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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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从严还是没搭腔,小志的模样在他的脑海中呈现,要抓住这样的一个人,还是有把握的。但问题是,把时间浪费在这儿是不是值得?
刘从严到底是从警多年的老警察,对罪犯有着一种特别的嗅觉,小志显然不在他的怀疑范围之内,否则上次在东山现场,就不会轻而易举地让他走了。
当然,话又说回来,连专家都搞不清楚凶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还是保险一点的好。
该做的工作要做,先把人找到再说。
刘从严他们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目标的踪影,一大帮人在这儿为了个傻子耗着,总不是件事儿,他派了两个人在这儿蹲守,其他的都各自散去做别的事儿去了。
刘从严和专家,还有达子,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学。
这是小志退学前就读过的学校,按照专家的说法,反正来了也来了,顺带进去了解下情况。越是往深里了解,就越发现这个王小志可一点也不简单,确切地说,非但不傻,而且还非常地出类拔萃。
“小学四年级就能解微积分,想必全中国也找不出几个吧。”小志原来的班主任是个戴眼镜的小老太太,很和蔼,至今说起原来的学生,还是非常的惋惜。
“他们一家都是知识分子,他还有个姐姐,也很会读书,据说是保送进第一届少年班的优等生。”老太太站起身来,给刘从严他们倒了一杯茶,她已经退休了,但闲不住,现在回到学校在后勤帮忙。
“谢谢。”刘从严礼貌地接过茶杯,重新坐下来,“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变化的?”
“具体时间也说不上了,反正我刚开始接触他的时候,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显得很孤僻,不怎么和同学交流,上学放学都是一个人,课外活动也不参加,比其他孩子都要显得沉稳早熟一点。”
刘从严点点头。
“当然——”老太太接着说,“这在老师眼里并不是什么坏事儿,小孩子能够看出什么来?只要成绩好,肯定会多喜欢、多关心一点。”
老太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举个例子,那年学校选拔去市里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同学,名额只有两个,选拔考试的那天恰逢王小志生病,数学老师为了保证他能够去参加那个竞赛,又在放学后组织了整个年级重新选拔考试的一次,这在全校也是绝无前例的!”
刘从严喝了一口茶,铁观音,很香。
“到了后来,就有点不对劲儿了,”老太太语气忧愁,“最先显露出来的问题,是和同学打架,别看他不参加课外活动,平时蔫了吧唧的样子,可力气一点不小,打架时基本都占上峰,比他大的孩子都落荒而逃。老师问他为什么要打架,打架是不对的你知道吗?可他却回答说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都不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了。老师生气了,犯错误没关系,可犯错误不承认就不对了,不承认本来就不好,还编这种理由糊弄老师,岂不是把老师当傻子涮了。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好几回。每次他都拿这样的说辞出来,我们才发现他脑袋好像确实不记事儿,第二天他自己就会忘记一些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刘从严回忆起来在东山的时候,听邻居们似乎也说过这事儿。
“后来我们就把他妈妈找来了。”老太太顿了一顿,回忆起当初的事情来,“她在办公室没怎么说话,就把小志领回家了。后来过了两天,王小志突然在体育课跑步的时候晕倒了,问下来才知道,回家后,他妈因为小志打架体罚他,已经有整整两天没给他吃过饭了。老师们都很吃惊,赶紧又把家长找来,说体罚孩子终归不是正途,孩子要以教育为主。他妈不爱听这话,言语里有点看不起我们这些老师,当时小志的姐姐已经很有名气了,她可能觉得自己的方法没错,后来我听说,他妈以前也是高才生,‘文革’的时候,受到过一点冲击,脑子有点偏激,怎么说的——就有点太急功近利,拔苗助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小志变成今天的模样,不管根本原因是什么,我想她肯定是要负一点责任的。”
“那后来呢?”刘从严问。
“后来就更严重了,王小志上课上到一半会突然哭起来,没有缘由,老师问他为什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而且屡屡发生,经常弄得同学没法学习,老师也没法上课。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意识到王小志脑子肯定有大问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他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对于这样的情况,我们想过很多办法,甚至想过是不是给王小志单独补课,毕竟这样的天才学生,不是每个老师都遇得到的,终归希望多给他几次机会。可是事态却越来越严重。”
刘从严耐心地等着老太太把事儿说下去。
“最后一次,我在上课,突然坐在他边上的女生尖叫了起来,我跑过去一看,吓了一跳。那女孩的大腿上鲜血直流,王小志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铅笔刀,他还是说他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就把刀刺过去了。这个老师们就帮不了他了,别的家长肯定不答应,于是我们就让他退学了。”
老太太说完了王小志的故事,叹了一口气,即使到今天,她还是觉得王小志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
“你怎么看?”出了小学的门,专家问刘从严。
刘从严摇摇头,又点点头,“你觉得凶手是他吗?”
专家接着往前走,沉默了一会儿,“这么说吧,他是个聪明的傻子,他或许搞不清楚你为什么要抓他,可一旦他认为你对他有威胁,要找到他的踪迹,也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刘从严把专家的话在肚子里转了两道弯,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那边蹲守的传来消息,说是王小志到现在还没回家。
专家有点担忧,“我觉得咱们得花点力气,找到这个奇怪的小孩。”
可上哪儿找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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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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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
专家又停了一会儿,“你还记得刚刚保姆说的话吗?”
“哪句话?”
“她说那小孩一般不会跑远,会不会咱们来的时候,被他发现了,所以已经跑了?”
刘从严想了想,觉得这是有可能的,“那怎么办?”
“加派人手吧,把火车站和车站什么的也一块守住,反正不能有任何漏洞!”
“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市少年宫的王老师语重心长。
她是部队文工团退下来的,教舞蹈班那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机遇,“你要是真得了奖,我也光荣。”
老王现在把林涵看作自己的家人,一排完参赛的舞蹈就把他拉到一边谈心。
“吃了那么多苦,就为这一天了。据我所知,你家条件也不是很好,爸爸妈妈培养你不容易,可不要辜负了大家……”老王在“辜负”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林涵点点头,知道这是指最近一直来看他的那个女孩。
出了少年宫的门,刘莎果然还在马路对面,正在和另外两个女生聊天。她看见林涵出来,转头说了几句话,俩女孩背起书包,朝着车站方向离开了。
林涵皱起眉头,回头望望老王没跟出来,然后站到角落里,等着刘莎过马路。
“你怎么又来了?”林涵说。
刘莎翻了他一个白眼,“还没去比赛呢,现在就那么牛气烘烘了,还不允许我来看你了!”
“不是,”林涵被刘莎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回家吗?”
“时间还早呢,回家也一个人待着,没劲儿,所以过来找你玩了。”
林涵没说话,沿着墙边往前走去,刘莎跟在身后,说:“我请你吃羊肉串吧!”
林涵摇摇头,“我不爱吃这玩意儿,膻。”
“那我请你喝汽水!”
林涵停在了一个小卖部前,“还是我请你吧。”
掏了钱,两人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林涵摸出了一根烟,刘莎喝了口汽水,从书包里摸出个防风打火机来,凑上前给林涵点上。
林涵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刘莎突然冒出来一句,“苏巧的死,你很难受吧!”
林涵身体颤了一颤。
“这就是爱情啊!”刘莎托着腮帮子感慨着。
林涵把脸转了过来,“你才多大?就知道什么是爱情!”
“你才多大?”刘莎嘟着嘴毫不示弱。
这年林涵十六岁,刘莎十四岁。
“爱人死去一定很难受的,和小说里描写的一样,阿尔芒失去玛格丽特的时候,一定和你现在的心情类似。”刘莎很认真地说道。
“谁?”林涵没明白刘莎在说什么。
刘莎扑哧一下笑了,“玛格丽特是个妓女,因为一个男人改邪归正了,这是一本书,叫《茶花女》。”
“哦,我不看书的。”林涵说道。
“跟我说说苏巧呗,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林涵把眉头皱了起来,“哪有你这样,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刘莎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那倒也是。那和我说说陈剑呗,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没什么恩怨,”林涵打着哈哈,“你别听阿中乱说,这事儿和苏巧没关系。”
“切——”刘莎不满地说道,“这有什么好瞒着的,我又不会告诉别人。”
“真是没有的事儿。”
刘莎把脸凑了过来,一脸严肃,“我们做个交易,你把你的故事讲给我听,我跟你说说苏巧案的最新进展。”
林涵猛然身体紧了一下,他转过头来探究刘莎脸上的表情。其实刘莎长得挺好看的,他心里在想,现在她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你怎么知道的?”
“刘从严说的。”
“刘从严是谁?”林涵马上反应过来了,刘莎有个当警察的爸,“你先告诉我!”
“你这个男人怎么这样斤斤计较的?你先说,说完我一定告诉你!”
林涵原本想编了一个故事,琢磨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太麻烦,“我跟你说了,你别告诉别人。”
“嗯。”
林涵想了想,然后四周看看,压低声音说道:“这事要从苏巧考五中的舞蹈班说起。事情大致是这样的——”
原来苏巧没被舞蹈队录取,并非所谓的“父母身高不够,身材不好,怕以后会遗传给苏巧”之类的说辞,这只是借口,她的名额是被人挤掉的。
这事儿林涵原来也不知道,后来听老王无意中提起,舞团里另一个女生黄平遥基本功太差,远不如苏巧,才有所怀疑。林涵就此多了一个心眼,发现黄平遥的爸爸和少年宫馆长关系密切,而且黄平遥也不止一次地向别人炫耀,自己是托了关系才进的舞团。
林涵和苏巧很小的时候就在少年宫认识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人私下里曾约定过以后的出路,自然和舞蹈有关,可苏巧的落选使得一切都落空了。
每次看到苏巧趴在玻璃窗台上,望着练功房里的大伙,她期盼的眼神让林涵很是心痛。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林涵谋划着要对付黄平遥的。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她跳不了舞,也许苏巧就重新有机会了。可怎样做是个难题。
黄平遥每天离开少年宫后,骑自行车回家。有一次阿中来找林涵,突然出了一个法子。
“咱们偷偷地把黄平遥自行车的闸剪掉,不就可以造成事故了?”
这个办法是阿中从录像厅里学来的。本市有很多陡坡,他的这个办法其实是有很强的操作性的。
说干就干,林涵脸熟,所以这事儿由阿中出面,趁着没人的时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