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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受害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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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们去找,如果不出意外,他也正在找我们!”

对于这个回答,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即使黄玉芬现在告诉我她会飞,我也不会大惊小怪。

又过了一会儿,她猫起腰开始往前走。我想她是在用耳朵听,确认李舒然并不在附近。

我辨不清任何方向,集中精神跟着她,黄玉芬说李舒然也在找我们,我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碰面?

黑夜之中,突然撞在了一起,然后混战一团;还是他折断树枝的声音,被黄玉芬听到,紧接着揍他个措手不及;抑或我们现在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正在瞄准我们中的一个?

我们继续在林子里转着,不知道转了多久,我想过一万种和李舒然相遇的方式,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寂静中,我听见一个女人在叫我的名字:“马路,你在哪儿?”

我悲喜交加,是张凡双的声音。

我猛然站了起来,仰着脖子像狸猫一样竖着耳朵听。

“马路,你在哪儿?”我确定是张凡双的声音,只是声音非常微弱。张凡双果然活着,我站直的身子被黄玉芬硬生生地压了下来,她伤得如此之重,也不知道哪来的这点儿力气,把我压到了地上,憋着嗓子说:“小心是圈套!”

“去你妈的!”如果我足够冷静,也许会意识到黄玉芬是为了我好,但我当时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张凡双的呼叫声像指南针一样,指挥着我在这黑暗的林子里前进。现在不是黄玉芬带着我们,而是我带着他们。根据分析,我觉得张凡双的呼叫声应该来自那片泥潭。

我兴奋之余,突然又冷静了下来。黄玉芬说得没错,这有可能是诱饵。

我弯着腰保持着进攻的姿势,尽快往那片空地而去。张凡双的求救声再次传了过来,然而奇怪的是,我在动,她似乎也在动,总是和我保持着距离,就像塞壬女妖的歌声似的,把我们引了过去。

白色的区域越来越大,眼前也渐渐地清晰,黄玉芬的墓碑在空地的那一头,有一个黑影趴在那儿,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我们从后面绕过去。”黄玉芬说。

我们在林子的边缘,蹲着身体,绕了一个圈,那个黑影还是没有动静。

黄玉芬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冲着那个方向丢去,小石子蹦了几下,停在了那个黑影的边上。四周一片寂静。

黄玉芬从包里掏出了一根绳子,前面带着钩,朝我努努嘴说:“用这个!”我明白她的意思了。她瞄着往那个黑影掷去,第三下的时候,钩住了黑影的腰。

“一二三!”黄玉芬喊着口号,我们把那个黑糊糊的影子拉进了丛林。借着微弱的反光,我看清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这个黑糊糊的玩意儿依旧一动不动——居然是一具浑身上下都滚满泥浆的尸体,显然刚刚从那泥潭子里捞上来。

我吓了一跳,心中泛起不祥的预兆,双手把其脸上的泥巴撸下来,是个女人,但不是张凡双,更不可能是李舒然了,又是个陌生人。我把尸体凑到眼前要看个仔细,那具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血红的眼睛在黑夜里盯着我。

我脑门上顿时渗出一排汗珠,背上像针刺一样疼痛难忍,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觉得这回完了。我触电似的放开双手,双腿乱蹬着往后爬。

诈尸这玩意儿听说过没见过,谁也不想看到。更要命的是,那具尸体竟然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背着光,黑漆漆地竖在我面前。

我回过头去看另几个人,黑暗中脸部表情看不见,但我想一定也好不到哪儿去。黄玉芬明显也被吓着了,站在那不停地颤抖,有点儿像疾风中的小树苗,她的手牢牢地握着枪把,似乎连举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开枪啊!”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出自本能地吼了一声。黄玉芬这才反应过来,举起枪,正要扣动扳机,意想不到的事儿发生了。

先前的男青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猛地向黄玉芬扑去,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就在我的眼前发生,更加意想不到的是,黄玉芬似乎早有准备,她对准那具尸体的枪口,瞬间转回来对准了男青年。“轰”的一声枪响了,火星四溅,那个男青年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再接下来就像拍电影一样,他滚动着身子,在黄玉芬第二枪射出来之前,躲过了致命一击。

怎么回事?又是一记枪响。黄玉芬用的是双管猎枪,换上子弹肯定来不及,这一枪不是她射的,我顺着火星儿望去,是那个女青年在树后用手枪射击。

黄玉芬钻进了密密的树林子,他们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唯独就是没有人答理我。我正被恐惧和茫然双重煎熬着,突然发现,在这个游戏中,我并没有闲着,就在他们互射的当口,假装“尸体”的人已经迅速移动到我面前,浑身湿漉漉的泥巴泛着酸气撒满地。我站起来,连和她打个照面的工夫都没留,直接转身开跑。

又进了树林里,我不顾一切地向前,直到四周恢复寂静,我再次变成了孤身一人。原本要救张凡双,未料节外生枝多出来一具“尸体”,她还盯着我不放,那些我不知道身份的人也钻进了林子,好了,这回更热闹了。

黄玉芬怎么就和那对男女突然交上火了?我想不明白,貌似起源于那具尸体。男青年扑过去撞开黄玉芬就是为了不让她射击?还是说趁着她走神,才找到时机下手?

我觉得前一种可能更大。要论时机,从一进到那个屋子里,他就有的是机会,何必等到现在。而且黄玉芬虽说也被吓得不轻,可还是反应敏捷地转回了枪口,很明显她早就有所防备。

这事容不得细想,原本就疑惑重重,细想之下,更是悬念迭起,但好处在于让我冷静了下来。诈尸应该是不怕枪击的吧,如果这点成立的话,那么男青年撞开黄玉芬是为了救那具“尸体”,或者说那女人压根儿就是活人,躺在那儿故意吓人?

但她为什么浑身淤泥像刚刚从泥潭子里捞出来一样呢?说起泥潭,我突然记起刚从泥潭子出来的时候,黄玉芬非常紧张我脚下缠了什么东西,现在结合当下发生的事情再想想,这泥潭子里究竟有什么?

这些问题都抛开不谈,男青年和“尸体”是一伙的,“尸体”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显然是在等着我们靠近,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具“尸体”是通过张凡双的呼叫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那么张凡双现在又在哪里?几根线索纠缠到了一起,从他们的行为来分析,那对陌生男女和黄玉芬明显心照不宣,我打赌他们知道这林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唯独我对此一无所知。

李舒然在哪里,张凡双在哪里,那对陌生男女和黄玉芬现在又在哪里?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我闷着头边想边走,那个久违的喘气声又传出来了,我差点儿把它给忘记了。它也不甘寂寞地跑来凑热闹。

我辨别着喘气声的方向,还是辨不清,我摸到了一棵大树,靠在树上,警惕而又紧张地看着看不见的四周。

那喘气声抑扬顿挫,越来越明显,天骤然下起了雨,我摸着滴到脸上的雨滴,黏糊糊的,放到鼻子前一嗅,一股熟悉的酸腐味扑鼻而来,这不是雨,我背靠的树上有东西正吊在头顶。抬头望上去,先前的那具“女尸”正倒挂在树上,冲着我咧开嘴笑,还没等我缓过神来跑开,她突然开口说话了:“我拉你上来。”她向我伸过来一只手。

“什么?”

“女尸”不回答,用手指了指,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出去,又看到了熟悉的绿光。是狼!前面那几条被“喘气声”赶走的狼,现在又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直逼我而来。“再不上来,就来不及了!”“女尸”说道。

狼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一个飞跃就到了跟前,我来不及细想,还没等我把手伸上去,后领子就被那具“女尸”拎了上去,我被拎到了一个树杈子上,和“女尸”面对面地坐着。刚刚脱离了险境,现在又吉凶未卜。

“你是谁?”我壮着胆子问道。

“别怕,我是人!”

原来是个女孩子。

底下的狼没有放弃,拼命往上跳着,想要把我拉下树,嘴里发出着野性的兽鸣。喘气声还在,但似乎和先前不一样,这七八只狼这回并没有因此害怕而散去。这喘气声也有些不一样。

似乎是为了解答我心中的疑惑,女孩开口说:“这些畜生是被驯养的!”

“驯养的?”我有点儿明白她的意思了。这喘气的声调是不同的,是向这群狼发出命令的信号?

“谁会驯养狼?”

“除了他还有谁?”

“他?”我突然一下子反应过来,女孩说的不是他,是她,指的是黄玉芬。

“没错,”女孩回答道,“她现在正往这儿赶来。”

话音未落,我就听到“吱嘎吱嘎”的枯枝折断的声音。林子暗看不清,但狼嗅得到人的气味,所以黄玉芬通过这种方式来找到我们。

黄玉芬究竟是敌是友?我分辨不清。更要命的是眼前还坐着一个浑身布满泥浆的陌生女人。她的话我就能信吗?那女孩突然伸出手来把我的头用力地按下去,我右拳直击她的腹部,等我明白过来她这么做是为了躲过黄玉芬射过来的子弹时,已经来不及了。我失去了平衡,树杈子本来就细,在枪响的声音尚未彻底消失之前,我一屁股落到了地上。

摔得有点儿闷,可根本来不及缓过劲儿,一只狼就扑了过来,尖锐的牙齿,深深地嵌入我的左手臂,我抬腿猛蹬过去,手臂钻心地疼,根本摆脱不了它。另外几只狼也扑将过来,当我基本已放弃抵抗听天由命的瞬间,其他跃到半空中的狼,突然倒在了我的面前,嘴里发出悲鸣声,狼群顿时散开了。在最紧要的关头,男青年开枪救了我。我顿时意识到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了。“小心,黄玉芬就在左边的树后!”我大声地喊着,黄玉芬的枪只能发射两颗子弹,男青年在我的提示下,占据有利地形,朝那个方向又开了一枪。

“嗯”的一声,有人中弹了,是黄玉芬,我一阵欣喜,男青年小心翼翼地举着枪走过来,我和他并排而站,一步步朝着黄玉芬所在的那个位置走去,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像死了?”

“嗯!”我长舒口气,暂时脱离了危险,黑暗中有个熟悉的人影向我走来,我眯着眼看清后脸色骤变,是李舒然,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那个女青年,她就跟在李舒然身后。

我转过头去望男青年,他正举起手,然后用枪柄狠狠砸中了我的脑袋,昏迷之前,我看见李舒然正向我走来……

这也许是我经历的最漫长的一个黑夜,黑夜之中,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只是不间断地有一些影像出现在我的眼前。张凡双、李舒然、黄玉芬,那些个陌生的男女,他们的脸像幻灯片,在我的眼前晃过。

似乎时光倒流了,从下飞机开始,李舒然的笑脸又清晰起来,顺着这条脉络,我重新走过那条山路,在寒冷的冬夜滑下山坡,进入那座诡异的树林。树林里莫名其妙地多出那么多人来,看似巧合,却早已因为一条不为我所知的线索,扭在了一起,高潮部分就是我终于明白,这个林子里所有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思维一下会变得如此敏锐,难道这就是临死之前的异象?我听到黑暗中还有人在一旁说着话:“左手臂肌肉撕裂,没有骨折,轻微脑震荡。”

眼皮像被黏住了一样地沉重,奋力睁眼只是一种奢望。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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