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武氏(雍正庶福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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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冷眼旁观,见四阿哥默然不语,竟并没有挑起话头的意思,到底按捺不住,站起身慢慢踱步到那花瓶前,手指轻抚着桂花花枝,桂花花瓣极为柔嫩,被她一触碰,顿时落了几瓣下来。
福晋将那花瓣攥在手心里,用指甲尖狠狠掐了掐,在护甲上留下一道淡黄色的汁水来,转头笑道:“这花儿真香,难怪李格格为了折花,宁可撕坏了衣裳。”
四阿哥声音柔和了几分道:“她年纪轻,到底还是小孩儿心性。”。
福晋巧笑嫣然,道:“可不是!爷说得对,宋妹妹是小孩儿心性,难怪偏爱养些猫儿狗儿的。”。
四阿哥听她兜兜转转,将话头折转到这事情上来,心里不悦,碍着床上的宋格格,只是沉默不语。
李格格听了这话,却猛地涨红了脸,她气呼呼地看向福晋,便在这当儿,无巧不巧地,苏培盛挑起帘子,脸上神色尴尬至极,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福晋,方才道:“四爷,这……武格格也来了……”
四阿哥一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之色,道:“让她进来!”。心里诧异:今日这是怎么了?全赶在一块凑热闹了?
苏培盛答应了一声,就手将帘子高高挑起,武宁走了进来,她向前迈了两三步,便站住脚步,一咬牙,忽然跪了下去,将头抵在地毯上道:“妾身罪该万死,请四爷责罚!”
这一下子举动来得突然,一屋子人都愣住了,四阿哥却最先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道:“起来说话。”,又转头喊道:“苏培盛!”。
苏培盛会意,连忙上前要扶起武宁,武宁轻轻避开苏培盛,又将头低下去,这次声音里已经带了哭音:“武宁惹下如此大祸,幸好宋格格平安无事,否则武宁……武宁真是……”。
她话未说完,一双黑底描金云纹靴子映入眼帘,武宁微微抬了抬头,正是四阿哥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四阿哥伸手在她臂肘下用力一托,淡淡道:“有什么事起来说,我的府里,见不得这哭哭啼啼的样子。”。
他背对福晋和宋格格,武宁抬头时,见他话语虽刻薄,眼里望着自己的神色却极温和。
武宁定了定神,将早已准备好的那套说辞又在肚子里过了一遍,张口清清楚楚道:“这事是武宁的不是!前一阵子,妾身在别居养病,因着病中寂寞,便养了一只‘乌云盖雪’,以慰寂寥……”。
福晋冷冷打断她道:“甚么乌云盖雪?”
武宁低了头,四阿哥只见她耳垂下两片玉兰叶镂空金片耳链子不住颤动,显然慌乱万分,她微微转了身子,对着福晋的方向恭恭敬敬道:“回福晋的话,‘乌云盖雪’是狮子猫的一个品种,这种猫儿背上是黑色,腹部毛色是白色,上黑下白,故此有个雅名叫做乌云盖雪。”。
李格格听到这里,已经隐隐猜到武宁的来意,她吃了一惊,望向武宁,锦画亦是不解,一时屋中众人眼光都落在武宁脸上。
武宁只当未见,口中悠悠道:“是妾身的不是,将这只猫儿偷偷带进了府里,也没跟福晋禀报一声。想那猫儿向来娇气,乍然换了新地方,发了脾气到处乱跑,宋格格受惊的那一晚所见的猫儿便是妾身养的这只乌云盖雪。”。
她说到这儿,转身指着院外道:“罪魁祸首已经带来了,任由爷和福晋处置。”
苏培盛挑起帘子,众人果然见珠棋和另一个小太监捧着个篮子正远远地站在院子里,因着怕惊了宋格格,并不进来。
那篮子上盖了些草叶,草叶不住颤动,似乎下面有什么活物在动。眼见着武宁示意,小太监便伸手掀去了草叶,露出一只毛茸茸的小黑猫来,猫儿脖子上又拴着一根紫色绸带,绸带的一头被珠棋紧紧握在手中,那小太监又按住小黑猫脊背。
四阿哥走了出去,福晋连忙跟上,小太监见状,便拎着那黑猫后脖颈毛皮将它从篮子里抱了出来,翻转了身体,日光下果然见那黑猫腹部毛色一片雪白,正是一只如假包换的“乌云盖雪”。
四阿哥眼光一抬,正看见宋格格身边的嬷嬷,他淡淡道:“那日便是你,看见这只猫儿是不?”。
那嬷嬷见阿哥亲自问自己话,慌得说话也结巴了,连忙上前跪下道:“回四爷的话,是……是奴才看见……”,她见四阿哥与福晋面上都是波澜不动,武宁淡然站在一边,也是看不出心思的样子,心里越发慌乱,终是心一横,磕了个头道:“奴才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只看见那猫儿是上黑下白的毛色,想来那‘踏雪寻梅’和‘乌云盖雪’原本便是十分相近,奴才是看错了也说不定。”。
她说到这里,一拍脑袋,指着锦画手中那只乌云盖雪连声道:“是这只,奴才看见这神气,这模样便想起来了!是这只!绝不会错!”。
武宁立时上前一步跪下道:“妾身险些酿成大祸,请爷责罚!”。
一时院中静寂无声,四阿哥沉吟片刻,却转头道:“苏培盛!”。
“奴才在!”。
“你将这两只畜生都处理了。另外,传我的话下去,就说宋格格生产之前,府里上下,谁都不许养这些猫儿狗儿的!”。
“是,四爷!”苏培盛大声道。
四阿哥走到武宁面前,脚步一顿,极快地道:“你跟我来。”。
武宁并不抬头,飞快地跟在四阿哥身后出了宋格格的居所。
天气晴朗,湛蓝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这是北地的秋天常见的好日子,四下寂静无声。
出乎武宁的意料,四阿哥没有立即与她说什么,倒是在这时候歇了午觉,于是整个阿哥府里也都静谧下来,不当值的人自退回自己屋子里做事。
武宁坐在桌前。
苏培盛是跟了四阿哥胤禛多年的人,极有眼色,早知道四爷嘴上说要赏的人,未必便真正得到赏,而嘴上说要罚的人,也未必真正得到罚。
眼瞅着今日这场戏,摆明了这位武主子是送了四爷老大一个台阶,忙指使着手下的徒弟小庆子去送了一盅上好的香茶。
武宁自己斟了一小杯茶,眼睛望着床帐子,慢慢喝着,珠棋站在她身后,武宁回头看了她一眼,见珠棋满面担忧,便对珠棋放出了个安慰的眼神。
窗外有风起,夹着花枝打在窗纱上,窗纱极薄,几近透明,被风吹得向里面鼓了起来,像是个娇蛮的姑娘发了脾气,嘟起了嘴,日影渐渐移动,照在武宁半张脸上,珠棋见了,想走过去将那窗子放下来,被武宁制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便见那一片日光移到了床帐子上,帐子一阵扯动,却是四阿哥睡醒了,他抬手拨开帐子,慢悠悠坐了起来。
武宁忙上前,按照庶福晋伺候阿哥的规矩,跪下替他穿了鞋子,却忘了叫外面的太监们进来服侍,四阿哥也不点破,静静看着跪在脚下的武宁。
她的眉眼不如李格格可爱讨喜、不如宋格格楚楚可怜,却别有一种静美,这样专心做一件的事情的时候,眉目都像工笔画一般,轻描淡写,意蕴无穷,自有一股淡雅意味。
武宁察觉到四阿哥的眼光在自己脸上反复逡巡,她只做不知。伺候四阿哥穿好了鞋,四阿哥并不站起来,侧坐在床沿上,扶着额头懒懒道:“有些渴。”,说话时果然嗓子喑哑。
第7章 复燃
武宁见他睡得睡眼惺忪,不似平时冷峻模样,倒很有些家常的亲切意味,转头见案上那壶苏培盛方才送来的香茶还冒着热气,便走过去,慢慢倒在青花茶碗中,双手举着茶碗转过身子,行到床前,按照规矩半蹲身子柔声道:“爷请用茶。”。
四阿哥应了一声,右手接过茶碗,房中极静,只听得屋外一点秋末的苟延残喘的虫儿有气无力的叫声。日光已经完全移到了屋里。
武宁低了头注视着四阿哥放在腿上的左手。
四阿哥喝了几口茶,忽然变了脸,啪的一声将茶碗摔在了地上。
茶碗在地毯上弹了一下,转了大半个圆圈,滴溜溜地直滚到桌下去了,那香茶泼了武宁半身,武宁身上穿的是浅色旗装,茶叶水的湿迹立刻淹深了一大片颜色。
她在茶碗甩过来的时候,本能的闭了眼睛,侧过头去躲避,饶是如此,半边脸颊上依旧粘上了几根茶叶梗子,分外狼狈。所幸这壶茶水摆放的久了,并不如何滚烫。一屋子的宫女连带着外面听见动静的太监们都吓得跪了下来。
武宁直挺挺地微闭了眼睛,心里暗叹:睡饱了觉,养足了精神,四阿哥终于要发作了。
四阿哥冷冷看着武宁,嘴角挂了个鄙夷的笑容:“枉我一直高看了你!从前你是最安静出尘的一个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耍心机的勾当?”。
茶叶水顺着脖颈往衣领子里面淌,武宁面上湿漉难受,心里怒气渐浓,她拼命遏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再警诫自己:忍住!再忍住!这是康熙年间,面前的这个男人随时能决定你的命运!
她伸手抹了抹鼻尖,抬手轻轻甩掉了手背上几根茶叶梗。这才抬了头,双眼平静如水望着四阿哥,先动作极慢地磕了个头,脑子里飞快转着,方才道:“爷说妾身‘耍心机’倒是抬举妾身了!妾身向来粗蠢,哪有心机可耍?”。
她飞快望了一眼四阿哥,见四阿哥面沉如水,慢慢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是个听她往下说的模样。
武宁低头款款道:“李格格是爷心尖儿上的人,爷舍不得责罚,可是福晋那里,爷又得有个交代!更何况,宋格格怀着身子,受了这趟惊吓,也是委屈十分。只有妾身,妾身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爷责罚到妾身身上,既给宋格格出了气,也免了李格格受苦……”。
她说到这里,想到刚回府时,看到武格格院子里那处处透着萧瑟惨败,有如冷宫的景象,触景伤情,声音里倒真透出几分黯然来。
四阿哥沉默了半晌,伸出手向武宁。
武宁低着头,并未曾看见,珠棋连忙出声提醒道:“主子……”,却见四阿哥已经站起了身,伸出手扶起了武宁。
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带着几分力道,握住自己的手腕,有一种无法拒绝的强势。武宁不习惯和这个男人这般亲昵,倒是下意识地想躲,四阿哥并未放手,牢牢攥住她的手腕。
武宁只觉得四阿哥的呼吸暖暖地拂过自己额头,屋中众人见状,早已都退了下去,又有人轻手轻脚带上了门,一时屋中仅余胤禛与武宁两人。
四阿哥的声音低低的,带有些若有若无的温柔,他盯着武宁,半晌抬手拂去她鼻尖上一点茶叶梗,问道:“烫不烫?”。
武宁没料到暴风雨就这么简单地过去了,一时不能习惯四阿哥胤禛这种喜怒无常的性子,睁大了眼惴惴地道:“妾身无妨。”。
四阿哥套用着她方才的措辞,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恼意道:“你说李氏是我‘心尖上的人’?你倒是打哪儿看出来?”。
武宁一震,倏忽抬眼望向四阿哥,想到方才他说的“枉我一直高看了你!从前你是最安静出尘的一个人!”云云,心里忽然一动,恍惚间明白了些什么。
四阿哥见她垂眼不语,面上神色游移不定,对自己依旧是有些抗拒的姿态,神色便不易察觉地暗了暗。
他放开武宁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丢下一句:“晚上我去你那里用膳。”。
苏培盛送着武宁回了院子,人人得知许久未来的四阿哥今日居然要来用晚膳的消息,个个振奋起来。珠棋摆出掌事宫女的架势,扶着腰站在台阶上,指挥得大家团团转,只是满面喜色中仍然带了一份忧虑,等着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