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遗恨-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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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什么?”康熙惊讶万分,他身体晃了一下,一连退后几步,撑着椅子的扶手问,“你当年骗了朕?你故意说摸不准德妃受孕的时间?”
“七月十四,这个是什么日子您应该不会忘记吧。”
洪毅明冷笑了一下看着我和康熙。康熙愣了一下随即飞快地转过头看着我,脸上是一脸的悔意。“祁筝,朕以为……,怎么会这样……”
我只觉着一阵难堪,当日他的冷漠和无情又浮上我的心头。我忍不住落下泪来对他说:“我说过的,我解释过的,我告诉过你的……,你为什么不信我!”康熙二十九年七月十四,他怎么会不记得,那正是他远征讨伐葛尔丹的前一天。
手上突然感到福全微微使力握住我的手,他轻轻叹了口气,对康熙说:“玄烨,我和祁筝是清白的。祁筝那时被下了药,我心里有愧,当日确实对祁筝动过歪念,但祁筝却拒绝了我。她在天寒地冻的塞外泡在冰冷的湖水里才克制住了自己,没有作出对不起你的事。是我连累的她,这些年你真的错怪她了。”
“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咬着唇努力忍住哽咽握着福全的手哀求着他,“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他从来都不曾信过我们,你为什么还要和他解释?”
我埋怨地看向康熙,他瘫坐在椅子上,右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脸色苍白的惊人。他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无力地声说:“来人,把他……把他给朕拉出去……”
洪毅明听到康熙准备处决他不但不害怕,反而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之中甚至还带了几分解脱的快感。我看着他的笑容再想到他刚才的举动觉得他分明是一心求死,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放弃自己?我左思右想,心里浮上一阵不安,一个让我恐惧的念头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拼命告诉自己那不可能,可心底有个声音却一再告诉我这是真的。我看着洪毅明颤着声问道:“你告诉我,怡儿……怡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的?”
康熙和福全听我这么问都有些惊讶,一致向洪毅明看去。而让我更加确信自己想得没错的是因为洪毅明原本潇洒的面具突然碎裂。他的脸上浮现一抹慌乱,眼神也逃避着我的追逼。
“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你说话啊……”
我见他的此刻的逃避心里的不安越堆越多,我不断地逼问着他,他却始终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心里一凉,看他这样十有八九我猜得不错了。
“你怎么忍心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我忍不住痛哭着咒骂着他,怡儿死得真是太惨了,若她地下有知该会如何伤心呢。我一时气闷只觉得头晕目眩。闭了闭眼感到眼前不再那么漆黑一片了我才再张开眼,可视线之中依然是一片迷茫。我努力寻找着洪毅明的影子。“你怎么忍心害死怡儿,怡儿是那么喜欢你,她为了报答你多年来的医治之恩还特地强撑着身子替你抄写医书。”
“你,你说什么!”
洪毅明似乎不敢相信我说的,他伸出手在衣服里胡乱地摸着,突然两本封皮已经有些破了的书从他的衣袋之中掉了出来,洪毅明一把抓起地上的书,快速地翻了几页,抬起头,神色慌乱地拿着它们问我:“你说,这是……这是公主抄的?”
“没错,这是怡儿当年为你写的,为的只是希望你的医术能更上一层楼。你怎么忍心害死怡儿,你怎么忍心……”
我一遍遍一声声地质问着他,他的脸上是一脸的惊恐。他低下头用不住地发抖地手一页页地翻着,摸着他一直都带在身边的书。惊慌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一页页纸上的字,苍白的嘴唇蠕动着低声地说:“原来,原来……真的是她写的,我都做了什么啊,我都做了什么啊!”
“公主……”
他说道最后像是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抱着怡儿抄的医书趴伏在了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阴谋轼君,勾结外邦,谋害公主,你死不足惜,来人,来人啊,把他给朕拖下去,交刑部审讯。”康熙撑在桌上,手紧紧地压着胸口有些无力地命令着。外边守着的侍卫听见他吩咐,立刻走了进来,正要从地上架起洪毅明时康熙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慢着,把他怀里的东西拿出来,那是公主的,他没资格碰。”
“不,不要拿走……”
洪毅明慌慌张张地护着怡儿送给他的书脸上哀求的样子让我难受。他是害死了怡儿,可是怡儿却是喜欢他的,甚至,他……也是喜欢怡儿的,否则他不会如此爱惜这两本书,这么多年一直都贴身带着。他怕是早就感觉到那是怡儿写的,只是心里一直都害怕不敢承认。我受不了眼前的这一幕正要别过头去却听见福全突然出声说:“等一下,皇上,奴才还有一句话要问他。”
康熙示意侍卫先停下,福全让我将他扶起,他靠在床头神情非常的严肃,微微向前倾身说:“公主的……这事我可以代你向皇上求情,只要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福全转过头看了康熙一眼,康熙虽然不太情愿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洪毅明的眼中突然生出一丝希望,他连连点头道:“好,王爷请问。”
福全点了点头,带着些深思地看了康熙一眼,他突然连着咳了好几声。我忍着眼泪,用帕子擦去他嘴角的血,又轻拍着他的背帮着他缓过气来。他握着我的手,看着我摇了摇头随后转过脸对着洪毅明问:“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想不通,当初公主去世的时候,你是否有和索额图串通阴谋轼君?”
在听到索额图谋逆之事时康熙的搁在桌上的手突然攥得紧紧的。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时凝结,这件当年的宫闱丑闻他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
我低下头正要问他他却微笑着握了握我的手说:“只要是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我眼眶一热却发现自己此时什么话都说不出。福全重新将视线调向洪毅明,洪毅明看着我们郑重地摇了摇头说:“没有,这纯粹是巧合。我一开始联合的人就只有葛尔丹。我大明皇室被满人推翻既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也是无力回天的命运。而当年正是先祖洪武帝推翻了蒙古鞑子,所以我想若是能先引蒙古人战胜满人那我等洪武子孙必能重复当年先祖的光荣收复中原。”
他的逻辑十分古怪,我只觉得可笑又可悲。福全叹息了一声,而康熙则用力拍了下桌子说:“荒唐!”
洪毅明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我潜伏宫中只不过为了俟机获取情报罢了。当日格尔芬将娘娘和公主带往毓庆宫软禁我也是吓了一跳,我没想到过索额图会怂恿皇太子谋逆,若是早知道索额图有此心我根本不用那么麻烦。”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在那之前,我已经发现自己常常想着公主,时常念着公主,我的心因为她的笑而跳得异常的剧烈。我害怕自己会因为公主而放弃自己报仇的念头,所以就想借着这个混乱的机会除掉公主……”
他每说一句,康熙的脸色就铁青一分待到他说完康熙早已是怒不可揭。他咬着牙喃喃自语着:“索额图这个狗奴才,他当日果然有谋反之心!”
康熙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平复下激动情绪,对着侍卫吩咐道:“把他拉去刑部,书……就留给他,还有,刚才所说之事决不许泄露半句。”
“是,奴才知道。”
两个侍卫跪下应了声随后就架起洪毅明出去。康熙叹了口气,脸上是深深的疲劳和失落,他用手撑着额头无力地轻声呢喃着:“朕真的没有想到,朕最疼惜的太子胤礽竟然背弃自己的皇阿玛和那个逆臣阴谋篡位。二十几年的父子情这个逆子为了权力竟然都不顾了。朕,真是太痛心了!”
福全摇了摇头说:“皇上,二阿哥怕也是身不由己。虽说索额图的阴谋终究不可能撼动皇上分毫,但若不是二阿哥及时幡然醒悟,悬崖勒马,祁筝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据奴才揣测在当时的情形下若非二阿哥的庇佑,格尔芬定然不会放过祁筝的。”
听了福全的话,康熙没有再说什么,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想起什么,撑着桌面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我跟前握着我的肩激动地说:“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误会你这么多年。”
“告诉你,有用吗?”我拨开他的手觉着他如今才来说这些已经太迟了。“若是我当年告诉你索额图谋反你会信我吗?你只怕是会当我病极糊涂吧。”
“祁筝……”
福全握着我的手似乎想说什么,却突然猛烈地咳了起来。我和康熙均是吓了一跳,他更是慌慌张张地叫了太医进来替福全把脉。太医把过脉后神情严肃,康熙皱了皱眉示意出去说话,我留了下来照顾福全。我扶着他慢慢躺下,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他的气色较之刚才又差了好多。他像是把所有的力气都花在了前面那番话上,现如今的他虚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他的魂。他躺了一会儿之后慢慢睁开眼睛,抓着我的手温暖的眼睛看着我说:“祁筝,原谅他,不要怪他,他是皇帝肩上的担子比谁都重,他总是思前虑后,考虑的事情比谁都多。无论如何他都是爱你的。”
“不。”我看着他,生平第一次那么坚定地说出这个字,因为只有在他面前我才不用隐忍自己,因为只有他才能让我全心的信赖。“我不原谅他,他根本不爱我,若是爱我他怎么忍心伤我至此。我恨他,我恨他!”
我像是发泄般地倒在他的胸口一声声地哭诉着,却突然感到他握着我的手一僵,随即轻微的颤抖从他的掌心传到我的手上。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紧张地坐直了身体,却发现他的脸色像死人般灰白。他看着我的双眼透着深深的失落和不甘,灰白的嘴唇死死地抿着不发一语。只有不断起伏的胸膛告诉我他还在呼吸。
“你怎么了,你哪里难受,你告诉我啊!”
我见他这样急得不知所措,眼泪直往下掉,手抚着他的脸一个劲地追问着。他抬起手握住我的手,冰冷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我的手。他的脸上的神情有些挣扎又有些犹豫,细细地看了我许久终于还是长叹了一声。一抹苦笑随之挂上了他的嘴角。他微微扯动嘴角,轻声的低语只有我才能听见。
“傻瓜,没有爱,哪里又有恨……”
我的身体因为他这句话而僵住,看着他痛苦的双眼,那叫我每次想到便心痛到想要忘记的往事一幕幕地在我脑海里浮现。原来,原来竟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的……。突然之间,过去的一切变得无比清晰,清晰到让我再也无法不去正视。我对他的刻意疏远,我长久以来的痛苦,我的恨意,一切的原因归咎其答案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字。心好痛,我紧咬着唇像克制,可那份痛楚好似要破胸而出,紧紧地缠绕着我,纠扯着我不放,我的眼前早已是一片白茫茫的水雾。
“傻瓜,不要哭,爱他本就是应该的,为什么要哭呢?”
隔着泪,我看见他依然一如既往地微笑着抬起手温柔地替我拭去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我抓着他的手一个劲地道歉,心上的痛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我低着头那一滴滴的泪径自落在他的脸颊旁,看着他眼中的温柔,我快要不能言语,勉强开口才发现声音早已是一片沙哑,“你告诉我,这一生,究竟是你负了我,还是我负了你……”
他仿佛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在沉默了许久后,嘴角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