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岁月-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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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子再互相瞅了一眼,开始七手八脚地把志武抬将出去,像扔一条死狗一样将志武扔出了门。
志武躺在那儿,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志武拼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想起来,想拦一辆过往的车,却没有起来,他倒在了地上,从嘴里喷涌出一滩血。
公安局那边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而志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丽丽胆战心惊地捱过了两天,她非常害怕突然接到公安局的电话,说在江边或其他什么僻静的地方发现一具男尸,初步确认是乔志武,她怕极了,怕死了,她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祈祷,志武你快回来吧,只要你是安全的,以后就是你和我离婚我也愿意!
就在许丽丽处于崩溃边缘时,乔志武却已经躺在了苏婉舒适的大床上。
但此刻,他进入了昏迷状态,苏婉请了最好的医生,用了最先进的医疗手段,志武醒来一次后,又昏睡了过去。
医生说,如果今明两天,志武能够醒过来,就能顺利渡过危险期,如果醒不过来,那就不好说了。
苏婉守在志武身边,流干了眼泪。
那么这一切究竟是谁干的呢?苏婉又是怎么把志武弄回了家的?
志武倒是绝顶聪明,他把胡经理看得相当透彻。
写到这儿,必须要说说苏婉其人了。
苏婉不是出身于什么名门的大家闺秀,她生在苏州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自小没有什么过人之处,长得瘦瘦小小,才不惊人,貌不出众,但身体天生的柔韧性使得七、八岁的她就表现出超常的舞蹈天赋,十六岁即夺得江苏省青少年舞蹈大赛冠军,被一位在北京的著名朱姓舞蹈家收为门徒,赴京学习,并同时进入一家艺术院校进修。
谁知这位舞蹈家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身对艺术的修养和对女孩子气质的培养更是了得,她不但教苏婉跳舞,还教她许多舞蹈之外的东西,如何穿衣戴帽,如何赏酒品茶,甚至如何鉴宝,如何打高尔夫,如何与市政官员、阔佬们交流……正是在北京的四年时间,苏婉通读了大量中外文学、艺术、绘画、时尚等各个门类的书籍,还接触到了各个阶层的上流人物,这位朱姓舞蹈家,本意想让她做其儿媳,无奈其子花花公子禀性难改,加之苏婉对其没有兴趣,只好作罢。再回到苏州,她已经从最初的那个带着青涩与稚嫩的颇有灵气的小女孩儿,脱胎换骨成了一个举手投足都散发着阵阵书香与迷人气质的成熟女人了。
苏婉深知,舞蹈跳得再好,却无法把它做为终身事业来发展,但冰雪聪明的她对自己这些年来的修炼了如指掌,她明白什么更适合于自己。于是,靠着刀削斧凿的极品身材,靠着辗转回眸的倾城妩媚,靠着不俗的谈吐,品茶饮酒的精道,她进入一家中外合资的大型企业,成功上位,并于极短的时间内在苏杭一带的社交圈奠定了无人替代的地位,人称苏姐。
其实苏婉内心曾经非常痛苦,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个社交工具,男人们愿意以她充门面,是因为她风光耀眼,反应机敏,出手即可达目的,虽然她洁身自好,可由于工作的特殊原因,使得许多人认为她放浪形骸,因此,尽管她得到了很多物质上的享受,但同时也失掉了名声。
而她的痛苦恰恰在于,她天生的不安分,不甘于平庸,如果以她的条件找一个官员或大款即可过上丰衣足食的安逸日子,但,随着对男人的深入接触,她就越灰心,她发现,层次越高的男人往往越虚伪得可怕,他们很难真正把一个女人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而追求完美的个性与骨子里的不甘心,让她不断抛头露面,成为苏杭政界、商界的名人。
也就是在这期间,她认识了改变其一生轨迹的男人——当时在政府招商办当主任的钱峰。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破碎
如今的志武其外貌与身材即是当年钱峰的翻版。
钱峰时年三十六岁,单身,年轻有为,春风得意,仰仗着招商办主任这一实权位置,他将财气、人气和桃花运尽揽怀中,但他绝不是滥情之人,他对女人苛刻的挑剔和他纤尘不染的皮鞋一样有名,他洁身自好,除了热衷打麻将、高尔夫以外,就是品茶饮酒,他写得一手好书法,办公室即悬一自提匾额,“上不愧天,下不愧地,顶天立地。”九十年代初,如此年轻的实权派那可是相当惹眼与招摇的,然而,钱峰为人谦和低调,从不张扬,也不自大,凡事谨言慎行,把持有度,因此,他成了众多政界、商界女人暗恋追逐的对象,可是,表面的谦和却无法彻底掩盖他与生俱来的高傲,在没遇到苏婉以前,他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漂亮女人如走马灯一样在他生命中出现又消失,没有一个能让他心底那根最脆弱的神经为之一动,哪怕仅仅一秒钟。
有人说这小子太他妈傲了,天下女人就没一个他能瞧得上眼儿的,真当自己是玉皇大帝了?就在这种时候,在一次招商引资的晚宴上,他第一次见到了苏婉。
千真万确,他再也没有见过如此风华绝代的女人,她像张爱玲笔下穿着做工考究的旗袍,手捧一杯清茶,于慵懒的午后坐在藤椅上细读徐志摩的女人;她像一杯酽酽的茶,盛载着丰厚的内容底蕴;她更像一杯香醇的红酒,修炼出几许耐人寻味、意境幽远的沧桑与沉香……看到她的第一眼,钱峰眩惑了,真的眩惑了,他奇怪,天底下竟有这等极品女人?
而苏婉给钱峰的感觉并不冷傲,却有一种亲切,仿佛他们早于若干年前就已相识,苏婉只是于自然而然的笑谈中带出几许神秘色彩。
当晚,钱峰便向苏婉邀约次日在“红府”吃饭,“红府”是苏州有名的贵族酒店,坐落在苏州园林附近,一色儿中式园林风格,独具匠心。
谁知仅仅一顿饭下来,钱峰和苏婉已是相见恨晚,如胶似漆了。
交往一段时间以后,两人都为能拥有对方而感到庆幸,都在心里感谢上天赐予他们彼此。钱峰是一个懂得生活又极具浪漫情调与绅士派头的男人,苏婉在钱峰身上找到了身为一个女人被宠的极致感觉,她再也不愿在社交场合抛头露面,她只愿在他为她营造的幸福鸟巢里尊贵地享受着她的公主般的娇奢生活。
幸福来得太快,又去得太早。
钱峰领着苏婉去见了他的父母,其母起初并不同意,说在苏婉眼里看到一种风liu成性的东西,后来,在钱峰和苏婉的共同努力下,钱峰的妈妈总算认可了苏婉,正当两家人聚到一起兴致勃勃地共商他们的婚姻大事时,钱峰被派到美国一家经贸公司去考察,临行前,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搂着苏婉久久不愿离去,走到飞机的入口处,又回身搂住苏婉亲吻,苏婉笑他,一个大男人,这么粘粘乎乎的,让别人看见多笑话。
钱峰走到飞机入口处,回头再望了苏婉一眼,苏婉惊奇地发现,他眼里竟饱含泪花。
她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一眼,他们竟从此永诀。
钱峰回国时遇到了空难,机上102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全部遇难,据说空难原因是机舱突然起火,由于无法控制火势,在附近海域坠毁……但事故的具体原因至今未明。
苏婉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感到天崩地裂,犹如世界末日般的疯狂海啸或是龙卷风将她整个掀翻撕碎在地,随即她便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居然已是三天后,她昏迷了整整三天!
她好像是被烈火焚烧,长刀劈身般的痛楚所折磨醒,她睁开眼睛看着雪白的墙面,雾气沼沼的人影在眼前晃动,一时间,她弄不清自己是身在何处,在干嘛,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当意识一点点恢复,钱峰死了的事实残酷地映入脑海时,她再度昏迷了过去。
醒来时又是三天后,她喉咙干痛得发不出一丝声音,眼睛干涩痛楚得好像有人在上面洒了一层辣椒面,她想坐起身,身体却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地固定在了床上,当她永远不可能再见到钱峰的真相又重映在大脑时,她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躺在那里,动,动不得,喊,喊不出,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疯了,眼泪已经流干,湿透了整个忱巾,心已经碎成粉末,再也无法拼拾起一点生的期望。
她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钱峰!一个那么优秀,把她捧在手心儿里呵护疼爱到极致的男人,就这样永远离开了她,永远!
她不知道她的下半生该怎么走,她不知道没有钱峰的日子她还能不能过下去?她知道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钱峰出现!再也不会!
昏昏沉沉她又睡去了,这一刻,她体会到了“只愿长眠不愿醒”的深刻含义,她在心中向上帝祈求,赐予我安息,就让我这么睡吧,永远睡吧,哪怕心脏停止跳动,哪怕从此不再见到黎明,我愿意就这么睡去,随着钱峰的体温、臂膀、呼吸、他带着泪的吻、滚烫的身体一同睡去,让我们合而为一,在黑暗的土地,融为一体,变成水,结成冰,化作相思雨,化作永世依偎的香泥……
任她有着怎样绝世的伤痛,也永远唤不回钱峰的一丝微笑了。钱峰临走时搂紧她再也不愿撒手的样子,生离死别不是已清晰地写在他的脸上吗?她为什么看不懂?为什么看不懂?!为什么看不懂啊?!!她是天下最愚蠢的笨蛋!当她稍微能够活动,她躺在那里拼命捶打自己的前胸,嚎啕痛哭,犹如野兽般撕裂的狂呼。
她终于能够下床了,这会儿她变得极其安静,倚在窗边,她奋力回忆和钱峰在一起欢愉的点点滴滴,她会笑,开怀地笑,仿佛她还沉浸在钱峰的浓浓的爱里。
她会一整天坐在窗前而不挪动一下,如果不是母亲为她熬了粥端到面前,她可以什么都不吃,她靠回忆活着,靠钱峰留在她脑中的体温活着,她要紧紧地依偎这点儿体温,不撒手,永远不撒手!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钱峰推开她家门,拎着从美国带回来的面包走进来,苏婉看到他,手里的茶杯掉到了地上,她张大嘴不相信地看着钱峰,钱峰却笑了,说:“怎么了?傻了?
“你,你不是遇到空难了吗?”她瞪大了眼睛说。
“嗨,”钱峰笑了:“我没坐那次航班,是坐下一次的航班回来的!”
“什么?”苏婉的呼吸急促起来,她上前紧紧地搂住钱峰,大哭着:“你没死?你真的没死?你可别骗我?”
“傻丫头,这还有骗人的吗?”钱峰说完,转身去卫生间,她赶紧跟着走了进去,谁知进去后,钱峰却没了踪影。
苏婉惊慌失措地到处寻找钱峰:“钱峰!”她大叫着:“你可别吓我,你在哪儿哪,快出来呀,别吓我呀……”
可是所有的房间都找遍了,任凭她喊到嗓音嘶哑,钱峰再也没有出现。
“钱峰!你快出来!”她带着哭腔变调地喊着:“钱峰,求求你,快出来吧,你别吓我,别吓我……”
她找遍了所有的房间,仍然不见钱峰的影子,她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再次推开卫生间的门,双脚刚一踏进去,却发现里面是万丈深渊,她惨叫一声,掉了下去……
苏婉惊声尖叫着醒来,她坐起来,满身大汗地张惶地向四周望去,周围静极了,只有墙上的石英钟的秒钟在嘀嗒嘀嗒地走着。
苏婉稳定了一下跳动剧烈的心脏,一层绝世的悲凉袭上心头,钱峰是真的离开她了,永远离开她了,千真万确的离开她了!当她真真切切地明白了这一点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