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系真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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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花费很大的自制力,冷奇伟才能压抑下心中那般见到熟悉人儿的喜悦。离乡这么久,他心里也有着对家乡的思念,虽然隐藏得很好,就连自己都以为能够淡忘那些过往的记忆,却在见到清秋的那一刻才真正看清,他对过去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遗忘得如此彻底。
柳清秋挥挥手,满不在乎的耸肩。“家里都跑得没人了,谁还能顾得了谁?”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像是要确定自己真的见到思念的人。
冷奇伟还想发问,身后那几个原本扛着柳清秋在争夺的男人有些不耐烦,一面对两人吼叫,一面还激动的比手画脚。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先是看看那些蹦来跳去的男人们,接着低头看看正赖在他身边的小女人。
“你惹了什么祸?”他低声问道。
“没有啊!只是他们很热情的送我大贝壳,送了一个又一个,后来大概嫌我戴起来不好看,所以大叫的想收回去吧!”她指指胸前纯白色的半月形贝壳,轻松的把两个贝壳拿下颈项,毫不留恋的递给冷奇伟。“想拿回去用说的就可以了,就算我听不懂他们的话,他们也不必那么激动。”
冷奇伟听见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他无法确定那是不是自己发出来的。他盯着模样轻松的柳清秋,感觉自己的手掌心刺痒着,很渴望给她一顿好打,视线来到她浑圆的臀部,他发现自己的呼吸有些不正常。
他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太过天真,柳清秋绝对是老天扔给他的麻烦,本以为远离了台湾之后,此生大概跟她再无瓜葛,怎么料得到她竟然不远千里的寻来。然而他心里清楚,一个爱惹麻烦的女人对于男人的迫害,绝对会高于一个调皮的小女孩。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这么收了下来?”他声音绷紧的问道,语气里带着无法置信。
“不就是贝壳吗?”她的声音慢慢变小,开始感受到眼前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被他打怕了,一听到他的语气不对,柳清秋直觉的感到事态非比寻常,她缩缩身子,有些惧怕的看着他的大手。
冷奇伟该不会这么不给她面子吧?几年没见面,就算她真的犯了什么错,也是为了找寻他而引起的啊!再说,她都长这么大了,难不成他还敢打她吗?
不过,一看到他那双冒着怒火的眼睛,柳清秋心里就忐忑不安到极点。
冷奇伟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开D说道:“那些贝壳叫‘卡卡’,就是当地通用的货币,愈大的贝壳所代表的价值愈高,这些贝壳对他们而言不仅仅是装饰品,也是财富的象征。”
“喔。”她有些明白了,脸色刷地变得苍白,尾直拖得长长的。
冷奇伟身旁站着一个皮肤黝黑、五官深刻的男人,身高与冷奇伟相仿,看起来魁梧英挺,模样与当地人相仿,但气质却大相迳庭,似乎多了一丝沉稳内敛,那双黑而深幽的眼睛里有着感兴趣的光芒。他露出一口白牙,对柳清秋笑着,看样子有几分幸灾乐祸。
柳清秋暗骂自己神经过敏,这蛮荒野人又听不懂中文,怎么有办法幸灾乐祸?她只分神瞪了对方一眼,充分表达出自己的不悦,接着又把视线拉回冷奇伟身上。
“就只是‘喔’一声?答应了别人的求婚,没有什么感言要说吗?而且还一次答应两个人的求婚,你确定自己应付得来吗?”冷奇伟讽刺的问道,看着她的脸色变得苍白,那张温润的唇此刻也有些颤抖。
虽然先前就猜出冷奇伟的意思,但是听见他这么明显的指出来,柳清秋还是瑟缩了一下,像是被针刺着似的。“我又不知道他们送贝壳的意思就是要求婚。”她为自己辩解,拳头捏得紧紧的。
她咬咬粉红色的下唇,像是“卡卡”会烫手般,飞快的将贝壳塞进冷奇伟的手里。
“不然你以为别人随便拿东西给你是为了什么?在这里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收了东西就要付出代价。你既然入了境,就必须要问俗。”他顺手将“卡卡”交给身旁那个高大黝黑,还一脸看好戏模样的男人。
“我不懂这里的语言,而他们不懂英文,根本没有人能替我翻译。不是说,不知者无罪吗?”她为自己辩驳,却又在同时觉得自己满怀委屈。
他怎么能这样怪她?毕竟她是为了他才冒险前来的,花费了那么多的心力与时间,他非但不给她些许温柔或是鼓励,还责怪她不懂得入境随俗。转念至此,她心里陡然升起怒火。
“这不是理由,你根本就不应该到这里来的。”他的手回到她的肩上,激动的摇晃了她几下。
那柔软的肌肤、纤细的骨架已经完全没有昔日那个小女孩的模样,她像是一只躲藏起来蜕变的蝴蝶,多年不见,再度现身时,展露在他眼前的是一场最震撼的惊艳。
“我是为你而来的。”她喃喃的说道,说得又轻又急,像是不想让他听清楚。咬咬唇,她随即挺起胸膛,不驯的看着他。“我要到哪里是我的自由,你可管不着。”
“你八岁那年就跟我说过这句话,几个小时之后却被我发现,你把自己困在河川的沙洲上,全身湿淋淋的在那里喊着我的名字。”他低头睨着柳清秋。
她的粉脸红了红。“我只是想去抓虾子,怎么知道河水会突然暴涨?”
身后的吼叫声更剧烈了,男人们又吼又跳。像是对两个人冗长的对话不耐烦,最先拿“卡卡”给柳清秋的男人甚至出手想来强拉她的手臂。
柳清秋有些慌了,连忙往冷奇伟身边躲去,手臂紧紧的攀着他不肯放,生怕这么一放,她就会被野人拖去当押寨夫人。
“要翻旧帐也行,好歹你先救救我吧!”她哀求的说道,大眼睛里难得流露出恳求的神色。
她是不习惯恳求别人帮忙的,从小调皮而训练出来的利落身手,以及好打抱不平的心态,让她过剩的勇气被滋养得更形巨大。这种误触礼俗的情形要是在台湾让她碰上了,顶多道歉了事,不过眼前不但人生地不熟,就连最基本的沟通都有问题,她也顾不得面子了,先找人来救命要紧。
冷奇伟咬咬牙,瞪视了她几秒,终于将视线移到那野人身上。“为了我自己的安全着想,我真该让你嫁给这个人。”他喃喃自语着。
“那样你要怎么跟我爸妈交代啊?”她抓住他的弱点,露出甜甜的笑容,像是将金丝雀逼到角落的猫儿。
他不再理会柳清秋,专心应付眼前两个付了聘金,却又马上被退婚的不悦男人。其中一个还是今天的新郎官,而在火堆旁,新娘子脸上满是嫉妒与不高兴的表情,带着敌意的眼光直盯着柳清秋。
也难怪这两个男人会如此趋之若骛了,与本地的黝黑女子比较起来,柳清秋一身白皙的肌肤欺霜赛雪,在阳光下散发着玉石一般的光泽,一双修长的腿还暴露在淡绿色的外套之外,比起当地简单的衣饰又多了几分性感挑逗。再说,她那张带着笑的脸,不论在蛮荒或是城市,都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当他发现其他男人的眼光也像自己一样,纷纷停驻在柳清秋身上时,一股不悦的情绪笼罩了他。
冷奇伟将“卡卡”退还给主人,两个男人却都不愿意接受,他们两个都执意要人不要钱,固执的指着躲在一旁猛眨眼睛的柳清秋。
“他们说什么?”她好奇的问,只听到冷奇伟跟那些野人用~种怪异的语言对话,那种语言在她听来,只是一种类似音符的哼唱。
“他们还是要你当新娘子,基于礼貌原则,他们甚至同意可以分享你。”
她猛咳了一下,一口气便在胸口差点喘不过来。“分享?”她小声的喘息,手指紧抓着他的手臂不肯放。
身后传来几声闷笑,柳清秋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黝黑男人笑得更开心了,像是看出她的窘状,而且还觉得很有趣似的。她没有时间理会,只是匆匆的骂了一句粗话,之后再度转回头来关心战况,没有发现对方在听见她的咒骂之后,眼睛惊讶的睁得老大。
“跟他们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道歉。”她有些急广,跺了跺脚。“喔!该死的,随便你跟他们说什么都行,反正我不能嫁给他们,更不能让他们拿来分享。”
“你背袋里有些什么?”冷奇伟突然问。
她一头雾水,却仍旧照实回答。“笔记型电脑,还有一些衣服,以及几张信用卡……”直到此刻说出自己携带的东西,她才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到这种荒岛来,带信用卡有什么用?
他不耐烦的抬手制止她的细数。“有没有带食物?”
“我出门前去三姊房里搜括了不少包糖果,还有一些泡面。”她据实以报。
“很好,把糖果全部拿出来。”
“全部?”她有些舍不得时看着自己的背包,表情有些迟疑。
他朝天空瞪了一眼,随即低下人未,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威胁道:“是你的下半辈子重要,还是那些糖果重要?”
柳清秋满脸不悦的把手伸进背包,拿出好几大包各色各式的糖果,软糖、巧克力等一应俱全,看得所有人目不暇给。
这种蛮荒小岛上并不盛产甘蔗,要不是由居民偶尔到附近做交易,交换一些糖类回岛上,当地人可以说甚少品尝到甜味,糖果在这个地方倒成了最宝贵的东西。
冷奇伟接过那几包糖果,交给那两个男人,又分了一些给主婚的长老,对于打断婚礼表示歉意。长老与其中一个男人欢天喜地的收下了,但是新郎却还是不死心,仍旧指着柳清秋哇啦哇啦的喊着。
柳清秋的一颗心跌到了谷底,身子也更往冷奇伟身上靠去。看表情也知道,那个新郎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看冷奇伟绷着一张脸,她一颗心也随着七上八下的猛跳。
突然间,站在柳清秋身后的黝黑男人开口了,只说了几句话,那个新郎就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Qī…shu…ωang|气的收下糖果,忿忿不平的看了柳清秋一眼,最后才回到新娘身边去了。
“他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她急着想要知道,看样子这个笑得很诡异的黝黑男人像是很有地位,所有人对他都投以敬畏的眼光。
“你不必知道。”冷奇伟微怒的看着那个男人,而对方只是满不在乎的耸肩微笑,眼里那抹着好戏的味道更浓了。
“但是我想知道啊!”她的好奇心一旦被挑起,就绝对要得到答案。
那个笑声又出现了,这一次不再是闷笑,而是爽朗的大笑。柳清秋瞪着他,觉得这个刚刚帮自己解围的男人,着实是欠缺礼貌得讨人厌。
他笑了很久,即使冷奇伟拿杀人似的眼光看他,他仍旧笑个不停,许久之后才勉强停了下来,一边擦眼泪一边开口说道:“我没说什么,姑娘。”醇厚的男性嗓音说着标准的中文,语调里还带着笑意。“我只是告诉那个人,说你早已经是奇伟的新娘了。”
第三章
“你懂中文?”她惊讶的指着那个黝黑结实的男人喊道。
对方莞尔一笑,风度十足的弯腰行礼,如此优雅的姿态,配上他的穿着以及外貌,看起来非但不搭调,还有一种十分突兀刺眼的感觉。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柳清秋,黑眸深处闪烁着欣赏。“姑娘,别用那种指控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又没有欺骗你,有谁告诉你我不懂中文的?有吗?”他挑起眉毛,五官分明的脸庞满是笑。
“是没有,不过我这是正常反应,毕竟在我狭小的世界观里,一个荒岛野人应该只会围着火堆跳裸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