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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深井冰 (完结[双结局]+番外)作者:苍白贫血-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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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客官看着面生,想是头一回来罢?”堂里的人迎出来,笑的满脸细纹。

喜连点点头,好奇的环视着堂子里的装饰。

到处都是纱灯幔帐,点缀了许多玉兰海棠,有人挑起了湖蓝的帘子,出来的是个俊俏的少年哥儿,同喜连看对了眼,娇笑上前,

“这位客官,好生俊俏啊…”

喜连险些连隔夜饭都喷出来,想自己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老树皮一样的脸,哪里还能俏的起来。

再看眼前这白嫩的小哥儿,举手投足,却是比太监还太监。

少年媚笑着上前,“我就喜欢你这摸样的,看着踏实。”

喜连拿掉肩膀上的手,“少跟咱家动手动脚的。”

少年一愣,旋即抿唇,“你这伯伯还怪讨人喜欢的…”

喜连周身恶寒,开门见山,“这里可有一种冷香馥郁的膏脂么?就是那种外头的盒子镶了些珠子…”

那少年自然明白喜连说的是何物,便掩着脸,轻捶喜连一下,

“客官忒坏…这大白天的,寻那玩意儿做什么。”

喜连扯一下嘴角,“咱家…我寻这东西怎么啦?怎的就见不得人?碍着你事啦?”

少年拉了喜连的手,“客官火气真旺,来来来,同小莲进屋,小莲好好给客官消火。”

喜连听得那‘小连’二字,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竟脱口道一句,

“放肆!没规矩的东西!”

小莲见喜连是真的动了怒,忙松了手,后退几步。

京城王宫贵胄来相思廊找乐子的人倒也不少,可眼前这客人虽说不上气度尊贵,却也隐隐的有种威态,估摸着来头不小,还是小心为妙,省的得罪人。

喜连怒道:“到底有没有那个膏脂?”

小莲翻了翻眼,转身嘀咕着,“上这地方不买春却买这种东西,您真是头一份儿。”

走了两步,又回头道:“要多少?”

喜连寻思片刻,“都要了。”

小莲听喜连要包圆,登时变了脸,想着兴许是同行过来搅局的,欲将那膏脂买光了,再将这相思廊里的小倌都疼死。

念及至此,小莲忙转身去寻了老板出来。

那老板是个矮胖的生意人,慢悠悠迎出来,打量喜连半晌,发觉面儿生,想来该是个老□,卖给他也不打紧,但也要供着堂子里的用度,便只卖了一百盒给喜连。

喜连长舒口气,拿了这一百盒膏脂回去复命。

待到了御书房,皇上刚巧下朝,眼下正执笔蘸墨,处理昨晚上积压的奏章。

喜连弓着身子拿了一盒上去,打开了,搁在皇上眼皮底下。

元荆写几行字,轻扫了一眼,

“恩。”

喜连恭声道:“奴才备了一百盒。”

元荆闻言,笔尖一抖,抬眼看着喜连。

凤目里情绪异常,像是畏惧。

喜连给元荆看的脊背发凉,便解释道:“这是个稀罕物件,比较难找,所以奴才就多备了些。”

元荆垂眼去看奏章上的墨点,

“都送去未央宫。”

未央宫一早就来了许多宫人。

新来的总管太监,带着一干宫人洗刷除尘,将未央宫收拾干净。

盈盈脸上也终于挂了些笑意出来,领着宫女太监到偏殿安排住的地方,完事又在每个角落拉了线香熏烧,一时间未央宫竟是器明地净,檀香浓郁。

不时有太监过来宣读圣旨,蜀锦珍玩一箱箱的朝里搬,两个宫女跪在地上清点半晌,满面的喜气。

这人手多了,就连未央宫后殿的那个蓝田玉池都给人收拾出来,挂红灯,系青帐,很是华美秀丽。

内殿里的人几个宫女来回的收拾,莲步轻巧,耳环叮当。

淮淮寻了个清净的角落,望着窗外头打墙的小太监,痴痴的笑。

何晏烦躁不堪,

“怎么弄这么些太监宫女过来,实在惹人厌。”

淮淮托着腮,笑了笑,

“皇上…”

何晏目光落在远处,“田崇光这小子还算不赖,是个可塑之才。”

淮淮虽睁着眼,可眼前却全都是昨晚上的光景,

“皇上呐…”

何晏簇了眉,冷冷道:“但他却也是太过尽心了,竟事事都答应的这般爽快,办起来也麻利,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淮淮忽然捂了眼,

“真真是羞煞我也…”

何晏起身一脚,“够了!”

淮淮给何晏踹在地上,爬起来,弹掉衣摆上的灰,“何兄弟,你这脾气可得改改,动不动就出手,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何晏冷声道:“少废话。”

淮淮忍不住笑道:“这里忽然来了这么些人,是不是皇上往后夜夜都要过来了?”

何晏神色微沉,“兴许是罢。”

淮淮咧嘴一笑,“皇上也喜欢我!”

何晏漫不经心道:“你才看出来。”

说话间,那总管太监小心上前,手上提了个食盒,见了淮淮,先恭恭敬敬的弯了腰,

“主子,奴才顺顺,是未央宫新来的总管太监。”

淮淮一愣,“不是春宝么?”

顺顺道:“春宝是哪个?”

淮淮趴在窗口朝外头望了半晌,转过头道:“就是方才还在拍宫墙的那个小太监。”

顺顺见淮淮如此,心里很清楚,便也不多言,只低声道:“奴才受人嘱咐,给主子带了些东西过来,等主子想起来的时候,再来寻奴才也不迟。”

何晏眼底一亮,“是药么?”

顺顺正欲转身,听得何晏这一声,便抬头道,“正是,奴才昨晚寻许太医开的房子,自宫外头抓了药,已经煎好了。”

何晏淡淡道:“别同那副弄混了。”

顺顺将那食盒搁在窗下的角桌上,“奴才办事,还请主子放心。”

而后就转身退下。

淮淮开了食盒盖,拿出一只银质的粗针来,“簪子。”

何晏拿在手里,再去看那食盒里放着的东西,竟是一个塞了红缨的瓷瓶。

想来那太监放了银针,是为了叫自己放心。

淮淮拿了那瓷瓶出来,拔了顶端红缨,小心的嗅了嗅,面皮扭曲,“忒苦。”

何晏冷声道:“喝了。”

淮淮道:“你怎么不喝?不是说了给你嘛?”

何晏道:“都一样,少废话。”

话说太医院每日都送药材过来,盈盈照常的煎好了,然后差其他人给淮淮送过来,

这不淮淮刚仰脖喝了那一瓶药汁,就赶上另一个小宫女端了药过来,

“主子,该喝药了。”

淮淮呲牙咧嘴,正欲反驳,竟听得何晏道:“搁那吧。”

小宫女不敢多言,将药碗放好,顺手又收了角桌上的食盒,躬身退下。

淮淮惊道:“怎的还有一壶,没完了呐…”

何晏不语,见那宫女走的远了,拿了药碗将药泼出窗外后将空碗搁回去。

淮淮笑道:“还是何兄弟聪明,只是方才那点怎么不倒掉,也省的我受苦…”

外头忽然吵吵嚷嚷的,先前那送药的小宫女忽然欢喜的跑上来,福一福身子,

“主子,皇上又赐东西过来了。”

何晏冷冷应一声,“恩。”

小宫女道:“宣旨的公公说了,您得过去一趟。”

何晏道:“将那太监叫进来。”

小宫女犹豫道:“这…”

何晏一挥手,“快去。”

小宫女点点头,木着脸转身出去。

淮淮也想着跑出去看,却给何晏拉了袖子,

“急什么,不就是个物件吗。”

淮淮道:“皇上送我这么些东西,都没叫我亲自去接,想来这次该是个稀罕玩意。”

何晏松了手,微微抬头,“这人不过来了么。”

宣旨的太监匆匆的进了屋,见了淮淮,虽面色有些难看,却也还硬撑着推出笑来,

托盘上放着的东西,不过是个攒珠锦盒儿。

太监宣读圣意后,便将托盘呈上去。

淮淮跪在地上谢了恩,接了东西。

宣旨的太监说了些吉祥话后,就给小宫女引着出了殿。

淮淮将那小盒子拿在手里,打开盖子,里头膏体玉白,气味芳菲,清冽幽远。

淮淮惊道:“胭脂?”

何晏一顿,接着怒火中烧,还想着那人将自己当了妃子,正欲将其砸在地上,却总觉得有些眼熟。

又观摩片刻后,何晏忽然失声而笑。

淮淮道:“笑什么?莫非你忒喜欢这胭脂?”

“这哪里是什么胭脂”,何晏笑意盎然,“分明就是顺滑用的香脂嘛”

“他还挺会心疼他自己的腚呐。”



54、用膏

兵部,伶韵堂。

王侍郎面色青白,静了许久,才低声道:“田大人,这可不敢说笑。”

田崇光笑笑道:“我当时知道这事,反映可是比你更加惧怕。”

王侍郎只觉得遍体的汗毛都炸了起来,面儿上掩不住的惊怖,“卑职倒是希望大人从未跟卑职提及此事。”

田崇光沉声道:“兵部由你我二人共同打理许久,想来最近的异常动作也瞒不住你,你我同是张南的门生,又是同乡,这一回将实情告诉你,倒也不是想拉你下水,只希望你告病休养,也省得东窗事发的时候连累与你。”

王侍郎原本一直低着头,听了这话,缓声道一句,“崇光就这般相信我,不怕我给你捅了出去?”

田崇光笑道:“你我相交数十年,你的脾性倒是同当时念书的时候一样,若是你真想捅出去,便也不会告知与我。”

顿了顿,田崇光的笑意颇深,“再者说,你能坐到此等位置,也是深熟官道,皇上瞒着的事,忽然给人公之于众,怕是谁也逃不了干系。”

王侍郎听得田崇光此一番话说的软中带硬,便幽幽叹口气,“你这般孤注一掷,未免太过轻率了些。”

田崇光笑笑,却是直入主题,“若救此人,可保天下太平。”

王侍郎愣道:“…崇光…那可是结党祸国的奸佞…”

田崇光挑了挑眉毛,

“他是祸国奸佞没错,可却并非溜须拍马的花架子,反而是真有能耐的人。”

王侍郎轻声道:“倒也是,这个人用兵的确是有一套。”

田崇光忽然来了兴致,“当时我还是个刑部小吏的时候,眼见着他只身领兵北上平贼,南下除寇,自圣祯年间都不能解决的难题,只七八年的时间就基本上平定,若不是皇上见好提前动了手,怕是现在早已是天下太平,再无战乱了。”

王侍郎道:“我曾经有听林昌说过,这个人用兵很是诡异,手段又阴,从来都是声东击西,挖坑打伏,敌进我退,敌退我追,实在无赖中的无赖。”

田崇光哈哈大笑,“兵多就打,兵少就跑,这个我也早有耳闻,基本是黏上贼寇个把月,就连神仙也整的半死呐。”

王侍郎见田崇光精致盎然,竟忽然有了几分敬意,“崇光一心救国,气量如此,我不如你。”

田崇光看他一眼,“谁知道我是不是犯傻呢…”

静滞片刻,接着道:“倒也不是一心救国,我虽同何晏虽未有半点交情,可眼见着那人平步青云,结党营私,后又落败如山倒,虽是意料之中,可眼下想想,解气之余,更多的该是惋惜罢…”

王侍郎点点头,“倒也是,他虽跋扈嚣张了些,却也不算是个坏人…”

“一将功未成,饮恨半疯癫,”田崇光缓缓道:“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时至而二更,便是宫女进来催了好几回,淮淮怎么也不肯就寝。

自龙床前踱来踱去,又定下身子去看何晏,

“皇上怎么还不来?”

何晏冷冷瞥过来,“没出息。”

淮淮不去理会何晏,只问那立在门口的小太监,“外面可有人来?”

小太监见淮淮自言自语半晌,且神情切换自如,早已是满面惊惧,这会儿听得淮淮叫自己,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回…回主子…没…没人。”

淮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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