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神劫-天寂-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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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雨哗哗地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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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冰君顶着大雨回到客栈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从客栈大门到二楼,留下一路水迹。在经过天陌的房间时,她没敢进去,而是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雨声太大,当然什么也没听到,而隔壁自己房间里的狗子却已感应到了她的归来,正呜呜地挠着门板。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今日回来得晚了,又一身狼狈,若被他见到,必然会不高兴。
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瘦骨嶙峋的狗子正吃力地站在那里摇晃着尾巴迎接她。小冰君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收拾妥当,又去下面端了晚饭,这才去敲天陌的房门,却不想半晌无人回应。犹豫了一下,她推开门,竟是一室空寂,不见人影。
窗户大开着,雨水落了进来了,空荡荡的轮椅安静地立在那里,上面积了一滩水渍。
小冰君手一软,端着食物的托盘差点打翻,幸好及时稳住。一边急步走向桌子,她一边反复告诉自己不要慌,然而脑子里却无法遏制地浮现那日天陌被湛鱼人抓走的画面。紧紧抓着托盘的手控制不住颤抖起来,盘上面的碗碟发出叮叮当当地碰撞声,扰得人益发心慌。
好不容易走到桌子边,碰地一声放下托盘,她颤声喊了声主子。
没有人应声。
手不自禁握紧,小冰君又喊了一声,人已开始在一眼可看尽的房间里搜找起来,一边找一边喊,到得后来声音里面已经带上了哭腔。
没有人。
没有人。不管不顾地将整间客栈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有人没人的房间都找了个遍,连角角落落也没放过,也没有找到那个人。
“那位爷自住进来后便没出过房门。”被惊动的小二跟在她后面,拦不了,只能喋喋不休地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过两日就是中元了。每年这个时候生意都差得要死,还收的都是些古古怪怪的客……”掌柜低着头拔弄算盘珠子,自言自语地嘀咕。
小冰君手脚冰冷地站在空落落的客栈大堂里面,看着被雨雾笼罩的森黑街道,心中一片迷茫。
人怎么就这样凭空没了呢?她想不明白。
他不会再丢下她的。不会……只是,他去了哪里?没有轮椅,他能去哪里?
“姑娘!姑娘你的……”
耳中传来小二吃惊的喊声,遥远得像来自梦中,冰冷的雨水没头没脑地打在身上,小冰君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出了客栈。顾不得回去找把伞挡着,她在大街上急走似奔,透过重重雨幕焦急地沿街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浑然不觉身后远远跟着一个身影。
天空仿若破了个大洞,雨如倾注,万物都被泡在了冷水与夜色当中,就连两旁建筑物内漏出的灯光也穿不透这层森暗。路上没有一个行人,连野狗都躲了起来。
这一次再没人能帮她了。小冰君知道,雨水贴着脸面滑落,一吸气便是满鼻水湿,呛得她连连咳嗽。
难道是那些湛鱼人追了来?还是其他跟黑宇殿敌对的……按住咳痛的胸口,她在原地站住,为这个可能性而恐慌。这个时候,她倒宁愿他是弃她而去,而不是发生了不测。
主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心中默默祈祷着,她一咬牙,正准备继续往前寻找,后脑勺突然一痛,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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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冰君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一张有些痴呆的脸。
是那个欺凌流浪狗的青年,他正目不转睛看着她,满眸痴迷,尤其是在她睁开眼之后,仿佛连魂魄也丢了。
后脑勺一阵阵的抽痛提醒着小冰君发生了什么事,可以感觉到蒙着面的头巾已经掉了,但衣服仍穿得好好的,黏湿地贴附着身体,虽然不舒服,却让她放下心来。
勉强压下对即将面临的危险的恐慌以及对天陌的担忧,她脸上浮起一个灿烂的笑,登时如同阳光破开云层,照亮了简陋陈旧的房间。
“这是哪里?”看着青年蓦然瞪大的眼,眼里满满都是自己的倒影,她柔声问,并没有露出丝毫惊怕以及想挣扎逃离的样子。
青年痴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问自己,忙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叫王……王之才……”停了下才想起她的问题不是这个,忙又道:“这……这是我家。”
原来他本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读书不成,又不肯学些谋生的手段,挂着把破剑就以为自己是大侠,偏偏还不做人事儿。自那日被当众打落牙出丑后,便对小冰君两人怀恨在心,这几日一直守在他们所住的客栈外面,又偷偷跟踪小冰君,打算伺机报复。
他做别的事不行,在报仇雪恨这事上面却分外执着,竟然在这样的天气也躲在外面守着,倒真让他找到了机会。
第二十三章 (5)
小冰君唇角梨涡深陷,螓首微垂,“只有你一个人么?你的家人呢?”看似随口而问的话其实经过了她反复思虑,唯恐有一个字眼会刺激他想起捉她回来的目的。
王之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陪笑道:“是啊是啊,我……在下孑然一身,上无父母,下无妻儿,家境殷实……”毕竟油滑惯了,就算因眼前的美色而迷乱,仍不忘趁机虚夸自己的条件。
不料他话音未落,嘭地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个头裹布巾的少妇端着装满衣服的木盆木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王之才脸色陡变,打了个哈哈,干笑道:“她是家里的仆佣。”说着,转过身几步走到少妇面前,一巴掌煽了过去,骂道:“没高没低的东西,谁让你进来的!”
女人被打得差点摔倒,手中木盆脱手,满盆洗净的衣服倾翻在地。她捂住脸,眼中有泪花滚动,却仍哽着声低声下气地劝:“你别再做伤天害理的事了……”
话未说完,王之才的拳头便打了过来,如雨点般落在她身上。
“你是什么东西?敢管老子!”他一边打一边骂,好半晌才气喘吁吁地停下,“你个丑婆娘……滚!马上给老子滚!”
女人被打得抱头蜷缩在地,不敢反抗,却也没听话地出去。
王之才见状勃然大怒,一脚踢在女人身上,然后弯腰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就往门外拖。
“不,我不出去……这是我家,我不出去。”女人挣扎起来,一下子抱住了身边的桌子脚,于是便响起桌脚磨地的刺耳声音。
王之才这个时候是打定了主意要将眼前碍眼碍事的女人丢出去,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当下弯下腰去掰女人的手。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嘭地一声,他脑袋一蒙,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缓缓回过头,眼中有着不解,还有愤怒。
小冰君手中举着床上的瓷枕,瞪着美眸紧张地看着他。见他还能回身,便知方才的力道小了,心中一慌,手中瓷枕不管不顾地又往他头上砸下,然后转身便往外面跑去。
这第二次她用尽了力道,两人相隔又近,王之才没避开,头上立即见了血,虽然没晕倒,却也昏眩了好一会儿,等他缓过气来追出去的时候,小冰君正在拔院门的栓子。
“臭娘们,敢耍老子。”呸地吐了口唾沫,王之才从腰上拔出长剑握执在手,大步追了上去。
雨下得急,并不见丝毫减小。街上一片漆黑,让人辨不清方向。小冰君没有时间细想,身后时远时近的叫骂声迫得她只能见路就走,心知若再落在他手中,想要脱身就难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像百年那么漫长,又或者其实只有短短的两三柱香功夫,前面现出点点灯光,在漆黑而寒冷的雨夜中给人以温暖和希望,隐约可以见到一座高大的石拱桥矗立在不远处,如同一个沉睡的巨兽般。
虽然跑得胸口都要炸裂了,小冰君仍然精神一振,因为她知道桥的对面不远处就是她和天陌所住的客栈。没有听到追来的脚步声,她却不敢停下,撑着一口气爬上了桥。然而,在走到桥心时,她站住了。
王之才握着剑站在桥中间,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小冰君仍然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蛇般恶毒冰冷。他是地头蛇,当然清楚小冰君要回客栈必定要经过这道桥,因此抄了捷径在前面等着。
“老子本来想好好待你,你却不识好歹。”哗哗的雨声中,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尖锐,“今天老子不玩死你个臭娘们,老子就不姓王!”
小冰君站在那里,急促地喘息着,在他说话的当儿估计了一下从他身边通过的可能性,最终只能放弃。
“你已有妻,却要骗我,又怎怪得我?”她笑吟吟地道,带着嗔怪的语气甜腻娇媚,在这暗夜暴雨中尤其让人心荡神漾。
王之才呆了一呆,不期然又想起之前灯光下所见的绝色容颜,一时间竟然痴了。小冰君趁机转身便跑。王之才回过神,暴了一句粗口,提剑就追。
他的速度当然比已经筋疲力尽的小冰君快了许多,不片刻便追到了近处,不知是心有不舍,还是想像猫逗老鼠那般逗着小冰君玩儿,他手中虽然有剑,却并没刺出,只是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去拽她的手臂。
感觉到他近在近在咫尺的呼吸,小冰君心中一慌,一侧身避开了他的手,脚下却陡然踩空,摔了下去。原来黑暗中看不清路,没想到已来到桥头的石阶旁。
王之才抓了个空,不由一呆。同一时间,小冰君收不住势,直直滚下高高的石阶,在落到平地的时候头磕在了旁边的石狮底座上,登时晕了过去。
王之才回过神,脚试探着伸出去在前面地上点了点,确定了台阶的位置,然后便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正当他摸索到昏厥在地的小冰君,想要将她抱起的时候,突然感到不对劲,不由抬头往桥上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却仿如见鬼了一般,惊得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掉出来。
一个巨大的黑影立在桥上面,似马非马,似豹非豹,风雨刮得它身上的长毛飘荡不定,让人联想到传说中噬人的妖兽。
王之才只觉手脚僵冷,不自禁地发起抖来,而后蓦然一声凄厉的大叫,撒腿就跑,再顾不得地上的小冰君。
“动了我的女人,你还想走吗?”如同冷雨般清凉透澈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下一刻,那原来还在桥上的巨大黑影已挡在了王之才的前面。
噔噔噔——王之才惊恐地后退数步,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眼,他已看出那既不是马也不是豹,而是一匹狼。一匹巨大无比的狼。狼的眼中闪着幽幽的寒光,连深暗的夜也掩盖不住。
“回到桥上,跳下来。”巨狼一步一步逼近,冷冷地道,声音中有着隐忍的怒火。
王之才一步一步后退,而后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东西在跟他说人话,不由又是一声惨叫:“妖怪啊——”不用巨狼再逼,已经连滚带爬地跑上了桥。
巨狼没有再理他,走到小冰君身边,低头在她脸上舔了舔,而后叼住她的衣服,扭头将昏迷的人儿放到了自己背上。
抬头,看到已经神志失常的男人,一声冷哼,转身如电般消失在茫茫雨雾当中。
第二十四章 (1)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块布巾,徐缓而仔细地擦拭掉瘦狗灰黑色杂毛上的泥水,又解开湿透的绷带,重新敷上药,然后包扎。
瘦狗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由他摆布,不敢乱动。
天陌垂着眼,神情专注,乌黑的长发在闪动的烛光下泛着水漉漉的光泽。
对眼前这东西他原本是没放在眼里的,甚至说还有一丝厌烦,没想到它却是有心。
在确定了那两人居住的地方后返转,看到桌上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