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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长恨歌-第3部分

小说: 长恨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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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他蹙眉看我半响,把我重新按回怀中,拉过被子盖好,从背後环住我,柔声道:“筠筠,是我话说重了──你别闹。”顿了顿,又把声音放得更软道,“那药不是好吃的,你痛了,就掐我,我陪你一起痛。”
沈大公子温存哄人的本事一流,连我都消受不起。
我疼得翻江倒海,疼得差点就掉下泪珠来……可恶,这家夥为什麽一定要趁我最脆弱的时候跟我讲这种话?
死死闭住眼睛,活生生把那到了眼角的泪花给逼了回去。沈约的手找到了我的手,而後在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我稀里糊涂地就把他的手指给攥到掌心去了,一阵又一阵的头痛袭来,像有人在拿凿子狠狠地凿穿我的太阳穴──我痉挛性地抽动身子,每当这个时候,沈约就死死抱住我,比任何时候抱我都要紧。
也不晓得是痛了有多久,我全身汗得像从水里捞出来,然而顾不得清洗就昏昏沈沈地睡过去了。
我不敢告诉沈约的是,我还做了一个和他有关的梦。
tt
醒的时候我习惯性地用脸颊蹭一蹭枕头,意外地发现这回的枕头分外绵软有弹性,甚至还带著暖暖的体温,迷蒙地睁开眼睛,我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真是不好意思,沈大公子的肚皮竟给我当了回枕头。
他的睡姿极其怪异,佝偻著腰,身体折在床上,像在怀里藏了个不足月的婴孩。他的手还放在我的肩膀上,我一把甩开,他立刻不满地哼哼,手脚并用地到处摸索……
奇闻奇闻,沈大公子也会哼哼唧唧做小女儿情状。
为了防止他醒来烦我,我随手捡起扔到地上的枕头,“呱唧”塞进他怀里,他不哼哼了,十分欢欣地重新搂住那只枕头,抱得紧紧的,嘴角竟还挂著一丝偷笑。
这麽大个儿人了,还跟个小孩一样,幼稚。
难怪我几次三番跟他讲道理,这厮都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死都说不通。
接著这家夥的嘴角动了动,大概在说梦话罢。我一时没能管住自己的好奇心,趴在床上伸长了脖子在他嘴边倾听──真想知道这家夥在梦里面会想念谁。
哼,说不定是他那个国色天香青梅竹马的小师妹呢。
“筠筠──我回来了──”他声如蚊蝇,嘴角带笑,顺便涂了枕头一层口水。
我呆愣当场,耳边似有盛夏蝉鸣呼啸而过。
从七岁到十七岁,偏僻的篁村,孤独的等待……时光像漫山遍野的百合花,在记忆里的某一个角落摇曳生姿,容不得你忽视。
然後突然有一天,那个人又出现了。他高了,瘦了,变好看了,他结束了你漫长的等待。
他对你说:“筠筠──我回来了。”
那个时候我很没出息地哭了,跳起来指著他的鼻子骂:“你认错人了!谁是你的筠筠?我告诉你他早走了……谁会眼巴巴地等你,一等就是十年?谁会每天站在路边盼著你回来,像个傻子一样?谁会一个人住在那个破屋子里面不肯搬家,就怕你找不到他?”
他任凭我破口大骂,等我骂得累了,口干舌燥,才怜惜地将我纳进怀里,抱得紧紧地,来来回回重复一句话,“筠筠──筠筠──我回来了……”
他只字未提曾为我放弃了多麽宝贵的东西,到现在,哪怕是被我无数次逼到无路可退的时候,也不曾提过。
所以我才说,沈约他是个大傻瓜,天底下最傻的那种傻瓜。
“主子,主子,不好了,快起来!”
门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接著被人一脚踢开。
这个时候床上的傻瓜终於醒了,他揉揉睡眼,两只手撑在背後半坐起来,头发自肩侧像匹练般垂下,一副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嘟嘟囔囔地埋怨我,“筠筠,我的门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拿它出气……”
昨晚上接待我的小童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两只圆溜溜眼睛交替闪现惊惶与诧异,嘴巴克制不住地大张著,看样子下巴都快摔到脚背上去了。
现在的情况是,我和沈约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张床上,更说不清的是,我们还睡在一条被子里。
可怜的小童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刚刚整理好心绪,上前一步,谁知这一脚踩上了什麽不该踩的东西,再度把他吓得魂飞天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约昨天晚上脱衣服的动作似乎粗放了点,把我和他的衣服全撒地上了。
小童圆溜溜的眼睛继续在我身上转悠──不好,看样子他好像正在根据关键部位来猜测我是男是女。
被他这样活活地看著,我的脸现下烫得都能煮鸡蛋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在沈约反应了半天终於理清了形势,可是他的反应完全不对!
他一把搂住我的腰把我往被子里按,一面厉声道:“雪花,皮痒了是吧?没有我的命令谁准你进卧房来的!”
“主子莫生气,我什麽都没看见,没看见……”小童立刻脚底抹油般溜出门外,“!当”一声把门合上,他的声音脆生生地隔著门响起,“雪花不是有意要打搅主子──呃,实在是门外来了个砸场子的家夥。”
沈约正忙著把我按回被窝呢,随口问了句:“哪个不识相的敢来我这里踢馆?”
雪花显然是吃过那人亏的样子,愤恨地回答:“他还挺有两下子,连林华哥哥都拦不住他,这回儿大约是直冲进府里来了……不然我也不能来找主子啊。”




、7

沈约一听,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强了,我被他按倒在枕头上,动弹不得,只得出声讽刺他:“赶快去看看吧,大司监不在,别闹出什麽事叫他老人家丢脸才好。”
沈约烦躁地撇撇嘴,谢天谢地总算放开我了,他一面穿衣系带一面吩咐,“我去瞧瞧,你不许出来。”
这叫什麽话,有热闹看,我这太子殿下怎能缺席,我迅捷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沈约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虽然答应暂住在这里,可是你也没资格管我。”
我说著说著底气就弱了,因为我发现一件事。
那就是我不晓得怎麽穿衣服。
都怪这该死的宫廷服饰,怎麽一层又一层,还有这绣花腰带,怎麽扣都扣不上……那边沈约早就收拾停当,一脸好笑地瞅著我。
“笑什麽?还不快动手帮帮我!”我怒了。
同沈约在一块儿的时候,我总是很容易生气,也很容易流泪。
他没回答,但是走过来替我仔仔细细把衣服套上了──我们两个对付那个繁复的盘绣腰带对付得满头大汗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凌乱而陌生的脚步声。
间或还夹杂著雪花的大声嚷嚷:“再乱闯我要报官啦!”
可怜的门板,被雪花踢坏了一次,还没完全合上呢,又被人一脚揣上,“轰隆”一声,它发出凄厉的哀嚎後倒地了。
沈约一把将我推到屏风後,右手扶住左手的手腕。
我太了解他了,那是他准备扁人的姿势。
“呦,沈大公子起得可真早啊。”
这声音碰巧是那样地欠扁,碰巧我也很熟悉,岂止熟悉,昨晚上我还跟声音的主人见过一面。
谢小三子怎麽来了……我头疼,他同沈约远日无怨,今日无仇,但是稍稍有些不对付,这自然是因为沈约风姿卓绝,盖过了他原先的风头。
但他好歹是谢家嫡出的三公子,自恃身份也不会像这样随便闯进大司监府邸来找沈约的麻烦吧。
接著我还听见另一把很熟悉的声音,“殿下……你在哪儿啊?”
哎呦喂,这不是我那贴身小郎官喜官还能是谁……我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不知道为什麽,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
“谢小公子起得比我早多了吧。”t
沈约的声音里隐隐有种不怒自威的强势,这厮在我面前都是唯我独尊的样子,就别指望他还能对谁有好脸色了──尤其是,踢坏他家门板的这位。
“少废话,你把殿下藏哪儿了?”谢小三完全没被沈约给吓退,这小子还是很有气节的。
沈约听见这话半晌没出声,估计是完全没有料到谢小三会知道我在这里,接著他也藏不住火了,“这好像与你无关吧。”
谢小三冷笑一声,“沈大公子,少装蒜了,昨天夜里,可是我亲自将殿下送到你府上的,如今他一夜未归,东宫那里一点消息也没有,不在你这里还能在哪里?”
沈约干脆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他了,双手抱胸淡淡地说:“就算在我这里,也轮不到你来过问。”
喜官一听他这麽说,沈不住气了,白皙脸颊气得通红,“沈大公子,我一直敬你是个人物,但若是你敢擅自扣留殿下,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约一眯眼,笑道:“你就是喜官?”t
喜官点头,瞪圆了两只眼睛瞧著沈约,恨不得要把沈约身上烧一个大洞。
沈约笑意消失,冷冷地说:“我有说过不让你见殿下麽──”他把脸一转,留个侧脸给谢小三,“只不过,好管闲事的闲杂人等,还是赶快给我滚出去吧。”
他这话说得冷气森森,连我在这里都能感到逼人的寒气。
“打得过小爷再说这话不迟!”t
很显然谢小三也是位人物,哪里受得住沈约这番侮辱,他手按剑柄,一副“咱战场上说话”的姿势。
那柄剑自我认识他起就看他别在腰间,剑柄上缀一对鹅卵大小的明珠,轻轻一弹,清音荡耳,煞是好听。因为从来没见他用过,我以为那剑只不过是个装饰而已。
纨!公子,白马仗剑,这是帝都女孩子都喜欢的打扮。
他却对我的说法嗤之以鼻,“殿下,你不要老拿我跟那些没出息的世家子相比……我这把剑,绝不是吃素的。”
“那你拿来干什麽?”我不以为意地笑笑,伸手去弹那两颗明珠。
他躲过我的手,两眼望天,神色是我所未见的坚定,“我要用它来守护我爱的人。”
这个说法可以说是幼稚的了,但是他认真的语气让我有一种无法忽视的触动。
“算了。”沈约摆手,阴阳怪调地说,“我担心一时力道没收住,不小心伤了谢小公子的千金贵体。”
他这简直是在刺激谢小三跟他一战了──沈约平时不是这样的,他对打架这种事情向来没有兴趣。
没办法,两个幼稚的男人碰到一起,除了打一架以外好像就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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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约一听,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强了,我被他按倒在枕头上,动弹不得,只得出声讽刺他:“赶快去看看吧,大司监不在,别闹出什麽事叫他老人家丢脸才好。”
沈约烦躁地撇撇嘴,谢天谢地总算放开我了,他一面穿衣系带一面吩咐,“我去瞧瞧,你不许出来。”
这叫什麽话,有热闹看,我这太子殿下怎能缺席,我迅捷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沈约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虽然答应暂住在这里,可是你也没资格管我。”
我说著说著底气就弱了,因为我发现一件事。
那就是我不晓得怎麽穿衣服。
都怪这该死的宫廷服饰,怎麽一层又一层,还有这绣花腰带,怎麽扣都扣不上……那边沈约早就收拾停当,一脸好笑地瞅著我。
“笑什麽?还不快动手帮帮我!”我怒了。
同沈约在一块儿的时候,我总是很容易生气,也很容易流泪。
他没回答,但是走过来替我仔仔细细把衣服套上了──我们两个对付那个繁复的盘绣腰带对付得满头大汗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凌乱而陌生的脚步声。
间或还夹杂著雪花的大声嚷嚷:“再乱闯我要报官啦!”
可怜的门板,被雪花踢坏了一次,还没完全合上呢,又被人一脚揣上,“轰隆”一声,它发出凄厉的哀嚎後倒地了。
沈约一把将我推到屏风後,右手扶住左手的手腕。
我太了解他了,那是他准备扁人的姿势。
“呦,沈大公子起得可真早啊。”
这声音碰巧是那样地欠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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