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卷帘落-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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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从眼底流露出来,令我为之一震。
“至于你和凤渊欠我的。。。”他扣着轮椅的指节,隐隐泛白:“总有一日,我会叫你们加倍偿还!”
“你就那么恨我吗?”我望着他,缓缓道:“你当真,恨我至此,哪怕我不过只是得到一点点温情、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欢乐,你都一定要毁去才甘心吗?”
他不答,看着我的眼,深如幽潭。
“玲珑真蠢。”我话一出口,各人均是一怔:“玲珑看着聪明,实则其蠢无比。她怎会爱上你这么一个宁可你负天下人也不许天下人负你、无情自私的人呢?她怎么就会以为只要除掉我这个障碍,她便能得到你的青睐呢?”我忽然笑了:“你说我背叛了你,那你呢,难道你就不曾背叛过我吗?”
他的眼犹如两道长钉钉住我,厉声道:“什么意思?”
“那个薇儿”,我一字字道:“莫非,你已忘了?”
刹那,他的血色似被抽尽,面白如纸。
“她死了,你仍惦念她。任何人只要一提她的名,你便受不了了。”我淡声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爱着她。”
他仿佛被人掴了一掌,怔怔地瞪着我。
“背着未婚夫妻爱上别人。。。夏上轩,我为何需要求得你的原谅?试问你与我有何不同?”我仰首冷笑:“你和我,都是这场婚约的背叛者。”
屋内一片死寂。
太后瞠目结舌,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我,几番欲言又止,到底忍住了。
他的脸上浮起一丝非常奇怪的情绪,像是震惊、像是了然,却又带了更多的。。。失望?他静静望住我半晌,这一次,居然没发脾气。
“你以前,不会说这样的话。”他没头没脑地来一句。
“以前是怎样我不记得了,希望公子最好也给忘了。”我低低道:“如今的宋云初,只想为自己好好活一次、快快乐乐得过日子,不要再悲伤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忽然闭起双眼,再睁开之时,清冷双眸一如往昔。
“太后娘娘在此为证”,他缓慢开口:“你我之间,恩怨两消,从今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是我的错觉么?他说到‘各不相干’的时候,声音仿佛颤了一颤。
我垂眼,心底涌上几分内疚:“你毕竟救过我一命,我。。。”他不待我说完便招来子离子镜,偕太后一同离去。
回到留心所,已是掌灯时分。
凤渊一袭玄色锦袍坐在庭中,敛眉沉思。我支退流殊、燕殊,悄悄走到他背后,双手蒙住他的眼睛:
“红情密,春夜星雨。”
“叙旧期,不负春盟。”他转身揽我入怀:“我想你。”
“这是什么?”我坐在他腿上,见他手里拿了一只信封。他掌心一翻,夏家徽章赫然显现。
竟是休书。
“我才到门口,他便差人送了这个‘惊喜’给我。”凤渊问道:“怎么回事?”
我便把今日遭遇说了一遍。
他含笑:“你应对得很好。”
“我以为你会说我莽撞。”我拨弄指头:“不知太后娘娘生气没有,我到底是造次了。”
“比起太后,我更担心夏上轩多些。”他凝视我:“我本以为,凭他的疯劲,是如何都不肯放过你的。”
“但他确实放过我了。太后为证。休书为凭。”我微笑:“也许他想通了。”
“也许。也许不。”凤渊星眸半掩:“但我已不担心他了。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他凑近我耳垂,软软道:“你的身子。。。养好了没有?”
我顿时面如火烧,他微微一笑,抱起我往屋里走去。
罗帐内,缠绵悱恻,缱绻不休,直至筋疲力尽,他才终于放过我,却仍不让我睡,一边轻吮一边细语:
“为什么不问?”
“问什么?”
“这半个多月我去了哪?都做了什么?”
“为什么要问?”
他抬首:“你不关心么?”
“如果你觉得我不问便是不关心你,那么好,我问。”
他眸子一沉,忽然翻身压住我,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近在咫尺,如明镜般倒映着我的脸庞:“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可曾想我?”
我晕红脸,不作答。
他有些高兴,接着又问:“倘若我一直不归,你会去找我吗?”
我几乎不假思索:“不会。”话音未落,他已长驱直入刺穿了我。我被他突如其来的粗犷举动吓一跳,这才惊觉,他生气了。
他气我,只会为了明夜,万水千山。
“不要。。。” 他的猛烈冲撞几乎让我支持不住:“不要。。。凤渊。。。”
他仍在笑,只那笑意没半分渗进眼去,我的求饶对于此时此刻的他而言仿佛轻如鸿毛。
“凤渊。。。停下。。。停。。。啊——”我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双拳使劲捶打他的肩膀,他却铁了心似得,一味掀起狂风骤雨惊涛骇浪,直至我断断续续地说完:
“我不会去找你,是因为。。。是因为。。。我。。。相信你。。。”
他终于渐熄战火,我浑身虚脱,连喘息都没了气力,额上密密麻麻尽是汗珠。
“这是我听过的,最美丽的借口。”他在我唇上烙下一吻,披衣起床,倒杯茶一饮而尽:“这半个月,我去了趟南乡郡。”
第三十四章
当凤渊带着我回到王府,踏进卷帘的那一刹,我终于明白他为何要去南乡郡了。
黄花梨梳妆台、金丝楠木八仙桌、刻铜雕花琉璃镜、绶纱纹绣云帐、缂丝珠玉卷帘、还有那张曾经铺在美人榻上的白虎皮。。。紫檀屏风后甚至挂着我最心爱的雪狐小夹袄。
“我重新修葺了宋宅,把你当掉的东西都一一赎了回来”,他从背后环住我:“我妻子的娘家虽然已没人了,但宋家一介名门,怎能寒碜。我照着你的闺房一摸一样装饰了这间屋子,往后——”他贴着我的耳鬓厮磨道:“就住下了,一辈子住下了,和我一起,好么。”
“你。。。”,我有些不敢置信:“亲自去办得这些?”
“是。”他将我的青丝绕在指尖:“我还去了宋氏陵墓,给你父母、爷爷上了香请了安,事先没征得你的同意,对不起。”
我不禁泪盈于睫:“如意呢?你可看到如意了?她过得还好吗?”
“见到了。她过得很好,婆家十分疼惜她,若不是她怀了身孕多有不便,我必定接她上来陪你小住一段。”
“她怀孕了?”我喜道:“真的?”
“四个多月了。”他笑:“她说孩子的名字非得由你来起不可。”
“那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我看着他,由衷道:“凤渊。。。谢谢你。。。”
他俯首封住我的话语,叮咛道:“往后要谢我,就得像这样亲我,知道么?”
“嗯。。。”一番唇齿纠缠又激起了他的热烈,他抱着我滚倒帐中,吻,铺天盖地般落下。
“别。。。”我推一推他,涨红脸:“现在。。。可是白天呢。”
“那又如何。”他很快褪去衣衫,古铜色的肌肤在光线照耀下晶莹闪亮,眸底一片黑潮翻滚:“云初,我要你,不是只有一部分的你,而是完完全全的你。”
我未及思量他话中的含义,他已躬身一挺,进驻了我的领地,第一次送入,便去到了最深处。
“凤。。。”他巧舌如簧,吞噬了我所有的呐喊,一手箍住我的腰肢,不允我任何退路。
“你是我的。。。云初。。。”他的双瞳因欲望而愈燃愈旺:“你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抢走你。。。谁也没资格跟我争你。。。”
攻城略池,兵鸣千里。
整个屋内,充斥着浓浓的欢好的喘息和四处流连的索欲迷乱的味道,久久不散。
“三年太长”,待得一切归于平静,他低低开口:“丫头,现在就嫁给我,好么。”
“我。。。尚有孝在身。”我迟疑片刻,道:“这会儿成婚并不合规矩,对你更是不吉利。”
“什么吉不吉利的,我从不信那些个鬼神佛怪。”他抚上我的脸颊,温柔摩挲:“丫头,我只想给你一个名分——女人总得需要一个名分。”
“我不在乎这些。”我垂下眼帘:“只要你真心待我好便成了。”
他挑眉:“任凭外头闲言闲语满天飞你也不怕么?”
“旁人说什么便说去吧,与我又有何干。”我淡淡一笑:“一个人无论快乐也好伤心也罢,都不必令全天下知道。”
他凝视我半晌:“如果不是因为戴孝,你可会答应嫁我?”
我一怔:“我。。。已是你的人了。”
“你已是我的人了”,他慢慢道:“那你的心呢?可也已是我的?”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迫我与他对视:
“你的心,究竟何处?”
翠羽带我上的楼。
这里是慕容山庄最高点,瀑布温泉之顶。
九娘立于桌前,正对着一盆兰花出神,一见我便笑道:“云初,你来得正好,快替我瞅瞅,这还能不能救。”我上前一探,只见兰花叶茎遍布蚜虫:“试过蒜泥么?”
九娘挑眉:“蒜泥?”
“蒜泥兑水五十倍,最好是煮沸了,冷却之后将滤出的蒜水均匀喷洒叶茎,便可除虫。”我指一指花苞,又补充道:“取棉签蘸些蒜水涂上,还能延长花期。”
“庄里的花匠就知道喷农水,越喷虫越多,都是些死脑筋。”九娘笑道:“还是我们云初悉心。”
“哪里”,我客气道:“不过是从前照顾爷爷的时候多看了些偏方,照搬书上来卖罢了,还不知顶不顶用。”
“我光听就觉得顶用。”九娘吩咐道:“翠羽,记下没有?”
“都记下了。”翠羽应声,命人撤走兰花:“夫人,昨儿新到一批茶叶,可要奴婢沏上?”
“就沏上吧。”九娘热络地拉我坐下:“老喝花茶也没劲,今儿便试试新品好了。”翠羽端来一套茶具,泡了三道功夫茶。那茶汤黄中透碧,金毫显露,闻之甜香鲜嫩,甘醇滋爽。
“春分摘的蒙顶黄芽”,我啜一口,赞道:“果然好茶。”
“你最识货了。”九娘颔首而笑:“记得以往家里进什么茶都得经过你精挑细选。”
“宋家的茶叶再好,也及不上夫人送来的极品。”我慢慢转动茶盏:“‘大明袍’,只生长在灵州天明山峭壁之上,常人根本无法触及,都由特别训练的猴子去采摘,每年产量最多十斤——夫人竟然全部慷慨相赠,实叫云初受宠若惊。”
“你与渊王爷都是懂茶之同道中人,哪似我只知附庸风雅,横竖搁我这儿也是暴殄天物,不如借花献佛——云初,这些都是身外物,你切莫放在心上。”
“那便多谢夫人了。”我微笑,转过话题:“如今花也看过、茶也喝过、旧也叙过,敢问夫人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
九娘看我一眼,春葱玉指轻抬,翠羽等一干仆婢便退了出去,卷下门帘。
“云初”,九娘缓缓道:“我差人去渊王府递帖子的时候,还犹不能信,你竟然就这么跟了他。”
“我确实跟了他。”我平静道:“且我并不后悔。”
“你才认识他多久?”九娘定睛望住我:“你了解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么?”
“认识一个人,需要多久?”我闻言失笑,也定睛望住她:“有些人,哪怕认识了十几载又怎样,到头来,或许比路人更陌生。”
“我就知道”,她长长叹口气:“你这是在报复小夜,对么?”
“夫人,你未免太低看了我,又太高看了他。”我冷笑:“天底下的男人,并不只有他。”
“你当真爱上了凤渊?”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