他的背后看着他极快地挥刀,一大腿粗般的枯枝,岳仲尧只砍了四五下就倒了。若是她非得砍个二三十刀才行。有时候胳膊都振麻了,那枯树还不能倒,还得使力上去压一压才能断。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乔明瑾也乐得轻松。往林子里几姐弟挖的陷阱处看了看,又寻了一处撒了酒曲做了一张网,准备捉野鸡,这才回到岳仲尧砍柴的地方。
只有一把柴刀,她在岳促尧后面看了一会,就抓起竹耙耙起松毛来。
岳仲尧趁空往妻子这边看了看,又转身专注砍柴去了。
半下午的时候,因着岳仲尧的加入,那柴枝已是堆了好几堆。是乔明瑾一整天的量还多。
后来松毛也耙得多了,乔明瑾便帮着把岳仲尧砍下来的枯树去枝去丫,再折得短些堆了起来。两个人配合得倒是默契。
岳仲尧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虽然妻子没和他说上几句话,脸色也淡淡地,但只要妻子呆着自己身边,岳仲尧就觉得异常地满足了。
两人谁都没说话,林子里很是安静,远处传来的声音便显得格外的清淅起来……
“三叔!三叔……”
第六十六章 上门
岳仲尧三步一回头地随着来唤他的侄儿下山去了。
岳伯阳的六岁儿子岳东根来喊他,说是家里来客人了。奶让赶紧回家。
岳仲尧本不想回去,虽然妻子并没有与他说话,但妻子就在他的身后整理着他砍下的柴枝。两个人虽然都在埋头苦干,但岳仲尧显然更享受与妻子独处的这个机会。
怎奈岳东根嘴里含着糖块,又正惦记着家里的好吃的,遂拉着他三叔的手就拼命往林子外拽。
岳仲尧也不好反抗,伤了岳家的这个长孙,他娘可能会跟他没完。他娘可是极宝贝这个长孙,他那二嫂更是把这个长子当眼珠子一般。
岳仲尧也来不及跟乔明瑾说上几句话,就被岳东根拽着走了,一步三回头地,妻子的身影在他的眼里越来越小。
乔明瑾并没有回话,那孩子也没唤她,她也乐得装哑巴。
乔明瑾没受任何影响,抓起岳仲尧砍在枯枝上的柴刀就扑扑地砍起柴来。
虽然岳仲尧跟她说等他回来再砍,这两天他都会过来帮忙。只是乔明瑾是知道吴氏的为人的,哪里能看着自个的儿子放着家里不呆倒往旁人家帮衬的?
这些时日,乔明瑾也帮着岳家卖了几次鸡蛋,没赚她家一文钱,都是以两文一个蛋钱算给她们家的。她可不会留着有机会让吴氏说嘴。
乔明瑾心无旁骛地一个人在林子里专注的砍柴,好像方才岳仲尧从未出现过一般。
而另一方,岳仲尧回到家,看到堂屋里坐着的柳氏母女,那脸立马黑沉了下来。
眉头也皱得死紧,嘴紧紧地抿着,往堂上端坐的两人扫了一眼。就欲转眼离去。
孙氏忙笑嘻嘻地把他拉住了。
脸色暖昧地说道:“瞧我家这三叔,这脸皮还嫩着呢,都不好意思了。”说完兀自咯咯地笑了起来。
岳仲尧脸色阴沉地扫了孙氏一眼,又往岳伯阳那头看了看。
只是他那二哥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他这二哥自从孙氏生了长孙后,就被这个二嫂压得死死的,话都不敢驳一句半句。
岳仲尧脚步刚抬了抬,那上座的吴氏就开口说道:“老三,你这进城当了差,竟是半点都不通人情事故了?没瞧见媚娘和你……和你柳婶娘来了吗?杵在那里当门神呢?外头也没甚事让你急着去干!”
岳仲尧只好转过身来,往上座撇了一眼。上座他爹抓着只水烟杆子转来转去的并不说话,也不看他。倒是体谅屋里有客人,并没有抽起水烟来。
岳仲尧只好向柳氏行了礼。柳媚娘则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又埋下头去,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
孙氏和于氏瞧在眼里,妯娌两个神色未明地对视了一眼,就这副样子将来还不把岳老三吃得死死的?
且她那个娘柳氏又岂是个简单的人物?这丈母娘可不是个好打发的。
妯娌两个看戏一般站在堂屋里,也不走。也不开口。如今家里有客,公婆又都坐在堂上,哪有她们坐的地?
那柳氏扬起一张笑容得体的脸对着岳仲尧说道:“我们娘俩这也是才得知你这两日休沐。原先不是说过要再过两日才休沐的吗?难道这次能多休几天?”
岳仲尧听了便对着柳氏说道:“没有。这两日刚好得闲,后面可能就要忙起来了。”
柳氏边听边点头,笑眯眯地说道:“忙些好啊,若是当差的没有事做。那还不真的成了清水衙门清水的官差了?”
说完看了吴氏一眼,和吴氏几个齐齐笑了起来。
那吴氏倒是没听儿子说过后面会忙起来,儿子忙起来好啊。忙起来才有油水可拿,不然只在街上晃荡,哪里有什么银钱可拿?
吴氏可是打听得清清楚楚的,这衙门里当差的,若是被人派了出去当差。不管是什么人请做什么事,那当差的哪里能少得了好处?
吴氏顿时就喜上眉梢。
坐在吴氏对面的柳氏看了吴氏一眼。神色未明的笑了笑。这模样就跟当街捡了金子一样。
柳氏拿起帕子掩住口鼻笑了笑,又对岳仲尧说道:“我也知道你素日里忙碌,就是在一个城里,也鲜少能见着你一面。想着你好不容易休沐,媚娘也说从没来过你家,咱娘俩这便当走走亲戚,来家里认认门了。”
吴氏听了,便连声说道:“柳妹子,你来得正好呢!若是你不来,我也正想着去城里看你去。我老婆子也就青山集上去过,这城里还真没去过几回。之前我就猜想这媚娘是个可人的,没想到这一见了面,更是个可人疼的!这可真是便宜我家老三了。”
说完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孙氏和于氏也在一旁配合着,不要命地对柳媚娘一通夸赞。
那柳媚娘听着脸上便露了笑,红霞遍布,本来就是打扮了一番才来的,这便更是添了两分颜色。
孙氏和于氏瞧了,脸上便有些不平了起来。
原是听说岳老三要娶平妻,乔明瑾还闹了和离,和离不成最后又闹了个什么晰产分居。
她二人正高兴着,想着不必再去日日对着乔氏那张清高且气质出众的模样了,心里就暗爽。每每三个妯娌站在一处,旁人的目光都是投向乔明瑾的,她二人就像是乔明瑾的陪衬丫头一样。
所以她二人从不和乔明瑾一道去集上。
这好不容易等着乔明瑾搬出去了,正高兴着,正盼着新人进来好有机会在乔氏面前羞一羞的,也好在新人面前摆摆长嫂和先进门的谱。
只是没想到这柳媚娘颜色虽然比不得乔明瑾,但奈不住人家年轻啊!而且这一举手一投足,那眼神只那么一扫,是个男人身子都酥了。
没瞧岳老二和岳老四就偷偷地看了好几眼吗?
妯娌两个后槽牙咬了咬,各自瞪了自家男人一眼,便思忖开了。
瞧柳媚娘这模样,又是带着比她们多好几倍的嫁妆来的。这要是讨得了男人和婆婆的好,还有她二人的立足之地吗?将来给岳家再生个小孙孙,只怕自家的儿子都得靠后了。
这般想来,妯娌两个竟是觉得事情不太妙。
而堂屋上坐着的柳氏并不知道这妯娌二人的肚肠。她本身就是个精明会说话的,又一副娇娇弱弱失了丈夫惹人怜的模样,一番话下来,就让一屋子的人对她母女二人不告自来欢迎之至,恨不得拉着她母女二人的手恨不得两人就此留下来多住上十日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