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卿入梦来-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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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摇着扇子,他合上双目。童管事是他的爹,百里天明又何尝不是。生亲?养亲?百里天明多年来一直把他当做亲子对待,虽说是严父,甚少在家中与他母子相聚,但是那么多年他二人都未作他想,忽然间要当作敌人吗?
“我好累,不想想这个问题。我要等我娘好一些,依她的意愿。”
秦芸儿在唇上咬出一排牙印:“我爹……再不好,终是我爹,他欠你们的如果能由我还,那我什么都愿意做,舍了这条命都是行的。”
“那……你过来。”百里寻清伏在秦芸儿耳边说了几句话,秦芸儿脸色大变,望向他。
“你真要如此?”
“嗯!我不要怜悯,不要她为了理不清的恩怨与我在一起。”
他只希望她真心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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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棋跃过墙,前方拐角处有一截粉色衣摆转瞬即逝,待她纵过去,却左右都看不到人影。她也不管许多,只知道不能什么都不做,选了个方向不甘地追了下去。
云遮挡了月,风自耳畔呼啸而过,似带着薄怒地低吼,暮春时节竟然还有几分寒意。
尹长风是自南部返回来的,他甩开秦宏昭便奔了暨安,本想会在那里找到紫棋他们,却不料大大小小的客栈打听遍了也没有如此几个人。想来是带着百里夫人行路不能太急,路上耽搁的久了些,落在了他的后面,便耐心的等了几日。
在这几日中,他闲暇无事四处溜达,在一铺面寻到块上好的紫檀木,大小正可以做一具琴。当日他在桐荫城做的那具被云宇亭故意置放到院中,那几日正好他出门,连下了几天的雨,琴被雨水泡坏,再也不能用。于是他便专心将那块紫檀木剖制成琴,并上了弦。
如此过了五日,还是不见紫棋他们来到。算算日子,不应该如此,他有些心焦,只好又启程往清安返。返回来找到客栈,恰好撞见紫棋与百里寻清二人拥吻于一处。
他有些抑郁苦闷,紫棋对百里寻清存了份浓到化不开的醇厚情感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如今他只道自己离开数日,二人旧日情谊重新拾回,紫棋已经下定决心与百里寻清在一处。只觉心冷如灰,便转身离开。
可行了数里,在一处寂静树林中出声长啸两声,胸中郁结稍减,便又有几分不甘心。为紫棋找了许多开脱的理由。想想自己怎么也要当面得到她的答复,断不能与她因为误会分开,便又折了回来。
庭院中,他周身笼着清辉,背脊挺直地立于紫藤树下,紧扣树身的手指已完全失了血色。
寂寂长夜,风亦渐渐偃旗息鼓,时间越久一分,他的身上,心中便更凉一分。而对面窗中却是欢愉不减,那压抑不住的轻吟和躁乱的喘息撕扯着他的心。
她的一颦一笑本在他心中隽永深刻,可此刻却觉分外陌生,他想象不出那是她会发出的声音,直觉像是另一个人。原来每个人都会如此多面,他还是了解她太少。与百里寻清相比,他果然还是与她相知过浅。
他从背后摸出几样东西。
一个画轴,那里面画着两个紫棋,一个男装一个女装,当初云宇亭随口乱说是一对情侣。如今看一个墨袍高束头发,一个白裙乌发如云,含糊些面貌恰是当下的百里寻清和紫棋。他答应要为紫棋绘她的画像,这便送给她。他取出匕首将这轴画钉在树干上。
另外,还有那具新做成的琴,他本来想着为她完完整整弹一曲凤求凰,可每次总有人打搅,每次都是未到一半便不得已停下。如今看来竟似谶语,预示着他二人的情路,**折折终不能修成正果。他运力指上,轻轻一捻,所有琴弦无声而断。他将那上好紫檀所作之琴,随手丢于地上,再次腾身上墙,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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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棋追出去几里地,可是依然没有寻到尹长风的身影,她在无人的郊外站了许久,最后茫茫然回转客栈。
一入院子便看到钉在树上的那幅画,却是目光扫过,立刻挪开。即便如此,她依然看到那上面的是那柄有着特殊意义的匕首。她身倚树干,忽觉全身力气都无,缓缓的滑下身子,坐到地上。双臂环着膝,将头埋进去,浑身止不住的战抖。
她早知道自己若失去他会很痛苦,可是当真正遭遇却又比想象中还要难受得多。全身都在失控,每一根骨头都会痛,血液似在倒流,内脏被巨轮一寸寸碾过,肌肤若在钝刀下凌迟,可偏偏一滴泪也掉不出来。
有奇异的声音,初时她心中难过未曾发现,坐的久了便不得不注意到。似女子哭泣,又似欢乐地低笑。
声音自她的屋子中传出,她不能不理会。她慢慢站起身子,走到窗下。'网罗电子书:。WRbook。'
果然,声音是从里面发出。
她出来时只是将窗子关上,并未栓。她可以自外面推开,向内张望。可只看了一眼,她便合上了窗户。
榻上两个交叠的人影都是她极其熟悉的,百里寻清和秦芸儿。
第七十二节 芳草归迟 3
紫棋去客栈前厅找值夜的小二借纸和笔墨。小二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嘟囔囔问她为何起得如此之早。她笑笑没有说话,但神色平和。
提起笔来,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话要写,要交代。斟酌再三,最终却只写下九个字“我随尹长风走了,勿念!”。转回后院取了块青石将写好的字条仔细压在窗台上。
做好这一切,她才敢回转身去看尹长风留给她的东西。那轴画依然钉在树上,因风息了,挂在那边纹丝不动,可画上之人却若要随时从画中走出来般,端的是顾盼神飞,栩栩如生。
她将匕首拔下来,取过画。那画画得真好,比她本人要美。当日她说玄机公子为曲飘飘作画,是用心所作,要尹长风也用心来画她,他果然画了,只是如今才拿给她看。
她看了又看,画中人薄肩长颈,秀美非常,似嗔似笑,隐隐含羞。心中有融融暖意。原来自己在他心中这般美好!透过画,她也能寻到尹长风昔日注视她的眼神,独有的爱怜,独有的专注,时时刻刻告诉她他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个。她原是那么惧怕命运的人,不敢轻易敞开心去爱,是他将她流浪的心捡了去,用最好的细丝绒包裹了起来,将它养得越来越娇嫩。
她用匕首将画从中裁开,将墨袍男装那半张,连同一支牡丹花簪一起埋到紫藤树下。虽然都舍不得,可是无舍就无得,为了自己也为了百里寻清,她应该如此做。
屋内偶尔还有细碎的声音传出,不知已是**几度,紫棋面上微微有些发红,心中却无更多的情绪。
刚刚开窗一眼望过去时,她的肩背曾陡然一僵,心中念头百转,却都只围绕着“他们为何……”这一个中心。
可只是震惊,只是意外。心中未曾涌起看到百里寻清与迎紫在密林接吻时那般灼烧肺腑的热浪,亦没有仅看到秦芸儿与百里寻清一处嬉闹便会腾起的苦涩酸楚滋味。
原来以为将会终生挣不开的情,却不知几时已渐渐淡去。
关上窗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
为何这段时间要陷入混乱的泥潭,越来越不可自拔?
为何她要自大的认为只要自己牺牲,百里寻清就能不被伤害?
为何过去多年她自己一直被爱而不得折磨,心中多少次暗自企求:如果不能完全爱,就一点不要给。如今他二人翻了个个儿,她便都忘却了?
又为何要认定百里寻清是没人要的孩子,一定要守在她的身边,才能活下去?
他有一心爱慕他的人,秦芸儿便是一个。这两个人她都了解,不论是外貌还是性情都是难得的相配。她如今这般拖拖拉拉,只能让百里寻清越来越伤心,让秦芸儿也得不到幸福。
几日前,秦芸儿难以自控的表现当时让她觉得很陌生,如今细想,她定是爱百里寻清爱到骨子里,才会忍了内心的痛,一力撮合他二人。
她既然已不是当日在百里山庄一心恋着他的迎华。爱不受控,她无法做主说给了他就真能给他。那么她便应该痛痛快快的了结这段情,才能让他获得他本该得到的幸福。
这顿悟来得突然,却短短一瞬便让她想了个通明。
东方天色渐白,她不敢耽搁,匆匆到百里夫人所睡房间看了一眼,见她神态安详,睡得很沉,完全放下心来。走过去替她掖好被角,便转身出了客栈。
她要回桐荫城,马上就走,不管尹长风现在在哪里,都会再回桐荫城的,她要回那里等他。
幸好,她还未真的做错什么,一切,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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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棋!”
奔波了近半月,紫棋终于回到桐荫城。人刚站在镖局门口,便听到有人大嗓门的一声狂吼。
“这么大声做什么,耳朵要被你震聋了。”紫棋故意伸了双手揉耳朵。
李义挠了挠头,可是面上却没笑容,直接便肃然奔到主题:“你和尹长风究竟怎么了?他前日回来,你今日回来。”
紫棋一呆,紧接着心下一喜,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知道他的消息。她果然没有料错,他回来了,就在桐荫城中。
“有些小误会。”紫棋心中略安,眯着眼笑。
李义却是神色依旧严肃,满眼关切,但欲言又止。
“怎么了?”
“先去见蔚大哥和老爹吧!”
蔚子善和蔚老爹都如她离开时一样,一个笑容柔淡,一个聒噪不已。但是紫棋仍能隐隐感觉到他二人的心事重重。
蔚子善道:“李义,陪紫棋去看看云少爷吧。”
蔚老爹拦住:“紫棋刚赶回来,那么辛苦,让她休息下,吃过饭再去吧!”
蔚子善看向紫棋,眼神中有征询之意。
李义小声道:“云夫人过世了。”
紫棋一怔,忙对蔚老爹道:“我还不饿,路上虽赶得急,可现在还是很有精神。我先去看看,一会回来再叙。”便扯了李义出门。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晨,蔚大哥帮着料理了后事,刚刚回到镖局。”
“这么快?”
“一切从简。”
“为何?”
“云家的家产被裘老大使手段骗了去,因为文书齐全,蔚大哥也不好插手。”
“那……尹长风……”
李义回过头来:“昨日离开了,他上午走的,裘老大傍晚便带人去云府,将云氏母子赶了出来。”
紫棋怔怔望着他。诸多信息纷至沓来,让她无法消化。
“前日尹长风回来便拉了蔚大哥去喝酒。他二人说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但是尹长风喝醉了,烂醉如泥。昨日酒醒后拉着蔚大哥问自己有没有落泪,蔚大哥说没有,他不信,又跑去酒楼拉住小二问。小二道不知道他落没落泪,只听他忽而喊‘君子不夺人所爱’,忽而又喊‘为何付出真心却还是错了’。小二说完这些又多嘴道在场众人都知道他喜欢上别人家的娘子,劝他这种缺德事不可干。尹长风一声长啸,似哭似笑,他大声道今后再不会踏入这桐荫城半步。然后去了云府一趟,便真的走掉了。这件事很快便传得几条街人尽皆知,我也是自别人口中得知这一切。想来他最后那话让裘老大安了心,于是晚间便有了行动。”
她曾问过他若伤心了会不会哭,他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她接口那只是未到伤心时。如今他执着的问人自己是否落泪,必定是自觉伤心到了极点。
为何付出真心却还是错了?
紫棋一只手紧紧按在自己胸上,那里一阵阵的抽痛,让她面色发白。种种情绪混杂,最终沉痛的让她无法承受。
他离开了,她要到哪里去寻他?寻到了会不会已经晚了,他心已伤透,这让她忽然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