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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皇运 九宸-第52部分

小说: 皇运 九宸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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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未料这疯女人开口第一句竟是:“我饿了。”
    “公仪#####有睡着过很久。”延陵易放在桌边的手一颤,####
    “我的最高纪录是连睡三十六小时,哦,就是一天半。”公仪鸾由桌正中选了个馍馍便直接塞了半口。
    “有没有睡过十年。”这声音极弱。
    公仪鸾下巴一脱,忙接着掉下去的馍馍,另一手探到她额前:“没烧糊涂吧。”
    “十年之前,他从不肯说他喜欢她,她也高兴他没有说。她眼里心里都没有他,纵连睡下去的时候,他的影子只是闪了那么一瞬间。十年之后,梦醒了,她却发现,他一直都在身边,一直。有木有一个人,他从不会许诺说什么,但永远都在。”
    公仪鸾皱着眉头未应,却听她继续说下去,声音很轻,但似乎很真实。
    “其实…我们早就见过吧。那一年选质子,我说选个年纪差不多的郢国女孩子陪我作伴吧。他们把你送到玉门关,那个时候还是崇毅抱着你,你咬了他脖子,口水吐了他一脸就是不肯到玉门关。后来,郢国队伍中走出个少年,长得比女孩子还要漂亮,他一抱过你,你便步哭了。我记得他说…他说可以代公仪郡主留在夏国。我问他的名字,他说他叫尹文衍泽。”
    公仪鸾依旧不出声,十年之前,她还在另一个世界,那个哭鼻子吐口水的公仪鸾也不是自己。
    延陵易轻轻一笑,眉眼舒展,有许久没有这么痛快了。梦醒,很真实,再无飘渺。她离了桌案,长袖扫过桌角,徐徐走向庄外。
    公仪鸾凝着她的背影,眸中迷惑层层淡下,初日的明光映照这她周身,她的身影但也没有从前那般冷了。公仪鸾也笑了笑,转着手边茶杯:“真好,你算是醒了 。可我还在梦里。没办法,太幸福了,便不舍得醒来。”
    日升而起,郢宫沐浴于晨曦安宁沉雅的气息之中。经昨夜骤雨来袭,落英纷洒满地。明辉交映的凤凰高阁耸立入云,偏云殿一时寂静,青碧为瓦,琉璃作甓,错以金银,流云漓彩之余更见端雅别致。
    禀报之音一阶又一阶传递而上,殿门由内推开,满殿静宁的百合香飘传。
    延陵易轻步入内,两侧宫侍忙以引退。
    长晋正坐于镜前弄妆,山海图的画屏挡在二人之间。
    “易。”长晋未回身,只由镜中淡淡扫着绰影,轻唤出声,“七哥昨夜四处寻你,来了琼华宫两次。你一夜都是去哪里了?”
    “我想见崇毅。”她开口即道,往日之隐忍全是不见。
    长晋方扣上半枚耳珠,闻即扭身,皱眉道:“你要见他?”
    “我要见大夏国的熹平帝。”她更是坚定。
    “皇上昨夜宿在善儿那里,你是怎么了?”长晋忙起了身,由屏风后绕出,出手握紧她的袖子,叹一声,“手这般凉。”
    “娘娘,皇上往偏云殿来了。”殿尾的宫人忙以传话。
    长晋一惊,即是松了她手,理了理襟领扯着延陵易一角衣一并要跪下。延陵易推开半步,离了她手,只目光紧紧逼上由殿门处逐渐清晰的金黄色袍衣。他周身上下依是泛着熟悉的月梨香,她从未告诉过他,其实他一点也不配这个香。他身上的血型气太重,需以浓重的麝香才能压住。
    他眸光落及她,只微一颤眉,便错开,步至另一侧,虚扶了长晋一把:“都说了,不当跪。”
    “皇上,延陵似乎有话与您说,臣妾是不是要退避。”长晋瞥了眼延陵,面上畏惧,言声极弱。
    “唔。那你先到后殿等我,仔细着些。”崇毅一点头,即命宫侍伺候皇后退下,再回身于延陵易目光交换时,眸已寒,噙着淡笑,“这才刚过科考,延陵王便是等不及了。”
    延陵易亦笑,只这笑中掺了太多杂余,她在努力笑出牟倾卿的模样:“我来便是要告诉你,我确等不及了。”
    “太过急躁不是什么好事,狈不能比狼还急。”他讥讽一笑,牵了目光,有那么一刻他竟不屑于看她。野心太大却没头脑的女人,要他讨厌。
    “我也是刚刚记起来没有必要夺,我有的远比它多。”她笑得有些朦胧。
    “哦?”他虚光一瞥,眉蹙了半分。
    “如画江山,锦绣碧川,七十数所城郡,两岸青山万顷良田,这些…我都有。”她字字刚强,素齿一张一阖,那日昆仑山涧的风很凉,却不及她的声寒,“崇毅,朕的江山,你坐着可稳?!”
    言声仄仄,震裂人心!


《皇运》第二卷 第四章 于是
   空殿森然,云阙勾檐过风,青枝摇曳,满地凄影碎迹。再无他音,尽是宫铃摇散弥传。
   “崇毅,朕之江山,你坐着可稳?!”
   她如是说。长梦一时惊破。
   风使柔的,香是暖的,影是乱的。
   心底由一抹裂痛回转,崇毅呼吸一浅,人瞬间呆若僵石,怔然未动,眸中转也不转,仿若血液倒流,由心房直沸贯至顶。
   崇毅,崇毅。
   天下世人敢这般唤自己……便只有……
   崇毅,你看这御花园植上满地蔓穗可好……
   蔓穗一开,朕便知崇大将军要归朝了……
   崇毅,你喜欢做皇帝吗?
   崇毅,朕……如此信你……信你!
   除却一双鹰眸滚烫至沸,周身每寸皆冷寒冰冽。兀然一陡,胸痹满闷,隐痛阵发,心房似寸寸扯裂,痛卷着血袭上,冷汗涔涔。耳膜阵痛,斯斯嗡嗡的杂声漫天铺地。连退数步,扯紧殿前云帐,箔丝云锦尽化了碎帛。痛,如刺如绞,莆田盖地。他艰难移出半步,似想一手扶锦屏扇,然脚底虚空,连人携着屏风轰然倒下。
   云母翠瑛碎裂于眼前,延陵易唇边依挂那抹残忍至极。崇毅身有心疾隐痛,是先天之症,她仍记得,那三中他仅犯过四次,却次次险要了他的命。殿外风过铃檐,日辉盈了满窗。
   “不可以太早死。”她未俯身,只脚尖踏了他袖袍一角,“才刚刚开始,崇毅你要陪着我玩下去。”
   他瞳孔紧缩,面色苍白,皱紧的额前勉力舒开,惨败一笑:“我……怎么舍得……离开倾……”
   不等他将最后一字念出,她已截声道:“我只说要不得你太早死,没说要你活。”言罢低声轻笑了番,无色双眸微扫了因痛紧扯起的团袖,“我先走了,你……慢慢疼。”
   “倾卿——”他伸出一臂,扯住她落摆轻摇的长袖,丝帛的质地清凉细腻,每一字尽需提起勉强言出:“别……走……我,我还你……都……还……你。”
   “还我?!”她空笑了声,戾气寒寒,猛回身狠狠扬腕,于她手中抽离,任他臂摆重重跌下。
   “崇毅,你拿什么还我。城池可以相送,江山也能悉数奉还?!越儿的一双眼,朕……十年的噩梦,你又如何还得起?!”
   九天重阙,高壁阔阁,尽是碎裂之声。一声一声压沉人心,重无。
   偏云殿外,延陵易抚平了襟衣,袖上褶皱恐难一时捋平,云璃绣纹断裂,即是换用最精妙的针线也难以缝补。风,方是柔的,这会竟冽了。她一紧长袍,便要迈下殿阶。
   两侧宫侍忙躬身相送。这群宫人不听主子传唤是不敢随意入殿的。
   这会儿风凉起,她见他们在殿外吹着寒,是有些不忍心。回了半步,挑了一个看着较顺眼的小宫人淡道:“你回殿里看看,我出殿时方听里面吆喝了一声。”
   那小宫人几下未反应过来,只盯着延陵易不动。
   延陵易一摆袖子:“你们皇上是不是有胸痹心疾?!”
   宫人立时惊悟,提着裙摆扭头大步跑回殿内。延陵易又迈下几步,果然闻听身后嘈杂人音滚出。尽是一声一声“万岁”。可笑,他犯起顽疾,不念传太医,嚎唤声声万岁就能安然万岁了?!
   出郢宫,软轿直入南街。一路打着窗帷,她似乎是第一次细致瞧看这个世界。
   郢地的街巷,郢地的商贩,郢地的乡音侬语,一切皆与梦中不一样。这些长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景状,却如一个陌生人般,她探看着他们,它们也陌生的看着自己。
   十年来,对郢都的冷漠,面对周身世界的苍白,于是都有了原因。
   因为从未归属过,她从不属于它,它也不是她的。十年耳濡目染之后,她钟还是一个陌生人。
   “延陵易。”
   帘外飘来喑哑一声,伴着勒马滚蹄,她一时想不到这声音出自何人。
   嘱命停轿,但未掀起轿帘,便由轿外之人猛然揭开。
   她愣住,日头有些刺眼,甫一阵明光卷入,她眼有些发胀,裸瞳僵硬的转过,很涩。
   尹文衍泽立在轿前,一手扬着素帘,亦是寂寂凝着她,无言。另一手持着马鞭,却在袖笼中颤抖。发是乱的,半夜冷雨,半日阳,袍衣已由风拂了半干,寒凉的贴在身上。心头的寒冽,在寻至她身前的一刻,渐以回暖。
   “去哪了?!”怒喝一声,声音确实全哑了。
   “不知道留个信儿吗?!”又一声怒,红肿的双眼噙着血丝。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这一声,已弱了气焰,只苍白的唇仍是遏制不住在抖。
   最后这一声尤是熟悉,胆子大从来就是她牟倾卿。
   方发涩发胀的心,由这一声渐入了凉风轻爽。她浅一勾唇,笑音如铃。
   “傻了吗?”见她未怒自己的失态,他缓缓呼出了口气。一夜焦急紧张悉数化了疲惫,腕中马鞭松下,声低弱,“以为你又丢了,你再敢给我丢个试试。”
   她起身由轿中步出,立于他身前。阳光很烈,他的眸光从来都是柔的。
   抬臂一袖拂去他发上沾落的碎叶,不用言明,皆以清楚在心。十年了,他这紧张自己的毛病还是未改。
   “你才是胆大,敢言本王傻。”口中如是脱出,目光却不怒,她又近了他半步,扯了他前襟,“把头低点,有话对你说。”
   他于是低头,她于是踮脚。
   喧闹的街道,嘈杂的人声。来来往往的车马人行,琳琅满目的商品,酒香里飘溢而出的香甜浮动在身边,只脚尖立地,一双臂挂了他腰间,仰起的头凑在他耳侧轻言:“对不起。”眼眸微微一簌,即是有泪轻滑,落了唇中。
   他一颤,僵立无动。问天问地,由延陵易口中可以听到过这三字。
   她错过他耳侧,唇轻点了他的。
   周身尽是人流,尽是言声,却全是不顾,此刻她眼中只有这个人,漫天铺地,都是她的影子。
   努力踮起的脚尖在颤,吻上他僵硬温凉的唇亦颤。齿间泪的咸涩一丝丝淡尽,眼角却有更多的泪涌出,她终于知道那句话没有错,吻一个人也可以吻至泪流满面。
   最后一滴眼泪稍纵即逝,唇离了他,香甜温软的味道仍余。
   温热的呼吸落在他脸上,一双睫染着泪珠轻抖。
   “不敢了,再也不敢走丢,再不忍让你寻我等我。再不会……”
   她还未说完,最想说的那句话便由他突而底覆的唇堵住。
   ……天涯海角,碧落黄泉,定会站在让你一眼望见的地方,再不……
   他掠着她的每一寸呼吸,不仅仅是她的唇。但凡她吐纳而出的每一丝气,他都欲吞入。
   她垂眸,任他肆意妄为,渐渐失神,一双手扯着他后襟更紧。他亦揽着她,若不及时握住她的腰,那踮起的足脚必要受不住。
   冷风似是还暖,沁着梨花的香甜。
   云璃的袖摆随风浮摇,与他悲伤的曲龙山纹交映成章。
   随侍的家仆们一时看傻了眼,醒悟过来才红着脸背对以软轿的方向,头皮发着麻,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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