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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深井冰 (完结[双结局]+番外)作者:苍白贫血-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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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月关见他黑瞳狡黠,便低声探一句,“那…将军的意思?”

何晏道:“等他们输光了银子,你便鼓动其勇猛作战,说是胜仗重重有赏,到时候真打了胜仗,你再将老千收上来的银子还给他们便是。”

宁月关醍醐灌顶,“将军英明,卑职自愧不如。”

何晏又道:“这些人虽多为流氓强盗,可我看大多体态高壮,如此,便是无正统练习,战场上也不会差多少。”

宁月关轻吁口气,“这样一来,也了解卑职心头一桩大事,将军也可放心北上了。”

京城七月,阴雨连绵。

早朝后,百官退拜。

不过须臾,偌大的福寿殿内便只剩了元荆自己。

喜连远远的立着,抬眼看看元荆,不敢出声。

方才早朝的事,自己一个奴才都听的明明白白。

接连好些日的战报都是北疆失利,损兵折将。

战乱连年不停也便罢了,今年春天又爆发了饥荒,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才过半年又是淮水泛滥,饥民遍地,又因时值盛夏,瘟疫爆发,此事若放于太平盛世也是难上加难,更何况眼下正是大平内外交困之时。

元荆自龙椅上静坐许久,眼望着那琉璃瓦上时雨如线,斜侵入殿。

水滴落地,如珠落玉盘,清脆叮当。

红尘琐事,似水而逝。

凤目似是布了一层氤氲水气,元荆起身,音色淡漠,

“喜连——”

喜连恭声应和,“奴才在。”

“陪朕出去走走。”

喜连恭敬道:“皇上累了许多天,也是该歇歇,不如奴才陪皇上去宁嫔哪里转转罢。”

元荆微一侧头,“宁嫔?”

喜连点点头,“回皇上,就是一直给禁足在璟瑄殿那位娘娘,奴才前些日子得了璟瑄殿门口侍卫的话,说是宁嫔眼瞅着足月,生产在即了”

元荆眉眼间暗潮涌动,静默许久,才开口道:“好。”

喜连应一声,躬身退几步出去准备。

这喜连刚转了身,便见殿外的小太监垂头跑进来,高举战报,双膝跪地,

“启禀皇上,北疆战报。”

喜连忙折回去,将那太监手里的折纸接过来,递到元荆手上。

元荆身子明显一震,可也避不得,只得接过来,屏息翻看。

喜连远远的站着,着了魔一样的自心里默念着只希望是好消息。

等了半晌,却见元荆面儿上戾气渐重,便也猜出个一二来。

元荆将折子扔回太监身上,“一群废物!”

那太监吓的连连叩首,“奴才该死,皇上饶命,奴才该死,皇上饶命…”

元荆重出口气,“将田崇光给朕叫去御书房。”

那太监两股站站,“奴才遵旨。”

后又从地上爬起来,腿脚都有些不利索,颤颤巍巍的朝殿外而去。

喜连闻言便出门打点回御书房,刚将元荆迎出来,就又给两个人拦在一处。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和侍卫互瞅了一眼,谁都未有吭声。

喜连见元荆没反映,便面朝那小太监道:“你什么事?说罢。”

小太监愣了愣,很快就道:“启禀皇上,斐督师今日抵达京城,眼下正在御书房外头求见。”

喜连一顿,偷睨一眼元荆。

元荆动了动唇角儿,些许无措。

这时侍卫又开了口,“启禀皇上,璟瑄殿里的宫人出来喊话,说是娘娘生产,出血甚多,请皇上过去看一眼。”



73、生子

喜连见元荆半晌不语,便低声问道:“皇上,咱们先去哪儿?”

元荆神色冷凉,“先去看宁嫔。”

后又道:“该也用不了多少时辰。“

璟瑄殿。

内殿里女人哭嚎不休,乳母稳婆端水接生乱作一团。

许太医也得了圣旨过来,眼下正自外殿执笔写方子,额涔细汗。

紫竹哭的眼睛红肿,从内殿端了一盆血水出来,交给外殿的宫女后,想着吩咐小厨房熬些银耳红枣备着,又转出殿外。

这刚出了门,却见那宫门大开,进来个小太监却是高呼一声

“皇上驾到——”

璟瑄殿一干宫人赶忙放下手上的活计,齐刷刷跪了一地。

半盏茶的时辰后,元荆便给喜连迎入宫内东殿里。

元荆刚入了殿,几个小太监便将许太医引过来。

老太医刚瞄见了那明黄人影,便赶忙跪在地上。

“老臣…参见皇上。”

元荆轻一抬手,“怎么样?”

旁边的小太监机灵的上去搭把手,老太医便颤颤巍巍的自地上爬起来,

“宁嫔娘娘是一直以来都心性不佳,使得气血逆转以至难产,老臣方才已经给娘娘开了方子,吩咐宫人煎了给娘娘服下,可这行不行,还是要看娘娘自己…”

喜连斜许太医一眼,“许太医贵为太医院之首,竟没点办法?”

老太医深深看喜连一眼,咳道:“喜公公有所不知,便是华佗在世,这女人生产之事,也并非我等男儿能帮的上忙的…”

元荆这才又开口道:“里面怎么有人在哭?是谁?”

老太医面皮一僵,“回皇上,自然是宁嫔娘娘…”

话说下朝后,田崇光刚到了兵部,朝服也来不及换下便得了小太监过来传的话,说是皇上口谕叫自己即刻过去。

虽心知有免不了一顿责骂,可皇命难为,田崇光也只得硬着头皮过去。

雨停,天未晴。

皇城水汽氤氲,

田崇光刚到了御书房,就远远的见一人立在外头,背影挺直,竹箭一样。

待走的近了,瞅那人肩膀上布一层绒绒水珠,显然是等了有些时候了。

田崇光心里一热,抱拳上前,“斐大人…”

何晏缓缓侧头,“怎么是你?”

田崇光赶步过去,“皇上口谕,叫卑职道御书房外等候。”

何晏心下一沉,“皇上叫你过来,他怎么不在。”

田崇光却顾不得这些,面上忐忑不安,“大人,前些日子给您的谕令是北上督军,怎么忽然回了京城,可有皇上旨意?”

不待何晏回答,便又急忙道一句,“若无旨意私自回京,那可是大罪…”

何晏看田崇光一眼,“旨意?我看你是犯了浑罢?”

田崇光这才明白过来,微欠了身子,

“…恩…想来皇上该也不会太介意…”

何晏继续道:“从东南北上正巧路过京城,我想着顺便来看一眼,晚些便走。”

田崇光微微点头,“停留一天,也不打紧。”

话音刚落,再抬了头,神色竟有些怪谲。

何晏只觉的腰身一沉,垂了头,便见一双脏兮兮的小手自后头环上来,扒在自己腰间,接着后背一热,像是有人贴上来,

小太监的声音拖了哭腔,“淮淮,蛐蛐都死了,你才回来…你来晚了…”

何晏周身恶寒,抓了那小太监的手,将人提到身前来。

青黄的鼻涕挂了两行出来,春宝哭的满头大汗,再度朝何晏怀里扑,

“淮淮…你玩儿不着了…”

何晏一个闪身,“不用太客气,替我多谢那死蛐蛐。”

春宝扑了个空,险些摔进泥地里,

“淮淮,你这些日子都上哪里去了,总也见不着你。”

何晏见田崇光满面惊悸,实在是有些挂不住,赶忙将春宝拉的远些,也省得他在田崇光面前道自己的丑事。

春宝衣襟给提的老高,被何晏拽出了几丈远,后才停下来。

春宝也顾不得理变形的衣裳,只拉着何晏的袖子,

“淮淮,总看不见你,我这心里头忒不踏实。”

何晏道:“看见你我才是真不踏实。”

春宝又道:“你还未说你这些月都上哪里去了?”

何晏冷声道:“在外头督军。”

春宝叹口气,面有嗔意,“淮淮,你上战场怎么能不带上我呐…”

何晏强压了火气,“为何我非要带上你?再者,你那一脸惋惜是什么意思?”

春宝撇撇嘴,扯了何晏的袖子,“你同我来便是。”

何晏甩了袖,“上哪?”

春宝重新扯了过来,“到了你便知道。”

何晏看田崇光正望着这边,想皇上不知道又躲到哪里不肯见自己,怕是一时半会也过不来,再者说同小太监寻个僻人的地方总好过在这里拉扯丢人。

春宝见何晏不再挣扎,欢喜的将人一路拽到了未央宫。

当初何晏那一走,未央宫的宫人便给遣散分配它处,眼下早已是空空荡荡,沉寂无人。

唯古树依旧,从冬日里的霜雪满枝成了如今的浓翠遮天。

何晏轻吁口气,感慨良多。

春宝立在一处墙根边,转过头朝何晏笑,

“淮淮,快来瞅。”

何晏眼望着那墙壁上少许裂缝,“看这墙?”

春宝道:“你没见这墙同别的地方不同么?”

何晏俯身端详半晌,“不过就是多了些缝子…”

春宝几欲跳起来,“这缝子都是我每日练武打的!”

何晏直起腰身,“你打了半年有余,这墙还未榻,你有何自豪之处?”

言毕,便转身欲走。

春宝赶忙上前拉了人,“淮淮,这是我昨晚上打的。”

何晏一回头,“你给我看这个想做什么?”

春宝吸吸鼻子,“我这样有能耐的人,你还不带我出征啊…”

何晏被他一番话说得力气全无,“你真是傻的不轻,且不说你是个太监不能私自离宫,就算你就力可碎墙,我要你又有何用?”

春宝思索片刻,“我可替你攻城!”

何晏一挥手,“你当我傻?”

春宝垂了头,“我不过是想跟着你么,你走之后,我便再也未寻见一人同我如此合得来的。”

何晏转了身,“再会。”

璟瑄殿东殿,香炉里紫雾白烟。

外头雷声阵阵,风雨欲来。

殿外的宫女穿梭不尽,沉默无声。

湿风吹拂,正殿里头的呼号声像是片片裂帛,却叫深宫别院的妃嫔心生记恨。

喜连听的心悸,转身去看立在一边的皇上。

元荆面白如纸,目光落在一处,心事重重的摸样。

忽然内殿婴孩啼哭不休,隐隐喜声。

喜连松一口气,转身跪在地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元荆眼底黑气不减,心绪复杂,却实在高兴不起来。

不多久,稳婆也抱了孩子过来,福一福身子,“恭喜皇上,是个皇子。”

说话间,便将那裹在雪白锦缎里的婴孩抱上前。

“这小皇子眉眼生的极好,到底是皇家血统…”

腥气淡淡,星星点点,婴孩的小脸微微发青,哭声轻细。

元荆怔了半晌,眼望着那么一小团东西,伸出一根指头,想着摸摸。

谁料竟给那婴孩攥住了,含在嘴里吮吸。

元荆登时红了脸,“这…”

稳婆恭敬道:“…不打紧,皇上拿出来便是…”

喜连笑道:“皇上初为人父,自然生疏,以后就能好些…”

元荆半晌才恢复宁定,小心翼翼将手拿开,

“去看看宁嫔。”

喜连应一声,正欲同其出殿,却见紫竹急急才跑上来,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皇上,不好了,娘娘大出红…”

喜连一惊,“许太医呢?”

紫竹哭道:“奴婢已经叫了许太医号脉,可许太医只看了一会,就转身到了外殿叹气,说是将皇上叫过去见最后一面儿。”

喜连些许迟疑,“这个时候过去,那内殿定是秽腥之气太重,皇上怎么好…”

元荆不欲听其再说,轻一摆手,“去看看。”

曲径通幽,内殿已是红烛高招。

陷在重重锦被里的人,枯槁苍白,脱了水一般,毫无往昔奕奕神采。

紫竹在宁嫔身上加了好几重锦被,掩住了底下缓缓而出的血,却掩不住这人的将死之态和满屋子的血腥之气。

宁嫔叫紫竹给自己插一双玉簪,拢了拢头发。

听得有人进屋的动静,挣扎着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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