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疾-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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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沐冷尘回来了!”云笙脸上愁云尽散,欣喜之色现出三分,然看到沐冷尘面如枯槁,顿时心凉了半截。
凝馨匆匆起身,顾不得满面泪痕,抓着沐冷尘湿淋淋的衣袖望着他的眼睛急急问道:“她人呢?”
沐冷尘垂着眼站在那里,喃喃自语:“恨总比忘了好,恨总比忘了好……”
“他们在哪?”凝馨抓着沐冷尘的胳膊拼尽周身力气想要将他摇醒,房檐的雨水顺着她的鬓发直流到下颚。
半晌,沐冷尘抽出胳膊,回答道:“福阁客栈。”
话音未落,凝馨夺门而出飞身上马,细雨打在脸上冰冷细润,荼白长裙翩然远去,在细雨里铺散开来。
茫茫然的天际下,她策马疾驰,零星的路人皆让路侧目,身后是云笙的呼喊,浸在雨水里,浸在她清晰的记忆里,消散殆尽。
天地一色,仿佛全部都是灰色的墨迹,在雨水的氤氲下愈加晦暗颓败,只余她长长的裙摆,迎风起舞。她闷声抽打飞奔的骏马,没有一滴眼泪也没有一丝犹豫。
此刻,她只想去见玉花梓,那个眯着眼睛喊她姐姐的人!
长发划过树枝,珠钗落在路旁的水坑里,激起细细的水花,长发漫舞。
她觉得无比的自由,去追寻渴望的人,渴望的事,永不磨灭的东西永远无法用逃避亦或是忘记去欺骗自己。
福阁客栈!
匾额上的四个字闯入眼底,她倏尔勒马,骏马扬蹄嘶鸣,到处都是细密的雨花,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绽放一个清凌凌的笑容,翻身下马。
片刻之后……
“凝馨!”云笙一把抓住玉凝馨的胳膊。
此时,她已从福阁客栈走了出来,踉踉跄跄,整个人都失了神。
“还是迟了一步。”凝馨委身坐到一旁的石阶上,任凭雨水打在脸上,身上。
第八十六章 迷路
云笙撑起宽大的衣袖,悬在凝馨头顶遮住了雨水。
她沉默,他亦不语。
就像许久以前,她醉的不省人事,他陪在身边,默然不语。
她饿了,他会去端来饭菜。
她渴了,他会去烹茶煮汤。
她闷了,他会搬来各种小,同她一起看,她若不看,他便耐着性子讲给她听。
她哭了,他只在一旁皱眉。
她累了,他让她靠在肩膀上,自己却一坐便是一夜。
不过这次还好些,他站在屋檐下,只是袖子淋湿了。
几日前,一行人刚离开思逸山庄,萧叶醉便收到叶姝飞鸽传书,素笺之上如是说:“限五日,若不归,定将汝逐出师门!”
萧叶醉忿然叹道:“如此竟端起了掌门架势!男儿无所惧,任汝胁迫亦岿然!”言罢匆匆收拾细软,带着花勿语上路准备回去负荆请罪了。
而狼女与杜卓,原本要回去嫣红楼,结果却于山谷之中迷了路。
“狼女,我冷。”杜卓抱着肩膀,十分凄楚可怜,颤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空旷诡异。
他无比懊悔为何偏要跟来,嫣红楼被长公主给封了,杜妈妈整日在家以泪洗面,遣散了一堆如花似玉的姑娘,心尖都在滴血,他却跟着狼女偷偷溜走了。
这也就罢了,之后见到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优秀,自己立时相形见绌,在狼女面前颜面尽失。
这也就罢了,一应人皆言他嫣红楼是逼良为娼的地方,丧尽天良,人性尽失,是贪官污吏销金的好地方儿,是人间一切罪恶的根源。
最后便是“花梓有个三长两短唯你是问!”“都是你们这些败类,才让花梓毁了容!”“如果你想多活几年,就祈求花梓平平安安吧。”“喜欢吃什么便放开了吃,喜欢喝什么酒就去买,只怕过几天就没机会了。”
当然,这些话都是一个人说的,花勿语!
只要长眼睛就能瞧出来,这丫头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得罪不起。
长着那么一张骄横的脸,一言不发时都能感觉到她在说话:“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她微微一笑的时候似乎就在说:“你知道我爹的手下是谁吗?”
她轻轻冷哼的时候仿佛威胁似的在说:“我爹手下叫李刚!”
如今好不容易把花勿语这个大小姐盼走了,得以与狼女单独相处,却偏偏在这杳无人烟的山谷里迷了路,一路的泥泞,漫天的无根细雨,冷得他瑟瑟发抖,狼女却处之泰然。
偶尔心情好了,还会极其鄙夷地眄视着他,仿佛在说:“你不是男人。”
如此下去,如何立威,又如何像玉花梓一样使狼女言听计从。
征服一个女人那不算本事,征服一头狼女,方可称作大才!
随后,他被狼女征服了。
一块巨石下隔出一方干爽之处,狼女趴在石头上休憩,那姿势像极了一头狼,许是野外的山石爽朗的空气,让她念及往日的生活,便如此匍匐。
杜卓站在一旁,哑然无语,象牙白的马靴沾满了污泥,一层层的冷雨浸透了衣衫,他嘴唇发白,微微颤抖。
狼女叹口气:“你是不是……快要,冻死了?”
杜卓点点头,险些没落下泪来。
狼女点点头:“那你过来吧。”
她坐直了身子,杜卓走过去,她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底气十足地嚷道:“记着,小爷救了你的命,回去后,给小爷做肉吃!”
狼女的人话说的越来越流畅了。
被狼女抱在怀里的一刹那,杜卓已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狼女说什么他都只是点点头,木然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五味杂陈。
她怀中十分温暖,带着特有的热,驱散一切的寒冷,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个女人的怀抱,有着七分的硬朗,却是十足的热度。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何会有一种自己是个男宠的错觉?
“你……你这是非礼。”杜卓红着脸,低声指责,声如蚊蚋,生怕惹恼了狼女把他挫骨扬灰。
“小时候,我冷了,我娘就这么抱着我。”狼女望着阴沉沉的天,笑得有些凄然。
“你娘?”杜卓很诧异,他从未想过她的身世,也许是头饿狼成精了,亦或是没有父母,天地化成,如今想来,这些想法都太过玄幻,不切实际,可事实如何他倒从未想过。想来,她母亲一定也是个女汉子,不然狼女不能这么威武霸气。
他回头看了眼狼女深邃的眸子,忽然觉得心中空了一大块,怎么都填不满。
“嗯,我娘把我养大。雪域王狩猎的时候,将她杀死了。”她昂着头颅,声音微微颤抖,说出的话却十分流利,没有一丝的磕磕绊绊:“我娘是雪域最凶猛的狼,除了看守雪莲的白狼王,无人能够觊觎我娘的位置。
大雪封山,我娘从几头饿狼的口中将我救下,并将我养大,教我捕食,教我如何存活,她几度因为我,与群狼对峙,负伤累累,终究保住了我的性命。
后来,雪域王狩猎,遇到我母亲,我的速度太慢,没有追上破风的箭,那箭刺穿我母亲的胸膛,我却只能看着。
雪域王骑在马上,周围是数十个侍卫,他们诧异的盯着我,仿佛看着一个怪物,雪域王对准了我取箭拉弓,拉满如那夜的圆月。我没有办法,只能哭,那时候,我还不会哭,哭的时候只是狼嚎。”
她苦涩地笑了笑:“我拉着母亲的尸体,却手脚都在颤抖,直到脚踝的银环也脱落了,却只移了几步,地上是那么一大片的血红,我见过无数次厮杀狩猎我每日都会看到鲜血,却第一次知道伤心是什么感觉。
雪域王没有杀我,那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杀我,我牢牢记住他的脸,然后拖着我娘的尸体一步步走远……”
杜卓瞪圆了眼睛,胸口堵得仿佛要炸开,她,竟是这样活过来的!
他想问雪域王为何不杀她,他想问她是如何走出雪山,可他不敢,他怕听到更骇人的故事,让他觉得自己的安逸是种罪过。
第八十七章 复仇
雨势毫不见弱,敲打在头顶的山石上叮咚作响,激起朵朵水花携着山谷幽然的回声,却更显静寂。
杜卓能听到狼女紧促的呼吸,她哭了吗?
他不敢回头,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强悍的女人也会潸然落泪,可是,她真的哭了吗?
他终于转过身来,正对上她的脸。
“阿嚏~”
杜卓擦擦脸上的口水,生生将心中酝酿好的那句“难过就哭出来吧”给吞了下去。
狼女揉揉鼻子,茫然地望着杜卓一脸哀伤的模样:“你怎么了?”
杜卓转身摸摸她乱蓬蓬的头发:“没什么,等出了山谷,我给你梳头。”
狼女忽然眼眶有些湿润,她抽了抽鼻子,撅着嘴巴:“谁用你梳头,给小爷做肉吃就成!”
杜卓转回头时,狼女眼中流淌着万千柔情,融入缠/绵细雨。
她想起母亲死去的那日夜晚,她抱着一头年老的母狼,坐在山洞中哀嚎,直至没了力气。她默默抱着母亲,回忆一幕幕过往的岁月,是母亲给了自己一个温暖的家,如今自己长大了,却无法保护母亲。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在山洞后挖了一个大坑,挖的手上鲜血淋淋却丝毫不觉得疼,母亲入土后,她立于山巅,望着远处通明的雪域王宫,眼中是前所未有的义无反顾。
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般割裂她的皮肤,她搜索着眼中一切可以看到的事物,直至残月初升,冰冷的雪山一片茫茫然的素白,是雪域为母亲设置的灵堂。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或许,连雪域王的面都没有见到,她便死于万箭攒心。
或许,她不敌雪域王死于他刀下,也或许还未交手便被侍卫拦下。
最惨不过被关入大牢百般折磨至死。
可是,只要让她见到了雪域王,她便是拼了命也要为母亲复仇,要不了他的命就咬断他的骨头,若没法咬断骨头就撕了他的肉,反正,这世上,只剩她孤零零一个人了,便是死的再惨,也了无牵挂!
浓稠的深夜如漫天泼墨,白雪皑皑是硕大的宣纸,单薄的月华吃力地笼住漆黑的墨汁,故而大地一片雪白依旧。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么轻松的寻到了他的寝宫。
没有侍卫,没有侍女,空屋一人的屋子,残灯如豆,他似一夜白了头,雪白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一时泣不成声,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越落越急。
若不是威严尚存,她险些没有认出,这便是立于马上手执弯弓射杀母亲的雪域王。
一道道皱纹满是岁月的沧桑,他颤抖着身子,颤抖着双手,眼中全是悲戚的神色,狼女大惊,他手上拿着的,正是她从小到大一直戴在脚上的银环,如今沾染了斑驳血渍,再不复往日的明亮色泽。
微弱的烛光下,她盯着那上头的血渍,一时胸中愤怒难抑,那是母亲的鲜血。
她出现在他面前,他竟笑了,她知道那笑容代表什么,代表幸福和喜悦,她不理解也不明白,她只知道,母亲的命断送在他的手里!
不给对方任何思考的时间,她直逼雪域王的喉咙,欲将他一击毙命,他躲也未躲,只是望着她,声音里都是难解的愧疚:“小蛮,爹……爹对不起你。”
然后,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句话并不能挽救他的性命,也不会让狼女去思考任何事情,因为狼女当时根本听不懂人话。
千钧一发,有侍卫闯了进来,扑倒雪域王。
狼女撞到石柱晕了过去。
本是为母寻仇,却不小心成了守株待狼。情何以堪?
……
苍山之角。
白玉曦只买了一柄油纸伞,二十四骨,最大的一种。并义正言辞称其为了节省开支,迫于无奈才同玉花梓共撑一伞。
伞是月白色,绘了几竿竹子,黑乎乎的毫无优雅之态,花梓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