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神劫-天寂-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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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跨出门槛那一瞬间,库其儿回头看向天陌:“谢谢你!”不等他回答,匆匆而出,紧赶几步追上楚柏,与其相视而笑,然后执手并行。
人走尽,大厅里立时恢复一片宁静,只偶尔能听到一两声蝉鸣从外面传进来。
天陌端起茶杯,喝了口微凉的茶水,带着些许涩味的清香在唇齿间弥漫开,舌下津液渐生。
如果连远在城山的楚家都能查到此地,那么其他人自然也可以。他沉吟,片刻之后心中已有计较,于是起身回房。
小冰君正睡得沉,薄被踢在一边,白色的里衣被汗浸得半湿,发丝粘在脖颈间,脸蛋半埋在枕头里,红扑扑的让人很想咬上一口。帐间异香浓郁,惹人绮思。
没想到她这么怕热,天陌摇头,于是挂起帐子,然后走了出去。片刻后端着一盆温热的水走进来,拧了毛巾,为她擦拭去身上的汗湿。
挽起发丝,换上净衫,虽然他动作轻柔,但也算是一番大折腾,小冰君却丝毫清醒的迹象也没有,可见真是累极了。
坐在床边,天陌轻轻给她打着扇子,看她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拧着的眉缓缓舒展开,唇角梨涡浅露,心中一柔,忍不住俯下头含住那嫣红的唇瓣又爱怜地缠绵了一会儿。
原来,只是单纯地将一个人放在心上已是如此美好。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算是对人心的另一面真正有所体悟,而不是只限于理性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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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冰君只是恢复了部分记忆,她记得在黑宇殿的十年,记得黑宇殿那场大乱,也记得自己是怎样不离不舍地跟在天陌身边。但是她不记得她是怎么到的云浮,也不记得她是为什么失的忆。她的记忆停格在那场除夕焰火。
于是天陌细细地将后面的内容一一说给她听,其中有千里行马的肆意,有阿穆的爱恋,也有那场雷雨夜的未完欢爱。
“别胡思乱想。”将神色郁郁的女子搂进怀中,天陌抬手指着天上已然升起的弦月,道:“你看,也许等不到月圆,你就能全部想起了。”
这时正是八月初七,月亮还淡淡的弯弯的,挂在淡蓝色的天边,与深色的山线相衬,让人难以想像它明洁清辉的样子。
小冰君痴痴看着,想起在幻帝宫所见的月景,突然返身抱住天陌,将脸贴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倾听那一下又一下沉稳的心跳。
“对不起。”她闷闷地道,长而翘的眼睫垂下,掩住满眸愧疚。
“没关系。”天陌应。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小冰君却像是没听到他的回答似的,继续喃喃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忘记你……我怎能把你忘记……”她心中有自责,但更多的是后怕。如果在她遗忘的时候,他选择离她而去,她要怎么办?
天陌微笑,低首亲了亲她的额头。
“君儿,记得我说过的融血吗?”他突然道。
小冰君闻言顿时忘记自责,蓦然抬起头,要不是天陌闪得快,只怕下巴要被撞上。
“记得。”怎么会忘记,当时烟花升上天空的时候他对她说的话。又怎么会忘记,他当时的拒绝。
看到她眼中闪过痛苦,天陌自然知她想起了什么,无奈地叹口气,双手捧住她的脸,一字一字清楚地告诉她:“那时我摇头,是因为我们已经融过血,根本勿须再融。”
小冰君呆住,保持被他捧着脸的姿势傻傻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好一会儿才像是被咬到舌头一样磕磕巴巴地问:“什……什么……”
天陌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看她呆傻的样子,因此并没立即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它。“你喜欢这片桂花林子,那等黑宇殿之事了后,咱们就搬到这里来住。至于黑宇殿,谁想要,就给谁好了。”
小冰君一下子没转过弯来,还傻兮兮地接他的话头,“那怎么行,怎么说……”话说半句,脑子里灵光一闪,登时反应过来,不由急了,一把抓住他仍然捧着自己脸的手,语无伦次:“你说……你刚刚说,融血……咱们融过血的?”如果真有,她为什么一点也记不起,难道这也忘了吗?
看她急得汗都出来了,天陌舍不得再捉弄,手指从她的脸下滑下,摸上那修长优美的脖颈,就在小冰君身子一颤的时候,突然低头轻轻在手指摩挲的地方咬了一口。那里血脉跳动,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记得吗?”他抬起头,伏在浑身僵硬的女人耳边,循循诱导出被忽略的记忆,“苍溟殿,我受伤,曾经这样咬过你。”于是,他的血与她的血在他体内相融。
在清和如风的声音中,一幅幅画面浮现在小冰君脑海中,清晰得如同昨日发生的事。她缓缓抬起手,摸上天陌的脸。
“我以为,那是我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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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记今天过七月半,要祭祖。还有一更欠着大家,明天两更补上。
第三十一章 (2)
她不是没怀疑过。每次被咬后醒过来都找不到伤口,尤其是那次她明明感觉到咽喉被割破的感觉,却只是睡了一觉,便安然无恙。她不是没想过这里面的古怪,只是他不说,她便不问。如今再回头看,才发现那么多让她疑惑的地方,不过是因为他与常人有所不同罢了。
天陌笑了,拉着她起身,在桂花林中慢行。风吹桂落,簌簌如金雨香尘。他指点着夜色下的山景,说这里可建房,那里可引山泉,渐渐便勾画出一副山居闲情图。没有世俗喧扰,也没有独处孤寂,于是啸风弄月拾桂采露便成了一项美事。小冰君直听得神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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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日,明昭外游而归,在检查过小冰君的情况之后继续施针。同一日深夜,楚柏卫翼两人悄然潜离宛阳,赶往五十里远处的山林。初九日,风尘仆仆的子查赫德莫赫一家人入宛阳城,言四得到消息,立即将人引至倚红楼。小冰君姐妹相见,又别是一番重逢的欢喜。
多年后再见面,相较于子查赫德夫妇的惊喜交集,明昭显得更为意外一些,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与小冰君竟有着这层关系,不由得他不感叹缘分的奇妙。
“明昭……哥哥,恋儿脸上的疤痕能去掉吗?”小冰君在先生与哥哥两个称呼间犹豫了一下,最终仍然选择了后者。若是在没失忆的时候初见明昭,她绝不至于喊出这么亲昵的称谓,如今再纠正又未免流于刻意了。何况明昭在她心中,就算没了年少时的恋慕,却仍然有着常人无法相比的亲近感,称一声兄长并不为过。
她问题刚出口,娥赛聿临两姐弟眼睛都不由一亮,齐刷刷看向明昭,眸中满是期待。对于他们来说,能够看到母亲完整的容貌,是心中一直以来的渴望,就像当初兴奋地从小冰君身上间接寻找母亲过去的影子一样。
秋晨无恋原本想要如十年前那样断然拒绝,却在看到一双儿女的眼神时突然失语。其实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终究还是想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她也不例外。这十年,她对子查赫德以及一双儿女心中不是不觉得愧疚的。
明昭微微一笑,看向子查赫德,“地尔图人,你是否改变主意了?”他很想知道,经过了十年,他们的选择是否还是一样。
子查赫德看了一眼妻子,而后突然长身而起,单手按胸向明昭行了一个大礼,“有劳先生!”若现在他还不明白决定战争和祸乱的不是女人的美丽,而是男人贪婪的心的话,他又怎配得阿萝倾心相恋。若他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的话,又怎谈保族民平安。这些年,他退让得过了底线。
“你是地尔图人,我是焰人,何须如此多礼。”明昭坦然受了他的大礼,口中却说出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子查赫德再不如多年前那样容易被激怒,洒然一笑,坐回了原位。
明昭挑衅不成,也不以为意,转头对小冰君道:“丫头,你看到过你明昭哥哥束手无策的时候吗?”戏谑的语气,却在无间间流露出强大的自信,让人心不由自主踏实下来。
小冰君正要摇头,却突然想起鬼怜,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鬼怜姑娘……”
明昭脸上温和如煦阳的笑微僵,想来也是想到了那日被当众调戏的情景,银眸中尴尬一闪即逝,侧脸看向天陌,“加一个条件。”
天陌正在研究茶水中竖起的翠绿茶针,闻言扬眼,询问地回望。
“让那个女人别再跟着我。”明昭道。他自认不算太蠢,在见识过天陌的速度之后,哪还不能联系前因后情猜测出鬼怜一直跟在身边,只不过以他的能力看不到罢了。
“这是个难题。”天陌连想都没想,很干脆地承认。若论难缠,族中谁也比不上鬼怜。“也许,你可以让她验明正身。”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验明正身……明昭默然,很明显对这个主意不予认可。这四个字实在让人无法产生好的联想。
天陌食指在茶杯边沿轻叩了两下,然后对小冰君道:“君儿,去吧。”如果继续让这丫头在场,指不准又给弄出什么难题来。
小冰君也知自己无意中给他惹出一个麻烦来,闻言如逢大赦,忙起身向明昭和子查赫德道了别,然后领着秋晨无恋和两个孩子先离开了。
看四人身影消失在门口,天陌这才徐徐开口:“善加利用,鬼怜可成你一大助力。”
明昭正要说不需要,却听他接着道:“紫瑟亚狄真河率着焰人五大家族联军于前**近魏水原百里,在乌百河左岸扎营。同行的还有河源鉴辛和冷兴五禺。”
此言一出,不只是明昭,连子查赫德也不由微微变色,而天陌仍在继续。
“另外,地尔图王勃连原亲自率领十万大军,驻扎在黑宇殿西五十里处,伺机而动。”
话音落,厅内一片静默,只有天陌手中杯盖刮过杯沿发出的清脆响声,从容悠然,却让人心烦意乱。
“来得好快!”明昭苦笑,脑海中浮起几个儿时玩伴的模样。从小就有着王者之风的紫瑟,阿古塔家壮实的苦元,形影不离的河源冷兴。
将来有一天,我必踏平这万里草原。少年的紫瑟站在龙天山月色峰上,遥指脚下茫茫草原意气风发地道。
苦元背着比他个子还高的大弓,不时瞄向高远的天空,伏低的长草,随时准备射下飞过的大雕,奔跑的野狼。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其实他连弓也拉不开。
鉴辛家的河源和五禺家的冷兴从来就是形影不离默契十足的一对,无论做什么,只要他们两人一起,就没人能赢得过他们……
抬手按住额角,明昭第一次感到头脑如此纷乱,哪里还有心思去介意鬼怜的事。
“黑宇殿若点燃战火,后果将不堪设想。”良久,子查赫德方语气艰难地点出结论。而那是他和明昭所不愿面对的。
天陌笑了。
“所以,我们必须在明晚就将大局定下。”
第三十一章 (3)
天陌回房的时候小冰君并不在,他也不去寻人,就在院中石桌边坐下,耐心地等待。
石桌旁是两丛竹,风穿过竹间,发出沙沙的响声。前面的阁楼灯火通明,歌舞喧嚣之声不绝于耳,越夜的倚红楼越是热闹,与白日的冷清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轮淡月挂在对面四角飞翘的屋顶之上,深蓝的天空,星子更明亮一些。木樨的香味在夜晚更加浓郁一些。
天陌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几点绿色的萤火虫在竹下草间一明一灭地舞着,突然发现以前曾经麻木无觉的一切如今看在眼中竟都变得新奇有趣起来。难道这就是为什么明明有机会让局面变得更乱,他却选择放弃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