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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部分

田缘-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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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与黄元相守到白头。谁输谁赢,又怎能说得定呢?!

也唯有这样,才是对昨日杜鹃所言所行最好的还击,也澄清了她自己,证明了她对黄元的情义,更证明黄元没有看错她。

她和杜鹃的比拼是无形无质的,且要延续一生!

想清楚这些后,今早上起来她整个人便不一样了。

她又恢复了昝家四小姐的柔美和执着,成为在豪门贵女中鹤立鸡群的昝水烟!

就算荆钗布裙。就算改名方火凤,骨子里永远是昝水烟!

她没有被逆境压得堕落。而是变得更含蓄和高华。

她带着红灵忙碌家务,勤谨而又淡然。

她的变化。黄元立即感受到了,暗自点头。

他经过一夜思索,也有所蜕变。

昝水烟已经私奔,他也已经爱上她,一切都无可挽回。

他再不舍杜鹃,杜鹃也离开他了!

自苦失落非男儿所为,颓丧不能自拔更不是大丈夫行径。而且,他此次回来山中,本是要潜心攻读,并体验山水自然的,如今却被儿女私情缠绕,百般挣扎不起,实在不是长策。

想罢,他便丢开一切,于病中捡起书来细细揣摩。

因冯氏等人都走了,这一日,黄家十分宁静。

只是红尘炼心,少年男女注定要经受更多挫折和磨难,有些事,绝不是想丢就能丢得开的。这不,自午后开始,黄元就不自觉盼着爹娘姐妹回来。

为何这样?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等黄鹂她们一回来,他就明白了。

方火凤和冯氏黄老实走后,他便望着黄鹂,“吃什么了?”

问小妹子话,最好从吃的方面切入。

黄鹂立即眉开眼笑地说起来。

于是,他就看见了一场和睦温馨的亲人相聚场面,还有开怀大吃的情景,唯有不谐的一点是:林春弄的什么自来水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他也不自觉被吸引了心神,仔细询问那水是如何被引往高处,又如何通往各家,再怎样出水。

黄鹂和黄雀儿一齐开口,总算让他听明白了。

听完后,他静静出神。

众人都走了,两个孙女又只顾跟黄元说话,没人理会黄大娘,她觉得很没意思。虽插了几句嘴,说“这有什么稀奇”等语,但三个孙儿女都不理她,她便赌气走了。

等她一走,黄元就看着黄雀儿,问“杜鹃还好?”

大姐和小妹都是他知心的,他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话一问出,这才发现,他等了半天就为了这句。

黄鹂听了,不知如何答。

想要说二姐姐很好,又怕哥哥听了难过,心想他为了她病成这样,她却跟没事人一样开心;若要说二姐姐不好,又怕哥哥听了担心,好与不好之间,实在难以措辞,于是她便看向大姐。

“好的很!”

黄雀儿却毫不费力地说了出来。

见黄元静静地听着,又道:“杜鹃比我们都会哄人。也不是哄人,她人开朗,说话行事就让人喜欢。她从小就是这样的,爹和娘都听她话。就是爷爷奶奶也拿她没法子,骂她她也不生气。整天笑眯眯的。娘和她见了面就吵,吵着吵着就好了……”

黄元听了,觉得昔日的杜鹃又回来了。心下安定。

正出神,就见黄雀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苹果递给他。“给你吃。是杜鹃从山里摘来的。”

黄鹂见了眼睛一亮,也不知从哪摸出一个苹果来,兴冲冲地塞到哥哥手上,压低声音笑道:“我也带了一个回来。刚才奶奶在这,我没敢拿出来。”

黄元听了哭笑不得。

黄雀儿看着妹妹噗嗤一声笑了。

黄鹂见哥哥那样神情,撇嘴道:“奶奶那个人不好伺候。我要拿出来了,给她吃了还不落好。她肯定要骂二姐姐气性大、不孝顺,有好东西不送她。往年都是这样的。”

黄元摩挲着那果子。轻声问:“这季节怎会有这个?”

黄鹂道:“在山里弄来的。大山里面好东西多着呢。”

黄元心里似喜似悲,又苦涩。

他不自觉低声道:“她又没让你们拿。何必带回来。”

声音里满满都是失落。

说完惊觉:自己怎么像个满腹幽怨的女子似的?

是怨怪杜鹃没有主动让大姐小妹带果子给自己?

黄雀儿柔声道:“我跟杜鹃说了。杜鹃叫我带,可是没有了。我不晓得小妹藏了一个。”

黄鹂就不好意思地笑了,吞吞吐吐地说她吃了好几个,又藏了一个。见大姐好笑地看着自己,她忙说不是她一个人吃的,翠儿姐姐也吃了几个。

黄元和黄雀儿都笑起来。

黄元听了觉得心里似乎亮堂了些。

他姊妹几个又说了几句,方火凤便托着一碗粥进来了。

黄元忙将果子放下,伸手来接碗,说道:“我自己吃。明天就该起来了。也没什么大病。总躺着不成,私塾里还有些事要交代。”

方火凤将碗递给他,又小心从床栏上拿了一条手巾铺在他面前的被褥上。才要说话,就看见枕边那两个红色的果子。

黄元觉得她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见了。

他便道:“大姐和小妹从杜鹃那拿来的。”

他虽说得坦然,她却察觉出他安静外表下的波动。

她心中一酸,笑道:“这颜色倒好,哪摘来的?”

黄鹂忙道:“山里摘来的。方姐姐你吃一个。”

方火凤眼波微动,就拿起一个来,对黄元轻笑道:“本来要省给你吃的。可是瞧它红红的怪喜人,我就想尝尝。不如分我吃一半。如何?”

黄元失笑道:“说得这样,就分你一半。”

黄鹂见了。忙说“我去拿刀来切。”一面飞快出去。

一时刀拿来了,将苹果切成两半,方火凤拿了一半吃着,黄元也吃完了粥,也拿起另一半吃着。

方火凤对他盈盈一笑,道:“好甜!还有点酸。”

这情形她很喜欢,深觉刚才吃果子的决定正确。

黄元喜欢杜鹃,这是她知道的;她也曾要求和杜鹃共事一夫,若是嫉妒杜鹃就是自讨苦吃,还验证了杜鹃所说的她终究会“醋海翻波”。所以,尽量以平常心态对待黄元惦记杜鹃这件事,才是最明智的。反正她人已经走了,是绝不会再嫁他了,也绝不会与他藕断丝连——杜鹃若是这样就等于打她自己的嘴,所以她绝对放心他们——她何必吃这无谓的醋?

若为此事偷偷自苦,她就输定了;

每天都与他情丝牵系,直至白首,才是她要的。

果然黄元见她这样,也微笑点头道:“味道甚好。”

又说笑一会,黄雀儿听见外面传来夏生说话声,是来接她了,她就起身告辞出去。这里他兄妹也收拾了歇息不提。

☆、第367章 货郎(二更)

第二日是个阴寒天气,虽不像山外那么刺骨地冷,却也不好受,但古村人脸上却笑容不断。年关近了,大家忙些家里屋外的琐碎事,都与吃穿有关,心情十分好。

这时村里来了个货郎,四十多岁的瘦汉子。

他赶了一头驴,驮了两个篓子,自己背上也背了一个篓子,弄了些山里没有的各色杂货,与媳妇婆子们换山货。

他把摊子停在老秤砣家门前做生意。

黄鹂正和方火凤红灵将一扇糊了硬布壳的门板抬到院子里吹晾,干了好裁剪鞋底子的,听见外面人来人往地嚷嚷,也想去瞧瞧。

她对方火凤道:“也不知都卖些什么。我去看看有什么稀罕东西,咱们也换些。家里还有不少药材和皮子呢。”

方火凤便对红灵道:“你陪三姑娘去瞧瞧。”

红灵就和黄鹂手拉手出去了。

来到摊子前,只见围了一圈媳妇婆子,也有女娃儿,询问和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生意十分兴隆。

好容易挤进去,红灵一看,不过几个篓子而已,那些布匹和针线头花簪饰等物都摊开摆在地上,供人观看挑选。小女娃和媳妇们最中意那些头饰耳环等物,一一拿起来问货郎如何兑换。

红灵是从豪门深宅出来的,眼光自然不同。

在她眼中,别说那些头花了,就是那银簪也比不上黄家姐妹戴的木簪有价值,那都是林春用上好的楠木雕琢出来的,光精雕细琢的手艺就绝非那些俗物可比。

于是,她拉住黄鹂,不让她买那些,只挑选针线。

挑了不少。跟货郎讲定用药材来交换,然后红灵便守在这,黄鹂回家取药材。

红灵就冷眼看着人们交换货物。

跟小媳妇大闺女不一样。婆子们是舍不得买那些饰物的,她们更讲究过日子。因问货郎“怎不弄些盐来卖呢?我想换些盐家去。”

货郎赔笑道:“哎哟,这位大婶说得倒容易!我还不知道这山里缺盐?钱再好赚,也要有能耐弄进来才成。那东西死沉,怎比得上我这些东西轻巧!再说,我来之前也打听过了,你们村里林家不是卖盐么,我就没贩那个货了,弄这些针头线脑的。换点山货出去卖了,赚些个零碎铜板过日子。要发大财,我们这样的可不成!”

众人听了都哄笑起来。

一时黄鹂拿了些药材来,换了东西就和红灵走了。

货郎看着她们背影,问一个媳妇:“刚才这姑娘是谁?看着不像山里人。”

那媳妇道:“她本来就不是。人家可是大家出来的。”

货郎“哦”了一声,满脸兴趣地问“是千金小姐?”

那媳妇嗤笑道:“她?她才是千金小姐的丫鬟!”

货郎听了更惊,急忙问怎么回事。

于是,人们一边换东西,一边把黄家的事说给货郎听。

说着说着,货郎没怎么样。她们自己却争论起来。有的说方姑娘好些,有的说杜鹃好;有人说黄大娘喜欢方火凤,有人说冯氏喜欢杜鹃;更有人说黄元是喜欢方火凤的。可是杜鹃有鱼娘娘撑腰,黄家人不敢得罪她,才闹得这样,众说纷纭。

货郎瘦脸上含笑,兴趣盎然地听着。

他有时也插一句,比如“老祖母喜欢,肯定听老祖母的。”

别人就解释道:“他们家分开了,大儿子不跟爹娘过。”

货郎就恍然大悟道“不跟祖父祖母住一块呀。”

村人道:“黄大娘他们住村子里面。”

人们虽然议论此事,出于对黄元的尊重。却没乱说。

因此闲话一会也就算了,换了别的话题。

等这一波人走后。货郎就将剩下的东西拢了起来,放在驴背上。往村里走去。

边走边叫,好巧不巧的,来到黄家老宅门前。

这里,他又被人围住了。

黄大娘也拿了些山货来换针线和棉布。

争吵还价声中,货郎对她笑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有福气的大娘,捡了两个孙媳妇的。哎哟你老这么大福气,还有个能干孙子,还跟我算这些小账?”

哄笑声中,黄大娘也不免得意。

货郎便恭维黄大娘,说她得了两个好孙子媳妇。

黄大娘虽然没见过大世面,然被孙子叮嘱,也知道方火凤的事不能随便乱说,因此没敢再像前次那样吹了,只说杜鹃不是她孙媳妇,她没那个好福气云云。

挑挑拣拣、言来语去的,就说了许多杜鹃的事。

不知不觉中,她怨怪的语气就出来了,说黄元如何对杜鹃,坚持以她为妻,可杜鹃不识好歹跑了等等,扯出一大串来。

货郎听得两眼光芒闪闪。

正赶上年关,货郎的东西很好卖,午后就卖完了,换成了几大篓子山货。他便赶了驴子出村,说回家过年喽!

在山里走了几十里地,天色晚了,他便四处寻找山洞或者避风处过夜。在一个山沟里,他找了一处断崖底,把驴子赶进去,自己走到溪边洗手。

弯腰的工夫,猛然回头喝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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