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 花语系列之三:错缘劫-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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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霍夫人不耐烦地问道:“如今太子的亲事也定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这事啊,”霍帅吞吞吐吐道:“我估摸着,难度很大。”
“难度不大要你去说?!”霍夫人眼睛一瞪,没好气地说:“明天你就去说……”
“明天皇上召集正阳殿议事呢。”霍帅说:“明天不行。”
“那后天吧,”霍夫人说:“后天我跟你一块进宫。”
霍帅一愣。
“你不是不好意思跟皇后开口吗?”霍夫人说:“我决定亲自去说,到时候,你就在我后边站着,不需要你说话,做个帮衬就行了,”她想了想,又说:“要不我把巧殊也拉了去,她既是我二儿媳,也是皇后的亲侄女,当年还是皇后亲自赐婚的呢,一家人,这可就好说话了。我等会,就把巧殊叫过来合计合计……”
霍帅看了妻子一眼,轻轻地笑了笑,脑海里,一忽而又想起寒蕊单纯的笑脸。她跟皇宫里其他的公主不一样,难怪儿子北良喜欢她,他也很喜欢她。
让寒蕊做霍家的四媳妇,再好不过了。
他不敢去跟皇后说,实在是害怕被拒绝啊。世间的事就是这样的,往往越希望得到的,就越害怕得不到。
晚饭时分,郭夫人见平川出了房间,在餐桌坐定,说:“平川,娘要同你商量一件事。”
平川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再过两日,你的孝期就满了,”郭夫人说:“娘准备一出孝期,就到郑家去给瑶儿提亲。”
郑瑶儿?
平川默然地一合眼,是谁,都别是她啊——
早上才得知修竹被选为太子妃的噩耗,晚上,竟又是被母亲强逼着娶郑瑶儿。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祸不单行啊。
平川此刻,真有崩溃的感觉,却强忍着,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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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英霞扒着饭,眼睛,却看着平川。她在桌子底下,踢了哥哥一脚,你倒是,说句话啊——
平川咬咬牙,反正今生跟修竹已经不可能,那就顺了母亲的意,她要娶谁就娶谁吧。
娶谁,现在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你若是没有意见,就这么定了吧。”郭夫人并没有留给他多大的余地。
平川仍旧没有说话。
“你哑巴了?!”英霞忽然将碗重重一搁,对平川吼道。
平川抬起头来,平静地看妹妹一眼,将碗放下。
“你这是干什么?想造反?!”郭夫人斜了英霞一眼,转向平川时却换了声调:“平川,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你爹去得早,娘的日子也苦,今后就全指望你了,你是军人,老要出征,娘要是没个顺心顺意的媳妇,这日子可怎么过……”
“别说了,娘,”平川忽然打断了母亲的诉苦:“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言必即起身离席。
郭夫人轻轻地笑了一下。
英霞愤恨地瞪了母亲一眼,将手中的筷子狠狠一摔,扭身走了。
章节正文 第20章 知爱人无望平川隐忍 降赐婚圣旨寒蕊欢喜(下)
好不容易熬过了两日,一大早,霍夫人就穿上一品夫人朝服,带了二儿媳巧殊,拖上丈夫,奔皇宫而来。
转过甬道,前面就是内皇城了。
“娘,您慢些走,我都有些跟不上了。”巧殊喘起气来。
霍夫人赶紧放慢了脚步,自嘲道:“瞧我这性子,就是改不了……”
“哎哟,霍帅、霍夫人,还有巧殊小姐……”迎面一个公公打着招呼。
“我姑姑在么?”巧殊认得这是集粹宫的领事张公公,于是笑着问道。
“皇后娘娘在集粹宫,今一整个上午都不会出去,要给寒蕊公主训话呢。”张公公答。
巧殊吃了一惊:“寒蕊又闯祸了?”
“不是。”公公笑道:“这回是好事。”
好事?巧殊一头雾水,那用得着训话?
张公公悠然一笑,压低了声音神秘道:“皇上即将降旨赐婚,皇后是做训诫呢。”
“什么时候?”巧殊和霍夫人同时大惊失色,就连一贯持重的霍帅,脸色也有些变了。
张公公沉吟道:“这会该是已经贴上城门口了……”
霍夫人一把抓住了巧殊的手,紧张得颤抖起来。
“那请问公公,赐婚的是谁家公子啊?”巧殊强撑着,硬着头皮问。
“那还能有谁?”公公扬声道:“当今天下第一少年英雄——郭平川,郭大将军!”
霍夫人眼前一黑,当即晕了过去。
这可如何是好?北良的亲事成了空,婆婆又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巧殊急得满头大汗,六神无主。
张公公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
还是霍帅沉着,强压着震惊,平静地回答道:“没什么大碍,本来年岁就大了,前几日病了一场,有些虚,今日走得急了些,便昏倒了。”
“那,叫太医瞧瞧……”公公好心道。
“本是带巧殊来看皇后娘娘的,这样子也去不了了,也不烦劳公公,我们改天再来。”霍帅说着,给巧殊使了个眼色,急急地就往回走了。
秋夜里,凉风习习,舒适惬意的温度,刚刚正好。若是放在往常,女眷们在露台看月亮、吃点心,霍府里该有怎样的欢声笑语,可是今夜,一派沉寂。
巧殊刚刚从霍夫人房里出来,自打霍夫人苏醒过来,就两眼直直地望着床顶,一言不发。好劝歹劝,还是不进一粒米,三个媳妇守在床前,只眼巴巴地看着巧殊。她实在不忍心面对她们殷切的眼神,不是她执意要辜负,而是圣旨已下,纵使她是皇后的亲侄女,也无力回天了啊。
一路走来,巧殊泪洒衣襟,正待拭泪,却发现花园里,石凳上,枯坐一人。
那不是北良是谁?
巧殊犹豫着,过去,还是悄然离开?正迟疑间,北良转过头来,轻唤一声:“三嫂嫂……”
巧殊应着,走过去,就着月光,打量北良一眼,还好,脸色甚是平静,想来,他也许,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今天的月光很好啊,你们怎么都不出来赏月了呢?”北良无事般地问到,仿佛寒蕊的婚事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巧殊勉强地笑了笑,说:“她们都有事呢。”既然北良不主动去提,她当然也是避之不及,这种伤心事,不去想就能当作没有发生过,是最好不过的。
可是,北良话题一转,却直接问了过来:“我娘好些了吗?”
巧殊低头下去,无言以对。
“她有什么想不开的,你看,我都想开了……”北良有一瞬间的失神,喃喃道:“我早就知道,帝王家的亲事,不是我们的力量可以左右的……”
“是啊,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了,”巧殊轻轻地,仿佛面前的北良是一个一碰即碎的瓷器:“今后的路还长着呢,嫂嫂一定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姑娘……”
“什么叫称心如意?”北良凄然一笑。
“温柔,贤淑,”巧殊柔声道:“除了不是公主,什么都好过寒蕊……”
“我就希望她不是公主!”北良忽然激动起来:“我不要她温柔,也不要她贤淑,她就是冒失,就是冲动,那也是寒蕊,我喜欢的就是她,不是什么公主!”
巧殊一吓,不做声了,呆呆地望着北良。
北良看了巧殊一眼,猛然泄了气,颓丧道:“她问我,在我眼里,她是什么,我说,你是草,我不希望她是花,花是我高攀不起的,草却是我触目可及的,就象她,无论她身在何处,只要我一抬眼,就能看见她的身影,闭上眼,就能闻到她的味道,永远在我身边,漂浮在空气中,无处不在……”
“为什么?她要是个公主?”北良举起双臂,朝月亮升起,绝望地喊道:“上天,你既有成人之美,为何,不成全我——”
“平川不爱她,她不会幸福的,”北良缓缓地放下双臂,依旧对着月亮,痛心地说:“我将因此而更痛苦,因为她不幸福,我会更痛苦,更痛苦啊!”
“上天你给她一个爱她的丈夫,给她一段幸福的姻缘,即便不是我,我也甘心,我也认了,可是,平川有属意的人,他是不会珍惜她的……”北良恸声道:“上天你这么残忍地对待我也就算了,只要她幸福,就让一切都归我承受,放过她吧——”
巧殊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良久,北良平复下情绪,缓缓地,又坐下。
“夜深了,风太凉,回房去吧。”巧殊劝道。
北良摇摇头,无力地回答道:“不,我不回去。”
“可你也不能在这里坐一晚上啊。”巧殊推推他的肩膀。
“我宁可坐一晚上,也不能睡着,”北良失落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揪心,他的声音愈来愈低下去:“我怕自己一睡着,就梦见她……”
“北良,”巧殊喉头一哽,哑着声音说:“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一些……”
北良静静地把头低下去,慢慢地蜷进胳膊肘里,安静,安静得令人心碎。
巧殊忧伤地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痛苦得如同坠入了地狱的北良。她流着泪,轻轻地把手放在北良的肩膀上,多么希望,这只手能带给北良力量,让他从无边无际的苦海中自拔啊。
北良默默地抬起头了,望着她。
皎洁的月光下,巧殊看见北良,一脸泪光,他哽咽道:“嫂嫂,我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做到平川那样,可是不行,我试过了,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已经尽力了……”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什么药可以医治心痛?上天为什么要我忍受这样的煎熬?”北良悲怆地一声长呼:“死也莫过于如此,莫过于如此啊——”
“嬷嬷的教导都听仔细了?”皇后沉声道。
“是。”寒蕊恭声道。
“那就下去吧,”皇后威严地挥挥手:“记得《女儿经》每日诵两遍,省得嫁过去郭家说我们没家教。”
“是。”寒蕊应道,恨不得脚底抹油,赶紧开溜,却又怕母亲训斥自己不够庄重,只好耐着性子,慢慢地磨。
终于出了房间,只听见桑丽低声说一句:“行了,别憋了,想乐就乐罢,你母后已经看不见了……”
哈哈,寒蕊双脚一并,先就蹦了个开心的跳,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手舞足蹈地奔向正阳殿——
圣旨已经下了,这头一个,要感谢的,就是父皇啊!
她劈劈啪啪的脚步声响起在甬道里,脸色因为兴奋而显得潮红,急切地奔跑着,红艳艳的衣裾翻飞,就象她此刻激动无比的心情,一个劲地向上飞扬,飞扬!
平川,我就要嫁给你了!
我说过的,我一定要嫁给你!
我的爱情,一定要有结果!
赐婚的圣旨搁在正堂之上,郭家一屋人默默无言。
圣旨来的时间真是煞费苦心,恰恰,就是平川结束孝期的第一天。若再晚一点,平川就是定了亲之人了。短短一个时辰,横空而降的一道圣旨,让所有人的算盘都落了空。
郭夫人下聘的礼书还握在手中,却已毫无用处。
圣旨,圣旨不可违,这个可恨的公主呵——
郭夫人眼中漫过一丝恨意,随即而来的,是刻骨的寒光。
公主?不就是个公主么?!英霞望着金碧辉煌的圣旨,冷冷地哼了一声。
一脸平静的平川,嘴角掠过一丝浅薄的苦笑。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天的场景,还是寒蕊那句“平川,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寒蕊公主,不愧是皇帝最宠信的女儿,当真是要什么有什么啊。
他在心底长叹一声。不能不说,上天还是照顾他的,没有让他娶那个令人生厌的瑶儿,却送来了这个更令人头疼的寒蕊。这结局,难免不让他啼笑皆非。
此时此刻
,他只能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