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之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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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羽珹是想故意让给朕不成,输了可是要受罚的哦…”
“……皇上…”羽珹看向那人。
“继续下棋,轮到你了…”皇上没有理会,重新拿了颗棋子递到那微微颤抖的手边,对方却迟迟未接。
皇上看着他,最清楚不过那人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在此之前每一个字都已在自己的脑海中徘徊多时,终于还是到了要说出口的时候,他见羽珹半启口,莫名的惶恐掠过,那人刚想说些什么便先开口:“不许去。”他脸上毫无表情,依旧低头钻研着棋局,话语中却包含着严厉,似一种警告。
但那毫不起作用,羽珹还是推开了他的手,向门口走去:“我要去见他……”他淡淡道。
“不许!”身后的人怒呵道,羽珹回头看了他一眼,行了个礼:“请恕臣弟无礼…”
皇上意外地眐大了双眼,片刻的犹豫,只见那人逐渐远去,他忽然喊到:“来人!将逸安王,拿下!”
四周的侍卫问声纷纷涌上前来,堵住了羽珹的去路,将他团团包围,几个侍卫上前将他押住。
羽珹挣扎起来,因为毕竟是王爷,侍卫不敢尽全力,很快便被挣脱,即使如此上前阻挡的侍卫一个又接一个,羽珹实在难以脱身。
“给本王放开!”看着力气一点点消磨,羽珹终于喊到。
“朕是命令你们装装样子么?!”侍卫们一听都动起真格,使足劲将羽珹双手反压在背后,不顾羽珹挣扎与怒喊拖着拽着押到皇上面前。羽珹额前已生出岑岑薄汗,零落的碎发附在额角,增显几分狼狈。
“听话…”皇上伸手将他额前的碎发理好,却谁知对方头一甩,不顾众人拖拽径直向门外去!
众人连忙上前阻拦,羽珹夹在人群之中,被狠狠地扯拉,几次都摔倒在地,又是起身,一步步前行,眼见就要出了大殿,最后还是被束缚住。差点,差点他便要一把夺过侍卫的佩刀!若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保留这可笑的秘密又有何用。
力气即将耗尽,他再也挣脱不开,脑海中却出现了那人的笑容,伴着四月的暖阳——该死!真的,该死……他的眼角溢出了一滴眼泪,与汗水融合,在碰撞摩擦中,早已消失了踪影。
“……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众人纷纷停下,偌大的宫殿顿时鸦雀无声。
那眼睁睁看着一切的人也觉得顿时无力了,退后了两步,在棋盘边坐下,微微扬起了嘴角:“朕在做什么……这颗棋子…”他伸手拾了颗白子,落下。“只销这么一颗,朕便…满盘皆输……”说着他又是一笑,抬手在空中挥动了两下。所有的侍卫顿时散开。
是的,明明听到那人已经死了,自己还在担心什么?!
羽珹无力地摊坐在地,喘着气,最后才道:“多谢皇兄…”说着缓缓起身,刚跨出两步,身后却又传来那人的喊身。
——“等一下!”皇上说着向羽珹走来,羽珹双手蜷起,指甲掐在掌心上。
最后那人撘住了自己的肩膀,依旧温柔:“傻弟弟,不是去见他么,就这幅样子?换身衣装……”
韵儿一路小跑,终于进了默黎轩,大殿之中,那面带粉装的女人正双手环抱着婴儿,轻轻地左右摇晃。韵儿见了,连忙放慢步伐,变得轻手轻脚,而脸上的喜悦却怎么也掩盖不去。
“娘娘,韵儿这消息,你保准爱听……”她在那女人的耳边唤了一句,女人微微侧过头,露出笑容,手仍旧轻轻地拍拂这小孩的背。
“将军他……因公殉职战死沙场啦~~”
——那手忽然停下,半悬着,微微颤抖起来。末了,那女人敛了笑,将已熟睡的孩子交给韵儿,吩咐道:“啊,终于睡着了,你带他下去吧…”
“娘娘?”韵儿有些意外,她原以为会喜上眉梢的人的脸上竟没有丝毫表情。她颤颤巍巍地接过小皇子,犹豫了片刻,才磨磨蹭蹭地离开大殿。
宫殿中瞬时静得可怕。
第卅五章 死于梦里落花 (2581字)
女人将门关上,加上了门闸。一步一步得走到宫殿中央。于然瘫坐下去。
——死了?死了……不!你不能死?只有本宫才能掌管你的生死!
“本宫?”她轻问了一句,声音在偌大的宫殿内传响,荡起一遍又一遍的回音,声声刺耳。路走的太远,渐渐的遗忘了出发的目的。
“女儿,不想入宫。”
她虽从小娇惯任性,但却从未忤逆过父亲。那是她第一次毫不顾忌地甩开父亲的手,想甩开了桎梏一般,自由之感油然而生,是的,明明与那人约定好的,从此,不要荣华富贵,不要锦衣玉食,只要能触及那人的微笑,即使倾尽三生,亦已无悔。
“雪儿,雪儿…”她拉着他的手,揉过他耳前的碎发道:“带我走,好不好…”
少年的瞳孔放大,随即又眯起双眼,淡淡一笑:“不可能的,不是么…”
“可以的,即使留在这,他们都欺负你不是么!”女孩的手紧紧地揪着,靠近了些又道:“和我离开,到别的地方,无论是哪…无论是哪,过真正属于你的生活…”
“不可以,我这样的人没什么可以顾及了,但是你不同,你有自身的荣华不尽,与家族的显赫繁华,即使抛开这些,与我这样的人私逃,你的后半生…”“我不在乎!”女孩打断道:“我都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你懂么,什么荣华富贵…那些能让人真正幸福么……”女孩的眼泪已落在两人的衣袖上。终于,那人伸出了手,在女孩的额前弹了一下,道:“怎么如此任性?真拿你没办法……”
女孩愣了一下,破涕为笑,在他额前反击了一下:“傻雪儿,那么,老地方见!”说着转身,欢笑着向街口等待着自己的轿子跑去。
但那个夜晚,星辰都黯淡了,却久久不见那人的身影。
第二日晨曦降临,眼前却是一个个同样服饰的人,手中拿着棍棒与麻绳,其中一人向自己走来,笑道:“小姐,老爷请你您回去,不要为难我们……”
“你们…”女孩冷冷道:“你们抓了他?”
“您看这…您说我们打哪知道这么偏僻的‘世外桃源’呢?”
——不可能…
“他还说了,这是他原话啊,不是小的说的——‘你连我的名字,还不知道吧?!太任性只能,害人,害己!’”
——不可能!
她进了宫,心字成灰。却让她在皇宴上,瞥见了那人的身影,明明知道自己已入宫围,竟还敢来此赴宴?!多少的记忆倾刻化为怒火。
可此时此刻,一场盛世烟花殆尽,徒留寒意。
回忆又起。都是最伊始的言不尽的甜蜜。
他终于死了,按照自己的计划一点一点地完结了生命,却在轮回的关口,蓦然回首,一切都灰飞烟灭。
终于,什么都结束了,她缓缓地执起彩练,站上红木雕凤的椅子。
“南宫镜轩…?”
——雪儿雪儿雪儿,方才要不是我引开那家伙,你现在还能坐在这么?!
“啊,不对,雪儿…”
——“皇后娘娘!!!”
城门大开,一声号角,千万将士浩荡入城,队伍延绵万里。城中万人空巷,百姓纷纷涌至城门口,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为迎接王师凯旋,以至于磨肩接踵,拥挤得毫无间隙。
即使是由官府开道,前赴后继的百姓还是难以阻挡。那一袭羽衣立于万人之后,就这么看着大队前行,突然,他不由地一下颤抖,遥不可及的那个地方,出现了一个黑匣子,仔细看着,全场却忽然安静许多,有人说,那是木棺,只有烈士才能用的木棺。
这一刻,他才迈出了脚步,口中默默道:“让开……都给本王让开……”说罢便扎身进那人海之中。
“爷!您这是要去哪?!”老管家止不住那硬要穿行人群的羽珹,被拥挤的人群推推攘攘,最后摔倒地上,再起身已不见那人的踪影!
羽珹一点一点的前行,人群实在密集,紧紧挨着,根本难以穿行,更有不少脾气不好的,硬是将羽珹推了开,踉跄都来不及,便又被推开。无论人们怎么埋怨谩骂,怎么推攘拉扯,羽珹只是默默地,默默地前行。
他忽然想起那年的乞巧花灯之夜,同样是人海茫茫,自己在人群之中毫无约束地穿梭,那是他从未尝试也从来不敢尝试的。却任由前面的那人就这么紧紧地拉着,一路的奔跑,甚至,不想放手。
军队通向状元府,状元府外有将士站队,将蜂拥而来的百姓阻拦在外,空出一条长道。
不知是过了多久,羽珹终于到达,却已一袭破衫,长发凌乱,面带尘土,狼狈不堪。
“让我过去…我…”羽珹亦被将士用长矛拦下按进人群之中,推攘之下他忽然跌倒,摔在那将士的脚边。
“去!”那人冷漠地看着他,一觉将他踢开。
“让我进去!”怒意燃起,压抑许久的一切情绪瞬时爆发。他一把抢过长矛,指着那将士的咽喉,将士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动弹不得。四周其他的士兵纷纷举来,涌动的人群反而有了稍可得停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此。
“来者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赶来硬闯状元府!”
另一个将士拿着长矛上前大喝:“拿下再说!!”
长矛从四面八方刺向羽珹,羽珹闭目换气,正要回击,身后一声怒喊制止了一切——“住手!”
老管家及时赶到,向士兵们走来,“都给老夫住手!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是你们!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说着掰开人群,扶住那最中间的人,心疼地为他拍打身上的泥尘。
“小老头你又是谁?若是阻拦将你也一并拿下!滚!”
管家冷哼一声,正要开口,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是王爷!咱们的羽珹王爷!”
“羽珹王爷?!在哪?”瞬时人群骚动,沸腾不止。
将士们都惊呆了,骚乱的人群就已纷纷涌来,“还不拦着?!”老管家怒道,那些将士才行动起来。
管家扶着羽珹向门口走去。“王爷,您这又是何苦呢,直接表明身份不就行了,竟要用到长矛这种粗物?!”
那人唯有苦笑:“我不想到了最后,还要以‘王爷’的身份去见他…”
听闻门外如此之动静,殿堂内早已派人出来查探,这才遇见了羽珹,刚要通报就被拦下。
羽珹向殿堂款款走去,每一步都轻飘飘的,感觉不是踩在地上的踏实。
他推门进去,殿中的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一时哑然。
——环顾四周,殿堂的正中央,俨然一副浓黑的棺椁。
心也不住沉溺在浓酽的苍凉的黑色之中。
完结篇 烟花 无期 (4022字)
羽珹看着木棺中身着战甲的那人,不自觉的咬住了下唇。回头对身边的管家吩咐道:“让他们都下去,我想单独送他一程…”
管家将众人趋出大堂费了些功夫,最后看着那孑然立于大殿之中的人,缓缓地合上了门。
世界安静了。
他缓缓的走到木棺前,蹲了下来。不带任何情感,心头就如夜晚映照着明月的海一般,平静无声,只是若再有,哪怕一点点的敲击,就能掀起惊涛骇浪。
那静静躺着的人,身上是全新的铮亮的战甲,在微光反射出耀眼的光亮,衬衣也是新的,干干净净一如他苍白的面色。指尖微微地拂过他的额前,为他拨开稍有凌乱的碎发。
许久,只轻吐一句————“你依旧那么美…”
是的,此时此刻,即使是一万句“我爱你”或者是更华丽的辞藻
,都难以诠释,因为那是最初始的,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想对他说的话。
记忆涌上心头,每一句他说过的话都狠狠的撞击着,如脱缰的烈马——
“还真是有劳王爷了!”
“我只问你,跟不跟我走”
“不,不是那样的,羽珹……”
“现在才想起,羽珹从未好好唤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