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武-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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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之前,武安君再三叮嘱,入秦之后,定要先送重礼到相邦府上,晓以利害,求相邦襄助芸姜公主,获选册妃。可连着三日,我遣人到吕相邦府上求见,都吃了闭门羹,李和愚钝,实在不明其中缘由。”李和无奈至极地摇着头说。
琉熙明眸半睐,浅浅冷笑,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垂首思虑。
“翁主……”
“内史大人,”琉熙不耐,终于怏怏开口,“你可知道父亲为何让你我去求助于吕不韦?”
“这个么……华阳太王太后最想要楚国公主为妃,那吕不韦就自然最不想要楚国公主为妃咯!”
“嗯,正是,”琉熙笑着颔首,可话锋却是急转,“那敢问内史大人,吕不韦又为什么偏要帮我们赵国的公主中选呢?”
“这……”
“对他而言,只要不是楚妃,其他公主皆可,魏国可以,韩国可以,齐国、燕国都可以。为什么又偏偏要是我们赵国的公主呢?”琉熙笑问。
“这个……”李和摩拳擦掌,抓耳挠腮,半晌答不出个所以然来,“王上与武安君已为吕不韦备下厚礼。”
琉熙轻嗤,“以吕不韦今日在秦国的地位,内史大人觉得,他会在乎这些珠宝吗?”话至此处,她稍稍一顿,又接着问,“更何况,这魏、韩、齐、燕,难道连如此的礼品都备不起?!”
李和急了,噌地从座上窜起,嚷道,“那岂不是,吕不韦只需不动声色,等待秦王自行挑选,只要挑中的不是楚国公主,他便可以顺水推舟?”
“正是!”琉熙重重一点头。
“那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李和焦躁地又在屋内来回踱起了步子,忽然,计上心头,“太后是赵人,又在邯郸故居多年,不如去求见太后,劝她襄助?”
“谈何容易?!”琉熙低叹。
暂且不论,太后赵姬居于深宫,若想求见,实在不易。即便见到了,又要以什么样的说辞,才能打动她,使她下定决心相助赵国公主中选。
“翁主,”一袭素帛长裾逶迤而入,裙摆微湿,显是那人已在廊下站了许久,“或许,奴婢能劝说太后选定芸姜公主。”
琉熙倏然抬头,看着门内身影,“芸……云溪姐姐,你……”
云溪欠身说道,“奴婢的父亲在世之时在邯郸城中开设酒肆,十几年前,有一日,一位绝美少妇来到酒肆之中,央求父亲允许她在酒肆中以歌舞为生。父亲因为可怜她夫君早逝,独自带着儿子,便一口答应下来,还将家中原本堆放杂物的小院腾出来,供她们居住……”
云溪的话尚未说完,琉熙便伸出五指来,示意她不必再说,“我知道了,那妇人,就是如今的太后赵姬,至于她的儿子,那就是秦王政了,对不对?”
“是。”云溪诺诺答道。
“旧情可贵,尤其是贫贱困苦时的旧情。我看,这个倒是可以一试。”琉熙转头对李和说道。
“甚好,甚好。”李和附和道,忽然又面露难色,“只是要如何才能面见太后呢?”
又一道难题阻在三人面前,吕不韦那只老狐狸,再狡猾,可毕竟是外臣,居于市井之中,再不济,可以每日遣人前去求见。可太后赵姬却是深藏宫中,若是没有可信又可靠的人传递信息,要见一面,谈何容易。
“都说太后宠信长信侯嫪毐,此人贪财好利,不如持重金去求见他,翁主觉得如何?”李和计上心头,问琉熙道。
琉熙摇了摇头,“不好。听说秦王对嫪毐十分的厌恶,如果我们行事有了半分的不小心,被秦王知道我们竟然贿赂嫪毐,一定会牵连着厌恶芸姜公主。到时候,恐怕是得不偿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翁主倒是拿个主意,究竟如何是好?”李和百无聊赖,一屁股又跪坐下来,紧紧盯住琉熙。
琉熙狡慧笑意爬上眼角,脑中浮现蒙毅惫懒笑容。
那日刚进馆驿,便听门外陪风嘶啸冲了街市,她匆忙欲出间,却是看见蒙毅正在跑向陪风,于是忙躲到影壁之后,只以响哨唤回坐骑。
蒙恬蒙毅兄弟二人,乃是秦王近身侍卫,出入宫禁,自然如履平地。况且,两人出身将门,对于宫中宦者侍官,定然也是熟识,此刻不去求他,却要去求谁?
“选妃吉日,定在下月,时日尚多,不急。”琉熙喃喃笑道。
李和瞠目结舌地问,“不急?”
琉熙莞尔笑意掠过珀色瞳眸,嘴上仍是“不急”二字,可心中却已暗自思忖要如何去与蒙毅相见。
贸然闯上门去,对方必然见疑,自是不可取。
求见当然就不如偶遇,可既然是偶遇,要让那人即刻认出自己是故人,这其中,就有大文章要做了。
琉熙狡黠地笑着,入城当晚,夹墙之内,鬼鬼祟祟流窜的那两个人形,十有八九便就是蒙氏兄弟。
“翁主笑什么?”云溪不解,问道。
“笑你的那夜的歌声,唱走了楚国的公主。”琉熙戏谑道。
云溪红了双颐,羞怯地说,“奴婢虽然在邯郸长大,却是郑地之人,那歌谣,是原先郑国所流传的民谣,名叫《山有扶苏》。郑地好多女子,都会吟唱。”
云溪说着,不禁垂了眼帘,目中隐有泪意,记忆中的美好,涌上心头……
暮春时节,夜色如洗,瀑布深潭前,两个孩童并肩踏水而坐。小女孩幽幽唱着歌谣: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男孩沉醉地侧耳倾听,一遍又一遍,似是永远不会厌倦,“芸姜,你唱得真好听!”
“政哥,我比姑姑还唱得好听吗?”
“嗯。比我娘亲唱得还好听!”男孩坚定地应道。
“真的?”女孩眉眼俱笑,娇俏地皱着小鼻子。
男孩抬手轻刮她的鼻尖,“真的。”说着,另一手却暗地里使坏,一把将女孩拖入潭水之中,湿了衣裙。
“政哥,你讨厌……”女孩拖着挂满水的襦裙追打过去。
“芸姜说这句的声音,比唱歌还好听。”男孩干脆甩去上衣,在水中尽情欢乐地游戏起来,动作灵活矫健,似是戏水的鲤鱼,忽东忽西,向女孩淘气地拍打起层层水花。
女孩扭过头去,躲开迎面而来的水珠,忽然,惊叫一声,“啊呀。”似是脚下踩到了圆石,一个站立不稳,娇小身躯滑入深水,“政哥……政哥……救我……”→文·冇·人·冇·书·冇·屋←白润的小手无力挣扎着露出水面。
男孩赶忙游近,将女孩拦腰抱住,托出水面,却发现,原来水竟然只齐腰深。
女孩噗嗤一笑,得意挑动双眉,笑道,“叫你欺负我!吓唬吓唬你!”
……
“云溪姐姐,云溪姐姐……”琉熙轻唤几声,犹唤不回出神的那人,无奈之下,只得轻摇她的臂膀,叫道,“芸姜姐姐。”
“什么?”
“你出神想什么呢?”
“我,我在想,要如何才能说服太后。”
23
23、风波无端起太液 。。。
作者有话要说:某春今天下午出去面试了,本来想回公司的,但是折腾得太晚了,所以就直接回了家。呜呜,某春办公室的电脑还开着呢……——早春芳华
熏风吹起太液池水,拂动十里夹岸敷水柔柳,浓绿枝叶划过一池春水,掀起波光潋滟,映日光芒耀眼。
金红色的春日阳光洒落辉煌宫殿,层叠楼台皆被染成炫目颜色,如一幅壮美画卷铺展开来。
比这景致更美的,却是太液池畔姗姗漫步的身形。
长长的红色裙裾无声拂过岸边明镜似的石道,璎珞叮当低垂两侧,宽宽领口掩住若隐若现的白璧肤质,青丝绾髻,珊瑚做饰。
绿柳下,分明簇拥众人,偏偏入眼的,却仿佛只那抹绛色身影,绚丽如霞,明媚如脂。
她唇角蕴笑,纤腰微低,殷殷目光与搀扶着的半老贵妇恰好一触,难言的温柔恬美,“姑祖母,小心脚下,有台阶。”
半老贵妇正是现今秦国的太王太后,秦孝文王的王后,华阳夫人。她眼中带笑,嘴角轻抿,看着身边丽人,“阿璃,你父王这回办事可算是用心了,把你送来秦国。”
阿璃羞答答地一颔首,“阿璃只怕自己长得丑,又蠢笨,辜负了姑祖母的厚望。”
华阳夫人仰头溢出一串长笑,笑了一会,才低头抚上阿璃凝白柔荑,说道,“阿璃若是长得丑,那这世上就没有美人了。就是你姑祖母我年轻的时候,也不及你现在五分姿色。六国公主入秦时,我都使人去打探过了,呵呵,就她们那个长相,也敢来秦国选妃?!自取其辱!只是……,这赵国公主,一直脸上蒙纱,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倒还不曾有人见过。”
华阳夫人说着又探头瞅了阿璃一眼,“不过么,要想能比得过我们楚国的阿璃,那是绝不可能!”
阿璃欠身一笑,“姑祖母谬赞了。”
一阵花雨飘落,华阳夫人虚扶阿璃的手骤然一紧,干瘦指节深深嵌入她的臂腕,几乎让阿璃痛呼出来,好不容易忍住,抬眸一探究竟,华阳夫人却更紧紧拽住阿璃,低声说道,“阿璃快看,那就是王上。”
阿璃循着华阳夫人的目光看去,果真看见太液池边由北而南,快步走来一队皂衣侍者,当先一人一身黑袍,昂首阔步,飞扬跳脱,虽说隔得极远,压根看不清楚眉目,可他举手投足却散发出一股无法言喻的霸道与不羁。
身侧随侍的绿袍小将,本来已是英武异常,可在那人周遭站着,却如同一只被拔去了翅膀的飞鹰,再不能也不敢任意翱翔。
“阿璃,王上往这来了。”华阳夫人难掩激动,忽然,她眼中精光流转,紧拽阿璃回身快走,叹道,“不行,我不能让王上就这样见你,我们走。”
阿璃本来还欲回头细看,只一瞬,却明白过来,嘴角亦挂上饶有意味的笑意,倏然转身,提起逶迤裙裾,紧跟上几乎是在小跑的华阳夫人,仓惶躲入华阳门内。
水边原本看来漫不经心而来的赵政,忽然停下流星大步,惹得身后紧跑的侍者骤然间挤撞到一起,可他却仍是一脸懒散神情,驻足观赏起了湖上水光。侍者知道他的脾气,除却绿袍小将,其余随侍皆默默退开,至十步以外。
默然半晌,赵政才突然问身后绿袍小将,“蒙毅,刚才对岸的是谁,你看清没有?”
“末将不曾看清。”
“是太王太后和楚国公主。”赵政背手遥望湖上潋滟波光,双目眯成一条细线,“寡人方才正在想,要如何避开,倒是太王太后比寡人精明,先走一步。”
蒙毅一怔,低头抱拳说道,“末将刚才跟随王上,王上一路大步流星,末将还以为王上是要迎上前去呢!”
赵政冷哂,“让人看出来,不就知道寡人不想见楚国公主了?”
蒙毅骤然抬头,双目如炬,“末将听闻,楚国公主貌若天人,王上为何不想一见?”
“你以为这选妃就是给寡人选女人吗?不是。”赵政缓缓回过身,面对蒙毅,神情冷峻,如同寒夜深潭,冷冽如冰,“这是一场战争,比你去攻打魏国、韩国,还要残酷的战争。选谁不选谁,看似好像平平静静,其实就像这太液池水,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涛汹涌。”
“末将不明白,王上是为要选楚国公主而不见,还是为了不选,所以不见?”
“不能选她!”赵政毅然吐出四个字,“选了她,这秦宫就是楚国人的天下,是太王太后的天下了。吕不韦也一定是不想让寡人选她!”
“可这几日也不见相邦为此事来求见王上啊。”
“在吕不韦看,只要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