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君泱传-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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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了王美人身侧,有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里人多,人多的地方最是口杂,谁也不知道什么小事就会变大了传出去,毕竟王美人如今落了胎,于情于理他至少要关心些才是。随手将那姑姑挥退了几步远,刘骜看似温柔的掰着王美人的手,但随着王美人一声吃痛的轻呼,刘骜到底还是停了动作,只是眼神却未曾恢复半点温度。
“鬼,鬼,离我远一点,有鬼……”
王美人喃喃着,像是害怕极了,但听在刘骜的耳朵里却只有不耐烦。
鬼?若真是鬼就好了。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在这个地方,鬼还有可能放你一条活路,但若是人为,那还真是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刘骜心下烦闷,却偏偏做出一副温柔的样子,低垂着眉眼,清俊的侧脸看上去像是含了极致的体贴和关切。
刘骜为王美人掖好被角,随后借着被子的掩护,大力掰下那只紧拽着他袍子的手,将那只手放进被中的时候都能隐约看见手上被勒出来的红印子,可想而知使力的那人是有多么的不耐烦和不留情面。
望着王美人这边情形像是真的担心起来,和随侍的太医与姑姑们嘱咐了一阵,刘骜这才离去,外边的天已经亮了起来,但日头没出得来,天还是有些阴,偶尔有风吹过来也会冻得人一个哆嗦。刘骜望了望天,忽然便勾出一抹笑来,随手招来一个小太监在他耳畔念了几句便遣他离去,随后顿了顿,刘骜便也抬步离开了这地方。
不论那害得王美人落胎的人是谁,也不论那人有着怎么样的目的,但既然结果是他所愿,他也不介意帮那背后之人一把。总归那背后之人至多也不过是深宫妃子,本来大家都是一样的,其中差别至多不过谁更受宠些,但孩子什么却是没有的。就是没有才显得特别,才显得越发珍贵。这种情形下,谁都希望自己特别,却是谁也见不得别人如何如何,在这地方,有孩子和没有孩子的差别太大,闹不好就是从此隔了一道鸿沟再跨不过了。
可正是这样,谁都晓得这份特别就等于了众矢之的,谁会冒这个险呢?
若是真的才能聪明,就该明白不争不抢安于寻常才是最好的,毕竟哪有什么东西比命更重要。但在权势的面前,不是每一个人都甘于平常,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希望借着这样的机会冲破当下景况,平步高阶。
不久,王美人殿中闹鬼的事情便传了个沸沸扬扬,在这后宫中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明明这种事情该是封锁了消息的,但这消息偏偏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哪个角落都飞遍了。
当消息传到安处殿的时候,也不过是君泱刚刚用完早膳而已,消息传得这样快,连她也不由得微微一惊。她是和赵飞燕打了招呼的,说的便是前一夜让赵飞燕佯装梦魇,但她也模糊着说了让她做完这件事以后千万莫要再有其它动作,免得事情闹得太频繁被人察觉。流言这种东西,就算你不去管它,它也早晚得冒出来,至多不过等等而已,她们倒是不急的。她也相信赵飞燕不是那样不用分寸的人,可若说这流言后便没有人推波助澜,怎么可能传得这么快呢?
君泱放下手中茶盏,不论如何,既然事已至此,如今看来……便只能提前行动了。
进入内室,君泱招来一个身着太监服的男子,那男子眉眼低垂,极是恭顺,但身上男子气半分不少,实在不像那阴阳不调的阉人。事实上,若是离得再近些,仔细看来,这分明是刘康曾经的亲侍。原来自君泱重回后宫之后,这男子便再未离开,而是换了个身份一直呆在这安处殿,一方面护着君泱,一方面也方便为她办事。
“我方才说的话,你可是记住了?”
那男子低眸颔首,“是。”
君泱轻笑,“很好,切记此番不同以往,可仔细着,千万莫让人发现了你的手脚。”
☆、143诅咒(2)
男子再次颔首,随后低头离开,而君泱就这么看着他走出去,面上的笑意渐渐淡下,直至完全消失。
此举不论能否成功,搏一搏吧。
虽然最初的行动确是冲动了些,动手之后才发觉刘骜对那个孩子真实的想法,但既然已经这么做了,也没有办法不继续做完。再说,这样怎么说也算一个保险,免了自己多的担心,也算好事。
只是……
君泱微微皱眉,只是,这件事情倒真提醒了他,刘骜正值壮年,不会永远没有自己的孩子,若是以后再有这回事,该怎么办?
想着,君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起来。
几朵暗色乌云飘过,遮住了日头所在方向,让原本便被云层遮掩住的太阳又隐得更深,同时,窗外的天气更加阴了些。
昭阳殿中,接到君泱密信之时已是傍晚,天色刚刚暗下,飞燕细细看了几遍信笺,随后想了想,还是将它凑近了烛火,任由火舌舔舐上来,不一会儿那信函便成了灰烬。
“姐姐为何不留着这信,将来若真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讲责任推脱到……”
赵飞燕回眼,眸光微冷,将赵合德瞪得直接没了声响。
“这信里意思隐晦不明,初看许是普通,但真要带着这样的想法来读,却是牵连甚广,不说别的,但与我却绝对脱不了干系。”说着,赵飞燕一顿,“再说了,这件事情,不能失败,也绝不会失败。当你做什么事情最先相好的是退路,那么你便已经失败了一半,合德,你可记住了?”
筹算之事一同军理,没有退路才能拼尽全力。
就是这天晚上,赵飞燕只身前往建章宫,刘骜见她进来,略略有些惊讶,但见她神情肃穆,似有要事,便遣散了所有宫人。赵飞燕在建章宫里呆的时间并不长,但她出来之后,刘骜却忽然震怒,下令查处皇后之姊许谒住处,命令刚下,不消时侍卫们便从那处搜了个木偶出来,上书有王美人是姓氏名讳生辰八字,除此之外,木偶的腹部正正刺了三根银针……
便是不知情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这是巫蛊之术。
此事一出,后宫一片混乱,唯独安处殿中淡静如常。
君泱轻轻抚着木椅扶手,那一处因为长期抚摸,已变得油光滑亮。是了,这些年来,每每有些心事,君泱总喜欢坐在这儿,做着这样的动作,想一会事情发一会儿呆,极是寻常。抬眼望向窗外,君泱微微勾了勾唇,阴了那么些天,却是这最混乱的时候出了太阳,真不知道老天是怎么想的。
垂下眼眸,君泱随意瞥了眼木椅扶手,“这里什么东西也都换得差不多了,连我这个人也被换得差不多了,你却竟然呆了这么久……”
念着,君泱站起身来,唤来宫人,指着这把木椅像是在说些什么,面上的表情有些麻木,没有半分温度,木偶似的。而她说那些话,言语意思是要将这木椅换了去,说是已经放旧了,叫人看着总觉得不舒服。
可这是红木桌椅,正要久了才更是有价值,宫人心下嘀咕,面上却没有反应,只浅浅应着,随后委身退下。
“换了,都换了吧,反正……什么都早也不一样了。”
再次望了这木椅一眼,君泱转身离去,背影里边带出些薄凉和决绝的意味。
很多事情,就算当时再是怎样的盛大或者悲戚,但是时间过的久了,总也会淡去,到了最后,再是怎样的轰动一时也都只成为书上记载着的几行字。
比如这时的事情,后宫闹出什么诅咒不是不大的,尤其这事情还与皇后有关。
可是再大的东西,后世,终究也只是一场故事,看不出情绪。
后史书上略有记载,鸿嘉三年,一日,成帝的新晋宠妃赵飞燕于夜间独去建章宫,向成帝告发许后的姐姐许谒诅咒后宫中有身孕的王美人和现司马大将军王凤。此事一起,立即引发轩然大波,其一危害皇嗣已是大罪,其二,便是不说成帝那边,但诅咒王美人和王凤,于情于理,无论是成帝还是皇太后都是不能容忍的。得知此事,太后震怒,责令严惩不贷。许谒被捕下狱,判成死罪,许后被废,后位一时空虚。
刘骜早已厌倦许后,又向来与太后一党不和,如今发生这件事情,他该是开心得意了的,虽然面上不能表露出来,但君泱几乎能猜得到他内心是怎样的满意。可是,有一点君泱却没有猜中,那就是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刘骜的反应。不知道是怎么了,刘骜近来很喜欢来这安处殿,连赵飞燕也冷落了去,频繁得让人心烦。
饶是向来善于揣测他人心意,但对于他这样突然的行为,君泱实在不解。
不过这样也好。
端着一碗雪蛤羹,君泱将它放在桌子上,盖上盖子以防它冷了去,随后露出几许笑意。
她想过直接杀了他,但不论如何,他是这一国之主,是大汉子民之君,且先不说这件事情失败的可能性是多少,就算真的成功了,但刘欣如今尚未长大,外戚干政王氏专权,这天下就算太平,那实权恐怕也落不到刘欣的手里。而君泱,她不希望那人的孩子成为第二个刘骜,过着可怜的生活,逐渐被生活磨成可恨的模样。这一次王美人有孕,对她是一个警醒,后宫美人众多,不是个个都像王美人这样身份复杂不受宠,若是哪一日有其他的人有了身子,那么或许事情就不是这样了。
银质汤匙端端放在一侧的软布上,君泱望着这雪蛤羹笑了笑。
这羹汤里除了些药粉以外并没有其它东西,纵是那药粉,其实也不含什么毒性,就是这样,所以用银是检测不出来的,但食用那东西,久了之后,会使人无法生育。换句话说,如今君泱打的注意,是要让刘骜这一辈子再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唯有这样,才是一劳永逸。
夜色慢慢沉了下来,处理完一日的政务,刘骜已是觉得累了,但站在安处殿的门口,他却还是带上些许笑意。
也许吧,飞燕俏丽绝艳,合德温柔貌美,便是那被废去的许后,虽是年纪大了些,倒也还是姿色不减,这后宫中的美人真是多的不能再多。刘骜也不是那种专心一人的人,但近些时候,他便是每每接触别人,心底念着的也只一个君泱。偶时想到她甚至会发起呆来,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魔怔了。不过后来想想,或许吧,君泱身上的某种气质与曾经的卫婕妤实在像极,虽然真要说来,班婕妤与她也很是相似,但班婕妤太过于恬静温顺,让人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虽是最初是这样对自己说的,找的也是这样的理由,但久了之后,其实刘骜并没有再怎么想到卫婕妤。他想君泱,想来寻她,其实并不是因为心底残存着对卫婕妤的那份执念。也许在他不知道的哪个时候,他已经对君泱有了感情,只是很可惜,这样的感情,直到最后,他似乎都没有察觉得到。不过也是,你要让一个向来不懂情为何物的人察觉到些什么呢?
不过,就算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但刘骜从来不是喜欢委屈自己的人,他曾经因为爱慕卫婕妤处处为她考虑,因为那份感情而特意与她疏远,但在她离去以后,他也想过很多。世事无常,谁也说不准哪一日的相见就是最后一次,与其做这些无谓的保护拼命压抑自己的感情以至于最后后悔,倒不如将自己的情绪反映出来。有一种说法叫及时行乐,如今的刘骜正是贯彻着这句话,更何况,自卫婕妤之后,在他的心底,便再无想要那样护着的人。
无意护着,只是相见,刘骜不觉得这是爱。
而既然不是爱,那么什么都无所谓了。
进入安处殿,入眼便见着那个浅