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当开墨色花-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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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凭水流顺着鼻子、嘴巴、耳朵进入原本以为的金刚不坏之身,侵蚀着心室,留下千疮百孔的躯壳。
就像一个故事,明明知道是以悲剧收梢,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不是这样的,主线偏离了原定的道路,主人公只能怀着一个沧桑的心,不知何去何从,究竟是破镜重圆还是参商永离。
飞机隆隆声把我带回了上海浦东机场,和上次一样,所有人都没有通知,我独自一人拖着一只行李箱哒哒哒地踏在这片土地上。
从机场到虹桥火车站,需要搭贯穿整条2号线地铁,反正我现在也是闲人一个,爸爸给的那几家酒楼,我都拜托给了*子,至于莫氏,我暂时好不想去碰。
我把行李寄存在飞机场,只带了一只手提包,便踏上了去桐乡的高铁。
窗外的景色快速变换着,一帧一帧从眼前溜过,我看见顾睿抱着手臂站在连理树下,接着我吟出的《诗经》:“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他在我耳边轻喃:“好啦,好啦,我错了,我不该抢了你的KFC的吮指鸡块,明天陪你再去吃,好吗?”
他递给我一把水青色的油纸伞,工笔细细地勾勒出小桥流水的人家,一只乌篷船款款地漂在一江春水之上,满溪流淌着纷飞的桃花瓣,点点簇簇,粉墙瓦黛,春山如笑,一如他脸上的璀璨。
“十年修得同船渡,我们不知道修了多少年,才修来了同桌这一缘分呢。”顾睿对着我眨眨眼。是不是那个时候,想我顺口接下“百年修得共枕眠”呢?
我打开Ipod,音乐流畅在耳边:
那些旧时光已远去却又再相遇,
埋藏的回忆还剩下微笑的距离。
我没多少清晰的记忆,
恰好每个片段都有你,
时光像琥珀,凝结在一起,
光阴分不出前后顺序。
我的记忆有一条主线,那里串起了一段一段有关于顾睿的画面,在无人打扰时,供我回忆,水道纵横的痴缠江南,连白居易都心折不已,提笔写下“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更何况我这般的凡人?月老祠边,红色的绸带在我心口绾下了一个同心结,江南的水光潋滟了我枯涸的心房,因为他对我说:感谢有他,因为那段快活的时光。那时,他递给我一只手,把我拉出泥沼,赐予我一段更为快乐的时光。
从桐乡到乌镇的路上,我麻木地站在公交车上,似乎看清一些成铺在眼前的路,一支画笔三两下勾勒出寡淡的水墨画,然而待到想要仔细观摩时,那意象却又退到留白之外,只余下对未来隐隐地希冀。顾睿尔,你会不会在原地等我?还是,你已经被时光的洪流夹带着滚滚前逝。
徐薇给我的那一张纸上也不过是写了“乌镇”两个字,其余的,就只剩下我的一腔运气了,在和他的这一段路上,我的运气向来是不错的,只是,却是不敢太过于笃定。回国前,我便已经听子裴说了,顾睿的爷爷在失去了他的二儿子后,整个人变得柔和了很多,对着我们家也不是很反感,竟然有一次和外公两个人手谈了一局棋。人老了,心境总是会有变化的。所以,我便回来了。
我买了一张东栅、西栅的联票,跟着一个旅游团浑浑噩噩地第四次踏在青石板铺陈的河岸边,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斯,雨雪霏霏。青碧色的江水还是一如既往地东逝着,两排民居依水而建,露出斑驳陆离的墙面,乌镇酒行散发出醇酿的香气,一阵浓郁过一阵,一坛一坛的酒罐堆积在地上,仿佛一拍开封印在上面的软泥,便可以一气饮得痛快。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木质的板门被风吹得“咯吱咯吱”响。
一幅幅蓝印花布被高高地挑起,飘荡在竹竿之上,蓝色的底子,白色的碎花,亭亭而立,衬得青砖黛瓦愈加地古朴生色,悠悠然然地从百年的故事中走出来,带着沉淀过的故事徐徐绽放开来,分花拂柳而出,似嗔似怨,在二月初的豆蔻梢头娉娉袅袅。
我走到一幅垂下的蓝印花布下,上面渐染着一幅和合二仙的式样,一持荷花,一持圆盒,盒子中飞出五只蝙蝠,这是主婚姻和谐的神仙。
我伸出手扯过蓝色的布,蒙上双眼,仁慈地上苍,我能否在乌镇重拾被我一手打碎的爱情?泪水顺着两颊留下,一瞬间就被手中的布给吸了。我抬头望了望天,湛蓝色的一片,镶嵌着几朵白色的浮云,凹凸有致。飘飞的蓝布把这个古老的宅子划分成等分的空间,我游走在其中,恍然间忘了身处何处。
“Areyouthatsomeonewhocanshowmelove?Isitmethatyouarethinkinglove?”手机铃声呼啸而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生生,你说一对相恋的男女在连理树前祈福后,月老是否会仁慈地让他们喜结连理?”顾睿的声音穿过冗长的岁月,带着细碎的阳光,笼罩着我。
风吹起蓝色的幔布,扯开了一出惊喜,我看见顾睿站在飘忽不定的布子后面,左手拿着手机,对我笑得温文尔雅。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只要你愿意。”欢喜来得太快,迟钝的神经还没有反应过来,心还是慢了半步,等到它不可遏制快速蹦跶起来的时候,我和顾睿已经站在月老祠中,焚香诵经,鲜红的绸子,我的手中握着一支竹子做的毛笔,他握住我的手,手掌包裹在外,狼毫沾一抹浓重的乌墨,气息抚在我的侧颈上,带着温软的湿意,带着我的手一挥而就: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彼岸桃花盛开,春意正浓。
------题外话------
大结局,谢谢大家的支持与陪伴
☆、顾睿篇
遇见余生生的第一天,连风都带着甜丝丝的味道,我记得那个傍晚的落日缱绻在半空中,衬得蓝色的天空格外的悠远。阴沉了多日的天终于被阳光撕裂了厚重的云层,透出红彤彤的光芒,她梳着羊角辫,蹦蹦跳跳地用双脚踩着路面上的影子,积水湿了裤脚也不管不顾,一个人自得其乐。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对着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子有种莫名的亲切感,直到她有一段时间钟爱起了清爽的马尾辫。
那一年我和她都是八岁,刚是入学的年龄,比她大两个月,我和她在最纯正的年纪陌路相逢,纠缠出了一路过后的岁月,当然,那会的我并不知道生活充满了起承转合和悲欢离合。
听说,我出生在一个显赫的家族,但是,在我看来并非如此,一个终日里埋头于画布的父亲,一个整日笑弯了眼睛的母亲,当然,后来再加上一个时时打翻我桌肚里牛奶罐的同桌。那个女孩有着世上最为大条的神经,常常惹怒了我之后还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让发了怒的我产生错觉,仿佛,这只是我的小题大做。
从小,我就知道和别的男生长得不一样,我比他们俊俏,只是,当时年少,俊俏的代名词实为“娘娘腔”或者是“娘炮”,于是,我便成了一群顽皮的男生作弄的对象。
那一天,忘记了什么原因,被他们推进了簸箕,不知为什么,泪水光顾了我。余生生,她如神只般从天而降,我敢发誓,那一刻,我看见了她身后散发出的金色光芒。她向我伸出一只手,将我从被作弄中解救出来。那一刻,我便喜欢上了她,没有原因,亦没有理由,就这么喜欢上了,没有改变过。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这般不计较缘由的不是么?所以我爱她,连同她微不足道的小缺点。
我天生不是学语言的料子,26个字母排列组合的单词于我而言,简直就是天书,每看一眼,便会脑壳发胀,这是我最好的催眠药,而生生却喜欢极了这些听起来像是诗一般的英语,天天在我旁边看一些诗歌,偶然兴致好的时候,还会念上几首,她的声音软软的,很是悦耳,虽然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光是听着生生那甜美的声音,便能觉得是一种享受,而我很喜欢这种享受。
在爷爷得了一场大病后,他将我们一家接近了顾氏的豪宅中,只是,我的心,却冷了很多,奢华又怎样,最为亲爱的人已经不在身边,而且还需要提心吊胆地提放提防着听说是血脉相连的叔叔,这种贵族的生活,倒不如不要。
再次见到余生生的时候,她已经成了莫子兮,和莫子裴一起肆虐地昏天暗地,可是,我还是固执地唤她“生生”,每一次,她也应地欢乐。好像这样,我便可以不去管一件事,好像这样,我便可以和她在一起。父亲喜欢画画,一帧一帧地画同一个女人——我那个不幸死去的母亲,高中的日子太短暂,一闪便翻过了,我和她的回忆也是单薄的可怜,好像每一天过的都是重复的生活,并没有多少值得纪念。当我得知她要去法国时,失了神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连吃饭吃着吃着连筷子掉了也不自知。我早已习惯了有她在我身边的日子,嚣张的余生生,伤心的余生生,微笑的余生生,开怀的余生生,难以想象,只有一个人的大学是怎么样的景象。
在余生生踏上飞机的时候,我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咬着被角哭泣,在失落了一段时间后,我愤然报了法语班,无奈,缺乏语言天赋,怎么念都记不住那些长得如鬼画符般的单词。那时,我是如此痛恨着自己,为什么,当我想放下一切,不顾一切地跑到法国时,却被这难缠的法语挡住了脚步。
当我终于把学校预录取单拿到手时,天知道我高兴地落了泪,跑到法国却被告知余生生已提前修完了学分。
再后来,我失魂落魄地看着她依偎在高显的怀中时,我听见了心痛的声音,那是我所没有看到过得余生生,剪水秋瞳,顾盼神飞。这种心情,应该怎么描述呢?若是套用一下微博上的句子,便是一个农民伯伯看见一颗自己花了多番心血保护的白菜被一只猪给拱了,虽然比喻有些粗俗,但是那一刻于我而言,便是这般的心情。我在暗地了等了多年的生生被一个我从未谋面的男子俘获了芳心,我不甘心,是真的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这么多年来,生生从未表示过她喜欢我。
姜凝眉和我绯闻从那一刻开始如雪花般纷飞了娱乐版头条。不过是本着绅士的态度送了她几回,便被传成了秘密交往的男女朋友关系,只是,生生,你看见之后会有什么感想呢?或许什么都没有,或许只会指指报纸中的男子,“咦,是顾睿尔呢。”便再无下文。
再后来,她灰溜溜地跟着子裴回了莫家,只是,眼神早已失了顾盼神飞的风采,只有灰败的瞳孔时不时地转动着。
乌镇的水色潋滟开了我和她故事,我知道,那里是她和高显缘起的地方,不过,没有关系,我会亲手掐断生生对他的爱恋,带着现如今称自己为“莫子兮”的女人重新去寻找那个余生生的女孩子。
那一天,天气格外地晴朗,连蝴蝶都是成双成对地飞在花海中,顺带着我的心也明媚了很多。
子裴拦着我的路:“顾睿,如果你给不了兮兮幸福,就不要去招惹她。”他果真是她最好的哥哥,还是这般地疼着她。
“子裴,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伤害的人就是余生生,”我拿下他纠着我领子的手,“我很爱很爱她,绝对甚于你爱秦烟。”
子裴怀疑地盯了我几眼,最终还是甩了手,丢给我一句话:“我这个妹子,心眼太实诚了,不适合你这般的花花大少爷。”
“子裴,这么多年来,我身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