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的报恩 完结-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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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彻,”秦修却只是看着他,“圣诞快乐。”
他听着秦修沉静的声音夹杂在泉水的喷涌声中传来,那么沉静,一点也不像那个为摄影疯狂的小修。也或许秦修此刻想的和他心中想的一样——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看着你。
秦修的头发上落了一层白色的冰霜,他自己应该也一样,仿佛前一刻他们还是来自灵犬镇欢呼雀跃的小屁孩,这一刻却在彼此的凝视中白了头。
、107
离开黄石公园后他们没有立刻回国;秦修打算顺道去落基山国家公园转转。中途他们停在一家汽车旅馆;晚上秦修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的来电。
“是秦修秦先生吗?”
秦修正坐在浴缸外挽着袖子帮缸里的狗东西搓着澡,肩膀夹着手机应了一声。
阿彻被搓得一头都是泡泡;烦得不行;白色的泡沫落到敏感的大黑鼻子上,立马打了好几个喷嚏,心道我能自己洗好吗;谁要你帮我洗了,把你的手从狗鸡鸡那儿拿开行不?
秦修的手搓着搓着忽然停下了;大金毛用爪子扒拉去眼睛上的泡沫;才回头看到秦修怔忪的表情。
打来电话的竟然是《伟大遗产》的执行主编罗伯特希金斯;对方破天荒地打来电话询问秦修是否有时间见上一面,希金斯先生没有明说会面的目的,但秦修颇有种来者不善的预感,因为对方提到了尹泽北的名字。
约见的地方在希金斯位于比佛利山庄的别墅,这不是一次很正式的会面,阿彻和秦修依约前往的时候希金斯大师刚晨跑了回来。
“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大胡子的美国老头脖子上还搭着毛巾,打量着从沙发上起身的秦修,爽朗地笑道,“秦先生比照片上看起来更严肃啊!这是你的助……”助了半天没说下去,沈同学一张恶犬脸显然让美国佬先生有点不适。
阿彻心说我们这会儿都不知道你葫芦你卖的什么药,能不严肃吗,这么想着又严肃了几分。这时身边的秦修沉声道:“希金斯先生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其实我很早就想见一下那位拒绝了我们邀请的中国摄影师了。”大胡子希金斯很快又恢复了愉悦的笑。
“您在电话里可不是这么说的。”秦修口吻里带着戒备。
“啊,没错,尹泽北先生跟我提到了你,关于你,他和我之间似乎有一些不一样的看法,所以我才更想见一下本人。”说着不等秦修说什么,抬手看了看表,“我准备了午餐招待两位,不过现在时间还早,通常这个时候我都在天文台工作,要不要一起来看看?”
秦修还在琢磨对方的用意,身边的沈同学的严肃脸一下就崩了:“天文台?!真的假的?!”
真是狗队友……
难怪希金斯的别墅位于这片山顶豪宅的最高处,因为他在后院花巨资给自己建了个小型天文台。
秦修看着大胡子希金斯钻进高度还不到两米的天文台里,然后白色的小穹顶特别牛逼地左右开启,露出一架大口径的白色望远镜。望远镜下接着一台电脑,大个子的希金斯一坐进去,就显得两米不到的天文台特别袖珍。
这不能叫小型天文台,这应该叫minicooper天文台或者smart天文台……秦修心想。
不过那架望远镜无疑是好东西,并非一般天文爱好者通常会用的牛反或者折射望远镜,而是拥有特制大镜面的自制光学天文望远镜,那炮筒大得……主镜的直径目测能超过半米。
“您还是个天文学家啊?”阿彻拍着望远镜叹服地道。
“哈哈,业余的,”希金斯摸着胡子笑道,“啊,小伙子,这望远镜不是这么看的,上面那个小的才是目镜……”
秦修看着俨然一副我卖蠢我光荣样子的沈彻,心里有点后悔带他来丢人现眼。
希金斯坐在电脑前查看昨天拍下的照片,对秦修说:“我以前也跟你们一样,恨不能今天在南极明天在赤道,后来身体出了点问题飞不动了,不过我发现其实静静地待在家里仰望夜空也能拍到让人着迷的景色。”希金斯关闭了图像程序,露出电脑桌面上庞大的星空图,但是又和平常看到的银河悬空的景象不一样,这张是五彩缤纷的。
阿彻凑近了看才发现这张图片上那些闪闪发光的并非恒星,而是数不清的一片片河外星系。
“这张就是著名的哈勃深场,记录了哈勃空间望远镜所能看到的最靠近宇宙边缘的景色。”希金斯凝视着屏幕,这张堪称宇宙全景的照片显然让他很是着迷,“其中有很多星系已经十分靠近宇宙的边缘,它们发出的光人眼是无法捕捉到的,借助了计算机辅助才将它们的样貌再现在我们的眼前。”
话到这里,秦修已经听出对方话中有话,反而松了一口气:“请您直说吧,尹泽北到底跟您说了些什么。”
“他对我说了什么其实并不重要,但我也可以告诉你。”希金斯抬头道,“他对我说,他怀疑你有意隐瞒自己是色盲这件事。”
阿彻大吃一惊,尹泽北是怎么知道秦修是色盲的?他急得冲口就道:“这是污蔑!”
“污蔑?”希金斯看向紧蹙眉头不发一语的冰山美男,“是吗?”
阿彻也紧张地看向秦修,后者沉默了许久:“……不是。”
阿彻瞪大眼看着坦然承认的秦修,立刻转向主编先生:“希金斯先生请您听我说!他并不是有意隐瞒,他这么做是有苦衷的,这家伙真的很热爱摄影!”
“行了沈彻,”秦修嗓子一沉,用中文道,“别搞得这么难看。”
阿彻现在已经管不得秦修那挂在天边的自尊心了,用蹩脚的英文机关枪一般对希金斯说:“这家伙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就信誓旦旦地跟我说要成为野外摄影师,要去拍蓑羽鹤,那个时候我连蓑羽鹤是什么都不知道!那时他色盲的事被学校的老师发现,明明从小就是资优生,结果就因为这个,就被老师们用同情的眼光看待……其实有什么关系啊?这家伙天生就是摄影师,才七岁,拍的照片人人看了都说好!希金斯先生,你要是看过他小时候拍的那些照片就一定会明白,他这样的人是注定要成为摄影师的,我从第一次看见他拍的照片起就深信不疑!”
希金斯哦了一声:“那些照片还在吗?”
卷毛青年像突然被打了一棒,闷闷地耷拉下脑袋:“……现在不在了。”
秦修看着从激动万分一下子变得蔫了吧唧的沈彻,心说当然不在了,这分明都是你编的!什么人人看了都说好,第一次看见就深信不疑,你编也编得稍微矜持一点啊,我听了都脸红死了好吗?
希金斯看向秦修:“是红绿色盲还是全色盲……”
“红绿色盲。”秦修答得很平静。
希金斯点点头:“你的情况和我现在的情况恰好相反,我的眼睛因为得了白内障更换过人造晶状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种人造晶状体有一点特别,”大胡子老头望着天空眯起眼,“它能够让人眼看见紫外线。”
秦修和阿彻不约而同小惊讶了一下。
“所以我看见的阳光下的万事万物和你们都不同,现在是冬天,紫外线并不强,但还是能够看见隐约的蓝色光晕,”希金斯望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微微一笑,“非常漂亮。尤其是夏天,走在树林里,看见树叶下透出的那些神秘的蓝光,那感觉就像走在仙境里。我是一个摄影师,当然很希望将自己所见都拍进镜头,可是这一次偏偏办不到,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是该为自己惋惜,还是为所有其他人惋惜。”大胡子老头弯腰走出天文台,起身对两人道,“我说这个,是想告诉你们,其实人眼看见的世界并不是绝对真实的,就像哈勃深场里那些肉眼无法看到的星系,这个宇宙中还充满着各种肉眼看不到的暗物质,即使恒星发出的光芒,人眼所见也只是光谱中极其有限的一部分。其实我们看见的都只是真实的局部而已。”
希金斯转向秦修:
“秦先生,我很喜欢你的作品,我喜欢它们充满了浪漫主义的想象力和热情,虽然尹泽北先生有这样的见解,但是我完全不在意你是色盲,我只是在意你是否会因为你是色盲这件事而对这个摄影的世界有所误解。”
秦修看着一派善意的主编先生,竟有些语塞了:“希金斯先生……”
“请你不要因为看不见红色和绿色就心生胆怯。也许那些在普通人眼里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作品,在色盲的观众眼里却有着极致的美呢?”希金斯说,“你的作品不仅为我们而拍,也为那些和你一样的人们而拍。”
这一番诚恳真挚的话犹如拨云见日,曾经纠结在心里那么多年的心结,从希金斯口中道出赫然是如此浅显的道理,秦修即惭愧又感激,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声承诺般有力的“谢谢”。
唯独阿彻在一旁尴尬得要死,这一出拿金毛之心度君子之肚简直蠢毙了好吗!望见佣人们在餐厅里摆盘,他忙丢下一句“我去帮忙,你们慢慢聊啊”跑去餐厅。
“你有一个很好的伙伴。”希金斯笑眯眯地瞄一眼囧得落跑的小麦色阳光青年,“让我想起我的童年好友。”
秦修看着沈彻帮女佣布置餐椅的背影,他也是头一次见沈彻为了自己竟不惜撒谎。以前没有细想过,现在想来,我只不过是在海边救了你一命啊,你们灵狗族都是这样一腔热血肝脑涂地地报恩的吗?……啊,对了,是灵犬族,就差一个字那家伙又要生气了。
救了这只灵犬族的呆瓜,总有种赚翻了的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再让别人救这家伙了。
。
被希金斯先生招待了一顿午餐一顿晚餐的隔天,阿彻和秦修回国了。至于尹泽北是从哪里得知秦修是色盲这件事的,早就被两人抛到了脑后。
秦修一回来王子琼就喜笑颜开地拿着一叠合同来找他签字,除了一直合作的ANNY WOOD,翡丽珠宝,还有国内一线风尚杂志《TIDE&STYLE》,秦修的回归还意味着又有一大堆明星代言、专辑和写真书要丢到他手里。
阿彻也跟着秦修忙碌起来,现在他们的生活和工作节奏基本就是出去拍一个月,回来忙两个月,再出去拍一个月,如此反复。虽然一回来就是高强度的工作密度,但是两个人都没什么怨言,这样的生活让他们满足极了。
“赛柠这个代言广告居然找的欧哲伦啊,真不知道欧哲伦那家伙有什么好,”王子琼啧啧的很是想不通,“再说这女性美妆品牌找男模代言真是少见。”说罢看向秦修,“最需要的女模他们反而没定,你看找谁合适?”
阿彻见秦修扶着下巴在考虑人选,忙插嘴:“要不找阿碧?”
卫凉扶扶眼镜:“阿碧?我印象中这个模特接单很少很挑的啊?”
“那是对别的摄影师很挑,”王子琼得意洋洋地旋着免费要来的仁爱妇科圆珠笔,“对我们秦摄影师阿碧姑娘可是很钟情的。”
卫凉也不晓得把这话听成什么意思了,面色桃红表情各种诡谲。
“我先联系看看吧。”秦修道,嫌弃地看了一眼一换打印机墨水嘴角就必然挂几滴墨水印,一脸得逞笑容的狗青年。
晚上阿彻就打电话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了欧哲伦,欧同学在手机那头直呼“沈狗真有你的”。
“什么沈狗,我叫沈彻!”阿彻板着脸纠正。
“我记人名不行的,能记住你姓沈就不错了!费了好大劲的!我到现在都不记得经纪人的名字呢~~”
沈狗不高兴:“那你也不能叫我沈狗啊……”
“我没叫你沈狗,”欧哲伦一蹦趴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