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仙-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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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巫真。
“你也来了?”
师公点了点头:“来看个热闹。”
巫真扑哧笑了一声:“怎么同我一样?我也是来看热闹的。今天这英雄会百年不遇,错过了肯定后悔一辈子。”
她摸摸我的头发:“小笙,不记得我了?”
我轻声说:“明月夫人。”
“别这么见外。”她感喟了一句,“你长大了……”话没说完就噎住,定定地看着我。
师公插了一句:“你做在什么地方?”
巫真定定神:“真是女大十八变,差点认不出来了。”
她指了指东面:“我做那边。你们可要当心……”
师公点头:“这是自然。”
巫真转头去了,我马上摸出面镜子来照。
我的样子变得厉害吗?
自己日日看并没有感觉。出庄里其他人也没有感觉,只说我越变越漂亮了。
巫真刚才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子突然见着我才会吃惊。
我现在……既是巫宁,也是齐笙。
“在想什么?”
我看了师公一眼,有件事我早就想问他。
“到底,你为什么和巫真弄得也像仇人一样?”
从第一次在船上遇到巫真,虽然巫真知道对手是他,便撤了阵退走了,可是却不愿意打照面,看起来像是避而远之似的。
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师公微微一怔:“说起来……”
我的心往下一沉:“难道巫真做了什么……”
“不,她没做什么。”师公轻声说,“她什么也没做。连我去京城找她,她也避而不见,绝口不肯提起。她怕夫家容不得她,怕你的名声带累她。”
我沉默了半晌:“那,其实也不能怪它,的确是我牵累了她。”
“可就算她那么绝情一心只顾着她相公,也没有用。她婆婆家从来不承认这个媳妇,从不让她出头露面,连过节吃团圆饭,过年祭祖那些时候都不许她露面,后来还要给她相公另娶一门妻,那意思就算要将她贬做妾……”
“什么?那巫真肯吗?”
“她肯不肯不要紧,那个姓孙的是肯的。”
“那巫真怎么办?”
“她搬出了孙家,自己一个人住到了紫都去。姓孙的另娶了一个出身很好的姑娘,没到半年,就被巫真用幻术装神弄鬼,给整得半死不活……”
我咽了一口唾沫,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夫妻后来形同陌路,两不相干。孙继贤后来又有旁的妻妾,只是一个孩子也没生下来,不知是……”师公咳一声,低声说,“是他自己不能生,还是让巫真做了手脚。”
这个只有天知道!我也低下头来。
虽然我和他,算是两个老家伙了,可是谈起这种事还是都觉得不自在。
我并不恨巫真。
她的选择算是既合情,也合理。一来,她嫁了,就算我们是江湖儿女,也多半要讲究个出嫁从夫的。她嫁入孙家,要维护孙家,这很合理。二来,她对孙继贤有多重视,我也知道,为了他,她不肯理会我的事,也很合情。
只是——我和她可能再也做不了姐妹了。
永远回不到从前。
又有人过来同师公打招呼:“纪兄,一别多日,一向可好?”
那人形貌猥琐,顶着油光光的葛布巾,眉毛间还长了老大一粒痦子。我转头看着师公,他拱一拱手:“你也来了?”
“那是,这等盛会我岂能不来。”
我听出来了,这是雁三儿呀。
他笑嘻嘻地拿了包点心给我,“来来,小姑娘拿着吃吧。”
我顺着他去的方向看一眼,那一圈做的人,似乎和身旁的人没有什么不同,一样谈笑自若,如寻常宾客一样。也不知哪些儿是和雁三儿一起的人。
等再有人过来招呼时,我怀疑是不是所以我们认识的人都聚到这里来了。
这一次来的是姚正彦。
他也易了容,还装了个假肚子,看起来胖胖的很是和气。
我问他:“你娘子呢?”
这人居然还不好意思了一下:“她有了身孕,不便前来。对了,还有我那位妻妹……”
这回轮到我苦笑:“我们把她迷倒了才来的,怕她冲动坏事。”
姚正彦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众人说话说得口干,文阁主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隔了几十年了,我再见到文飞,只想感慨——他保养的也真好。看起来和当初在荷香阁初见的时候差别并不算大,依然是风度翩翩,仪容不俗。
师公在桌下头轻轻握着我的手:“想什么呢?”
“我在想,是不是内里头烂糟糟的橘子,外表都金玉似的呢?”
师公一笑。
文飞一出来,底下便是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喝彩声,固然有北剑阁的弟子带动,可那些来的宾客也都叫得特别捧场,活似赌徒见了财神爷般眼直放光。
文飞微笑着,轻轻一抬手,底下声音顿止。
这就是许多人一生苦苦追求的东西吧?权势,名望,地位,财富……这些他都有了。
当初他说的那些愿望,终于都实现了。没人在意他的出身低,没人再鄙薄轻视他,没人能侮辱欺凌他。我再看看身边的师公。
论长相,论才智,师公比人家也不差。可你看看人家是多么远大的志向,从小时起就想着终有一天要做万人之上。你再看师公什么志向?一门心思只想着超过我盖过我,然后扬眉吐气地……嗯,和我一块儿厮守。
和人家一比,这多没出息,多没志气啊。
师公轻声问:“你不听上头说话,老看我做什么?”
我笑嘻嘻地说“你好看。”
师公瞪我一眼,脸居然就红了。
文阁主沉痛悼念了被惊雁楼毒害的诸多无辜者,表达了自己对惊雁楼恶毒行径的愤慨,以前倒没发现这个人口才这样好。他正说着,底下忽然有人插了一句:“文阁主在朝中做几品官?”
底下本来极静,这一嗓子又响亮,整个大厅的人都听到了。
文飞表情没变,看起来依旧斯文和气:“本座并未在朝为官,不知这发问的是哪位兄台?”
听听,本座,多有气势的称呼。以前我见齐伯轩的时候,他都没这股气势。
下头那人大大咧咧地站了起来:“我就是听说,文阁主的老婆姓越,人长得漂亮又有本事,还跟皇帝沾亲戚,想来文阁主也一定也是个大官儿。”
文飞很有风度,不燥不恼:“兄台误会了。”
旁边一人喝道:“无知之辈,文阁主在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那人点头说:“唉,书上说不懂的事情就要问,不能装懂嘛。那我就不明白了,文阁主又不是当官的,可比当官的威风厉害啊!我们那里官老爷收了二百两银子,乱判了寡妇与人通奸,那还请了一个瞎子作证,说亲眼看到,啊不,是亲耳听到寡妇偷人才判的。文阁主把惊雁楼说的罪大恶极杀人无数,不知证人有几个?”
这下谁都听听出来那人是来找碴的,厅里脾气暴躁的人便纷纷喝骂起来,还有人挥拳过去——因为兵器都解在厅外,就算想动刀那也动不成。
厅中那一角顿时乱了起来。刚才那人的声音十分响亮,即使四下里一片嘈杂也盖不住他的嗓门:“哎呦,我说了什么了?你们这是要杀人灭口啊哎呦喂,打死人拉,杀人啦……”
这人喊得中气十足,哪有半点受伤要死的意思?
“文阁主,你说过惊雁楼主会用那个什么夜壶……”
又有一人插话说:“不是夜壶,是夜蛊。”
“啊,对,夜蛊。你怎么知道他会用的?他毒死过你老婆还是毒死过你儿子被你亲眼看见了?”
又有人说:“这又不是文阁主说的,是江湖同道都知道的嘛!那夜蛊是南奎姚自胜所制,他和那个齐伯轩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就算姚自胜死了,他还有孙子嘛,家学渊源……”
先前那人放声大笑,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恐怕梁上的灰都给震下来不少。
“这位兄台可是说到点子上啦!那个姚自胜是不是和齐伯轩穿一条裤子,那是几十年的事儿了,咱可没见。可是齐伯轩是文阁主的大舅子,这个咱可知道!你们都是亲戚,那这么说,你也肯定会制那个什么夜壶,啊不,是会那个夜蛊了?”
厅里刚才还喧杂的声音被这一句给震得都消了下去。
没等文飞说话,旁边就有人问:“文阁主怎么能和那人是亲戚?再说了,亲戚又怎么样?咱文阁主这回就要大义灭亲!”
我也不知道这些人里哪些是架秧起哄的,哪些不是,总之场面是越来越乱。
远远地另一角又有人说:“你们知道什么!文阁主何止这回大义,几十年前他就大义过了。因为他娘是小老婆,他爹的大老婆金氏容不下他,他连金氏在内,灭了自己亲哥哥啊亲弟弟啊亲叔叔亲伯伯几十口子人呢,那灭的才叫一个大义,相比之下,齐伯轩只算是小义罢了啦。”
我闻言一怔,朝那方向看去,却看不清什么人在说话。
这人等于是把文飞的脸皮揭下来狠狠地掼在地下,他最忌讳别人提起他的出身。而且还把文家几十口人的那命案扣在他头上,这人说话真真假假,真假相套,很得我们修炼幻术的个中三味啊。
“何方狂徒在此造谣生事!”
“肯定是惊雁楼的余孽混进来了!”
“快抓住他!”
“咦?我说的哪句错了?他不是小老婆生的吗?他大娘容得下他吗?当年文家出事,人人都说是巫姬干的,说她被文阁主始乱终弃了,魔性大发去文家杀人泄愤嘛!可是文阁主,那天晚上,你在哪儿啊?没人看见巫姬杀人,可也没人看见你没有杀人啊。就算不是你杀的,那可能是你老婆替你杀的,也可能是你亲娘替你杀的……”
文飞纵然再有涵养,听到这里也再无法容忍。他长喝一声,将所有声音都压了下去。可是不等他开言也不等他出手,墙角边又有个细细的声音说:“有理不在声高啊。你以为自己声音高就能不讲理了?你以为你当年借着巫姬的名声把江南的世家门派扫了个遍,自己建了北剑阁的事情是天衣无缝吗?还是觉得你用夜蛊灭了雷家庄的门再栽赃给惊雁楼是走了一招妙棋啊?”
厅里死一般沉寂,接着像是冷水滴进了油锅一样炸开来。
前头说话的人是谁我不知道,可这个最后说话的却是姚正彦。
我低声问师公:“你说,齐伯轩来了吗?”
“一定来了。”
只不过这个人太沉得住气,到现在也没有露面。
我有些不解:“文飞为什么要办这么个英雄会?把自己的仇家全招来了,正好凑一起和他过不去。”
师公一笑:“猴子坐在地上时,谁也瞧不见它的屁股。可是谁让猴子天生爱爬树呢?它爬得越高,那屁股也就全露出来了。”
哎呀,师公居然把文飞必成了猴子,还“屁股屁股”地说个没完。
“姓文的,当年你趁着打劫烧了巫家,我迫于形势三缄其口,可你现在又杀人灭口,屠我雷家满门!今天我拼着性命不要,也要讨还这个公道!”
巫家是文飞带人烧的?
雷庄主这句话不尽不实,他当时只怕也是趁火打劫那些人里的一个。可是现在雷家庄尽毁,他的话听起来就更有信服力了。
师公拉了我一把,从侧门溜了出来。
“怎么出来了?”我不解,戏刚到精彩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