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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深井冰 (完结[双结局]+番外)作者:苍白贫血-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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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淮寻思半晌,“皇上?”

春宝身子一僵,“你不记得啦?”

淮淮点点头,“皇上我自然记得,就是觉得皇上像是厌透了我,可却实在想不起是因为什么。”

春宝道:“莫非又是因为何兄弟?”

淮淮愣在一处,“你是在叫我?”

春宝惊道:“不是有个何兄弟嘛”

淮淮道:“从来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春宝瘪瘪嘴,“淮淮,怎么你睡了几日起来,脑子都睡傻了。”

淮淮面露愁色,却是答非所问,“我惹恼了皇上,可如何哄他。”

春宝道:“皇上恼了你,怕是觉得无趣罢,这人总得有一技之长,才能给人看上。”

淮淮闻言,绞尽脑汁,却也没想起来自己长处何在,便讷讷道:“我没有特别之处,怨不得皇上看不上我呐。”

春宝站直了身子,学着宫里头那些总管太监,曲了小拇指,弹一弹那脏兮兮的棉袍,

“无妨,我来教你。”

淮淮盯着那棉袍木板一般,给弹的左右摇摆,“你除了饭吃的多,却也没什么长处。”

春宝忽然眼露讥诮,“淮淮,你实在小看我啦。”

语毕,便朝外殿跑去,头也不回。

淮淮跟在后头,见春宝停在一扇窗前,贴上上头听了许久,又跑去另一边,同方才动作如出一辙。

折腾了好半晌,春宝跑的满头大汗,这才算完事。

淮淮面儿上有些僵硬,“这就是你说的一技之长?听房吗?”

春宝给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哪里,我这是怕隔墙有耳,将你我的对话偷听了去。”

接着便将未央宫里的幔帐都放下,盖住了光线。

内殿里一下子暗淡如夜。

春宝拉淮淮蹲在角落,声音压的极低,“我最近…”

淮淮侧着头凑上前,“你大点儿声,听不见。”

春宝剜淮淮一眼,双手抱着淮淮的脑袋,贴在他耳边说话。

“…”

淮淮双耳给捂的严实,“春宝,你捂我耳朵,我更听不见了。”

春宝这才发现,拿了手道:“我练武呐。”

淮淮正了身子,“春宝,真未想到你竟这样有本事。”

春宝很是得意,“你且想想,你若是身怀绝技,皇上定对你刮目相看。”

淮淮盯着春宝好一会,“你怎的忽然想起习武这件事。”

春宝道:“自打害了大病后,我便觉身体康健实在重要,唯有强身健体才是正途,便说练就练起来了。”

淮淮点点头道:“真真是有道理,我最近身子也不好,却是该跟着你练习一番,既能强体,又得一长处,能讨皇上欢心,实在是一举多得。”

春宝微微一笑,“如何,我待你不薄罢。”

淮淮登时双膝跪地,“如此,那我便拜你为师罢。”

春宝神色凝重,“那倒不用,你我兄弟一场,互相切磋罢了,无需拜师学艺。”

淮淮闻言起身,“也不知你练得是刀还是棍?我不太想练棍,忒难看,只有和尚才练那个。”

春宝道:“我起初也是想练刀,可咱宫里头除了菜刀就没别的兵器,且只有一把,若给我拿走了,盈盈就没得菜刀做饭,痛定思痛后,我只能忍痛割爱。”

淮淮很是失望,“那就练棍罢。”

春宝摇摇头,“我空手练的。”

淮淮道:“那也好,空手也可以练的好看些。”

话音刚落,却见春宝竖起耳朵,绷了脸儿听外头的动静。

淮淮见状攥紧了拳,做伏击状。

一时间,两人竟是有些江湖侠士的意味。

淮淮低声道:“莫非屋檐儿上有人?”

春宝阖上眼,细细的听了一会,又兀自睁开,精光四射,“是时候了!”

语毕,便狂奔而出。

淮淮紧紧的跟在后头,“是什么时候?”

春宝道:“我给自己定的规矩,每日闻鸡起舞,方才我听见鸡叫啦!”

淮淮登时血液上头,“春宝!带上我!”

两人跑道院内,春宝头停在未央宫那颗古树底下,扎稳马步,平伸一掌,凝神吸气。

淮淮歪头看着一边,雪地里趴着的鸡咕咕作响,很是焦躁,

“春宝,怎么是个母鸡啊。”

春宝未睁眼,“怨不得,这鸡每日早晨都不叫,偏偏下午叫。”

淮淮蹲下身,眼瞅着那母鸡叫个不停,越发急促,待起身挪窝后,雪地里竟是一个鸡蛋。

蛋落,掌风起。

古树参天。

扎稳马步呆在下头的小太监忽然疯狂的单手砍树,嘴里呼哧有声,很是专心。

一炷香的时辰后,淮淮打个呵欠,

“春宝,你不换招式也便罢了,倒是换个手啊。”

“右手都肿的不像样了。”



40、惊马

春宝点点头,“可也是啊…右手还要拿馍,那便换个手罢。”

语毕,便换了左手,继续砍树。

淮淮跟在一边比划半晌,才练几招,只觉身侧香气袭人,转头一看,竟是个鹅蛋脸的宫女。

宫女发髻梳的很是利索,一双杏仁眼黑黝黝的,盯着淮淮,面儿上没一点笑摸样。

手上端了个托盘,扣了个罩子,却掩不住的饭香。

“既然起了,就过来用膳。”

淮淮站直了身子,答应一声后,又道:“你是谁…”

盈盈端着托盘,应付着福一福身子,“奴婢盈盈,是这未央宫唯一的宫女,专门伺候您的饮食。”

淮淮挠挠头,“那便谢谢啦。”

盈盈不语,只转了身,端着盘子朝里走,“过来罢。”

淮淮回头看一眼习武的春宝,抬手招呼,“春宝,吃饭了。”

出人意料的,春宝竟格外沉迷其中,头也不回,专注砍树,“一会再说。”

淮淮自叹不如,想着春宝这般执着,日后定是一代宗师。

转了身,淮淮便跟着盈盈进了内殿,

未央宫同其他宫里不同,没有暖炕,但整个内殿铺了地龙,一样的暖气融融。

盈盈将几样饭食摆在紫檀镶金的桌子上,青瓷小碟里的菜色虽些许淡薄,却是样样精巧。

淮淮拿了银筷,正欲动口,却见春宝风尘扑扑的进了屋。

额冒细汗,面色潮红。

淮淮转向盈盈,“加一副碗筷来罢。”

盈盈低着头收拾食盒,“太监是奴才,岂能上主子的食桌儿。”

淮淮道:“他是我师父。”

盈盈拎了食盒往外走,“那也不成。”

待盈盈出了殿,淮淮看一眼直勾勾盯着盘子的春宝,“她走了,你坐下罢。”

春宝搓搓手,“这怎么好意思。”

语毕,便寻了个园凳坐下。

春宝伸了右手去抓那碟糖蒸酥酪,可刚碰个边儿,就疼的收了手。

淮淮道:“你看看,我都告诉你别光用一只手。”

春宝左手抓起一块糕饼,张嘴咬掉一半,“淮淮,你看以后日日同我练习如何?”

淮淮吹着盈盈熬的碧粳粥,浅尝了一口,“好啊,反正我也无事可做。”

春宝狼吞虎咽,鼓着腮帮子,“忘了告诉你了,我现在是未央宫的总管太监。”

淮淮一愣,“这样厉害?”

春宝得意的吃一口糕,“那可是,想来我也是在宫里待了十年的老人儿了,如今总算能混出头来了。”

淮淮道:“忒威风,回头上御膳房跑腿的活计,就可差下人去干了罢。”

春宝点点头,“那倒是,只是这宫里实在忒大,想寻个人忒费劲,到现在,我还未见除我之外的第二个太监呢。”

抻着脖子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春宝继续道:“这是你整日在床上躺着,所以并不觉得,若是你也起来四处转悠,怕是我连你也找不着。”

淮淮道:“我又没地方可去,定会整日呆在屋里的。”

春宝道:“不如,我等会带你出宫转转。”

淮淮停了筷子,难以置信,“当真?”

春宝一挥手,正欲说话,却打了个饱嗝。

而后,又平平心口道:“之前游公公同秀公公都管着你,眼下,这未央宫可是我说了算。”

淮淮连忙奉上筷子,“张公公,您请用,这剩下菜色的都是您的。”

春宝接过筷子,“油嘴滑舌的东西。”

淮淮打量了春宝半晌,“别说这人一升了官,就是较平常更有派头些,你若是再说上两句‘当心咱家撕烂你的嘴’的话,那便更像总管太监了。”

春宝咧嘴一笑,露牙上菜叶,“还真是。”

淮淮又道:“就是这身衣裳,寒酸了些,若是能穿的好些,那就更好了。”

春宝道:“不如待会用完膳,你同我去内务府领上一身衣裳罢。”

淮淮点点头,“我已经吃完了,就等你了。”

春宝闻言,做风卷残云之势,将桌儿上的菜色吃的精光,拿了个盘子正想舔,却远远的见盈盈进来,便赶忙放下,起身离了桌儿。

盈盈将药碗搁在桌子上,“吃的倒是挺干净。”

淮淮看那碗药,眉头一蹙,“待会就喝,你先出去忙罢。”

盈盈慢慢的斜了眼,“奴婢奉旨,要日日眼看着主子服药,如若不然,便要以死谢罪。”

淮淮闻言,不情愿的端了碗,怯怯看一眼盈盈,觉无商量的余地,只得硬着头皮仰面喝下。

倒是将一旁的春宝馋的够呛,咂咂嘴,满口生津。

眼见着淮淮喝完药,盈盈便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利索,端着食盒,转身回小厨房洗刷去了。

淮淮给春宝领着出了宫。

两人习惯的将手收入袖内,一前一后。

残雪上杂乱的脚印上,又给踩了新的两行,朝着内务府而去。

黄昏的日头,虽不灼热,却刚巧直射人眼。

两人走了好一阵子,淮淮给那阳光晃的眯眼,抬起头,眼望着那天际泛红,暮霭旖旎。

那青灰的尽头,远远拐过来一队人,佩刀的侍卫和佝偻的太监中间,明黄的龙袍,素白的长裙,蟠龙绣凤,雍容华贵。

正朝着这里缓缓而来,

那越发近了的脚步,像是温柔的召唤。

两侧的宫人一见皇上驾到,纷纷避让跪拜。

淮淮停下步子,目光越过跪下去的春宝,直直的盯着那人的脸,

镜中水月一般,清晰成形。

翘首以盼的人,什么都不记得,只捧着一颗痴心,化成满满的蜜意,倒又倒不出来,忍也忍不回去。

皇城落日,晕黄繁复。

天仙一般的妃嫔巧笑嫣然,“能陪皇上散会步,臣妾虽感恩戴德,却也并不奢求常能如此。”

元荆敛去眼底戾气,神色和煦,可说出来的话,依旧是冷冰冰的,

“莫非是伴君如伴虎。”

莲妃莞尔一笑,“说句不得体的话,皇上在臣妾眼里,是臣妾的夫君,并非那个执掌天下的国君。”

接着莲步轻移,“臣妾爱慕夫君心切,却也知道皇上国务繁忙,能抽空来后宫看臣妾,已是臣妾万福,自然不敢奢求。”

元荆闻言,若有所思,静默不语。

目光落在远处,周遭都是退避下跪的宫人,唯有一人直立着身体,突兀至极。

莲妃正欲说话,瞧见皇黑眸冷寒,直直的望着一处,便顺着其目光看过去。

高大的男人落了一身的余晖,也正望向这里,

神色痴然,莫名的叫人伤心。

喜连倒是眼尖,赶忙跑上前去,将淮淮拉倒宫墙角,低声呵斥,

“没规矩,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淮淮给喜连摁着肩膀跪在地上,却依旧望着元荆,分毫不移。

“皇上…别恼我了…我再也不敢了…”

喜连身子一僵,“你这是作死呐,再不闭嘴,当心皇上差人将你打了出去。”

淮淮不去理会喜连。

眼瞅着那人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给个女人陪着,淡漠而去。

那背影也给一群高壮的侍卫挡住了,只剩下一丝隐隐约约的明黄,渐渐远离。

元荆垂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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