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遗恨-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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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筝的改变很明显,她似乎变得更加顺从,但却又有着自己的坚持。面上她对我屈意讨好,可却又隐隐在抗拒着我。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直到南巡之时她和二哥发生了意外。见着她身上披着二哥的衣服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一直都很介意她和二哥的事。我总觉得五台山之后她对二哥有一种我说不出的感觉。
但当时我的怀疑,很快便被一件事情打消了。祁筝她向我请求安排宫女在宫内养病,说实话,听到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心仿佛被重重地打了一下。那一刻,是寂寞,是悲伤,但更是惊喜。因为她的懂我,知我。我虽然是大清帝国的皇帝,是九五之尊,但是我明白,我也是一个人。老祖宗,皇额娘,我的妻妾们都希望我是,或者就把我看作万能的皇帝,只有在她的眼中我感受到,原来自己还是一个人。她眼底的温柔抚慰了我的心,她手掌间的温暖驱散了我心的寒冷。
“留下来……好吗?
她没有拒绝,只是慢慢倚向我的怀中的举动告诉了我她的回答。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这一刻我觉得她很温暖。
开春之后的选秀却演变成了一场意外的导火索。那时候我见到了馨惠。她美得让人不得不注意她,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我也是如此。我本来还担心祁筝会像从前一般不安,可我没有想到她真的完完全全变了。她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希望我给馨惠机会。那一刻,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我只觉得从心里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股怒气,一时头脑发热我便做出了伤害她的事情。看着她一脸害怕地看着我,我觉得我真是不正常,谨守妇德,无嫉无妒不正是我所期望的吗?为什么事到如今看到她如此的大度我反而不高兴了呢?我想不透,我也猜不透。
那晚之后,我一直都没有去见祁筝,因为我恼火自己。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胤祚竟然夭折了。看着悲痛欲绝的她我想到当初老祖宗和我说过的话,我只觉得后悔。儿子死后,她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我怎么劝她,她都不回来。“泪湿海棠花枝处,东君空把奴分付。”看着那张纸上她的斑斑泪痕,我真的很后悔。原来她的心里一直都是有我的,也因为有我,所以一直都在怨我。我很悔恨当初对她的不理不睬,事到如今一切是不是太迟了?不久之后,胤禛也病了,她才从自己的茧里出来,可胤禛的病一好她依然对我是不理不睬的。不过经由胤禛这一病,我终于想到了安慰她,补偿她的方法。她是那么的喜欢孩子,那我就把芩淑还给她。
“东西都送过去了吗?”
“是的皇上,交给娘娘了。
“那她说什么?”
“娘娘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都抱着六阿哥的小衣服直掉眼泪……”
她又哭了?我很想去守在她身边,可是又怕她不愿意见我。一整晚,我都没有办法安心。一本奏折翻来覆去却总是看不进去,这还是我亲政这么多年第一次。
“皇上……”
烦躁之间,突然听见她悦耳的呢喃。我猛地抬头,却自此没有办法移开眼睛。她描上了两道细眉,抹上了一点朱红,耳上是一对圆润的珍珠耳坠,而云鬓之中插着一支金步摇,一袭鹅黄色的宫装将她的纤细身段衬托地益发娇弱。她抬起穿着锦缎面的花盆底鞋,一步步向我缓缓走来,圆润的珍珠在她雪白的脖子旁微微晃动。雪纺的下摆在她的脚边幻化成一阵波纹,而头上摆动的流苏将她的脸衬得更加妩媚。
“皇上……”
她走到我身前,福下身去,颈后的那一抹雪白随着微微地下的头而露出。我像走入了梦境一般,不知不觉地伸出手将她扶起,她宽大的衣袖顺势落下,雪白的肌肤让我一时心神激荡。
“你怎么自个儿过来了……”
我发现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臣妾有一些话要说,也有一些事要做,所以臣妾来了。”她说完慢慢地跪了下来,每一次地叩首却到出一句让我心疼的话。我拉起了她,她却一反常态地主动倾身上前吻我。
我慢慢将她放到床上,低着头问她想要什么,因为我知道,这一刻无论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她。
“臣妾请求皇上,请皇上再赐一个孩子给臣妾好吗?”
她眼中还含着泪,唇畔却强自露着一抹笑容。这个时候,我不知道除了“好”,我还能说什么。
我想我大概一生都猜不透祁筝在想什么,她无欲无求,后宫的争宠她从不参与,老四已经交给佳莹,而祚儿也已经夭折,她膝下已经没有阿哥,根本无须结交外臣,可我却发现她似乎和靳辅有来往。那日在书房之中我明明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对她的气息,我怎么可能不熟悉呢?可若是她打算结交外臣又为什么不找京城内的官员而偏偏青睐一个外官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派人去打探她和靳辅的关系,可终究是徒劳无功。而怡康的过早出生让我没有精力再去追究什么,也许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欣赏靳辅。比起靳辅,还有一个人更让我在意,那日在古北口,我特地让二哥陪她去逛逛,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只是心底有个声音让自己这么做。现在想来,也许我一直都感受到她和二哥之间的不同寻常,只是自己一直不肯承认罢了。看着二哥搂着她的时候,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待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真是太可笑了。只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发现我根本已经不能没有这个女人。直到那一场地震我才正视自己的内心……
祁筝因为有了身孕又快要生产,所以那一年没有跟我去避暑。没想到回京途上却突然听闻京中地震。那一刻,我从来没有那么恐惧过,我的眼前甚至出现了她一动不动地躺在瓦砾之中,满身鲜血,一尸两命的幻觉。
“现在立刻拔营,朕要连夜赶回京!”
我迅速地下了命令,虽然随行的大臣多番劝说我仍然做了决定。一路上,我满脑子都是她,若再是不知道她是否平安,我想我快要疯了。匆匆赶回了京,我先去见了老祖宗和皇额娘。我问她们祁筝怎么样,她们两人却叹息着什么都没说。那时,我只觉得脑子里嗡得一声,转身就往永和宫跑。直到见到她,抱着她,吻着她,感受到她的心还是跳动的,她的唇还是温暖的,我这才安心。她变得勇敢了,我还清晰的记得多年前的那场地震之后,她见着我时除了流泪竟说不出半句话,可这次她却反过来安慰我,让我不要担心。我知道,我这一生再也不能没有这个人,再也不能,更不愿放手。
我放不开她,无法不去在意她,所以我喜欢看着她,喜欢身边有她的陪伴。即使她不能侍候我也无所谓。只要能看着她,我便满足了。我的改变,老祖宗总是第一个知道的。我发现老祖宗经常叫祁筝去。我隐约猜到老祖宗的打算可我却不能违背她的意思,因为没有她,就没有我爱新觉罗?玄烨的今天。她是我的祖母,是我的朋友,是我的老师,更是我最敬爱的人,可是我也不能失去祁筝,我做不到。所以,我只能求苏嬷嬷帮我。
“额涅妈妈,您知道吗,玄烨也许能够体会为什么皇阿玛当年会为了鄂娘娘而冷落皇额娘了。”
我像幼年时一般,靠在她的膝上休憩,也告诉她心里的烦闷。苏妈妈一生都没有嫁人,我知道她心里一直把我当作自己的孩子,我想什么,我要什么她一直都是最清楚的。果然如我所预料一般,她的膝盖微微抖了抖,跟着她温暖的手抚着我的头发说:“皇上都那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玄烨即使活到100岁,那也是额涅妈妈眼中的小玄烨。额涅妈妈,我最近要忙着处理地震后的赈灾事宜,河工上又折腾的厉害,也许不能一直照看祁筝,您帮我照顾祁筝好吗?”
我抬起头看着苏麻嬷嬷,我知道这是一次赌注,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除了她没有人能够帮我。因为老祖宗只相信她。
“皇上,德主子对您来说究竟是……
她的声音,她的手依然是那么温暖,即使她的眼中满含着忧虑,但她的脸上却始终带着让我安心的笑容。
我用力地回握住她的手,我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看得出来,苏麻嬷嬷愣了一下,随即底下头轻叹了一声,但很快她那熟悉的笑容便又重新出现在我眼前。“奴才答应您。”
我低下了头,心里顿时安定了,我知道,我赢了。
不久之后,老祖宗去了,我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皇额娘,佳莹还有我的臣子,一个个都劝我不要再伤心下去,可是谁又能懂我只不过想尽最后一次孝,只不过想最后再陪陪我的祖母?只有祁筝懂我,她没有劝我,只是给了我一条帕子。我默默地接过,在那一刻我感到非常的欣慰。至少这个世间,有一个人是懂我的,这就够了。
“皇上,这条锦帕好精致啊。”
还记得有一日,月瑶载替我更衣的时候它不其然地掉了出来。云缎的料子柔软滑顺,勾边的金线称得它更为精致。边角上绣着应季的梅花,在一旁静静地凸显着面上的娟秀小字。锦帕我一直都放在袖口中,因为离开了主人太久,在上面所残留的属于她的味道已经很淡了。带着它已经是我的习惯,我甚至有时候都忘了自己带着它。月瑶似乎很喜欢,拿着它看了许久,脸上载满了赞叹之情。“皇上,臣妾有个请求,能不能将这条锦帕赐给臣妾?”
月瑶抬起了头,脸上带着些撒娇的神情看着我。我愣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的身体比我的心更坦诚。在我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之前它就已经替我作了决定。——从月瑶的手中抽走帕子。我忽略月瑶有些失落的神情,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帕子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当初没有还给她。我一直珍视着它,是因为我一直都以为那是我独有的,却没有料到,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南巡之后不久,葛尔丹就开始蠢蠢欲动了。我知道若想平定西北,只有我自己亲自上前线。临走之时,我嘱托皇额娘照顾祁筝,若是我有意外,胤礽继位而祁筝就是皇太后。我不能立祚儿为储君,这也算是我对她的补偿,也只有这样,对她才是最好的。
“皇上,您一定要回来,臣妾会在这里等您的。”
临走前的那一夜,她躺在我怀里,一遍遍地说着。她的声音压抑着太多的悲伤,她的眼泪几乎染湿了我的衣襟。我只能紧紧地抱着她,吻着她,除了这样,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因为说过不离开她的人是我,没想到先违背誓约的人也是我。
远征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我没想到我的身体比我的意志力先跨。出发没几天我就在行军途中病倒了。高热一直都缠绕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她的气息萦绕在我周围,我知道,一定是她来了。傻瓜,我故意不告诉你,你怎么还是来了呢?我努力睁开眼,不出意料地见到她红肿着双眼坐在我的床榻边照顾着我。
“皇上……皇上怎么知道臣妾要来?”
她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还要勉强露出微笑,为的就是让我安心。她低下头,吻上我滚烫的唇。她的冰凉驱散了我身体的炎热,那种感觉,也许就是幸福。
祁筝将白晋带了来,我接受她的提议尝试西药。鄂扎他们几度劝我不要轻易冒险,但我拒绝了。因为我相信祁筝。也许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